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通俗傷寒論》~ 第二編　病理診斷 (14)

1. 第七節　查舊方

問其所服何藥，某藥稍效，某藥不效者，明其有否藥誤，以便核前之因，酌己之見，默為挽救。亦不必吹毛求疵，信口雌黃，有傷雅道。如果病已垂危，無可挽救，慎勿貪功奏技，而違眾處方，以招鑠金之謗。而最為吾紹慣習，不究其病之寒熱虛實、標本陰陽，而病家專好議藥以責問醫者，醫家專好議方以傷殘同道，釀成一議藥不議病之惡俗。此喻西昌所以定議病式，有先議病後議藥之名論也。

白話文：

在這一節「查舊方」中，應該詢問病人先前服用的是什麼藥物，哪些藥物效果顯著，哪些藥物則無效。透過這些資訊，可以清楚瞭解是否有藥物使用上的錯誤，以便於檢視之前的診斷原因，根據自己的判斷，默默地進行補救。但切記，不要過度挑剔，無端批評，這樣會損害專業形象。

如果病情已經到了垂危的地步，沒有挽回的餘地，千萬不要為了表現自己的能力，就擅自更改他人開立的處方，這樣只會招致非議。在我們紹興地區，有一種常見的習慣，就是不深入探討疾病的冷熱虛實、主次陰陽，病人一方常常只關注藥物，用來質問醫生；醫生一方則喜歡討論處方，用來攻擊同行，這種情況導致了一種只討論藥物不討論病症的不良風氣。這就是為什麼西昌要制定討論病症的規範，提出先討論病症再討論藥物的著名理論。

2. 第八節，察新久

新病易治，久病難已；暴病無虛，久病無實。夫人而知之。然新病猝中，如中風、中寒、中暑、中濕、中惡、中毒及痰中、虛中、食厥、色厥之類，何嘗易治，亦未嘗無虛症。久病如頑痰、蓄飲、氣滯、血瘀及三痼六郁之類，盡多實症似虛，果能審症詳明，投劑果決，自然病勢漸減，逐日見功，亦未必難已。

問其病之新久者，欲察其為外感、為內傷、為外感夾內傷、為內傷夾外感、為實、為虛、為實中夾虛、為虛中夾實，以定病之準的而已。總而言之，在醫者博歷知病，多診識脈，屢用達藥，有真學問，肯負責任，而病人又深信不疑，善為調養，二難並，兩美合，何致有世無良醫，病多不治之長嘆也哉。至於切脈之道，一載六經脈象，一載診脈舉要，茲不贅述。

秀按，俞氏診法，簡而得要，固足為後學典型；喻西昌議病式，繁而得當，亦足為後學模範。試述其式，某年、某月、某地、某人、年紀若干，形之肥瘦長短若何，色之黑白枯潤若何，聲之清濁長短若何，人之形志苦樂若何，病始何日，初服何藥，次後再服何藥，某藥稍效，某藥不效，現在晝夜孰重，寒熱孰多，飲食喜惡多寡，二便滑澀有無，脈之三部九候，何候獨異，二十四脈中，何脈獨見，何脈兼見，其症或內傷、或外感、或兼內外、或不內外，依經斷為何病，其標本先後何在，汗吐下和、寒溫補瀉何施，其藥宜用七方中何方，十劑中何劑，五氣中何氣，五味中何味，以何湯名為加減和合，其效驗定於何時，一一詳明，務令纖毫不爽，起眾信從，允為醫門矜式，不必演文可也。其自釋義云：某年者，年上之干支，治病先明運氣也；某月者，治病先明四時也；某地者，辨高卑燥濕，五方異宜也；某齡、某形、某聲、某氣者，用之合脈以圖萬全也；形志苦樂者，驗七情勞逸也；始於何日者，察久近傳變也；歷問病症藥物驗否者，以之斟酌已見也；晝夜寒熱者，辨氣分血分也；飲食二便者，察腸胃乖和也；三部九候，何候獨異者，推十二經脈受病之所也；二十四脈見何脈者，審陰陽表裡無差忒也；依經斷為何病者，名正則言順，事成如律度也：標本先後何在者，識輕重次第也；汗吐下和、寒溫補瀉何施者，求一定不瘥之法也；七方，大、小、緩、急、奇、偶、復，乃藥之制不敢濫也；十劑，宣、通、補、瀉、輕、重、滑、澀、燥、濕，乃藥之宜不敢泛也；五氣中何氣、五味中何味者，用藥最上之法，寒熱溫涼平，合之酸辛甘苦鹹也；引湯名為加減者，循古不自由也；刻效於何時者，逐款辨之不差，以病之新久定痊期也。若是則醫案之在人者，工拙自定，積之數十年，治千萬人而不爽也。

白話文：

新發的病比較容易治療，拖久的病就比較難痊癒；突然發生的病通常是實證，而拖很久的病則不一定全是實證。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然而，新病突然發作，像是中風、中寒、中暑、中濕、中邪氣、中毒，以及痰厥、虛厥、食厥、色厥等等，怎麼會容易治療呢？而且也並非沒有虛證。至於拖久的病，像是頑固的痰、積飲、氣滯、血瘀，以及三痼六郁等，看起來很像虛證，但實際上多半是實證。如果醫生能夠仔細審查病情，詳細了解病症，用藥果斷，自然病情就會逐漸減輕，每天都能看到效果，也不見得就難以痊癒。

詢問病情的發生時間，是要分辨這病是外感、內傷，還是外感夾雜內傷、內傷夾雜外感，是實證、虛證，還是實證夾雜虛證、虛證夾雜實證，以便確定治療的方向。總而言之，醫生要博學多聞，熟悉各種疾病，多次診脈，準確用藥，要有真學問，並且負責任。病人也要深信不疑，好好調養身體。如果這兩方面都能做到，醫生和病人都能盡力，哪裡會有世上沒有好醫生，導致很多疾病無法治癒的嘆息呢？至於診脈的方法，之前已經分別在六經脈象和診脈要點中說明，這裡就不再重複。

秀按，俞氏的診斷方法，簡潔扼要，足以成為後人的典範；喻西昌的問診方式，詳細周到，也足以作為後人學習的榜樣。現在試著說明他的問診模式：某年、某月、某地、某人，年紀多大，身材是肥胖還是瘦長，膚色是黑是白是乾枯還是潤澤，聲音是清亮還是沙啞，人的性格是快樂還是憂愁，發病是從哪一天開始，最初吃了什麼藥，後來又吃了什麼藥，哪些藥稍有效果，哪些藥沒效果，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病情較重，寒熱哪種情況較多，飲食的喜好和食量多少，大小便是否順暢，脈象的寸關尺三部和九候，哪一候有異常，二十四種脈象中，出現哪一種脈象，或是同時出現哪些脈象，病症是內傷、外感，還是內外兼有，或是與內外無關，根據經絡歸屬判斷是什麼病，病情的輕重緩急順序在哪裡，應該用發汗、催吐、瀉下、調和，還是用寒涼、溫熱、補益、瀉實的治療方法，應該用七方中的哪一方，十劑中的哪一劑，五氣中的哪一種氣，五味中的哪一種味，用什麼湯劑加減調整，預期效果在什麼時候出現。每一項都要詳細明確，務必做到毫釐不差，才能讓大家信服，成為醫學界的典範，不需要過多闡述。他自己解釋說：問某年，指的是年干支，治病要先了解運氣；問某月，治病要先了解四季；問某地，要辨別高地或低地、乾燥或潮濕，因為各地區的環境對人有不同的影響；問某人的年齡、體型、聲音、氣色，是要結合脈象來全面判斷病情；問性格是快樂還是憂愁，是要了解七情和勞逸對身體的影響；問從哪一天開始發病，是要了解病程的長短和變化；問之前吃過的藥物和療效，是要作為診斷的參考；問白天還是晚上病情較重，是要分辨是氣分病還是血分病；問飲食和二便，是要了解腸胃的功能；問三部九候哪一候有異常，是要推斷十二經脈是哪條經絡受病；問出現哪一種脈象，是要判斷陰陽表裡是否有誤；根據經絡歸屬判斷是什麼病，是為了名正言順，這樣才能像法律規章一樣執行；問病情的輕重緩急順序在哪裡，是要了解治療的先後順序；問要用發汗、催吐、瀉下、調和等哪種方法，是要找到確定的治療方法；七方是指藥劑的配方，不能隨意濫用；十劑是指藥劑的性質，不能隨意泛用；五氣中的哪一種氣、五味中的哪一種味，是用藥最高境界，要根據寒熱溫涼平，結合酸辛甘苦鹹來選用；引湯名而加減，是遵循古法但並非一成不變；預計在什麼時候見效，是為了逐項辨別，根據病情長短來確定痊癒的時間。如果能這樣做，醫生治療的案例就能清楚地記錄下來，醫術的高低一目了然，多年累積下來，治療成千上萬的人都不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