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通俗傷寒論》~ 第一編　傷寒要訣 (12)

1. 第六節，六經脈象

秀按，張長沙以脈微細為少陰主脈，微主陽氣衰弱而言，細主陰血虛極而言。微者薄也，微薄如紙，指下隱然，屬陽氣虛；細者小也，細小如發，指下顯然，屬陰血虛。蓋衛行脈外，陽氣虛，則約乎外者怯，脈故薄而微，故少陰脈微欲絕，仲景用通脈四逆湯主治；營行脈中，陰血虛，則實其中者少，脈故小而細，故厥陰脈細欲絕，仲景用當歸四逆湯主治。一主回陽，一主救陰，兩脈陰陽各異，最宜細辨。若形盛脈細，少氣不足以息，及病熱脈細，神昏不能自持，皆脈不應病之危候。

厥陰脈澀，澀主陰虛化燥。初病右澀，濕滯血結；久病左澀，血虛精極。右寸浮澀，上燥主氣；左關尺澀，下燥主血；兩寸弦澀，心痛亡血；兩關弦澀，絡中瘀結；兩尺澀弱，陰陽並竭。舉之浮澀，按之數盛，陰虛伏熱；舉之浮大，按之反澀，陽盛挾積。

秀按，澀脈往來澀滯，輕刀刮竹，如雨沾沙，俱極形似，良由血虛液燥，不能濡潤經脈，脈道阻滯，所以澀滯不利也。凡物少雨露滋培，勢必乾澀；人少血液灌溉，亦必乾澀，故以澀脈屬陰虛化燥之病。此惟三陽經邪熱，傳入厥陰經為然。若初病見澀數模糊，多屬痰食膠固；或浮澀數盛，亦有霧傷皮腠，濕流關節之候。兼有傷寒陽明腑實，不大便而脈澀，溫病大熱而脈澀，吐下微喘而脈澀，水腫腹大而脈澀，消癉大渴而脈澀，痰證喘滿而脈澀，婦人懷孕而脈澀，皆脈證相反之候。故前哲有舍脈從證，舍證從脈之名論。

白話文：

第六節，六經脈象

張仲景（張長沙）認為脈象微細是少陰經的主要脈象。「微」指陽氣衰弱，「細」指陰血極度虛弱。「微」是薄弱之意，脈搏微弱如紙，觸摸時隱約難辨，屬陽氣虛弱；「細」是細小之意，脈搏細如髮絲，觸摸時清晰可辨，屬陰血虛弱。

衛氣運行於脈外，陽氣虛弱則外衛不固，脈搏因而薄弱而微。因此，少陰經脈微若欲絕時，仲景使用「通脈四逆湯」來溫陽救逆；營血運行於脈中，陰血虛弱則脈內充實不足，脈搏因而細小。因此，厥陰經脈細若欲絕時，仲景使用「當歸四逆湯」來滋養陰血。前者重在回陽，後者重在救陰，兩者脈象陰陽有別，需仔細辨別。

若患者體形壯實卻脈細，氣短難以呼吸，或病熱卻脈細，神志昏迷無法自持，皆屬脈象與病情不符的危重症候。

厥陰經脈若見澀脈，澀脈主陰虛化燥。初病時右脈澀，多因濕滯血結；久病後左脈澀，則為血虛精虧。右寸脈浮澀，主上焦氣分燥熱；左關尺脈澀，主下焦血分燥熱。兩寸脈弦澀，可能為心痛或失血；兩關脈弦澀，表示經絡瘀滯；兩尺脈澀弱，則陰陽俱虛。若脈浮澀而按之數盛，為陰虛伏熱；若脈浮大而按之反澀，為陽盛挾積。

澀脈往來不暢，如輕刀刮竹，或如雨沾沙，皆是其特徵。此因血虛津虧，無法濡養經脈，導致脈道阻滯，故脈象澀滯不利。如同植物缺乏雨露滋潤便會乾枯，人體缺少血液滋養亦會乾澀，因此澀脈多屬陰虛化燥之證。此現象常見於三陽經邪熱傳入厥陰經。

若初病即見澀數模糊的脈象，多因痰食膠結；若浮澀數盛，則可能為霧露傷及皮腠或濕邪流注關節。亦有特殊情況，如傷寒陽明腑實便秘而脈澀，溫病高熱而脈澀，吐瀉微喘而脈澀，水腫腹脹而脈澀，消渴大渴而脈澀，痰證喘滿而脈澀，婦人懷孕而脈澀，皆屬脈證不符之例。因此，前人提出「捨脈從證」或「捨證從脈」的論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