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通俗傷寒論》~ 第十章 傷寒壞證 (15)
第十章 傷寒壞證 (15)
1. 第三節，傷寒轉閉
【因】其因有三：一熱邪爍營，逆傳心包而閉者；二痰因火動，矇蔽神明而閉者；三濕熱熏蒸，上蒙心包如閉者。
【證】（一）身熱口渴，煩躁而動，揭去衣被，揚手擲足，循衣摸床，撮空理線，便閉溲短，舌質絳，苔黃焦，或黑糙，此因實熱轉閉。（二）面赤氣粗，口噤目張，兩手握固，語言蹇澀，身熱便閉，神志昏沉，舌苔黃膩，胖短，此因痰火轉閉。（三）壯熱口燥，不喜飲水，脘悶懊憹，神識昏沉，如癡如醉，嗜臥懶動，好向壁臥，懶與人言，或眼喜閉，或開目不欲見光明，此因濕蒙轉閉。
【脈】由於熱閉者，脈必沉實而數，有力者為實熱，濡數者為暑熱；由於痰閉者，脈必滑大；由於濕蒙者，脈必濡數，或軟弱無力。
【治】由於實熱而閉，便閉者，宜服犀連承氣湯（犀角一錢、川水連一錢、生錦紋三錢、小枳實錢半、元明粉二錢、真川樸五分）加鮮生地六錢、連翹三錢主之。牛黃丸，紫雪丹，至寶丹，臨證酌加之。
由於痰熱而閉，口閉不語如厥者，宜先用臥龍丹（西黃、金箔各四分，梅冰、荊芥、鬧羊花各二錢，麝香、辰砂各五分，牙皂角錢半，細辛一錢，燈心灰二錢四分，共研極細末），搐鼻取嚏，以通肺竅；次用導痰開關散（見過玉書《治療匯要》），開水調服八分，以吐稠痰；再用雪羹湯（陳海蜇漂淡二兩、大荸薺五枚去臍蒂）煎汁，加蘿蔔汁、鴨梨汁各一杯，鮮石菖蒲錢半搗汁，合調牛黃清心丸，徐徐灌下，分作兩次服。
由於濕蒙者，宜芳香逐穢湯（藿香、佩蘭、蔻仁、白芥子、飛滑石、廣鬱金、真川樸、光杏仁、生苡仁）加鮮蘆根二兩，紫金片八分調沖。便閉者，加陸氏潤字丸（生錦紋一兩，漂半夏、前胡、生楂肉、天花粉、廣皮、白朮、枳實、檳榔各一錢二分半，曬乾丸末，神麯糊為丸）三錢，另吞服。
濕蒙偏於熱重者，加葉氏神犀丹（犀角六錢磨汁、鮮石菖蒲六錢、鮮銀花一兩六錢、鮮生地四兩，三味搗汁，青連翹一兩、人中黃四錢、上青黛九錢、青子芩六錢、淡香豉八錢、元參七錢、老紫草四錢、天花粉四錢，上藥各生曬研細，以各汁搗和，將豆豉煮爛為丸，每重三錢），開水調服之。
秀按，周澹然云：溫邪初起，腰痛身疼，脈伏神昏，咽燥不語者，乃邪熱內閉，治不合法，死期最速。大凡邪來迅速，直傳心胞，乃有內閉神昏之候。或熱傳胃府，與濁滯相合，亦令譫語神昏。濕與濁最能昏人神智。往往溫病初起，即能令人神識模糊，煩躁不知所苦。間有神清，而能自主者，夢寐亦多不安，或閉目即有所見，有所見即譫妄之起蒂。若濕熱甚，則熏蒸膻中。矇蔽心胞，則神智昏沉，如醉如癡，嗜臥懶動，渴不多飲，好向壁臥，閉目不欲見光明，宜芳香化濁，辛淡宣氣（全青蒿、佩蘭、白蔻仁、光杏仁、連翹、滑石、廣鬱金、鮮石菖蒲、生米仁、白薇、棉茵陳），使氣行濁化，加撥去雲霧，即見青天，此即濕蒙之治法也。若夫熱邪傳營，舌色必絳而無苔，其有舌絳中兼黃白苔者，及似苔非苔者，此氣分遏郁之熱，非血分也，宜用辛潤達邪，輕清泄熱法。最忌苦寒冰伏，陰柔滋膩，致氣分之邪，遏伏內陷，反成純絳無苔。其有不因冰伏，而舌純絳鮮澤，神昏者，乃邪傳包絡，宜犀角、鮮生地、黃連、銀花、連翹、鬱金、鮮石菖蒲、竹瀝、薑汁等味，清化之中，佐以辛潤開閉。若舌色紫黯，捫之且濕，乃其人胸膈中素有宿瘀與熱相搏，宜鮮生地、犀角、丹皮、丹參、赤芍、鬱金、花粉、桃仁、藕汁，涼血化瘀。否則瘀熱為互，阻遏機竅，遂變如狂發狂之證。亦有夏令新受暑熱，昏迷若驚，此為暑厥，即熱氣閉塞孔竅所致。其邪入絡，以牛黃丸、至寶丹，芳香利竅可效。神蘇已後，用清涼血分，如連翹心、竹葉心、元參、鮮生地、銀花、綠豆衣、麥冬之屬。此症初起時大忌風藥，暑火之邪，得風藥而更熾矣。
白話文：
第三節，傷寒轉為閉證
原因： 導致閉證的原因有三種：
- 熱邪過盛灼傷營分（血液中的營養物質），逆傳入心包而導致閉證。
- 痰因火熱而動，蒙蔽了神志而導致閉證。
- 濕熱之邪熏蒸，上蒙心包（心臟外層組織）像被封閉一樣。
症狀：
- 身體發熱、口渴、煩躁不安、躁動不安，會掀開被子，揮手踢腳，在床上亂摸，像在抓取或整理不存在的東西，大小便不通暢，舌頭呈現深紅色，舌苔黃色乾燥或黑色粗糙，這是因為實熱導致的閉證。
- 面色赤紅、呼吸急促、牙關緊閉、眼睛睜大、雙手緊握，說話困難，身體發熱且大小便不通暢，神志不清，舌苔黃膩、肥厚短縮，這是因為痰火導致的閉證。
- 高熱口乾，卻不喜歡喝水，胸腹部悶脹難受，神志昏沉，像癡呆醉酒一般，喜歡躺臥不願活動，喜歡面向牆壁睡覺，不愛和人說話，或者眼睛喜歡閉著，或者睜開眼睛卻不喜歡看光亮，這是因為濕邪蒙蔽心包導致的閉證。
脈象：
- 因熱邪導致閉證的，脈象一定是沉實而數（頻率快），脈象有力的屬於實熱，脈象濡數（柔軟而頻率快）屬於暑熱。
- 因痰導致閉證的，脈象一定是滑大（圓滑而有力）。
- 因濕邪蒙蔽導致閉證的，脈象一定是濡數，或者軟弱無力。
治療：
- 因實熱導致閉證，且大小便不通暢的，應該服用犀連承氣湯（犀角一錢、川連一錢、生大黃三錢、小枳實一錢半、芒硝二錢、厚朴五分）加上鮮生地六錢、連翹三錢為主。可酌情加入牛黃丸、紫雪丹、至寶丹等。
- 因痰熱導致閉證，口噤不能說話如昏厥的，先用臥龍丹（西黃、金箔各四分，冰片、荊芥、鬧羊花各二錢，麝香、辰砂各五分，牙皂角一錢半，細辛一錢，燈心草灰二錢四分，共研極細末），吹入鼻孔使其打噴嚏，以疏通肺竅；接著用導痰開關散（參考《治療匯要》）用開水調服八分，使其吐出濃稠的痰液；再用雪羹湯（海蜇二兩去鹽、大荸薺五枚去蒂）煎汁，加上蘿蔔汁、鴨梨汁各一杯，鮮石菖蒲一錢半搗汁，調合牛黃清心丸，慢慢灌服，分兩次服用。
- 因濕邪蒙蔽導致閉證的，應該用芳香逐穢湯（藿香、佩蘭、豆蔻仁、白芥子、滑石、鬱金、厚朴、杏仁、薏苡仁）加鮮蘆根二兩，紫金片八分沖服。大小便不通暢的，加陸氏潤字丸（生大黃一兩，半夏、前胡、山楂肉、天花粉、陳皮、白朮、枳實、檳榔各一錢二分半，曬乾研末，用神曲糊製成丸）三錢，另行吞服。
- 濕邪蒙蔽且偏於熱重者，加葉氏神犀丹（犀角六錢磨汁、鮮石菖蒲六錢、鮮銀花一兩六錢、鮮生地四兩，三味搗汁，青連翹一兩、人中黃四錢、青黛九錢、青子芩六錢、淡豆豉八錢、元參七錢、紫草四錢、天花粉四錢，上藥各生曬研細，用汁搗和，將豆豉煮爛製成丸，每重三錢），開水調服。
按語： 周澹然說：溫病剛開始，如果出現腰痛身疼、脈搏微弱、神志昏迷、咽喉乾燥、不能說話等症狀，這是因為邪熱內閉，如果治療不當，死亡很快。一般來說，邪氣來勢兇猛，直接侵犯心包，就會出現內閉神昏的現象。或者熱邪傳到胃腑，與濁氣結合，也會導致胡言亂語、神志不清。濕邪和濁氣最容易使人神志昏亂。溫病剛開始時，常常會讓人神識模糊、煩躁不安。有時候神志清醒的人，夢中也會不安，或者閉上眼睛就會看到幻象，看到幻象就是說胡話的開始。如果濕熱嚴重，就會熏蒸胸中，蒙蔽心包，導致神志昏沉，像喝醉酒一樣，喜歡躺臥，不愛活動，口渴卻不想多喝水，喜歡面向牆壁睡覺，閉上眼睛不喜歡看光亮，應該用芳香化濁、辛淡宣氣的藥物（青蒿、佩蘭、白豆蔻仁、杏仁、連翹、滑石、鬱金、鮮石菖蒲、薏苡仁、白薇、棉茵陳），使氣機運行，濁氣化開，加上清除霧霾的藥物，就像撥開雲霧見青天一樣，這是治療濕邪蒙蔽的方法。如果熱邪侵入營分（血液中的營養物質），舌頭一定會呈深紅色而且沒有苔，如果舌頭呈深紅色同時有黃白色苔，或者似有苔又似無苔的，這是氣分被抑制的熱邪，不是血分的問題，應該用辛散滋潤的藥物來驅散邪氣，用輕清的方法來泄熱。最忌諱使用苦寒冰冷的藥物來抑制，使用陰柔滋膩的藥物，會導致氣分的邪氣被抑制、內陷，反而會變成純深紅色無苔。如果不是因為使用冰冷藥物，而是因為邪氣侵犯包絡（心臟外層組織）導致舌頭純深紅色而且有光澤，神志不清的，應該使用犀角、鮮生地、黃連、銀花、連翹、鬱金、鮮石菖蒲、竹瀝、薑汁等藥物，在清熱的基礎上，輔以辛潤開閉的藥物。如果舌頭呈現紫暗色，摸起來還很濕潤，那是因為這個人胸膈中本來就有淤血，與熱邪搏結，應該用鮮生地、犀角、丹皮、丹參、赤芍、鬱金、花粉、桃仁、藕汁等藥物，涼血化瘀。否則瘀血和熱邪互相結合，阻礙了氣機的運行，就會發展成狂躁發狂的症狀。也有夏天新受暑熱，昏迷如驚，這是暑厥，是熱氣閉塞孔竅所導致的。如果邪氣侵入絡脈，可以用牛黃丸、至寶丹等芳香開竅的藥物，神志清醒後，用清涼血分的藥物，例如連翹心、竹葉心、元參、鮮生地、銀花、綠豆衣、麥冬等。這種症狀剛開始的時候最忌諱使用發散的藥物，暑熱之邪，如果使用了發散的藥物，會更加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