《傷寒論述義》~ 卷四 (15)
卷四 (15)
1. 飲邪並結
與汗下鼎峙,誠為緊要。然本是非六病之正對。且宜吐證,在本經特三條;《金匱》亦不過瘧、黃、宿食數者,可見其證極少,非汗下之所比也。)
有結在心下而熱實者,何?如十棗湯證,是也。亦系陽明之類變。其病連脅下,而水與邪其勢俱猛,自非此駃峻,豈能直折之者乎?
(尤氏曰:《金匱》云:「飲後水流在脅下,咳吐引痛,謂之懸飲。」又云:「病懸飲者,十棗湯主之。」此心下痞硬滿,引脅下痛,所以知其為懸飲也。方氏曰:此蓋邪熱伏飲,搏滿胸脅,與結胸雖涉近似,與胃實則大不相同。喻氏曰:此證與結胸頗同,但結胸者,邪結於胸,其位高。此在心下及脅,其位卑。愚謂結胸與瓜蒂散及此證,相似不同。臨病之際,宜精認體察也。 ○按《千金》錢匕之說,本於陶隱居《肘後百一方序》。平旦服,諸家無解。蓋陰氣未動,飲食未進之時,藥力易以潰結也。《本草經》曰:「病在四肢血脈者,宜空腹而在旦。」陶隱居曰:「毒利藥,皆須空腹。」孫真人曰:「凡服利湯,欲得侵早,並宜參商。」 ○《千金》干棗湯,治腫及支滿澼飲,於本方,加大黃、黃芩、甘草、蕘花,水煮。《本草圖經》曰:胡洽治水腫及支飲澼飲,加大黃、甘草,並前五物各一兩,棗十枚,同煮如法。一方,又加芒硝,湯成下之。《聖惠》治婦人血分、四肢浮腫、心腹氣滯、不思飲食之芫花丸。於本方,加大黃、青橘皮,細銼。以米醋一中盞,旋灑藥於銚子內,慢火炒令醋盡,為末,麵糊丸如梧子大,食前以溫酒下七丸。)
有結在心下而冷熱不調者,何?此其人胃氣素弱,水液不行,而誤治更虛,胃冷熱搏,以為痞硬者,是也。
(大抵胃素寒者,邪陷必化為寒。今胃雖弱,其寒未甚,故猶為此證。喻氏解「病發於陰而反下之,因作痞」曰:「是熱人」,省文以見意也。此與錢氏不同,而反似允愜。「所以成結胸者」一句,亦似略成痞字而言,經中間有此例。錢注恐鑿。又其云「作痞」者,只指飲邪並結之痞,不是該言氣痞。錢氏以為三瀉心證者,是也。)
蓋虛實相半。(汪氏有「濕熱不調,虛實相半」語。)故病勢頗緩,實系少陽之類變。如其治法,溫涼並行,以調停之。但其證有別:如半夏瀉心湯證,是飲盛者也;如生薑瀉心湯證,是寒勝者也;如甘草瀉心湯證,是虛勝者也。(瀉心湯者,非瀉心火之熱,瀉心下之痞也。此本云岐子說。又《明理論》曰:「氣結而不散,壅而不通,為結胸,陷胸湯為直達之劑。」「塞而不通,否而不分」為痞,瀉心湯為分解之劑。所以謂之瀉心者,謂瀉心下之邪也。痞與結胸,有高下焉。云云。愚考諸注,似半夏證特熱並;而生薑、甘草二證熱既除,然所以成痞者,恐不可不因邪熱加之。曰:「傷寒汗出解之後,胃中不和,不過言大邪既解。」曰:「此非熱結,但以胃氣虛,客氣上逆。」亦是對結胸及大黃、黃連證而言,非必無些熱。觀「心煩不得安」,而可見也。如移治雜病痞硬,則芩連與參、姜俱行,其苦唯存瀉痞之用,不嫌其清涼也。
白話文:
飲邪並結,與發汗、下瀉並列為急症,但並非六經病的正治之法,更適合用吐法治療。本經及金匱要略中記載此症的案例極少,遠不如發汗、下瀉治療的案例多。心下有結塊且伴隨熱盛者,如同十棗湯所治的症狀,屬於陽明病的變證。此病連及脅下,水邪與飲邪勢頭都很猛烈,非用峻猛的藥物,難以迅速攻克。
尤氏認為,《金匱要略》中記載飲酒後水液停滯於脅下,咳嗽、嘔吐並伴隨疼痛,稱為懸飲。又說,治療懸飲用十棗湯。心下痞硬、脹滿,牽引脅下疼痛,因此可以判斷為懸飲。方氏認為,這是邪熱伏於飲邪之中,阻塞胸脅,與結胸症狀雖然相似,但與胃實證大相徑庭。喻氏認為,此症與結胸頗為相似,但結胸是邪氣結聚於胸,位置較高;而此症位於心下及脅下,位置較低。愚以為,結胸、瓜蒂散及此症,雖然相似,但仍有不同,臨證時需仔細辨別。
《千金要方》記載清晨服用藥物,諸家無解。可能是指陰氣未動、飲食未進時,藥物更容易攻破結塊。本草經說,病在四肢血脈者,宜空腹清晨服用藥物;陶隱居說,毒性峻猛的藥物都需空腹服用;孫真人說,服用峻下之劑,宜清晨服用,並應注意時間的配合。
《千金要方》的干棗湯,治療腫脹、胸腹脹滿及水飲停滯。此方在原方基礎上加大了黃、黃芩、甘草、蕘花,水煎服。本草圖經記載,胡洽治療水腫及水飲停滯,加大黃、甘草及上述五味藥,各一兩,大棗十枚,同煮。另一方還加了芒硝,煎好後服用。聖惠方治婦女血瘀、四肢浮腫、心腹氣滯、不思飲食,用芫花丸,在原方基礎上加大黃、青橘皮,細切,用米醋少許,慢慢炒至醋干,研末,用麵糊做成梧子大小的丸藥,飯前用溫酒送服七丸。
心下有結塊,但寒熱不調者,這是因為此人胃氣素虛,水液運行不暢,誤治反而更加虛弱,胃寒熱交爭,導致痞硬。胃寒者,邪氣入侵必然化為寒邪。雖然胃氣虛弱,但寒邪並未太盛,所以表現為此症。喻氏解釋此病發於陰而用下法治療,因形成痞塊,稱為熱證,簡潔的文字已說明了其意思。這與錢氏的解釋不同,反而更為貼切。所以“成結胸”一句,也像是略去了“痞”字。經文中也有這樣的例子,錢氏的注釋恐怕過於拘泥。又說“作痞”者,只指飲邪並結所引起的痞證,不是指氣痞。錢氏認為這是三瀉心湯證,是錯誤的。
此症虛實夾雜,病勢較緩,是少陽病的變證。治療上溫涼並用,以調整陰陽平衡。但具體的證候有所不同,如半夏瀉心湯證是飲邪盛者;生薑瀉心湯證是寒邪盛者;甘草瀉心湯證是虛證盛者。瀉心湯,不是瀉去心火,而是瀉去心下的痞塊。
此處引述岐伯的說法,又說,《明理論》中說:氣結不通,稱為結胸,陷胸湯是直達病所的藥物;氣滯不通,稱為痞,瀉心湯是分消痞塊的藥物。所以說“瀉心”,是指瀉去心下的邪氣。痞與結胸,有高低之分。愚按諸家注釋,半夏瀉心湯證,是熱盛並見飲邪;而生薑、甘草瀉心湯證,熱邪已除,但形成痞塊,恐怕還是因為邪熱的影響。傷寒病汗出而解後,胃中不和,只是說明大邪已解;這不是熱邪結聚,只是因為胃氣虛弱,客邪上逆,這是針對結胸和服用大黃、黃連的病證而言的,未必沒有些許熱邪,從心煩不安即可看出。如果治療其他雜病引起的痞硬,則黃芩、黃連與人參、生薑同時使用,其苦味只為了瀉去痞塊,並不嫌其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