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通俗傷寒論》~ 第一編 傷寒要訣 (28)
第一編 傷寒要訣 (28)
1. 第二章,六經方藥
百病不外六經,正治不外六法,按經審證,對證立方,六法為君,十法為佐,治傷寒已無餘蘊。雖然,病變不常,氣血有素。窮不常之病變,須門門透徹;葆有素之氣血,要息息通靈。斯可言醫治之方藥矣。姑詳述之。
秀按,後漢張仲景著《傷寒雜病論》,傳一百一十三方,方方皆古;立三百九十七法,法法遵經。又以六經鈐百病,為不易之定法;以此病例彼病,為啟悟之捷法。故歷代名賢奉為正宗。正宗則誠正宗矣,然就余臨證經驗,尚不敷用者,以其間兼證、夾證、變證、壞證,證證不同,還須旁採耳。余臨證時,凡遇純實證,每參以張子和法;純虛證,每參以張景岳法;實中夾虛證、虛中夾實證,每參以張石頑法。庶幾博採眾法,法法不離古人,而實未嘗執古人之成法也。
廉勘,張長沙著《傷寒雜病論》一書,漢以前之大成,至宋始分《傷寒論》《金匱要略》兩書。元張子和專著《儒門事親》一書,明張景岳著有《類經》《景岳全書》及《質疑錄》三種,前清國初張路玉著有《千金方衍義》《醫通》兩書,皆博古通今、可法可傳之良書。先祖雖服膺四張,而景岳、路玉之書尤喜研求,故內傷雜證較為專長。蓋因當時會診,與城中金氏士哦、下方橋陳氏念義兩前哲居多,故崇拜明清二張,良有以也。余則師事樊師開周,專從葉法,凡類於葉法者,靡不講求而研究之。噫!祖書徒讀,愧守箕裘,醫術歧趨,悲深風木,想先祖有靈,應亦責我背道而弛乎。
白話文:
[第二章,六經方藥]
所有的疾病都可以歸納在六經之中,正確的治療方法也不會超出六法。按照經絡來審視證候,根據證候來制定方劑,六法作為主要的治療原則,十法則作爲輔助,治療傷寒已經沒有其他多餘的理論。然而,疾病的變化是無常的,氣血的狀態也是各有差異。要深入理解這種無常的病態變化,必須對每一個門類都透徹理解;要保持氣血的自然狀態,必須時刻關注其細微變化。這樣,才能談及醫療的方劑與藥物。讓我詳細解釋一下。
秀按,東漢時期的張仲景撰寫了《傷寒雜病論》,書中記載了一百一十三個方劑,每個方劑都是古法;建立了三百九十七種治療方法,每一種都遵循經絡理論。他又將六經作爲百病的準則,這是不變的定理;以這個病症去理解那個病症,這是啓發智慧的快捷方式。因此,歷代的名醫都將它奉爲正宗。雖然這確實是正宗,但是根據我的臨牀經驗,有時還覺得不夠用,因爲其中包含了許多併發症、夾雜症狀、變症和惡化症狀,各種症狀各不相同,還需要廣泛借鑑其他方法。在臨牀實踐中,遇到純實證時,我會參考張子和的方法;純虛證時,會參考張景嶽的方法;實中夾虛或虛中夾實時,則會參考張石頑的方法。這樣,我廣泛借鑑了各種方法,但所有方法都沒有離開古人的原則,同時也並沒有固守古人的成規。
廉勘,張長沙所著的《傷寒雜病論》一書,總結了漢朝以前的所有醫學成就,到了宋代才被分爲《傷寒論》和《金匱要略》兩部。元朝的張子和專門撰寫了《儒門事親》一書,明朝的張景嶽著有《類經》、《景嶽全書》和《質疑錄》三種,清朝初期的張路玉則有《千金方衍義》和《醫通》兩部著作,這些書都博古通今,是可以效法並流傳的好書。儘管先祖推崇四位張姓醫生,但特別喜歡研究景嶽和路玉的書籍,所以對內傷雜症的治療更爲擅長。這是因爲當時經常與城中的金氏士哦和下方橋陳氏念義兩位前輩一起會診,所以特別崇拜明朝和清朝的兩位張醫生,這是有原因的。我則師從樊開周老師,專攻葉法,凡是類似葉法的,無不深入研究。唉!只讀祖輩的書,愧對先祖的傳承,醫術的發展方向不同,深深地感到悲痛,我想如果先祖有靈,應該也會責怪我偏離了正道吧。
2. 第一節,發汗劑
蘇羌達表湯,辛溫發汗法,俞氏經驗方
蘇葉(錢半至三錢),防風(一錢至錢半),光杏仁(二錢至三錢)
羌活(一錢至錢半),白芷(一錢至錢半),廣橘紅(八分至一錢,極重錢半)
鮮生薑(八分至一錢),浙苓皮(二錢至三錢)
俞根初曰:浙紹卑濕,凡傷寒恆多挾濕,故予於辛溫中佐以淡滲者,防其停濕也。湖南高燥,凡傷寒最易化燥,仲景於辛溫中佐以甘潤者,防其化燥也。辛溫發汗法雖同,而佐使之法則異。治正傷寒證,每用以代麻、桂二湯,輒效。
秀按,人有皮肉筋骨以成軀殼,皆謂之表;其中有臟腑以實之,則謂之裡;而其能入里出表,全在經絡,故謂之傳經。方以蘇葉為君,專為辛散經絡之風寒而設。臣以羌活,辛散筋骨之風寒;防風、白芷,辛散肌肉之風寒。佐以杏、橘,輕苦微辛,引領筋骨肌肉之風寒,俾其從皮毛而出。使以薑、苓,辛淡發散為陽,深恐其發汗不徹,停水為患也。立法周到,故列為發汗之首劑。
俞氏加減法,如風重於寒者,通稱傷風,咳嗽痰多,原方去羌活、生薑,加仙半夏三錢,前胡二錢,苦桔梗錢半。
蔥豉桔梗湯,辛涼發汗法,俞氏經驗方
鮮蔥白(三枚至五枚),苦桔梗(一錢至錢半),焦山梔(二錢至三錢)
淡豆豉(三錢至五錢),蘇薄荷(一錢至錢半),青連翹(錢半至二錢)
生甘草(六分至八分),鮮淡竹葉(三十片)
秀按
《肘後》蔥豉湯本為發汗之通劑,配合劉河間桔梗湯,君以荷、翹、桔、竹之辛涼,佐以梔、草之苦甘,合成輕揚清散之良方,善治風溫、風熱等初起證候,歷驗不爽。惟劉氏原方尚有黃芩一味,而此不用者,畏其苦寒化燥,涸其汗源也。若風火證初起,亦可酌加。
俞氏加減法,如咽阻喉痛者,加紫金錠兩粒磨沖,大青葉三錢;如胸痞,原方去甘草,加生枳殼二錢,白蔻末八分沖;如發疹,加蟬衣十二隻,皂角刺五分,大力子三錢;如咳甚痰多,加苦杏仁三錢,廣橘紅錢半;如鼻衄,加生側柏葉四錢,鮮茅根五十支去衣;如熱盛化火,加條芩二錢,綠豆二兩煎藥;如火旺就燥,加生石膏八錢,知母四錢。
九味倉廩湯,益氣發汗法,俞氏經驗方
潞黨參(一錢至錢半),羌活(八分至一錢),薄荷(一錢至錢半)
茯苓(二錢至三錢),防風(一錢至錢半),前胡(一錢至錢半)
苦桔梗(一錢至錢半),清炙草(六分至八分),陳倉米(三錢至四錢)
秀按,此方妙在參、苓、倉米,益氣和胃,協濟羌、防、薄、前、桔、甘,各走其經以散寒,又能鼓舞胃中津液,上輸於肺以化汗,正俞氏所謂「藉胃汁以汗之」也。凡氣虛者,適感非時之寒邪,混廁經中,屢行疏表不應,邪伏幽隱不出,非藉參、芩、米輔佐之力,不能載之外泄也。獨怪近世醫流,偏謂參、苓助長邪氣,棄而不用,專行群隊升發,鼓激壯火飛騰,必至爍竭津液不已,良可慨焉。
白話文:
第一節,發汗劑
蘇羌達表湯
這個方子是用來溫和發汗的,是俞先生的經驗方。
裡面有:蘇葉(6到12克),防風(3到6克),光杏仁(6到9克),羌活(3到6克),白芷(3到6克),廣橘紅(2.4到4.5克,嚴重時可用到6克),鮮生薑(2.4到4.5克),浙苓皮(6到9克)。
俞根初說:浙江紹興一帶比較潮濕,所以感冒常常會夾雜濕氣。因此,我在溫散的藥方中加入一些利水滲濕的藥,防止濕氣停留在體內。湖南地區比較乾燥,感冒容易化燥。張仲景在溫散的藥方中加入一些甘潤的藥,防止燥熱。雖然都是用溫散的方法發汗,但是搭配的藥物不一樣。治療一般的感冒,我常常用這個方子來代替麻黃湯和桂枝湯,效果很好。
註解:
人有皮膚、肌肉、筋骨形成身體的外殼,都叫做「表」;身體裡面有內臟來充實,就叫做「裡」;而能夠使病邪從裡到外、從外到內的,全靠經絡的傳導,所以叫做「傳經」。這個方子以蘇葉為主藥,專門用來驅散經絡中的風寒。羌活是輔助藥,用來驅散筋骨中的風寒;防風和白芷,用來驅散肌肉中的風寒。搭配杏仁和橘紅,它們性質稍微苦澀辛散,引導筋骨肌肉中的風寒,讓它們從皮膚毛孔排出。再用生薑和茯苓,它們性質辛淡,能夠發散陽氣,是為了避免發汗不徹底,導致水濕停留在體內。這個方子考慮周到,所以列為發汗的第一個方子。
俞先生的加減方法:如果風邪比寒邪重,通常叫做「傷風」,會咳嗽痰多。這時,就把原方中的羌活和生薑去掉,加入仙半夏(9克)、前胡(6克)和苦桔梗(4.5克)。
蔥豉桔梗湯
這個方子是用辛涼的方法來發汗,也是俞先生的經驗方。
裡面有:鮮蔥白(3到5根),苦桔梗(3到6克),焦山梔(6到9克),淡豆豉(9到15克),蘇薄荷(3到6克),青連翹(4.5到6克),生甘草(1.8到2.4克),鮮淡竹葉(30片)。
註解:
《肘後方》中的蔥豉湯本來是用來發汗的通用方,我把它和劉河間的桔梗湯配合使用。以薄荷、連翹、桔梗、竹葉的辛涼之性為主藥,再佐以梔子、甘草的苦甘之性,合成了這個輕盈清散的良方,善於治療風溫、風熱等剛開始的病症,效果很好。劉河間的原方中還有黃芩,而這個方子沒有用,是因為擔心黃芩苦寒會使燥熱更嚴重,耗損津液,影響發汗。如果風火症剛開始,也可以考慮加入黃芩。
俞先生的加減方法:如果咽喉腫痛,就加入紫金錠兩粒磨成粉沖服,再加大青葉(9克);如果胸悶,就把原方中的甘草去掉,加入生枳殼(6克)和白蔻末(2.4克)沖服;如果出疹子,就加入蟬蛻(12個)、皂角刺(1.5克)和大粒子(9克);如果咳嗽痰多,就加入苦杏仁(9克)和廣橘紅(4.5克);如果流鼻血,就加入生側柏葉(12克)和新鮮茅根(50根,去掉外皮);如果熱盛化火,就加入條芩(6克),並用綠豆(60克)煎藥;如果火旺導致乾燥,就加入生石膏(24克)和知母(12克)。
九味倉廩湯
這個方子是用來補益氣血,同時發汗的,也是俞先生的經驗方。
裡面有:潞黨參(3到6克),羌活(2.4到3克),薄荷(3到6克),茯苓(6到9克),防風(3到6克),前胡(3到6克),苦桔梗(3到6克),清炙甘草(1.8到2.4克),陳倉米(9到12克)。
註解:
這個方子的奧妙在於用黨參、茯苓、倉米來補益氣血、調和脾胃。同時配合羌活、防風、薄荷、前胡、桔梗、甘草,讓它們各自通過經絡來驅散寒邪。這個方子還能鼓舞胃中的津液,使其上輸到肺部,化為汗液。這就是俞先生所說的「藉助胃液來發汗」。凡是氣虛的人,如果感冒受到不合時節的寒邪,寒邪混雜在經絡中,多次用疏散的方法都沒有效果,病邪潛伏在深處無法排出,就必須藉助黨參、茯苓、米這些藥物的輔助力量,才能把病邪從體內排出。奇怪的是,現在的醫生們偏偏認為黨參、茯苓會助長邪氣,拋棄不用,專門用一些升散的藥物,激發壯火,結果一定會使津液耗竭。真是令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