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瘟疫條辨》~ 序六
序六
1. 序六
智薄宦金陵五年矣。今年夏,第三兒忽感溫病,延醫治之,百方不效,半月而殞。既悼兒命之不永,而益傷治溫病之舊無善方也。蓋自張仲景《傷寒論》冠絕古今,然未嘗言治溫病。非不言也,其書經兵火之餘,散佚過半,厥後劉氏《直格》、王氏《溯洄》,雖亦辨傷寒溫病之不同,然未能直抉其所以異之故。是以後之醫者,仍以治傷寒之方治溫病,而愈治愈危矣。
自亡兒逝後,合署染此病者幾至十人,驚弓之後,益惶迫不知所從,適明府楊公,自溧水來,出其尊甫慄山先生所著《寒溫條辨》,見示其言傷寒溫病之別也,曰傷寒得天地之常氣,風寒外感自氣分而傳入血分,溫病得天地之雜氣,邪毒內入由血分而發出氣分。又曰傷寒治法急以發表為第一義,溫病治法急以逐穢為第一義。
白話文:
我在南京做官已經五年。今年夏天,我第三個兒子突然得了溫病,請了很多醫生醫治,卻始終不見效,半個月後就去世了。我傷心兒子的早逝,同時也更加痛心的是,治療溫病的舊方都沒有好的辦法。
自從張仲景的《傷寒論》問世以來,它是醫學經典中的魁首,但沒有提到過治療溫病的方法。並不是他不提,而是它的書在大戰後流散過半,後來劉氏的《直格》、王氏的《溯洄》,雖然也區別了傷寒和溫病的不同,但不能直接指出它們不同的原因。所以後來的醫生,仍然用治療傷寒的方法治療溫病,結果是愈治癒危。
自從我的兒子過世後,衙門裡染上這種病的人竟然有近十人,驚弓之鳥,更加恐懼慌張,不知如何是好。恰好知府楊公,從溧水來,拿出他父親慄山先生所著的《寒溫條辨》,告訴我其中提到傷寒溫病的區別。他說,傷寒是由天地間的正常之氣引起的,風寒由體外入侵,從氣分傳入血分;溫病是由天地間的雜氣引起的,邪毒由體內進入,從血分發出氣分。又說,治療傷寒的法則,首要是發散;治療溫病的法則,首要是驅邪。
又曰傷寒不見里證,一發汗而外邪即解,溫病雖有表證,一發汗而內邪愈熾。其言明白洞悉,如易牙之辨淄澠,如離朱之分五色,如冰炭之不同氣,南北轅之不相及也。而要歸仍本於仲景傷寒用溫覆消散,溫病用刺穴瀉熱之兩言,蓋直以其一心之精微,與古人相揖讓於千載之上,每向無字句處千搜萬索,鉤其元微而顯出之。嗚呼至矣!智反覆細讀,曠若發矇,急以其方治家人之病。
無不應手而愈。嗚呼!使智早見此書,兒之亡或猶可逭,然因此書以救吾家之多人,則凡病此而獲免者,皆先生之賜也,先生之德其可忘耶?又據其方合藥,施諸外人,凡以溫病來告者,予之藥無不霍然起目,踵門求藥者至數十百人,因念先生是書,曠代寶書也。智於先生之德,無以為報,爰捐貲付鏤木之工,以廣其傳,俾後之治溫病者,悉據是書以治之,活人之數當過於公矣,則先生之德,豈不更大也耶。
白話文:
另外,傷寒若沒有看到內在徵兆,一出汗,外邪就解決了;溫病雖然有表證,一出汗,內邪卻反而更加猛烈。這番話說得十分明晰透徹,就像易牙分辨淄水和澠水一般,就像離朱分辨五種顏色一般,就像冰火性質完全不同,像南北兩輛車相去甚遠一樣。但歸根結底仍然遵循仲景傷寒使用溫補消散,溫病使用針灸瀉熱這兩句話的原理,大概直率地將他細微的心思,與古人相隔千年時間而互相交流,常常在沒有字句的地方千方百計地搜索探求,鉤出其中最精微的奧義而彰顯出來。啊呀,真是太偉大了!智反覆仔細地閱讀,恍如大夢初醒,趕緊用他的藥方為家人治病。
沒有一例不手到病除、藥到病癒的。啊呀!假使智早點看到這本書,兒子的性命或許還能保住,然而憑藉這本書救了我們家許多人的命,因此所有患此病而獲救的人,都是先生的恩賜,先生的恩德怎麼能忘懷呢?按照他的藥方配藥,用於外人,凡是告知患有溫病的,我給他們的藥沒有不讓他們霍然開朗的,登門求藥的人多達數百人,因此我認為先生的這本書,是曠世的寶書。智對先生的恩德,無以為報,於是捐獻錢財交付刻印的工匠,以廣為流傳,讓後世治療溫病的人,都按照這本書來治療,救活的人數一定會超過我這個庸醫,那麼先生的恩德,豈不更大嗎?
金陵醫士周杓元,頃見是書,即先錄副本以去,見今治溫病,赫然有效,使見此書者,皆如周君之信而是式也,民生其有賴也夫。
乾隆五十年十一月朔日北平孫宏智敘
白話文:
當年在南京有一位醫生叫做周杓元,他看到了這本書後就立刻抄了一份帶走。現在他在治療溫病時使用了這些方法,效果非常好。如果每個看到這本書的人都能像周先生一樣相信並按照它的指示去做,那麼人民的生活一定會有所依託。 (乾隆五十年十一月初一日 北京 孫宏智 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