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通俗傷寒論》~ 第一編 傷寒要訣 (7)
第一編 傷寒要訣 (7)
1. 第十一節 三焦內部病用藥法
俞根初曰:上焦主胸中、膈中,橘紅、蔻仁是宣暢胸中主藥,枳殼、桔梗是宣暢膈中主藥;中焦主脘中大腹,半夏、陳皮是疏暢脘中主藥,川樸、腹皮是疏暢大腹主藥;下焦主小腹少腹,烏藥、官桂是溫運小腹主藥,小茴、橘核是辛通少腹主藥;而棉耆皮為疏達三焦外膜之主藥,焦山梔為清宣三焦內膜之主藥,制香附為疏達三焦氣分之主藥,全當歸為辛潤三焦絡脈之主藥。
白話文:
俞根初說:上焦主管胸部和膈膜,橘紅、蔻仁是宣通胸部的主藥,枳殼、桔梗是宣通膈膜的主藥;中焦主管脘部和腹部,半夏、陳皮是疏通脘部的主藥,川樸、腹皮是疏通腹部的主藥;下焦主管小腹和少腹,烏藥、官桂是溫運小腹的主藥,小茴、橘核是辛通少腹的主藥;而棉耆皮是疏達三焦外膜的主藥,焦山梔是清宣三焦內膜的主藥,制香附是疏達三焦氣分的主藥,全當歸是辛潤三焦絡脈的主藥。
2. 第十二節 用藥配製法
麻黃配桂枝,重劑發汗;蘇葉合蔥、豉,輕劑發汗;柴胡配黃芩,固為和解;麻黃合石膏,亦為和解;蟬、蠶配生軍,為升降和解;茹、橘合蘇枝,是旁達和解;元明粉配白蜜,急性潤下;陳海蛇合地慄,慢性潤下;楂、曲配製軍,是下食滯;桃、紅合醋軍,是下瘀積;礞、沉配製軍,是下痰火;遂、戟合制軍,是下水積;黃耆配當歸、蓯蓉,是潤下老人氣秘;桃仁合松、柏二仁,是潤下產婦血秘;萊卜汁配瓜蒂,是急吐痰涎;淡鹽湯合橘紅,是緩吐痰涎;杜牛膝汁,吐喉閉毒涎;制淨膽礬,吐脘中毒食;杏、蔻配薑、橘,是辛溫開上;香、砂合二陳,是辛溫和中;附、桂配丁、沉,是辛溫暖下;蔥、豉配梔、芩,是辛涼解肌;杏、橘合梔、翹,是輕清宣上;芩、連配薑、半,是苦辛清中;五苓合三石,是質重導下;蘆筍配燈心,是輕清宣氣;桑葉合丹皮,是輕清涼血;知母配石、甘,是甘寒清氣;犀、羚合鮮地,是鹹寒清血;橘、半配茯苓,則消濕痰;蔞、貝合竹瀝,則消燥痰;薑、附配荊瀝,則消寒痰;海粉合梨汁,則消火痰;神麯配穀芽、麥芽,則消穀食;山楂合卜子,則消肉食;烏梅配蔗漿、葛花,則消酒積;商陸合千金霜,則消水積;參、耆配朮、草,是補氣虛;歸、地合芍、芎,是補血虛;燕窩配冰糖,是補津液;棗仁合茯神,是補心神;熟地配杞子,是補腎精;桂、仲合川斷,是補筋節;枳殼配桔梗,善開胸膈以疏氣;桃仁合紅花,善通血脈以消瘀。此皆配製之要略,足開後學之悟機。
白話文:
發汗藥
- 麻黃搭桂枝,大量發汗。
- 蘇葉加蔥、豉,少量發汗。
和解藥
- 柴胡搭黃芩,是固定的和解藥。
- 麻黃加石膏,也是和解藥。
- 蟬、蠶搭生軍,有升降和解作用。
- 茹、橘加蘇枝,是旁通和解藥。
潤下藥
- 元明粉搭白蜜,快速潤下。
- 陳海蛇合地慄,緩慢潤下。
- 楂、曲搭製軍,能下食滯。
- 桃、紅加醋軍,能下瘀積。
- 礞、沉搭製軍,能下痰火。
- 遂、戟加制軍,能下水積。
- 黃耆搭當歸、蓯蓉,能潤下老人氣祕。
- 桃仁加松、柏二仁,能潤下產婦血祕。
催吐藥
- 萊卜汁搭瓜蒂,急吐痰涎。
- 淡鹽湯加橘紅,緩吐痰涎。
- 杜牛膝汁,吐喉嚨閉塞的毒涎。
- 制淨膽礬,吐胃裡中毒之物。
溫中藥
- 杏、蔻搭薑、橘,辛溫開上。
- 香、砂加二陳,辛溫和中。
- 附、桂搭丁、沉,辛溫暖下。
解肌藥
- 蔥、豉搭梔、芩,辛涼解肌。
- 杏、橘加梔、翹,輕清宣上。
- 芩、連搭薑、半,苦辛清中。
導下藥
- 五苓合三石,藥性重,能導下。
- 蘆筍搭燈心,輕清宣氣。
- 桑葉加丹皮,輕清涼血。
- 知母搭石、甘,甘寒清氣。
清血藥
- 犀、羚合鮮地,鹹寒清血。
- 橘、半搭茯苓,消濕痰。
- 蔞、貝合竹瀝,消燥痰。
- 薑、附搭荊瀝,消寒痰。
- 海粉加梨汁,消火痰。
- 神麯搭配穀芽、麥芽,消穀食。
- 山楂合卜子,消肉食。
- 烏梅搭蔗漿、葛花,消酒積。
- 商陸合千金霜,消水積。
補虛藥
- 參、耆搭朮、草,補氣虛。
- 歸、地合芍、芎,補血虛。
- 燕窩搭冰糖,補津液。
- 棗仁合茯神,補心神。
- 熟地搭杞子,補腎精。
- 桂、仲合川斷,補筋節。
疏氣藥
- 枳殼搭桔梗,能疏開胸膈。
消瘀藥
- 桃仁加紅花,能通血脈、消瘀。
以上是配製藥物的要略,足以啟發後學者的機智。
3. 第十三節,六經總訣
以六經鈐百病,為確定之總訣;以三焦賅疫證,為變通之捷訣。
秀按,病變無常,不出六經之外。《傷寒論》之六經,乃百病之六經,非傷寒所獨也。惟疫邪分布充斥,無復六經可辨,故喻嘉言創立三焦以施治,上焦升逐,中焦疏逐,下焦決逐,而無不注重解毒,確得治疫之要。
廉勘,俞東扶曰:《內經》云,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是指諸凡驟熱之病,皆當從類傷寒觀,蓋不同者但在太陽,其餘則無不同。溫熱病只究三焦,不講六經,此屬妄言。仲景之六經,百病不出其範圍,豈以傷寒之類,反與傷寒截然兩途乎?葉案云:溫邪吸自口鼻。此亦未確。仲景明云伏氣之發,李明之、王安道俱言冬傷於寒,伏邪自口內而發。奈何以吳又可《溫疫論》牽混耶。惟傷寒則足經為主,溫熱則手經病多耳。要訣在辨明虛實,辨得真方可下手。平素精研仲景《傷寒論》者,庶有妙旨。此與楊慄山所云「溫病與傷寒,初病散表,前一節治法雖曰不同,而或清或攻,後一節治法原無大異」,其言適合。由此觀之,定六經以治百病,乃古來歷聖相傳之定法;從三焦以治時證,為後賢別開生面之活法。其實六經三焦,皆創自《內經》。姑述發明三焦者,《內經》云:傷於風者上先受,傷於濕者下先受。又曰:燥熱在上,濕氣居中,風寒在下,火遊行其間。又曰:病在上,取之下;病在中,旁取之;病在下,取之上。是《內經》論病施治,亦不執定六經也。厥後喻西昌從疫證創立三焦治法,葉長洲從《內經》六元發明三焦治法,分出衛氣營血淺深辨法。吳淮陰乃演其說曰:治上焦如羽,治中焦如恆,治下焦如權。又曰:補上焦如鑑之空,補中焦如衡之平,補下焦如水之注。廉臣細參吳氏《條辨》峙立三焦,遠不逮俞氏發明六經之精詳,包括三焦而一無遺憾。噫!《通俗傷寒論》真堪為後學師範。
白話文:
病變多變,但都不會超出六經的範圍。《傷寒論》中的六經,不只是傷寒的六經,而是百病的六經。但是遇到疫邪肆虐,六經的區別就不明顯了,所以喻嘉言創造了三焦的學說來治療疫症:上焦升提驅邪,中焦疏通驅邪,下焦決利驅邪,都著重於解毒,確實掌握了治療疫症的要點。
俞東扶說:《內經》上說,所有熱病都屬於傷寒一類。意思是所有突然發作的高熱疾病,都應該從傷寒的角度來治療,不同的地方只在於太陽經,其他方面並沒有不同。溫熱病只探討三焦,不談六經,這種說法是錯誤的。仲景的六經涵蓋了所有疾病,怎麼可能因為「傷寒一類」而與傷寒截然不同呢?葉天士說,溫邪是吸入嘴巴和鼻子的。這也不正確。仲景明確指出伏氣的發作,李明之和王安道都說冬天受寒,伏邪從嘴巴裡發作。怎麼能牽強附會吳又可的《溫疫論》呢?只是傷寒主要是足經受影響,溫熱病主要是手經受影響。要訣在於辨別虛實,辨別清楚才能著手治療。平時深入鑽研仲景《傷寒論》的人,才能領悟其中的精妙。這和楊慄山說的「溫病與傷寒,初病散表,前一節治法雖說不同,但或是清熱或是攻下,後一節治法原本沒有大的差異」,相符。由此可見,以六經治療百病,是歷代聖人傳承下來的定法;以三焦治療疫症,是後人開創的新法則。其實六經和三焦,都是出自《內經》。
姑且談談提出三焦學說的人,《內經》上說:受風邪的,上部先受影響;受濕邪的,下部先受影響。又說:燥熱在上,濕氣在中,風寒在下,火在它們之間遊走。又說:病在上,取下治療;病在中,旁側取穴治療;病在下,取上治療。說明《內經》在論病施治時,也不是拘泥於六經的。後來喻西昌從疫症中創立了三焦的治療方法,葉天士從《內經》的六元論中闡述了三焦的治療方法,提出了衛氣營血淺深辨證法。吳淮陰進一步發揮他們的說法:治療上焦就像揚羽毛,治療中焦就像撥恆琴,治療下焦就像秤錘。又說:補上焦就像明鏡照物,補中焦就像秤桿平衡,補下焦就像水流注下。廉臣仔細研究吳氏《條辨》所提出的三焦,遠遠不及俞氏闡述的六經精細詳盡,全面涵蓋了三焦的內容。唉!《通俗傷寒論》真是後學的典範。
六經須分看,亦須合看,用以心中先明六經主病,然後手下乃有六經治法。
秀按,仲景六經,為千古不易之定法。百病傳變,本是六經之氣化,凡病發何經,或始終只在一經,或轉屬他經,或與他經合病、並病,各經自有各經之的證可驗。醫必先審定確係那一經之病證,再按各經之主氣,定其微甚,卜其生死,乘其所值之經氣而救治之。治傷寒然,治雜證亦然。
廉勘,陸九芝曰:六經之病以證分,於讀書時,先明何經作何證,則於臨證時,方知何經為何證。病者不告以我病在何經也,故必先讀書而後臨證,乃能明體達用。誠哉是言。
凡勘外感病,必先能治傷寒;凡勘傷寒病,必先能治陽明。陽明之為病,實證多屬於火,虛證多屬於水,暴病多屬於食,久病多屬於血。
白話文:
六經須要分別來看,但也須要綜合來看,用以心中先明瞭六經主治的病症,然後下手纔有六經治法的依據。
**秀按:**張仲景的六經,是歷代不變的定則。各種疾病的變化,本來就是六經氣化的結果。凡是疾病發作在何經,或者始終只在一經,或者轉移到其他經,或者與其他經合作病、並發病,各經都有各自的證據可驗。醫生必須先審定確定是哪一經的病證,再根據各經的主氣,判斷其輕重、預測生死,順著所發病經的氣來救治。治療傷寒是這樣,治療其他疾病也是這樣。
**廉勘:**陸九芝說:六經的病證以證據區分,在讀書的時候,先弄清楚哪一經產生何種證據,那麼在臨牀上,才能知道何經為何證。病人不會告訴我他的病在何經,所以一定要先讀書後臨證,才能明瞭理論和運用。這話真是說得太好了。
凡是判斷外感病,一定要先能治療傷寒;凡是判斷傷寒病,一定要先能治療陽明經。陽明經的疾病,實證多屬於火熱,虛證多屬於水寒,暴病多屬於飲食不當,久病多屬於血證。
秀按,傷寒六經並重,而俞氏獨注重陽明者,以風寒、暑濕、濕溫、溫熱,一經傳到陽明,皆成燥火重病,其生其死,不過浹辰之間,即日用對病真方,尚恐不及,若僅視同他病,力求輕穩,緩緩延之,而病多有迫不及待者。俞氏善用涼瀉,故能善治陽明,而名醫之名,亦由此得。其實臨證審病,火化水化,傷食蓄血,分析極清,即所用方法,輕重合度,非率爾操觚者比。
廉勘,陸九芝曰:病在陽明之經,雖大不大,一用芩、連、膏、知,即能化大為小;病到陽明之腑,不危亦危,非用硝、黃、枳、樸,不能轉危為安。病應下,下之安,乃為穩當,勿專認不敢下而致危者為穩當也。語最精審。
白話文:
俞氏在治療傷寒疾病時,特別強調陽明經的重要性。因為風寒、暑濕、濕溫、溫熱等病因一旦影響到陽明經,就可能導致嚴重的燥熱性疾病,病情的好轉或惡化的時間非常短暫,可能只有一天左右。在這緊急的情況下,使用對症藥物來治療往往已經來不及了,如果只是將它視為一般的疾病,力求治療過程的平穩,緩慢地進行治療,那麼很多疾病都無法及時得到處理,病情可能會變得更嚴重。
俞氏擅長使用清熱和瀉火的方法來治療,因此在治療陽明經的疾病上表現出色,也因此獲得了名醫的稱號。實際上,在臨牀診療時,對於疾病的診斷和處理要非常清晰,包括火熱病的治療、水分的調節、消化不良和瘀血的處理等,都需要有深入的瞭解。在使用藥物的強度和力度上,也需要恰到好處,並不是隨便寫下藥方就能達到效果的。
陸九芝指出,當疾病影響到陽明經時,即使病情看似不算嚴重,但使用黃芩、黃連、石膏、知母等藥物,也能夠使病情得到控制和改善。當疾病影響到陽明腑時,即使沒有生命危險,使用芒硝、大黃、枳實、厚朴等藥物,纔能夠轉危為安。在需要下藥治療的情況下,正確且安全的下藥是最重要的,不能單純認為不敢下藥纔是安全的。他的評論非常精確和嚴謹。
凡傷寒證,惡寒自罷,汗出而熱仍不解,即轉屬陽明之候。當此之時,無論風寒暑濕,所感不同,而同歸火化。
秀按,風寒暑濕,悉能化火,故火病獨多。火必就燥,陽明專主燥氣,故久必歸陽明。
傷寒本無定體,中陽溜經,中陰溜腑。惟入陽經氣分,則太陽為首;入陰經血分,則少陰為先。
秀按
《靈樞·病形篇》曰:中於面則下陽明,中於項則下太陽,中於頰則下少陽,其中於膺背兩脅亦中其經。又曰:中於陰者常從䟰臂始。柯韻伯注《傷寒論》云:本論太陽受邪,有中項中背之別,中項則頭項強痛,中背則背強几几也;陽明有中面中膺之別,中面則目痛鼻乾,中膺則胸中痞硬也;少陽有中頰中脅之別,中頰則口苦咽乾,中脅則脅下痞硬也。此岐伯中陽溜經之義。
白話文:
凡是傷寒的症狀,畏寒症狀自行消失,但是出汗後身體還是發熱,那就轉變為陽明經的病症了。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風寒、濕熱,受到的影響各不相同,但最終都歸為火熱之氣。
註解: 風寒、濕熱都能化為火熱之氣,所以火熱之症特別多。火熱之氣必定伴隨乾燥,陽明經專司乾燥之氣,所以時間久了必定歸於陽明經。
傷寒原本沒有固定的病狀,中陽之氣會流向經脈,中陰之氣會流向臟腑。只有進入陽經氣分,則以太陽經為首;進入陰經血分,則以少陰經為先。
註解: 《靈樞·病形篇》說:中面部就會出現陽明經的症狀,中項部就會出現太陽經的症狀,中頰部就會出現少陽經的症狀,中身部的膺背兩脅也會有相應的經絡症狀。又說:中陰經的人通常從䟰臂開始。柯韻伯在《傷寒論》的注釋中說:本論的太陽經受邪,有項部和背部分別受邪的區別,項部受邪就會頭頸僵硬疼痛,背部受邪就會背部強直不適;陽明經有面部和膺部分別受邪的區別,面部受邪就會眼睛疼痛、鼻子乾燥,膺部受邪就會胸中痞阻不適;少陽經有頰部和脅部分別受邪的區別,頰部受邪就會口苦咽乾,脅部受邪就會脅肋下痞阻不適。這就是岐伯所說的「中陽溜經」的道理。
其云邪中於陰從䟰臂始者,謂自經及臟,臟氣實而不能容,則邪還於腑,故本論三陰,皆有自利證,是寒邪還腑也。三陰皆有可下證,是熱邪還腑也。此岐伯中陰溜腑之義。至於太陽主通體毫毛,為膚表之第一層,故風寒必首傷太陽。然亦有不從太陽,而竟至手太陰肺經者,以肺主皮毛,《內經》所謂「風寒客於人,病入舍於肺」是也。
手少陰經屬心,心主血,病入陰經血分,自當先傳少陰,然亦有不先傳少陰,而竟至足厥陰肝經者,以肝主藏血,《內經》所謂「風氣通於肝,入則發驚駭」是也。又云:風寒雖入舍於肺,弗治,病即傳而行之肝也。此皆擴充傷寒本無定體之義,故傷寒有循經傳、越經傳、並經傳、逆經傳、首尾傳各種傳變之不同。
白話文:
意思是說,邪氣侵入陰經,從手臂開始,會沿著經絡傳入臟腑。如果臟腑氣血充實,無法容納邪氣,邪氣就會返回腑臟。因此,《傷寒論》中三陰經都出現自利證,這是寒邪返回腑臟的表現;三陰經也都出現可下證,這是熱邪返回腑臟的表現。這就是岐伯所說的陰邪溜入腑臟的道理。太陽經主宰全身的毛髮,是皮膚表面的第一層防禦,所以風寒邪氣必然首先侵犯太陽經。然而,也有不從太陽經而直接侵犯手太陰肺經的,這是因為肺主皮毛,《內經》說「風寒客於人,病入舍於肺」。
手少陰經屬於心,心主血,邪氣侵入陰經血分,自然會首先傳入少陰經。但也有不先傳入少陰經,而直接侵犯足厥陰肝經的,這是因為肝主藏血,《內經》說「風氣通於肝,入則發驚駭」。又說:風寒雖然侵入肺臟,如果不治療,就會傳到肝臟。這些都是說明傷寒沒有固定病邪的道理,所以傷寒有循經傳、越經傳、並經傳、逆經傳、首尾傳等各種傳變方式。
凡勘傷寒,先明六氣。風寒在下,燥熱在上,濕氣居中,火遊行其間。不病則為六元,病即為六淫。
秀按,熱指暑言,四時之序,春為風,夏為暑,長夏為濕,秋為燥,冬為寒,皆有外因。火則本無外因,然《內經》言百病之生,皆生於風寒暑濕燥火,則並及於火而為六,病則名曰六淫。蓋以風暑濕燥寒感於外,火即應之於內,則在內之火,即此在外之五氣有以致之,故火但曰遊行其間。後賢所以有五氣皆從火化之說也。
廉勘,氣交之病,未有不因此六者。六氣之病,前哲王秉衡皆主外因。爰述其說曰:傷寒為外感之總名。仲景《傷寒論》,統論外感之祖書。風暑濕燥寒,乃天地之氣行於四時者也,惟夏令屬火,日光最烈。《內經》云:歲火太過,炎暑流行。明指烈日之火而言,然春秋冬三時之暖燠,無非離照之光熱,因皆不可以暑稱,故軒岐於五氣之下,贅一火字,且其言暑,明曰:在天為熱,在地為火,其性為暑,是暑賅熱與火二者而言,經旨已深切著明矣。而人之火病獨多者,以風寒暑濕,悉能化火,五志過動,無不生火,則又天氣與人性交合化火之大源也。
白話文:
診斷傷寒,首先要了解六氣。風寒在下,燥熱在上,濕氣居中,火氣則遊走其間。人體若無病,則為六元,生病則為六淫。六氣指風、寒、暑、濕、燥、火,是自然界四時變化所致,分別對應於春、夏、長夏、秋、冬,火則源於陽光照射,由外氣變化所引起。五氣皆能化火,加上人的情緒過度,也會產生火氣,這就是人體生病的原因。
凡勘傷寒,首辨六氣,次辨陰陽虛實。陰證必目瞑嗜臥,聲低息短,少氣懶言,身重惡寒;陽證必張目不眠,聲音響亮,口臭氣粗,身輕惡熱;虛證必脈細,皮寒,氣少,泄利前後,飲食不入;實證必脈盛,皮熱,腹脹,悶瞀,前後不通。
秀按,此辨陰陽虛實之總訣。
傷寒新感,自太陽遞入三陰;溫熱伏邪,自三陰發出三陽。惟疫邪吸自口鼻,直行中道,流布三焦,一經雜見二三經證者多,一日驟傳一二經或二三經者尤多。
秀按,傷寒之邪,自表傳裡,里證皆表證所侵入;溫熱之邪,自里達表,表證皆里證所浮越。惟疫邪由膜原中道,隨表裡虛實乘隙而發,不循經絡傳次,亦不能一發便盡。吳又可發明九傳及熱結旁流,膠閉而非燥結,皆為特識。
白話文:
診斷傷寒,首先要辨別六氣,其次要辨別陰陽虛實。陰證的病人,通常眼睛閉著愛睡覺,聲音低沉呼吸短促,氣短懶於說話,身體沉重怕冷;陽證的病人,通常眼睛睜著睡不着,聲音洪亮,口臭氣粗,身體輕飄怕熱;虛證的病人,通常脈搏細弱,皮膚冰冷,氣息微弱,腹瀉前後不調,飲食不佳;實證的病人,通常脈搏有力,皮膚發熱,腹部脹滿,頭昏眼花,前后不通暢。
這段文字是辨別陰陽虛實的總訣竅。
傷寒剛開始感染,從太陽經逐漸進入三陰經;溫熱病的邪氣,從三陰經發散到三陽經。只有疫病的邪氣,從口鼻吸入,直接進入中焦,流佈三焦,往往同時出現幾個經絡的症狀,甚至一天內就傳播到兩個或三個經絡。
傷寒的邪氣,從表傳到裡,裡證都是表證入侵造成的;溫熱病的邪氣,從裡傳到表,表證都是裡證浮越造成的。只有疫病的邪氣,從膜原中道,趁著表裡虛實的空隙而發作,不按照經絡傳播順序,也不可能一次發作就全部完畢。吳又可的九傳理論和熱結旁流、膠閉而非燥結的說法,都是獨到的見解。
凡病傷寒而成溫者,陽經之寒變為熱,則歸於氣,或歸於血;陰經之寒變為熱,則歸於血,不歸於氣。
秀按,傷寒由氣分陷入血分,溫熱由血分轉出氣分,故傷寒多始自太陽,溫熱多始自陽明,或始自少陰,此即熱歸於氣或歸於血之明辨也。
病無伏氣,雖感風寒暑濕之邪,病尚不重,重病皆新邪引發伏邪者也。惟所伏之邪,在膜原則水與火互結,病多濕溫;在營分則血與熱互結,病多溫熱。邪氣內伏,往往屢奪屢發,因而殞命者,總由邪熱熾盛,鬱火熏蒸,血液膠凝,脈絡窒塞,營衛不通,內閉外脫而死。
秀按,伏氣有二:傷寒伏氣,即春溫、夏熱病也;傷暑伏氣,即秋溫、冬溫病也。所伏之氣不同,而受病之體質各異,故治法與傷寒傷暑正法亦異。且邪伏既久,氣血亦鈍而不靈,靈其氣機,清其血熱,為治伏邪第一要義。但人之臟性有陰陽,體質有強弱,故就中又有輕重虛實之分焉。
白話文:
凡是因傷寒而演變成溫熱病的,陽經的寒氣轉變為熱氣,就會歸於氣,或歸於血。陰經的寒氣轉變為熱氣,就會歸於血,而不會歸於氣。
**秀按:**傷寒從氣分轉入血分,溫熱病從血分轉出氣分,所以傷寒多從太陽經發病,溫熱病多從陽明經發病,或從少陰經發病,這就是熱氣歸於氣或歸於血的明確區別。
病情沒有伏氣,儘管受到風寒暑濕邪氣的侵襲,病情也不至於太重。重病都是新邪引發伏邪造成的。但所伏之邪,如果在膜原,水火互結,多患濕溫病;如果在營分,血熱互結,多患溫熱病。邪氣內伏,往往反覆發作,因而死亡者,總是由於邪熱熾盛,鬱火燻蒸,血液凝結,脈絡阻塞,營衛不通,內閉外脫而死的。
**秀按:**伏氣有兩種:傷寒伏氣,就是春溫、夏熱病;傷暑伏氣,就是秋溫、冬溫病。所伏之氣不同,受病的體質也不同,所以治療方法與傷寒傷暑正法也不同。且邪氣伏藏已久,氣血也變得遲鈍而呆滯,調動其氣機,清化其血熱,是治療伏邪的第一要義。但人體臟性有陰陽之分,體質有強弱之別,所以在治療時還要有輕重虛實之分。
廉勘,伏氣溫病,有兼風、兼寒、兼濕、兼毒之不同;伏氣熱病,有兼氣、兼濕、兼燥之不同。惟伏暑之邪,古無是說,至深秋而發者,始見於葉氏《指南》。霜未降者輕,霜既降者重,冬至尤重。然竟有伏至來春始發者,由於秋暑過酷,冬令仍溫,收藏之令不行,中氣因太泄而傷,邪熱因中虛而伏,其綿延淹滯,較《指南》所論更甚,調治之法則尤難,非參、耆所能托,非芩、連所能清,惟藉輕清靈通之品,緩緩撥醒其氣機,疏透其血絡,始可十救一二。若稍一呆鈍,則非火閉,即氣脫矣,臨證者不可不細審也。
六經實熱,總清陽明;六經虛寒,總溫太陰;六經實寒,總散太陽;六經虛熱,總滋厥陰。
白話文:
伏氣溫病的表現,可能兼有風、寒、濕、毒等不同因素;伏氣熱病,則可能兼有氣、濕、燥等不同因素。伏暑之邪的說法,古書中並無記載,直到葉氏《指南》才首次提出,指深秋發作的伏暑之邪,霜未降者症狀較輕,霜降後加重,冬至時最嚴重。但有些伏暑之邪甚至會延至來春才發作,這是因為秋季暑氣過於酷熱,冬天氣溫仍然溫暖,收藏之令未行,導致中氣過於耗損,邪熱因身體虛弱而潛伏下來,其影響持續時間比《指南》中所述更久,治療難度也更大。一般的參、耆等藥物補氣,芩、連等藥物清熱,都無濟於事,只能藉助輕清靈通的藥物,慢慢地喚醒氣機,疏通血脈,才能救治一二。如果稍有不慎,就會導致火閉或氣脫,臨證者必須細心審慎。
六經實熱,總歸是陽明經的問題;六經虛寒,總歸是太陰經的問題;六經實寒,總歸是太陽經的問題;六經虛熱,總歸是厥陰經的問題。
秀按,此治六經寒熱虛實之總訣,非博歷知病者不能道。
外風宜散,內風宜熄;表寒宜汗,裡寒宜溫;傷暑宜清,中暑宜開,伏暑宜下;風濕寒濕,宜汗宜溫;暑濕芳淡,濕火苦泄;寒燥溫潤,熱燥涼潤;上燥救津,中燥增液,下燥滋血,久必增精;鬱火宜發,實火宜瀉,暑火宜補,陰火宜引。
秀按,此治四時六淫之總訣。風無定性,視寒熱燥濕為轉移,故風寒溫散,風熱涼散,風燥辛潤,風濕辛燥。寒與暑為對待,燥與濕為對待,各宜對證發藥。惟火證獨多,如風寒濕閉郁表氣,鬱而化火者,治宜辛溫發散;內傷飲食生冷,遏而化火者,治宜辛熱消導。此二者,皆為鬱火,《內經》所謂「火鬱發之」也。外感溫暑燥熱,增助內熱成火者,治宜辛涼甘潤;內傷飲食辛熱,致火得熱愈熾者,治宜苦寒消導。此二者,皆為實火,丹溪所謂「氣有餘便是火」,《內經》所謂「實者瀉之」是也。氣不足,致令脾陽鬱而成火者,李東垣所謂「陽虛發熱」也,治宜甘溫以補中氣,少佐甘涼以瀉浮火;腎水虛,致令肝火沖而上炎者,朱丹溪所謂「陰虛發熱」也,治宜甘平以滋真水,少佐酸辛以泄相火。此二者,皆為虛火,《內經》所謂「精氣奪則虛,虛者補之」是也。若夫鬱火、實火、虛火之外,別有一種陰火者,此即陰盛格陽之火,亦即陰極似陽之火,《木華海賦》所謂「陽冰不治,陰火潛然」者也。其於病也,雖見種種火象,如面赤戴陽,除中能食,手足躁擾,欲入泥水中坐,而用藥則惟大辛大熱,直破其陰以回陽,少佐甘鹹以引火歸元。惟溫熱伏邪,最多假陰火證,如熱壅於上,氣不下行,而見熱深厥深,兩足如冰,或兩手亦冷,確似下寒上熱之證者,切不可誤認為陰火,輒用桂、附,而曰迎陽破陰,導龍歸海,以致酷烈胃液,爍涸腎陰,禍不旋踵,吾輩其審慎之。
白話文:
**秀按:**這段文字總結了治療六經寒熱虛實的總原則,不是學識淵博、經驗豐富的醫生無法理解。
**外風宜散,內風宜熄:**外感風邪宜用疏散藥,內傷風邪宜用熄風藥。
**表寒宜汗,裡寒宜溫:**表證寒邪宜用發汗藥,裡證寒邪宜用溫熱藥。
**傷暑宜清,中暑宜開,伏暑宜下:**傷暑宜用清解藥,中暑宜用開竅藥,伏暑宜用瀉下藥。
**風濕寒濕,宜汗宜溫;暑濕芳淡,濕火苦泄:**風濕寒濕宜用發汗溫熱藥,暑濕宜用芳香淡滲藥,濕熱宜用苦寒瀉下藥。
**寒燥溫潤,熱燥涼潤;上燥救津,中燥增液,下燥滋血,久必增精:**寒燥宜用溫潤藥,熱燥宜用涼潤藥,上焦燥宜生津藥,中焦燥宜生液藥,下焦燥宜滋血藥,長期調養即可增益精氣。
**鬱火宜發,實火宜瀉,暑火宜補,陰火宜引:**鬱火宜用發散藥,實火宜用瀉下藥,暑熱宜用補瀉藥,陰火宜用引火歸元的藥。
**秀按:**這段文字總結了治療四季六淫的總原則。風沒有固定的性質,會根據寒熱燥濕而轉變,所以風寒宜溫散,風熱宜涼散,風燥宜辛潤,風濕宜辛燥。寒與暑對立,燥與濕對立,治療時要根據病證對症下藥。只有火證有多種情況,比如:風寒濕閉鬱表氣,鬱而化火,治療應辛溫發散;內傷飲食生冷,遏而化火,治療應辛熱消導。這兩種情況都屬於鬱火,《內經》說「火鬱發之」。外感溫暑燥熱,助長內熱成火,治療應辛涼甘潤;內傷飲食辛熱,致使火得熱而更旺,治療應苦寒消導。這兩種情況都屬於實火,丹溪說「氣有餘便是火」,《內經》說「實者瀉之」。氣不足,導致脾陽鬱積成火,李東垣說「陽虛發熱」,治療應甘溫補中氣,少佐甘涼瀉浮火;腎水虛,導致肝火上炎,朱丹溪說「陰虛發熱」,治療應甘平滋真水,少佐酸辛泄相火。這兩種情況都屬於虛火,《內經》說「精氣奪則虛,虛者補之」。
除了鬱火、實火、虛火之外,還有一種陰火,這是陰盛格陽之火,也是陰極陽生之火,《木華海賦》說「陽冰不治,陰火潛然」。這種火證的症狀類似火證,如面赤戴陽、口渴能食、手足躁擾、想泡在泥水裡,要用大辛大熱之藥,直接破除陰寒回陽,少佐甘鹹引火歸元。溫熱伏邪證最容易假冒陰火證,如熱壅於上,氣不下行,出現熱深厥深、兩足如冰或兩手也冷,類似下寒上熱的症狀,千萬不能誤認為陰火,用桂、附等藥「迎陽破陰,導龍歸海」,這樣會導致胃液灼傷、腎陰耗竭,後果不堪設想,我們應小心謹慎。
傷寒一發汗而表寒即解,溫熱一發汗而裡熱愈熾,故傷寒以發表為先,溫熱以清裡為主。傷寒多傷陽,故末路以扶陽為急務;溫熱多傷陰,故末路以滋陰為要法。扶陽滋陰,均宜側重陽明。
秀按,傷寒注重寒水,表分實寒,自宜發汗,裡氣虛寒,自宜扶陽;溫熱注重燥火,初治清裡,末治滋陰,前哲確定之成法。如伏熱發於上焦,虛煩懊憹,與梔豉湯;伏熱發於中焦,乾燥煩渴,與白虎湯;伏熱發於下焦,小便赤熱,與豬苓湯。上焦清宣,中焦清降,下焦清利,此皆清裡之法也。惟滋陰一法,其先後緩急之間,最宜分際清析。但俞氏獨重陽明者,以胃為十二經之海,五臟六腑之大源也。以余所驗,未經汗下和解者,為陽盛致燥之陽明,以清火瀉陽為急;已經汗下和解者,為陰枯致燥之陽明,以潤燥滋陰為主。滋陰藥之先後宜否,當以此為標準。
白話文:
傷寒一開始發汗治療,表面寒氣就會解除。溫熱病一開始發汗治療,內部熱氣反而會更加嚴重。因此,傷寒以發汗治療為首要,溫熱病則以清熱解毒為重點。
傷寒多傷陽氣,所以末期以補陽氣為要務;溫熱病多傷陰津,所以末期以滋補陰津為主要方法。補陽滋陰,都應以陽明經絡為主。
秀按
傷寒注重寒水,表層寒氣實熱,自應發汗治療;內氣虛寒,自應補陽氣;溫熱病注重燥火,初期清熱解毒,後期滋補陰津,這是前人確定的治療方法。例如:伏熱發於上焦,出現神志昏迷、煩躁不安等症狀,使用梔豉湯;伏熱發於中焦,出現口乾舌燥、煩渴等症狀,使用白虎湯;伏熱發於下焦,出現小便發赤發熱等症狀,使用豬苓湯。上焦清宣,中焦清降,下焦清利,這些都是清熱解毒的方法。
不過,滋補陰津的方法,其先後緩急之間,最需要區分清楚。但俞氏特別重視陽明經絡,因為胃是十二條經脈的海洋,是五臟六腑的總源頭。根據我的驗證,未經發汗治療和解的人,是因為陽氣過盛導致陽明經絡燥熱,應優先清火瀉陽;已經接受發汗治療和解的人,是因為陰津枯竭導致陽明經絡燥熱,應以滋潤燥熱、滋補陰津為主。滋補陰津的藥物使用先後是否適宜,應以此為標準。
邪留氣分,每易疏透,輕則自汗而解,重則解以戰汗、狂汗;邪留血分,恆多膠滯,輕則發疹而解,重則解以發癍、發瘡。
秀按,氣,輕清也。正虛邪實,邪氣與正氣爭,則發戰汗出而解;正不虛,邪已甚,正氣欲逼邪外出,與邪氣競爭,則發狂汗出而解;邪正俱衰,陰陽自和,則不戰不狂,汗自出而解。邪之從自汗、戰汗、狂汗而解者以此。至於血,重濁也。邪留血分,則邪氣遏伏甚重,急則從疹癍解,稍緩則從瘡瘍解,皆為外解。若邪不從外解而傳裡,則依附胃腸糟粕,必從大便解。傷寒重病然,溫熱伏邪然,時行疫病亦然。
《內經》治傷寒,只有汗下兩法,謂未入於腑者,可汗而已;已入於腑者,可下而已。又云:發表不遠熱,攻裡不遠寒。治法何等直捷。余謂發表不但一汗法,凡發疹、發癍、發瘄、發痘,使邪從表而出者,皆謂之發表;攻裡亦不僅一下法,凡導痰、蠲飲、消食、去積、通瘀、殺蟲、利小便、逐敗精,使邪從里而出者,皆謂之攻裡。
白話文:
病邪停留在人体表面的气分,很容易散开,轻则自汗而解,重则伴随战栗或狂躁出汗而解;病邪停留在血液的血液分,则常有粘滞,轻则发疹而解,重则发斑或长疮而解。
秀按,此語極為明通。凡邪從外來,必從外去,發表固為外解,攻裡亦為外解,總之使邪有出路而已,使邪早有出路而已。即有人虛證實者,不過佐以托邪之法、護正之方,究當以祛邪為主。邪早退一日,正即早安一日,此為治一切感證之總訣。
邪去正乃安,故逐邪以發表攻裡為先;正足邪自去,故扶正以滋陰補陽為主。古人去病補虛,總不外發表、攻裡、滋陰,補陽四大要法。
秀按,凡治傷寒,必先去病,病去則虛者亦生,病留則實者亦死,不拘風寒暑濕溫熱疫癘,總以逐邪為功,宜發則發,宜攻則攻,不必論邪之同異。惟四損四不足,如大勞大欲及大病久病後,氣血兩虛,陰陽並虧,名為四損。若感時邪,正氣先虧,邪氣自陷,此為內傷兼外感。凡遇此等,不可以常法正治,當從其損而調之,損其肺者益其氣,損其心者調其營衛,損其脾者調其飲食、適其寒溫,損其肝者緩其中,損其腎者益其精。調之不愈者,稍以常法治之。一損二損,輕者或可挽回,重者治之不及;三損四損,化源已絕,枯魄獨存,雖盧扁亦無所施其技矣。若四不足:(一)氣不足。如氣不足以息,言不足以聽,或欲言而不能,感邪雖重,反無脹滿痞塞之證。(二)血不足。如面色萎黃,唇口刮白,或因吐衄血崩,或因產後亡血過多,或因腸風臟毒所致,感邪雖重,面目又無陽色。(三)陰不足。如五液乾枯,肌膚甲錯,感邪雖重,應汗不汗。(四)陽不足。如四肢厥逆,下利清穀,肌體惡寒,恆多泄瀉,至夜益甚,或口鼻冷氣,感邪雖重,反無發熱、燥渴、苔刺等症,此為虛中夾實。若遇此等,宜急峻補,虛症補回。感邪未盡,稍從感症法治之,但必辨虛多實多,或標急本急,細參現症脈舌,如虛多實少而為本急者,先補其虛以顧本;實多虛少而為標急者,先去其實以治標。若補後虛症不退,及加變症者危;去邪後正隨邪去,反現脫象者死。
白話文:
秀按,這些話非常通透。凡是邪氣從外面進來,必定要從外面出去。發汗固然可以解表邪,攻裡也是為瞭解表邪,總之就是要讓邪氣有出路,讓邪氣儘早有出路而已。即使是虛證實者,也不過是輔以託邪之法、護正之方,究其根本還是以祛邪為主。邪氣早一天退去,正氣就早一天安穩,這是治療一切感證的總訣。
邪去正安,所以驅逐邪氣以發汗攻裡為先;正氣充足邪氣自去,所以扶正以滋陰補陽為主。古人祛病補虛,總不出發汗、攻裡、滋陰、補陽這四大要法。
秀按,凡是治療傷寒,必定先祛病,病去則虛者也能生髮,病留則實者也必死。不論是風寒暑濕溫熱疫癘,總是以驅逐邪氣為主要任務,應該發汗就發汗,應該攻裡就攻裡,不必論邪氣的種類不同。只有四損四不足,比如大勞大欲以及大病久病後,氣血兩虛,陰陽俱虧,名為四損。如果感時邪,正氣先虧,邪氣自陷,這就是內傷兼外感。凡是遇此情形,不可以常法正治,應當從其損而調之,損其肺者益其氣,損其心者調其營衛,損其脾者調其飲食、適其寒溫,損其肝者緩其中,損其腎者益其精。調治不癒者,再稍稍用常法治療。一損二損,輕者或許可以挽回,重者治療不及;三損四損,化源已絕,枯魄獨存,即使是扁鵲也無術可施了。至於四不足:(一)氣不足。比如氣不足以呼吸,言語不足以聽聞,或想說話而不能,感受邪氣雖重,反而沒有脹滿痞塞的症狀。(二)血不足。比如面色萎黃,脣口發白,或因吐衄血崩,或因產後亡血過多,或因腸風臟毒所致,感受邪氣雖重,面部也沒有陽氣。(三)陰不足。比如五液乾枯,肌膚甲錯,感受邪氣雖重,應汗而不能出汗。(四)陽不足。比如四肢厥冷,下利清穀,肌體畏寒,常常腹瀉,到晚上更加嚴重,或口鼻有冷氣,感受邪氣雖重,反而沒有發熱、口渴、舌苔刺痛等症狀,這就是虛中夾實。若遇此情形,應當急峻地補,虛症補回。感受的邪氣若未完全清除,則稍稍從感症法治之,但一定要辨別虛多實多,或標急本急,仔細參詳現症脈舌,比如虛多實少而為本急者,先補其虛以顧本;實多虛少而為標急者,先去其實以治標。若補後虛症不退,及加變症者危險;去邪後正氣隨邪去,反而出現脫證者死亡。
廉勘,凡時感病,夾脾虛者難治,夾腎虛者尤難治。蓋外感邪氣,多從汗下清泄而外解,若夾脾虛者,脾陽虛則表不能作汗,脾陰虛則里不任攻下,或得汗矣則陽氣隨汗而脫,或得下矣則陰氣從下而脫。即純用清泄,中氣亦不克支持,藥愈涼而邪愈遏,脾氣不得上升,往往中滿便泄,氣怯神倦,卒至自汗氣脫而死。又夾腎虛者,有陰虛陽虛之分。陽虛者,一經汗下清利,則脫絕之症隨見;陰虛者,一經汗下溫散,則枯竭之症隨見。往往邪未去而正氣即脫,到此虛實關頭,必須時時診察。
白話文:
廉勘,凡是平常生病,夾雜脾虛的人難以治癒,夾雜腎虛的人更加難以治癒。這是因為外感邪氣,大多從汗液排出而解表,如果夾雜脾虛,脾陽虛則表不能發汗,脾陰虛則里不能承受攻下,或者得了汗則陽氣隨著汗液而散失,或者得了下瀉則陰氣隨著瀉下而散失。即使單純用清泄的方法,中氣也無法支撐,藥物越涼,邪氣越被遏制,脾氣無法上升,往往腹脹便泄,氣虛神倦,最終導致自汗氣脫而死。
又夾雜腎虛的人,有陰虛陽虛之分。陽虛者,一旦汗下清利,就會出現脫絕的症狀;陰虛者,一旦汗下溫散,就會出現枯竭的症狀。往往邪氣未去,正氣就已經耗散,到了這個虛實關頭,必須時時診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