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通俗傷寒論》~ 第三編 證治各論 (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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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編 證治各論 (116)

1. 第十四節,夾陰傷寒(一名傷寒夾陰證)

炳章按,宋愛人曰:徐靈胎《醫學源流論》曰,今之醫者曰,有人入房之後,或遺精之後,其復感冒風寒而發熱者,謂之陰證,不問其見證若何,總用參、朮、附、桂、薑、萸等溫熱峻補之藥,此可稱絕倒者也。陰虛之人,而感風寒,亦由太陽經入,仍屬陽邪,其熱必盛,兼以躁悶煩悶,尤宜清熱解邪,豈可反用熱藥?若果直入三陰,則斷無發熱之理,必有惡寒蜷臥,厥冷喜熱等症,方可用溫散也。然亦終無用滋補之法者。即如傷寒瘥後,房事不慎,又發寒熱,謂之女勞復,此乃久虛之人,復患大證。依今人之見,尤宜峻補者也,而古人治之,僅用竹茹一升煎湯後。故凡治病之法,總視目前之現症狀況,如果六脈沉遲,表裡皆寒,的系三陰寒證者,即使其人本體強壯,又或絕欲十年,亦從陰治。若使所見脈證,的系陽邪,發熱煩渴便閉,並無三陰寒證者,即使其人本體虛弱,又復房勞過度,亦從陽治。如《傷寒論》中,陽明大寒之症,宜用葛根、黃芩、白虎承氣之類。設使轉瞬之間,轉入三陰,即改用溫補。若陰症轉變陽症,治法亦可於溫補後,改用涼散,此一定之法也。

喻嘉言治黃長人犯房勞,病傷寒十餘日厥逆,醫將投以薑、桂溫散之藥,作陰症治矣。喻改進調胃承氣湯,而厥還熱透,繼以大柴胡湯,而熱退身安。歸而告門人曰:凡傷寒病,初起發熱,煎熬津液,鼻乾口渴便閉,漸至發厥者,不問而知為熱也。若陽證勿變陰厥者,萬中無一也。

蓋陰厥得之陰證,一起便直中陰證,唇青面白,遍體冷汗,便利不渴,身倦多睡,醒則人事了了,與傷寒傳經之熱邪轉入轉深,人事昏厥者萬萬不同。如是證先犯房事後成傷寒,世醫無不為陰證之名所惑,往往投以四逆等湯,促其暴亡,而卒至陰竭莫救,致冤鬼夜號,尚不知悟也。夫房勞而至傷寒者,其勢不過比常較重,如發熱則熱之極,惡寒則寒之甚,關痛則痛之劇。

所以然者,以陰虛陽往乘之,非陰盛無陽之比也。傷寒初起,便覺發熱發渴,定然陰分先虧,是以治陰症以救陽為主,治傷寒以救陰為主。傷寒縱有陽虛,治當看其人之血肉充甚,陰分可受陽藥者,方可還陽。若面黧舌黑,身如枯柴,一團邪火內燔腑臟,則陰已先盡,何陽可還耶?故見厥除熱,存津液之氣於什一,已失之晚,況敢助陽劫陰乎?

汪苓友《傷寒辨證廣注》曰:人身一陰陽耳,而陰陽之根蒂,皆本於腎。好色之徒,兩腎受傷,陰虛者多,陽虛者少。陽虛者,命門火衰也;陰虛者,腎中水竭也。凡人入房過度,則精多所遺,所遺之精,皆為水而屬陰。況其作強之時,心火必熾,火熾則水流,水愈流則火愈熾,五內燥熱,外復傷寒而病邪熱,兩熱相交,腎水必枯。其人發煩躁,而舌黑生芒,則就死矣。

白話文:

宋代醫家認為,有些人房事或遺精後感冒發熱,被稱為「陰證」。有些醫生不論症狀如何,都使用參、朮、附、桂、薑、萸等溫熱峻補藥,這是錯誤的。陰虛的人感冒,寒邪也由太陽經入侵,仍屬陽邪,發熱且躁悶煩悶,應該清熱解邪,而非使用溫熱藥。只有寒邪直入三陰,才會出現惡寒蜷臥、厥冷喜熱等症狀,才可用溫散藥,但也不需滋補。即使傷寒痊癒後因房事不慎再次發寒熱(女勞復),也是久虛之人病情加重,古人僅用竹茹治療,而非峻補。

治療應根據當時的症狀判斷:如果脈象沉遲,表裡皆寒,屬於三陰寒證,即使體質強壯或多年禁慾,也應從陰治。如果脈證顯示為陽邪,發熱煩渴、便秘,無三陰寒證,即使體質虛弱或房勞過度,也應從陽治。《傷寒論》中陽明大寒證可用葛根、黃芩、白虎承氣湯等,如轉入三陰則改用溫補;陰證轉為陽證,則溫補後改用涼散。

喻嘉言治療黃長人因房勞而患傷寒,十多天厥逆,醫生用薑桂溫散,當作陰證治療。喻嘉言改用調胃承氣湯,厥逆消失,熱退後再用大柴胡湯,病癒。他告誡弟子:傷寒初期發熱、津液耗損、鼻乾口渴、便秘,漸至厥逆,一定是熱證。陽證很少轉變為陰厥。

陰厥是因陰證而起,一開始就直中陰證,表現為唇青面白、遍體冷汗、大便稀溏、不渴、倦怠嗜睡,醒來神志清楚,與傷寒熱邪傳經深入、神志昏迷完全不同。若房事後患傷寒,許多醫生誤以為是陰證,使用四逆湯等,反而導致死亡。房勞導致傷寒,病情比一般傷寒嚴重,發熱更熱、惡寒更寒、關節疼痛更劇烈,因為陰虛陽盛,與陰盛無陽不同。

傷寒初期發熱口渴,說明陰液先虧,治療陰證以救陽為主,治療傷寒以救陰為主。即使傷寒有陽虛,也要看患者血肉是否充實,陰分能否承受陽藥,才能考慮回陽。如果面色黧黑、舌黑、身體瘦弱、內有邪火,則陰液已盡,何談回陽?見到厥逆應先除熱,保留津液,已經晚了,更不能再助陽傷陰。

汪苓友說:人體只有陰陽,陰陽的根本在於腎。好色之人,腎受損傷,多陰虛少陽虛。陽虛是命門火衰,陰虛是腎中水竭。房事過度,精液流失,精液屬陰;房事時心火熾盛,火熾則水流,水流則火更熾,五臟燥熱,再受傷寒,兩熱交加,腎水必枯竭。如果患者煩躁、舌黑生芒,則將不久於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