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通俗傷寒論》~ 第三編 證治各論 (20)
第三編 證治各論 (20)
1. 第三節,傷寒兼痧(俗稱冷痧,勢急者又名急痧,勢緩者則名慢痧)
廉勘,宋明時諸前哲,及前清國初石頑老人,痧皆作沙,其說有三:一謂溪礫中沙蝨射人之毒氣,一謂沙漠中惡毒之異氣,一謂塵沙中臭穢之惡氣。故其病有沙漲、沙穢之名,後賢以其為病,乃加「疒」焉。竊謂麻疹之俗稱,亦名曰痧,未免彼痧與此痧相混,不如遵宋張季明《醫說》,仍書沙證,較為典雅。若以其執沙刮沙之後,皮膚現紅點或紫黑點者,故名曰痧,則凡皮膚不現痧點者,抑又何說?其實即系各區之地方病也,故又有翻掙齷齪之別名。其俗名約有百數十種,較古今風病傷寒為尤繁,類皆見形取名,並無堅義,而於病因病理,反多缺而不講,王晉三所謂「俗醫自炫其木」是也。余於沙穢一症,歷經實驗,三十餘年來,確知沙之為病,賅夏秋雜感而統稱之也。就予所見,可先分為兩大端:一凡無傳染性者,曰恆沙;一凡有傳染性者,曰疫沙。於恆沙中,又分為濕穢、暑穢兩種,再辨其所夾何邪,或夾氣鬱,或夾血瘀,或夾食積,或夾痰水,審其因而治之。疫沙乃一種中毒性之急證,雖證有陰陽之別,而其受惡菌之毒則一。前哲名病曰中惡,見證曰青筋,早已表明疫沙之病因病狀。而王清任謂:疫邪吸自口鼻,由氣管達於血管,將氣血凝結。初得病時,宜即用針刺尺澤穴出紫黑血,使毒氣外泄,一面以解毒活血之藥治之,則更發明疫沙治法之正的矣。就余所驗,外治除提刮針刺諸法外,先用飛龍奪命丹(辰砂二錢,明雄黃、燈心灰各一錢,煅人中白八分,明礬、青黛各五分,梅冰、麻黃各四分,真珠、牙皂、當門子、硼砂各三分,西黃二分,杜蟾酥、牙硝各一分五釐,金箔三十頁,十六味各研極細,合研勻,玻瓶緊收)少許,吹鼻取嚏,即嚏者輕,無嚏者重。即以阿□呢啞水(按:即氨溶液)搐鼻,興奮神經。次用絳雪(辰砂、牙硝各一錢,明雄黃、硼砂各六分,煅礞石四分,梅冰、當門子各三分,金箔五頁,各研極細,再研勻,治溫疫急沙及牛馬羊瘟,以少許點其眼。喉痹牙舌諸病、湯火金石諸傷,均搽患處)點兩眼角,刺激神經。此皆開泄其血絡機竅之氣,為外治衝鋒要法。又次用雞子白對品生麻油入雄黃末調勻,以頭髮團蘸藥遍擦周身,既可解毒,又除表熱,此亦引毒外出之良法。若中寒陰沙,莫妙於回陽膏(生香附一錢八分,或用吳茱萸亦可,公丁香一錢二分,上桂心八分,倭硫黃五分,當門子四分,五味共研極細,每用二三分)安入臍中,外以膏藥封之,一時病即輕減。惟口渴苔黃,二便俱熱者,雖見肢冷脈伏,亦勿妄貼此膏,更張其焰。內治方藥,雖以芳香辛散之劑,開閉逐穢,活血通氣為正法,然亦有別。如猝中陰性惡毒者,莫妙於蘇合香丸(蘇合香、安息香、廣木香各二兩,犀角、當門子、梅冰、生香附、明乳香、上沉香、公丁香、冬朮各一兩,共研極勻,蜜丸,作二百丸,辰砂為衣,蠟匱,臨用去蠟殼,薄荷燈心湯磨汁服)及太乙紫金丹(川文蛤、山慈菇各二兩,大戟、白檀香、安息香、蘇合油各一兩五錢,千金霜一兩,明雄黃、琥泊各五錢,梅冰、當門子各三錢,十一味各研極細,再合研勻,濃糯米飲杵丸,如綠豆大,飛金為衣,每錢許,開水調下);猝中陽性惡毒者,莫靈於諸葛行軍散(西黃、冰麝、珠粉、硼砂各一錢,明雄黃八錢,火硝三分,金箔二十頁,各研極細,再合研勻,每三五分,涼開水調下)及局方紫雪(金箔千頁,寒水石、煅磁石、生石膏、滑石各五兩,犀羚角、青木香、沉香各五錢,丁香一錢,元參、升麻各一兩六錢,生甘草八錢,芒硝一兩,焰硝三兩,硃砂五錢,當門子一錢二分,每服三四分至一錢,新水調灌);陰陽錯雜者,莫捷於來復丹(元精石、倭硫黃、牙硝各一兩,橘紅、青皮、五靈脂各二錢,每服三十丸,陰陽水送下,善治上盛下虛、裡寒外熱、伏暑夾陰、霍亂危症),湯方則用夢隱解毒活血湯(生苡仁八錢,紫花地丁、益母草、晚蠶沙各五錢,銀花、連翹各三錢,大黑木耳、鮮石菖蒲各錢半,青蒿、貫眾各二錢,陰陽水煮生綠豆四兩,取清湯煎藥,和入生藕、茅根二汁各一瓢,或童便一杯,稍涼,徐徐服),重加桃仁四錢至五錢,以桃仁善殺小蟲,小蟲即洄溪所謂「敗血所生之細蟲」,其濂謂「桃仁去血中之微生物,神妙不可思議」也。至於附、薑、椒、桂等藥,極宜審慎,應用則用,切勿妄用。觀仲景用四逆湯,於既吐且利之下,緊接曰「小便不利」,重申曰「下利清穀」,何等叮嚀鄭重。故洄溪謂:一證不具,即當細審。況疫沙總屬陽毒性多,陰毒性少,若忘其病之為毒,一見肢冷脈伏,驟進以附、薑、丁、桂之劑,恐多草率誤人。蓋因此等急證,往往脈候難憑,必須細查病源,詳審舌苔,按其胸腹,詢其二便,匯參默察,則陰陽虛實之真假,庶可得其真諦也。惟溪毒、砂蝨、水弩、射工、短狐、蟈蝦之類,俱能含沙射人,被其毒者,憎寒壯熱,百體分解,胸痞腹痛,狀似傷寒兼沙。當用酒煨大黃滴入松節油拌搗極爛,用軟帛包裹,遍擦周身,其毒自解。再用地漿水調下太乙紫金丹,以肅清其痧毒,病自除根。或用角筒按入皮肉極痛處,以口吸出其沙。外用煨蒜搗膏,封貼瘡口而愈,或用鸂鶒鳥白毛煅灰,用松節油調勻,搽擦周身,亦可拔毒外出而痊。此於恆沙、疫沙外,另是一種蟲毒之病,必照此殺蟲解毒,方能收效。
白話文:
第三節,傷寒兼痧(俗稱冷痧,病情急迫者又名急痧,病情緩慢者則名慢痧)
古人,包括宋明時期的醫家以及清初的石頑老人,都將「痧」寫作「沙」,其原因有三種說法:一是溪流中的沙石裡有沙蝨射出毒氣;二是沙漠中有毒的異氣;三是塵沙中臭穢的惡氣。因此,這種疾病曾被稱為「沙漲」、「沙穢」。後世醫家認為這是疾病的一種,便在「沙」字旁加上了「疒」字頭。
我認為,麻疹俗稱也叫痧,容易混淆兩種痧的區別,不如沿用宋代張季明《醫說》的說法,仍稱之為「沙證」,比較雅致。如果說因為刮痧後皮膚出現紅點或紫黑點,所以稱為痧,那麼皮膚沒有出現痧點的,又該如何解釋呢?其實,這只是各地不同的地方病,所以又有許多其他俗稱,例如「翻掙」、「齷齪」等。其俗稱約有一百多種,比古今風病傷寒的俗稱還要多,大多是根據症狀取名,沒有嚴謹的科學依據,對病因病理也多缺乏探討,正如王晉三所說的「俗醫自炫其木」一樣。
我研究沙穢症三十多年,通過實驗,確知「沙」症是夏秋季節各種雜病的統稱。依我所見,可以將其分為兩大類:一類是沒有傳染性的,稱為「恆沙」;一類是有傳染性的,稱為「疫沙」。「恆沙」又可分為濕穢、暑穢兩種,再根據其夾雜的邪氣,如氣鬱、血瘀、食積、痰水等,審其病因,對症治療。「疫沙」是一種中毒性的急症,雖然有陰陽之分,但都是受到惡菌的毒害。古人將此病稱為「中惡」,症狀為青筋暴露,已說明了疫沙的病因和病狀。王清任認為:疫邪從口鼻吸入,通過氣管到達血管,使氣血凝結。初期發病時,應立即用針刺尺澤穴放出紫黑血,使毒氣排出體外,同時服用解毒活血的藥物治療,這是疫沙治療方法的正確途徑。
根據我的驗證,外治方法除了針刺刮痧外,首先可用飛龍奪命丹少許吹入鼻中,使其打噴嚏,打噴嚏輕則病情輕,不打噴嚏則病情重。若無效,則用氨溶液搐鼻,興奮神經。然後用絳雪點兩眼角,刺激神經。這些都是疏通血脈的方法,是外治的急救方法。再用雞蛋清和麻油、雄黃末調勻,用頭髮團蘸藥塗擦全身,既可解毒,又能去除表熱,這是引毒外出的好方法。如果是寒性陰沙,最好的方法是用回陽膏貼在肚臍上,外用膏藥封住,病情很快就會減輕。但如果口渴、舌苔黃、大小便乾燥,即使出現肢體冰冷、脈象微弱,也不要輕易使用此膏,以免加重病情。
內治方面,雖然以芳香辛散的藥物,開通閉塞、祛除穢氣、活血通氣為正法,但也要區分情況。如突然發病,屬陰性惡毒者,最好的藥物是蘇合香丸和太乙紫金丹;突然發病,屬陽性惡毒者,最好的藥物是諸葛行軍散和局方紫雪;陰陽錯雜者,最好的藥物是來復丹;湯劑則用夢隱解毒活血湯,重症可加桃仁,因為桃仁能殺死小蟲,這些小蟲就是古人所說的「敗血所生之細蟲」,正如濂溪所說「桃仁能清除血液中的微生物,其功效神奇」。至於附子、生薑、辣椒、桂枝等藥物,必須謹慎使用,應用的時候要用,絕不能亂用。觀察仲景用四逆湯,在病人嘔吐腹瀉之後,緊接著說「小便不利」,又強調「下利清穀」,說明用藥的謹慎和鄭重。因此,濂溪說:一種症狀不具備,就應該仔細審察。況且疫沙多屬陽毒,陰毒較少,如果忘記了此病是中毒,一見到肢體冰冷、脈象微弱,就急忙使用附子、生薑、丁香、桂枝等藥物,恐怕會草率誤人。因為這種急症,脈象往往不可靠,必須仔細檢查病因,仔細觀察舌苔,觸摸胸腹,詢問大小便的情況,綜合觀察,才能判斷陰陽虛實的真偽,才能找到治療的關鍵。
此外,溪毒、沙蝨、水弩、射工、短狐、蟈蝦等,都能含沙射人,被其毒害的人,會畏寒發熱,全身酸痛,胸悶腹痛,症狀類似傷寒兼痧。應該用酒煨大黃滴入松節油拌搗至極爛,用軟布包裹,塗擦全身,毒氣就會自行消解。再用地漿水調服太乙紫金丹,以清除痧毒,疾病就能根除。或者用角筒按壓疼痛的地方,用嘴吸出沙子。外用煨蒜搗成的膏藥封貼瘡口,或用鷦鷯鳥白毛煅灰,用松節油調勻,塗擦全身,也能拔毒外出而痊癒。這是除了恆沙、疫沙之外,另一種蟲毒引起的疾病,必須殺蟲解毒才能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