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通俗傷寒論》~ 第三編　證治各論 (118)

1. 第十五節，夾癆傷寒（一名傷寒夾虛癆）

【因】癆之一症，皆因氣虛怯弱之人，困乏勞傷之後，中氣不足，下流肝腎。陰火獨旺則發熱頭痛；營衛失守，則惡風惡寒。或兼感風寒，內外生熱，其勢更劇。

【證】頭痛發熱，或肌膚壯熱，惡風惡寒，須渴引飲，日晡轉甚；或晝夜不息，證似陽明白虎，但脈不長實洪數為異；或氣短而煩，氣高而喘，怠惰嗜臥，而四肢不收，自汗不斂，而口不知味；亦有陰火沸騰，歇息涼處，陽氣抑遏而不行，無以衛外，故不任風寒，與外感相似，惟氣息短促，懶言困倦有別。

凡元氣不足，而心火獨旺，上乘陽分，則頭痛口渴，煩躁肌熱，脈雖洪大，重按無力，名曰熱中；若脾胃久虛，陽氣衰少，則骨乏無力，足不任身，不渴不煩，而多溺多汗，脈盛大而澀，名曰寒中。陰病則胃冷噁心，飲食難化，痰涎倦怠，溏瀉溺多；陽病則口乾聲啞，咽痛心煩，嗜味燥結溺赤。蒸上則喘咳痰血，唇焦面紅，耳鳴目眩，肺痿肺癰。

蒸中則脅肋疼脹，肢體倦怠，多食易飢，善食消瘦；蒸下則陽強盜汗，腰痛腳痠，燥結便閉，淋濁遺精。蓋思慮勞倦，外感等症則傷陽，傷於陽者，病必自上而下也；色欲醉飽，內傷等症則傷陰，傷於陰者，病必自下而上也。

自上而下者，先傷乎氣，故一損損於肺，而病在聲息膚腠，肺主皮毛，故皮聚毛落；二損損於心，而病在血脈顏色，心主血脈，血脈虛少，不能榮於五臟六腑；三損損於胃，而病在飲食不調，胃主肌肉，故肌肉消瘦，飲食不潤肌膚；四損損於肝，而病為瘛瘲疼痛，肝主筋，筋緩不能自收持；五損損於腎，腎主骨，故骨痿不能起於床，腎司二便，故二便不禁。此先傷乎陽，後及乎陰。

陽竭於下，則孤陰無以獨存，而不可為也。自下而上者，先傷乎精，故一損於腎，而病為泉源乾涸；二損於肝，而病為血動筋枯；三損於脾，而病為痰涎壅盛；四損於心，而病為神魂失守；五損於肺，而病為短氣喘呼。此先傷乎陰，後及乎陽。陰竭於上，則孤陽無以獨存，而不可為也。

然二者之損，又皆以脾胃為生死之大關。蓋脾胃者，土也，萬物之本也。若上過乎此，則傳肝傳腎不可治矣；下過乎此，則傳心傳肺，不可治矣。故曰：心肺損而神衰，肝腎損而形敝，脾胃損而飲食不歸血氣。迨其傳變已深，而希望回生，不亦戛戛乎其難哉。

【脈】內傷從內而出，故右脈闊大；外感從外而入，故左脈浮盛。平人脈大為勞，脈虛極亦為勞。內傷勞倦，豁大不禁。若損胃氣，則隱而難尋。勞損之脈，或弦或大。大而無力為陽虛，甚則脈細；弦而無力為陰虛，甚則脈數。大者易治，血氣未竭，猶可斂而正之；弦者難治，血氣已耗，挽回補救需難。

白話文：

第十五節，夾癆傷寒（又名傷寒夾虛勞）

[病因] 虛勞這種病症，都是因為身體虛弱的人，在疲勞過度之後，導致中氣不足，氣虛往下流向肝腎。當陰火獨自旺盛時，就會發熱頭痛；如果身體的防禦功能失常，就會怕風怕冷。有時又同時感染風寒，導致內外都有熱，病情就更加嚴重。

[症狀] 會有頭痛發熱，或者皮膚發熱，怕風怕冷，口渴想喝水，通常在下午會加重；或者整天發熱不止，症狀類似陽明經的白虎湯證，但脈象並不是長實洪數，這是不同的地方。有的會氣短而煩躁，呼吸急促，懶惰嗜睡，四肢無力，容易自汗且不容易停止，而且口中沒有味道。也有陰火旺盛的，喜歡待在涼快的地方，使得陽氣被抑制無法運行，失去了保護身體的功能，所以會怕風怕冷，這點和一般的外感很像，但不同的是，患者會氣息短促，懶得說話，感覺困倦。

凡是元氣不足，而心火獨自旺盛，往上侵犯陽分，就會頭痛口渴，煩躁發熱，脈象雖然洪大，但重按卻沒有力氣，這種情況叫做「熱中」。如果脾胃長期虛弱，陽氣衰少，就會骨骼無力，雙腿無法支撐身體，不口渴也不煩躁，但會小便多，出汗多，脈象雖然大卻澀滯，這種情況叫做「寒中」。陰虛的病症會有胃冷噁心，飲食難以消化，痰多倦怠，腹瀉尿多；陽虛的病症會有口乾聲啞，咽喉疼痛，心煩意亂，喜歡吃重口味的東西，大便乾燥，小便赤黃。如果熱氣向上蒸騰，就會出現喘咳痰血，嘴唇焦乾面色紅潤，耳鳴目眩，甚至會發展成肺痿或肺癰。

如果熱氣停留在中間部位，就會脅肋疼痛脹滿，身體倦怠，容易感到飢餓，吃了又容易消瘦；如果熱氣往下走，則會出現陽強盜汗，腰痛腿痠，大便乾燥便秘，小便淋漓混濁，遺精等情況。總的來說，過度思慮勞累、外感等情況會損傷陽氣，損傷陽氣的疾病，通常會從上往下發展；而沉迷於性慾、暴飲暴食、內傷等情況則會損傷陰氣，損傷陰氣的疾病，則會從下往上發展。

從上往下的疾病，會先損傷氣，所以第一步會損傷到肺，表現在呼吸和皮膚方面，因為肺主管皮膚毛髮，所以皮膚會鬆弛，毛髮會脫落；第二步會損傷到心，表現在血脈和臉色方面，因為心主管血脈，血脈虛少，就不能滋養五臟六腑；第三步會損傷到胃，表現在飲食失調方面，因為胃主管肌肉，所以肌肉會消瘦，飲食無法滋養肌肉；第四步會損傷到肝，表現在抽搐疼痛方面，因為肝主管筋，筋脈鬆弛無力無法收縮；第五步會損傷到腎，腎主管骨頭，所以骨頭會痿軟，無法從床上起身，而且腎主管二便，所以會出現大小便失禁。這是先損傷陽氣，然後波及陰氣。

如果陽氣在下方耗竭，陰氣就無法獨自生存，也就無法治療了。從下往上的疾病，會先損傷精，所以第一步會損傷到腎，表現在精液枯竭方面；第二步會損傷到肝，表現在血動筋枯方面；第三步會損傷到脾，表現在痰涎壅盛方面；第四步會損傷到心，表現在精神失守方面；第五步會損傷到肺，表現在氣短喘息方面。這是先損傷陰氣，然後波及陽氣。

如果陰氣在上方耗竭，陽氣也無法獨自生存，同樣無法治療。

然而，無論是哪一種損傷，脾胃都是生死攸關的關鍵。因為脾胃屬於土，是萬物之本。如果病情從上損害過了脾胃，就會傳到肝腎，無法治療；如果病情從下損害過了脾胃，就會傳到心肺，也無法治療。所以說：心肺受損，精神就會衰弱；肝腎受損，形體就會衰敗；脾胃受損，飲食就無法轉化成血氣。等到病情發展到很嚴重的情況，才想要恢復健康，那將是非常困難的。

[脈象] 內傷是從內部發病，所以右脈會寬大；外感是從外部侵入，所以左脈會浮盛。平常人脈象變大是因為勞累，脈象極度虛弱也是因為勞累。內傷勞累的脈象是寬大無力。如果損傷到胃氣，脈象就會隱伏難尋。勞損的脈象，有時會呈現弦或大。脈大而無力是陽氣虛弱，嚴重的話脈會變細；脈弦而無力是陰氣虛弱，嚴重的話脈會變快。脈大比較容易治療，因為血氣還沒有完全耗竭，還可以收斂調整；脈弦就比較難治療，因為血氣已經耗損，想要補救就比較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