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通俗傷寒論》~ 第三編　證治各論 (60)

1. 第二十一節，脫腳傷寒（一名刖足傷寒，又名肢脫）

【因】大約有三：一跣足踏雪後，驟用熱水洗足，逼令寒濕深入肢節；二傷寒化熱轉燥，渴飲冷水過度，身不出汗，水氣溢入肢節；三農家糞地上，經烈日曬過，赤腳行走，受其毒氣，驟用冷水洗足，逼令熱毒深入肢節。皆足以致肢脫。

【證】初起寒熱足腫，狀類腳氣，惟皮色紫黯，肢節木痛，繼即趾縫流水不止，足趾腫疼，似潰非潰，即防潰爛墮落。舌苔多起白腐，或黃腐而現黑點。若熱毒深入肢節，兩脛多紅腫焮痛，呻吟啼哭，晝夜不寐，舌多紫紅起刺。

【脈】左弦緊，右沉弦而澀者，寒濕或水氣下注足脛也；若兩尺弦滑搏數者，熱毒留於足脛也。

【治】由於寒濕及水氣者，內服大橘皮湯，加生苡仁、鮮車前草各二兩，杜赤小豆一兩（三味煎湯代水），暢利小便以逐水濕。外治先用洗法（羌活、防風、白芷、角刺、紅花、降香、桂皮、川烏各五錢，川芎、艾葉、樟木片、油松節、桑枝、蔥白各一兩，水煎數沸，先淋洗，繼擦患處，避風。日洗三次，夜兩次，食後洗更宜。

藥冷，加開水泡蔥白湯和溫之。重可轉輕，竟有因洗而散者）；次用隔蒜灸法（用獨頭大蒜，切片置患處，以艾茸放蒜上灸之，每三壯換蒜。務令不痛者灸至大痛，痛者灸至不痛；癢者灸至不癢，不癢者灸至極癢為度。若口乾煩躁，甚或頭項浮腫神昏，不必疑懼。

此陰證轉陽而陽暴回之象，切不可大用涼藥，只宜用生綠豆一兩，麥冬、粳米各五錢，生甘草一錢，煎湯服之即瘥）；又次用摻藥法（千年石灰一兩、白芷二兩，共研細勻，少許摻之，稠水湧出，出盡即愈）。內外兼治以防其脫腳，七日收功。若熱毒蘊伏肢節，內治以大橘皮湯去桂術，加酒炒防己二錢，鮮貫眾五錢，忍冬藤、梗葉、嫩桑枝各二兩（先煎代水），涼通小便以驅熱毒。外治以鴨毛煎湯衝入皂礬一兩，乘熱洗足，日三次，避風，三日即愈。

秀按，踝下曰足，足背曰跗（一名足趺，俗稱足面）。足後跟曰跟，足指曰趾（趾者，別於手也，足之趾節，與手指節同）。其大趾之本節後內側，圓骨核突者名核骨。足大趾爪甲後為三毛，毛後橫紋為聚毛。足下面著地者為踵（俗稱腳底板）。予所見脫腳一證，有脫一足者，有脫兩足者，統稱肢脫。有僅脫足趾者，初起色白麻痛，或不痛者，名脫疽；初起色赤腫痛，如湯潑火燒者，名敦癰。肢脫由秋夏露臥，為寒所襲，焮熱內作，搏於肢節，痛徹於骨，遇寒尤甚，以熱熨之稍減者，主以大防風湯（防風二錢，當歸、熟地、生黃耆、川杜仲各三錢，黨參、白朮、羌活、川芎各錢半，淮牛膝、生赤芍各一錢，淡附片、官桂、清炙草各五分）；肢脫由黴雨濕地，跣足長行，水氣浸淫，留於肢節，隱隱木痛，足跗胖腫，趾縫出水不止者，主以消趺湯（生米仁、帶皮苓各二兩，綿茵陳、澤瀉各三錢，酒炒防己、木瓜各一錢，官桂、蒼朮各錢半）。脫疽由沉寒痼冷，陰毒搏於趾節，屈不能伸者病在筋，伸不能屈者病在骨，或生於趾頭，或生於趾縫，初雖色白，繼則色黑，久則潰爛，節節脫落，延至足背腳跟，白腐黑爛，痛不可忍，法當內外兼治。外治以活蟾蛛剖去肝膽腸雜，但用其皮，用線扎縛足趾以拔毒；內服驅毒保脫湯（當歸一兩，煅羊脛骨三錢，桂心、生甘草各一錢，黑炮薑、麻黃、明乳香、淨沒藥各五分），活血和陽以散其陰毒。敦癰由濕熱下注，亦當內外兼施，外搽清涼滲濕膏（用礦石灰化於缸內，次日水之面上結一層如薄冰者，取起，以桐油對調膩厚，每日搽上二三次，數日痊愈，忌食豬肉）；內服仙方活命飲（銀花五錢，花粉、赤芍各錢半，防風、白芷、廣皮、歸尾、皂角刺、生甘節、川貝各一錢，蛤粉、炒穿甲、淨沒藥各八分），加生淮牛膝三錢以解毒壅。如癢痛相兼，破流黃水，浸淫成片，甚至腿肉浮腫，皆屬脾腎虧損，主以補中益氣湯加防風、獨活，痛加丹皮、焦梔、炒川柏，兼服六味地黃丸；外以貫眾煎湯淋洗，五倍子細末津調，於逐瘡四圍塗之，自外收內，每日一次，漸漸自愈，不可妄投攻發。俞君分別三因，對症發藥，殆亦多所經驗歟。

白話文：

第二十一節，脫腳傷寒（又名刖足傷寒，又名肢脫）

**原因：**大致有三種：第一種是光腳踩雪後，立刻用熱水洗腳，導致寒濕之氣深入肢體的關節；第二種是傷寒轉為熱症，變得乾燥，過度飲用冷水，身體不出汗，水氣積聚在肢體的關節；第三種是農民在被烈日曬過的糞地上赤腳行走，接觸到毒氣，立刻用冷水洗腳，導致熱毒深入肢體的關節。這些都會導致肢體脫落。

**症狀：**初期會出現發冷發熱、腳腫，類似腳氣，但皮膚顏色呈紫黑色，肢體關節感到麻木疼痛。接著，腳趾縫會不斷流出液體，腳趾腫痛，似要潰爛又沒有完全潰爛的樣子，要小心可能會潰爛脫落。舌苔多呈白色腐爛狀，或黃色腐爛並出現黑點。如果熱毒深入肢體的關節，小腿多會出現紅腫熱痛，患者會呻吟哭叫，日夜難以入睡，舌頭多呈紫紅色並有芒刺。

**脈象：**左手脈象呈現弦緊，右手脈象呈現沉弦且澀，表示寒濕或水氣往下注入腳部和小腿；如果兩手尺脈呈現弦滑且搏動數快，表示熱毒停留在腳部和小腿。

**治療：**如果是因為寒濕和水氣引起的，內服大橘皮湯，加入生薏仁、鮮車前草各二兩，杜赤小豆一兩（將這三味藥煎湯代替水飲用），以利尿來排出水濕。外治方面，先用藥洗的方法（羌活、防風、白芷、角刺、紅花、降香、桂皮、川烏各五錢，川芎、艾葉、樟木片、油松節、桑枝、蔥白各一兩，用水煎煮幾次，先用藥液淋洗，接著擦拭患處，注意避風。每天洗三次，晚上洗兩次，飯後洗更好。

藥液冷了，可以加入開水泡過的蔥白湯來加溫。病情嚴重可以轉輕，甚至有洗好就痊癒的例子）。其次，用隔蒜灸的方法（用獨頭蒜切片放在患處，在蒜片上放艾絨灸，每灸三壯就換蒜片。要讓不痛的地方灸到痛，痛的地方灸到不痛；癢的地方灸到不癢，不癢的地方灸到很癢為止。如果出現口乾煩躁，甚至頭頸浮腫、神志不清，不用害怕。

這是陰症轉陽、陽氣暴發的現象，千萬不要大量使用寒涼藥物，只需要用生綠豆一兩、麥冬、粳米各五錢、生甘草一錢，煎湯服用就會痊癒）。再其次，用摻藥的方法（千年石灰一兩、白芷二兩，一起研磨成細粉，少量灑在患處，將膿水逼出，膿水排盡就痊癒了）。內外兼治可以防止脫腳，七天可以見效。如果熱毒積存在肢體的關節，內服使用大橘皮湯，去掉桂枝和白朮，加入酒炒防己二錢，鮮貫眾五錢，忍冬藤、梗葉、嫩桑枝各二兩（先煎煮代水飲用），用清涼的方法通利小便以驅除熱毒。外治方面，用鴨毛煎湯，加入皂礬一兩，趁熱洗腳，每天三次，注意避風，三天就會好轉。

**按語：**腳踝以下稱為足，腳背稱為跗（又名足趺，俗稱腳面）。腳後跟稱為跟，腳趾稱為趾（趾是區別於手的，腳的趾節和手指節相同）。大腳趾根部內側，圓骨突起的地方稱為核骨。大腳趾的指甲後面稱為三毛，毛後面的橫紋稱為聚毛。腳底著地的地方稱為踵（俗稱腳底板）。我所見的脫腳病症，有脫一隻腳的，也有脫兩隻腳的，都統稱為肢脫。有只脫腳趾的，初期顏色發白，麻木疼痛，或不痛，稱為脫疽；初期顏色發紅腫痛，像被熱湯潑到或被火燒到一樣的，稱為敦癰。肢脫是由於秋冬露宿，被寒氣侵襲，身體內產生熱氣，熱氣積聚在肢體關節，疼痛徹骨，遇到寒冷會更痛，用熱敷會稍微減輕的，可以用大防風湯來治療（防風二錢，當歸、熟地、生黃耆、川杜仲各三錢，黨參、白朮、羌活、川芎各一錢半，淮牛膝、生赤芍各一錢，淡附片、官桂、清炙甘草各五分）。肢脫是由於梅雨季節赤腳在潮濕的地上行走，水氣浸入，停留在肢體關節，隱隱作痛，腳背浮腫，腳趾縫不斷流出水，可以用消趺湯來治療（生薏仁、帶皮茯苓各二兩，綿茵陳、澤瀉各三錢，酒炒防己、木瓜各一錢，官桂、蒼朮各一錢半）。脫疽是由於長期的寒冷，陰毒侵襲腳趾關節，導致彎曲不能伸直，病在筋；伸直不能彎曲，病在骨。可能發生在腳趾頭，也可能發生在腳趾縫，初期雖然顏色發白，接著就會變黑，久了就會潰爛，一節節脫落，蔓延到腳背腳跟，出現白色腐肉和黑色爛肉，疼痛難忍，治療方法是內外兼治。外治方面，用活蟾蜍去除肝膽腸雜，只用它的皮，用線綁在腳趾上來拔毒；內服驅毒保脫湯（當歸一兩，煅羊脛骨三錢，桂心、生甘草各一錢，黑炮薑、麻黃、明乳香、淨沒藥各五分），活血和陽來驅散陰毒。敦癰是由於濕熱往下注，也應該內外兼治，外用清涼滲濕膏（用礦石灰溶解在缸內，第二天水面上會結一層像薄冰的東西，取起後，用桐油調勻塗抹，每天塗兩三次，幾天就會痊癒，禁食豬肉）；內服仙方活命飲（銀花五錢，花粉、赤芍各一錢半，防風、白芷、廣皮、歸尾、皂角刺、生甘節、川貝各一錢，蛤粉、炒穿山甲、淨沒藥各八分），加入生淮牛膝三錢來解毒消腫。如果出現癢痛並存，破潰流出黃水，蔓延成片，甚至腿部肌肉浮腫，都屬於脾腎虧損，可以用補中益氣湯加入防風、獨活，痛加丹皮、焦梔、炒川柏，兼服六味地黃丸；外用貫眾煎湯淋洗，用五倍子細末調水塗抹在瘡的四周，從外向內收斂，每天一次，慢慢就會痊癒，不可亂用攻伐的藥物。俞君將三種原因區分開來，對症下藥，應該是經驗豐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