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通俗傷寒論》~ 第三編 證治各論 (40)
第三編 證治各論 (40)
1. 第十三節，秋燥傷寒（總名秋燥，俗通稱風燥）
廉勘，凡治燥病，先辨涼溫。王孟英曰：以五氣而論，則燥為涼邪，陰凝則燥，乃其本氣。但秋承夏後，火之餘炎未息。若火即就之，陰竭則燥，是其標氣。治分溫潤、涼潤二法。費晉卿曰：燥者干也，對濕言之也。立秋以後，濕氣去而燥氣來。初秋尚熱，則燥而熱；深秋既涼，則燥而涼。以燥為全體，而以熱與涼為之用。兼此二義，方見燥字圓活，法當清潤、溫潤。次辨虛實。葉天士先生曰：秋燥一證，頗似春月風溫，溫自上受，燥自上傷，均是肺先受病。
但春月為病，猶是冬令固密之餘；秋令感傷，恰值夏月發泄之後。其體質之虛實不同，初起治肺為急，當以辛涼甘潤之方，氣燥自平而愈。若果有暴涼外束，只宜蔥豉湯加杏仁、蘇梗、前胡、桔梗之屬。延綿日久，病必入血分，須審體質證候。總之上燥治氣，下燥治血，慎勿用苦燥劫爍胃汁也。又次辨燥濕。石芾南曰：病有燥濕，藥有潤燥。病有風燥、涼燥、暑燥、燥火、燥郁夾濕之分，藥有辛潤、溫潤、清潤、咸潤、潤燥兼施之別。燥邪初傷肺氣，氣為邪阻，不能布津外通毛竅，故身無汗，寒熱疼痛；又不能布津上濡清竅，下潤胃腸，故口乾舌燥，喉癢乾咳，胸懣氣逆，二便不調。治者當辨燥濕二氣，孰輕孰重，所兼何邪（如兼風、兼寒、兼伏暑之類），所化何邪（如化火、未化火之分），所夾何邪（如夾水、夾痰、夾食、夾內傷之類），對病發藥，使之開通（開是由肺外達皮毛，與升散之直向上行者不同；通是由肺下達胃腸，通潤通利，皆謂之通，非專指攻下言）。
雖然，燥病夾濕，用藥最要靈活。專潤燥，須防其滯濕；專滲濕，須防其益燥。必先詰其已往，以治其現在；治其現在，須顧其將來。試述其用藥要略：涼燥初起，宜用辛潤，開達氣機為君，如杏仁、牛蒡、蔥白、豆豉、前胡、桔梗之屬；寒重者，加以溫潤，如蔻仁、橘紅，生薑、紅棗皮之屬。邪機閉遏，在上焦，咳嗽胸懣，痰黏氣逆者，加以通潤，宣暢上氣，如遠志、蘇子、紫菀、百部之屬；在中焦，脘悶嘔惡，噯腐吞酸者，加以消降，疏暢中氣，如萊菔子、生蘿蔔汁、蜜炙枳實、鮮佛手之屬；在下焦，裡氣不暢，大便燥結者，加以辛滑，通暢下氣，如炒蔞皮、鮮薤白、春砂仁拌搗郁李淨仁之屬。氣機一開，大便自解，即汗亦自出。此皆辛中帶潤，自不傷津。且辛潤又能行水，燥郁來濕者宜之；辛潤又能開閉，內外閉遏者宜之。若涼燥之氣，搏遏濕熱，內蒙清竅，神識昏迷者，急用辛開淡滲，如賴橘紅、炒牛蒡、白芷、白芥子、細辛、鮮石菖蒲、連翹心、生苡仁、浙苓皮、通草、燈心之屬（查辛開上達之品，首推細辛。辛潤而細，善能開達，用量多至二三分，少則一分。
白話文：
第十三節，秋燥傷寒（總名秋燥，俗稱風燥）
治療燥病時，首先需分辨涼燥與溫燥。王孟英指出：從五氣來看，燥屬於涼邪，陰氣凝結則生燥，這是燥的本質。但秋天緊接夏天，夏季餘熱未散。若此時陰液耗竭，燥邪便顯現，這是燥的次要特性。治療方法分為溫潤與涼潤兩種。費晉卿說：燥即乾燥，與濕相對。立秋之後，濕氣消退而燥氣來臨。初秋尚熱，燥中帶熱；深秋轉涼，燥中帶涼。燥為本質，熱與涼則是其表現形式。結合這兩種特性，才能全面理解燥的涵義，治法應以清潤、溫潤為主。
其次需辨別虛實。葉天士認為：秋燥症狀與春季風溫相似，溫邪從上侵入，燥邪亦從上傷肺，兩者都是肺部先受影響。然而春季發病時，人體仍帶有冬季閉藏的餘氣；秋季感邪時，正值夏季陽氣外洩後的虛弱狀態，體質虛實不同。初期治療應以肺為重點，使用辛涼甘潤的方藥，使氣機調和而痊癒。若因外感寒涼而發病，可用蔥豉湯加杏仁、蘇梗、前胡、桔梗等藥。若病情拖延，可能進入血分，需根據體質與症狀治療。總之，上焦燥證治氣分，下焦燥證治血分，切記避免使用苦燥藥物損傷胃陰。
再次需辨別燥與濕的比重。石芾南指出：疾病有燥濕之分，藥物有潤燥之別。燥邪可分為風燥、涼燥、暑燥、燥火、燥郁夾濕等，治療藥物亦有辛潤、溫潤、清潤、咸潤、潤燥兼施等區別。燥邪初犯肺氣時，氣機受阻，津液無法布散至體表，因此無汗、寒熱疼痛；也無法上濡頭面、下潤腸胃，導致口乾舌燥、喉癢乾咳、胸悶氣逆、二便失調。治療時需分析燥濕比重，兼夾何邪（如風、寒、伏暑等），是否化火，是否夾雜其他病邪（如水飲、痰濁、食積、內傷等），針對病情用藥，使氣機通暢（「開」指肺氣外達皮毛，與單純升散不同；「通」指肺氣下達胃腸，通潤或通利皆屬「通」，並非專指瀉下）。
燥病夾濕時，用藥需靈活。單獨潤燥需防濕滯，單獨滲濕需防燥傷。治療應追溯既往體質兼顧現狀，同時預測病情發展。以下簡述用藥原則：
- 涼燥初期：以辛潤藥為主（如杏仁、牛蒡、蔥白、豆豉、前胡、桔梗），寒重者加溫潤藥（如蔻仁、橘紅、生薑、紅棗皮）。
- 上焦閉遏（咳嗽胸悶、痰黏氣逆）：加通潤宣肺藥（如遠志、蘇子、紫菀、百部）。
- 中焦阻塞（脘悶嘔吐、噯氣吞酸）：加消導降氣藥（如萊菔子、生蘿蔔汁、蜜炙枳實、鮮佛手）。
- 下焦不暢（大便燥結）：加辛滑通便藥（如炒蔞皮、鮮薤白、砂仁拌郁李仁）。氣機通暢後，排便與發汗自然恢復。這些藥物辛中帶潤，不傷津液，且辛潤能化濕、開閉，適用於燥郁夾濕或內外閉阻者。
若涼燥壓制濕熱，蒙蔽心神導致昏迷，急用辛開淡滲藥（如賴橘紅、炒牛蒡、白芷、白芥子、細辛、鮮石菖蒲、連翹心、生苡仁、浙苓皮、通草、燈心）。值得注意的是，細辛是辛開藥中首選，其性辛潤細膩，善於開達氣機，常用量為一至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