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通俗傷寒論》~ 第一編　傷寒要訣 (6)

1. 第五節，六經病證

陽明兼證：兼肺經證，頭脹心煩，脘悶嗽痰，痰色黃白相兼，喉燥，渴飲。若熱壯、胸悶、嘔惡、足冷者，將發痧疹；若胸脅滯痛、咳嗽氣喘者，肺多伏痰。兼心經證，嗌乾舌燥，口糜氣穢，欲寐而不得寐，或似寐而非寐，甚則鄭聲作笑，面色嬌紅。兼腎經證，口燥咽乾，心下急痛，腹脹便閉，或自利酸臭水。

兼包絡證，口燥消渴，氣上衝心，膈上熱痛，神昏譫語，甚或暈厥如屍，口吐黏涎。兼肝經證，脘中大痛，嘔吐酸水，或吐黃綠苦水，四肢厥逆，泄利下重，或便膿血，甚則臍間動氣，躍躍震手。

秀按，陽明最多兼證，胃熱沖肺則咳逆痰多；衝心包絡則神昏發厥；衝心則神昏囈語，或但笑而不語；下爍肝腎則風動發痙，陰竭陽越。其變證由於失清失下者多，故陽明每多死證。總之勘傷寒證，陽明最多下證，少陰最多補證。宜下失下，宜補失補，皆致殞人。雖然，用下尚易，用補最難，難在對證發藥，剛剛恰好耳。

廉勘，陽明熱盛，最多蒸腦一症，病即神昏發痙，前哲不講及此者，皆忘卻《內經》「胃為五臟六腑之海，其清氣上注於目，其悍氣上衝於頭，循咽喉上走空竅，循眼系入絡腦」數句耳。

太陰標證：四肢倦怠，肌肉煩疼，或一身盡痛，四末微冷，甚則發黃，黃色晦暗。

太陰本證：腹滿而吐，食不下，時腹自痛，自利不渴，即渴亦不喜飲，胸脘痞滿，嗌乾口膩，熱結則暴下赤黃，小便不利。若腹痛煩悶，欲吐不吐，欲瀉不瀉，多挾痧穢。

秀按，太陰以濕為主氣，有陽經注入之邪，有本經自受之邪。注入之邪，多濕熱證；自受之邪，多風濕、寒濕、穢濕等證。

太陰中見證：腹痛痞滿，嘔吐不納，大便膠秘，小溲不利，或下赤黃，或二便俱閉，發黃鮮明。

秀按，濕與熱合，脾胃同病。其人中氣虛，則太陰證多，濕遏熱鬱；中氣實，則陽明證多，熱重濕輕。故同一滿悶也，脾濕滿，滿在臍下少腹，胃熱悶，悶在心下胃口；同一腹痛也，滿而時痛者屬脾，滿而大實痛者屬胃；同一發黃也，黃色之淤晦者屬脾，黃色之鮮明者屬胃；同一格吐也，朝食暮吐為脾寒格，食入即吐為胃熱格。脾胃之證，相反如是，豈可混稱濕熱，而以治脾者治胃，以治胃者治脾哉？總之，胃為陽腑，宜通宜降；脾為陰臟，宜健宜升。胃惡燥，宜清宜潤；脾惡濕，宜溫宜燥，大旨如是而已。

太陰兼證：兼心經證，神煩而悸，汗出津津，似寐非寐，或不得臥；兼肝經證，心中痛熱，飢不欲食，食即嘔酸吐苦，胸脅滿疼，甚則霍亂吐瀉。

秀按，兼心經多血虛證，以心生血，脾統血故也。脾無血統，則脾陰將涸，勢必子盜母氣，陰竭陽越，故心煩不寐，汗出津津，最為虛脫危候。兼肝經多氣鬱血熱證，如霍亂吐瀉，雖屬太陰濕土為病，而致所以上吐下瀉者，實屬厥陰風木乘脾而鬱發也，故其眼目全在陽明，必以趺陽不負為順。如胃家實者，既吐瀉則濕鬱已發，而風木自熄。若胃家不實而陽虛，則風木必挾寒水以凌脾，吐利不止而四逆；胃家不實而陰虛，則風木必煽相火以竄絡，拘攣不伸而痙厥。至於濕竭化燥，血熱生風，風動竄絡之痙病，尤為太陰兼證之壞病也。

白話文：

第五節，六經病證

陽明兼證：若兼犯肺經，則頭脹心煩，胃脘部悶痛，咳嗽痰多，痰色黃白夾雜，咽喉乾燥，口渴多飲。若出現發熱壯盛、胸悶、嘔吐、足冷等症狀，將要發疹；若胸脅部脹痛、咳嗽氣喘，則肺部伏痰較多。若兼犯心經，則咽喉乾燥舌燥，口糜氣臭，想睡卻睡不着，或似睡非睡，嚴重者會發出怪聲或大笑，面色潮紅。若兼犯腎經，則口乾咽燥，心窩部劇痛，腹部脹滿便秘，或腹瀉排出酸臭的水樣大便。

若兼犯包絡，則口乾消渴，氣往上衝擊心臟，膈膜上方灼熱疼痛，神志昏迷胡言亂語，嚴重者甚至昏厥如死，口吐粘液。若兼犯肝經，則胃脘部劇痛，嘔吐酸水，或嘔吐黃綠苦水，四肢厥冷，腹瀉便溏，或排出膿血便，嚴重者則臍周氣機逆亂，手足震顫。

秀按：陽明病最容易兼雜其他經證，胃熱上衝肺部則咳嗽痰多；上衝心包絡則神志昏迷，昏厥；上衝心臟則神志昏迷，胡言亂語，或只是傻笑不說話；熱邪下注肝腎則容易引起風動痙攣，陰液枯竭，陽氣亢盛。陽明病的變化症狀多由於清氣不足，下焦不通導致，因此陽明病常有危急重症。總之，診斷傷寒病，陽明病最常見下法治療，少陰病最常見補法治療。應該下法治療而沒有下法，應該補法治療而沒有補法，都會導致病人死亡。雖然，使用下法相對容易，但使用補法最困難，困難在於準確辨證施藥，用藥必須恰到好處。

廉勘：陽明熱盛，最常見的症狀是蒸腦（腦部受熱），表現為神志昏迷、痙攣抽搐。前賢醫家沒有提及此症，都是忘記了《內經》中「胃為五臟六腑之海，其清氣上注於目，其悍氣上衝於頭，循咽喉上走空竅，循眼系入絡腦」幾句話。

太陰標證：四肢倦怠，肌肉酸痛，或全身疼痛，四肢末端微冷，嚴重者會發黃，黃色晦暗。

太陰本證：腹部脹滿而嘔吐，食慾不振，時常腹痛，腹瀉但不解渴，即使口渴也不喜歡喝水，胸脘部痞滿，咽喉乾燥口黏膩，若熱邪壅結則會突然排出赤黃色大便，小便不利。若腹痛煩悶，想吐吐不出，想瀉瀉不出，多伴有穢濁之氣。

秀按：太陰病以濕邪為主，有外邪入侵的，也有自身經氣受邪的。外邪入侵的，多為濕熱證；自身受邪的，多為風濕、寒濕、穢濁濕邪等證。

太陰病中常見證狀：腹痛痞滿，嘔吐不能進食，大便秘結，小便不利，或排出赤黃色大便，或大小便都閉塞，發黃明顯。

秀按：濕邪與熱邪相合，脾胃同時生病。病人中氣虛弱，則太陰證狀較多，濕邪遏制，熱邪鬱結；病人中氣充足，則陽明證狀較多，熱邪重於濕邪。所以同樣是腹部脹滿不適，脾濕導致的脹滿，脹滿在臍下少腹，胃熱導致的悶脹，悶脹在心窩胃部；同樣是腹痛，脹滿且間歇性疼痛屬脾，脹滿且劇烈疼痛屬胃；同樣是發黃，黃色晦暗屬脾，黃色鮮明屬胃；同樣是嘔吐，早晨吃東西晚上吐是脾寒所致，吃進去就吐是胃熱所致。脾胃的證候相反，怎能混為一談，用治脾的方法治胃，用治胃的方法治脾呢？總之，胃是陽性腑臟，宜疏通宜瀉下；脾是陰性臟器，宜健脾宜升提。胃怕乾燥，宜清潤；脾怕濕邪，宜溫燥。總體原則就是這樣。

太陰兼證：若兼犯心經，則神志煩躁心悸，汗出不止，似睡非睡，或不能安臥；若兼犯肝經，則心中灼熱疼痛，飢餓卻不想吃東西，吃了就嘔吐酸苦水，胸脅部脹痛，嚴重者會出現霍亂樣嘔吐腹瀉。

秀按：兼犯心經多為血虛證，因為心臟主血，脾臟統血。脾臟不能統攝血液，則脾陰將要枯竭，必然導致脾臟氣血不足，陰液枯竭，陽氣亢盛，所以心煩失眠，汗出不止，是最危急的虛脫症狀。兼犯肝經多為氣鬱血熱證，如霍亂樣嘔吐腹瀉，雖然屬於太陰濕土之病，但引起嘔吐腹瀉的原因，實際上是厥陰風木之邪乘脾而導致的鬱發，所以其病機關鍵在陽明經，必須以扶助陽明經的陽氣為治療原則。如果胃氣充足，嘔吐腹瀉後濕邪鬱結已解，風木之邪自然消退。如果胃氣不足而陽氣虛弱，則風木之邪必然夾雜寒水侵犯脾臟，嘔吐腹瀉不止，四肢厥冷；如果胃氣不足而陰虛，則風木之邪必然煽動相火，導致經絡拘攣，痙攣抽搐。至於濕邪耗竭化燥，血熱生風，風邪侵入經絡導致的痙攣病，更是太陰兼證的嚴重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