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通俗傷寒論》~ 第六章傷寒脈舌 (11)

1. 乙、辨舌舉要

2. 第一節，觀舌形

傷寒自表傳裡，溫熱自里達表，全以舌苔為驗；傳裡淺深，及里結多寡，亦以舌苔為驗；裡熱漸清，穀氣漸進，亦以舌苔為驗。試先舉觀舌形之要訣。

凡舌膜由三焦腠理直接胃腸，舌本由經絡直通心脾腎。故舌尖主上脘，亦主心；舌中主中脘，統主胃與小腸；舌根主下脘，亦主腎與大腸；四邊屬脾。此為觀形分部之要訣。

凡出舌長而尖者，熱未甚，尚宜透邪；出舌圓而平者，熱已甚，急宜清熱；出舌短，不能出齒外而形方者，熱盛極，速宜瀉火。若女勞復及產後壞症，舌出數寸者必死，又當別論。此為觀驗出舌之要訣。

凡舌伸之無力者，中氣虛，宜補中；滿伸似有線吊者，舌系燥，宜潤燥；麻木而伸不出者，肝風挾痰，宜熄風化痰；伸以餂唇者，心脾熱，宜瀉火清熱；伸出弄唇者，中蛇毒，宜解毒；伸出不收者，脾涎浸，宜控涎；如舌縮而邊卷者，胃液燥極，宜清胃潤燥；潤之而舌仍卷者，病去而舌氣未和，尚可養營益氣；若卷而縮短者，厥陰氣絕，舌質萎縮也，不治；垢膩揩去而舌仍縮者，亦不治。此為觀舌伸縮之要訣。

凡舌顫掉不安者，曰舌戰，由氣虛者蠕蠕微動，由肝風者習習煽動，宜參舌色以辨之。如色深紅、鮮紅而戰者，宜涼血熄風；紫紅、瘀紅而戰者，宜瀉火熄風；嫩紅而戰者，宜養血熄風；淡紅而戰者，宜峻補氣血。若舌軟而不能動者，曰舌痿，有暴痿、久痿之別。暴痿多由於熱灼，每現於舌乾之時，亦宜辨其舌色。

如色深紅而痿者，宜清營兼益氣；紫紅而痿者，宜清肝兼通腑；鮮紅而痿者，宜滋陰兼降火；惟色淡紅而痿者，宜大補氣血。如病久而舌色絳嫩者，陰虧已極，津氣不能分布於舌本，無藥可治。此為觀舌痿戰之要訣。

廉勘，久病舌痿，由舌筋之麻痹，及舌實質之萎縮而來。或偏側、或偏癱，則又為神經軟癱，如延髓球麻痹、脊髓性筋肉萎縮等症，治宜大補氣血，或可僥倖於什一。至舌挺出時振顫者，多見於溫熱病及酒客神經衰弱症。

凡病而有苔者多里滯，宜導滯；無苔者多中虛，宜補中。病本無苔而忽有者，胃濁上泛，宜泄濁；病本有苔而忽無者，胃陰將涸，宜救陰。其苔半布者，有偏外、偏內、偏左、偏右之別。偏外者外有內無，邪雖入里未深，而胃氣先匱，宜祛邪兼益胃。偏內者內有外無，胃滯雖減，而腸積尚存，宜通腸兼消滯，素有痰飲者，亦多此苔，宜蠲飲。

偏左者左有右無，偏右者右有左無，皆半表半裡症，但看苔色之多少：白色多，表症多，但宜和解，佐溫、佐清，隨症酌加；黃黑灰多，或生芒刺，及黑點燥裂，則裡熱已結，急宜和解兼下。又有從根至尖，直分兩條者，則合病與夾陰寒症；從根至尖，橫分兩三截者，是並病症也，均宜隨症用藥。

白話文：

第一節，觀舌形

傷寒病從體表傳入體內，溫熱病從體內向體表發展，都可以通過觀察舌苔來判斷病情。病邪傳入體內的深淺程度，以及體內積滯的多寡，也都可以通過觀察舌苔來判斷。體內的熱邪逐漸消退，消化功能逐漸恢復，也都可以通過觀察舌苔來判斷。接下來先講述觀察舌頭形狀的要點。

舌頭上的薄膜直接連接著三焦的肌膚紋理和胃腸道，舌根通過經絡直接連通心臟、脾臟和腎臟。所以，舌尖主要對應上腹部，也對應心臟；舌頭中部主要對應中腹部，主管胃和小腸；舌根主要對應下腹部，也對應腎臟和大腸；舌頭的四邊則屬於脾臟。這就是觀察舌頭各部位對應臟腑的要點。

伸出舌頭時，如果舌頭又長又尖，表示熱邪還不嚴重，應該疏散邪氣；如果伸出舌頭時，舌頭圓而平坦，表示熱邪已經很嚴重，應該趕快清除熱邪；如果伸出舌頭時，舌頭短，不能伸出牙齒外面，並且形狀是方形的，表示熱邪非常嚴重，應該迅速瀉火。如果婦女因過度勞累或產後得了重病，伸出舌頭好幾寸長，這就表示病入膏肓，屬於特殊情況，要另外討論。這是觀察伸出舌頭的要點。

伸出舌頭時，如果舌頭軟弱無力，表示中氣虛弱，應該補中氣；如果伸出舌頭時，舌頭像被線吊著一樣僵硬，表示舌頭上的筋脈乾燥，應該滋潤乾燥；如果舌頭麻木而伸不出來，表示是肝風夾雜痰邪，應該平息肝風、化解痰液；如果伸出舌頭舔嘴唇，表示是心脾有熱，應該瀉火清熱；如果伸出舌頭不斷地弄嘴唇，表示是中了蛇毒，應該解毒；如果伸出舌頭後收不回去，表示是脾臟的津液浸潤，應該控制津液的過度分泌；如果舌頭捲縮而且邊緣內捲，表示胃液乾燥到極點，應該清理胃熱，滋潤乾燥；如果滋潤後舌頭仍然捲縮，表示疾病正在好轉，但舌頭的氣血還沒有恢復正常，可以通過滋養營血、補益氣血來調養；如果舌頭捲縮變短，表示肝陰衰竭，舌頭的組織萎縮了，這種情況是無法治療的；如果舌苔污垢被擦去後，舌頭仍然捲縮，也是無法治療的。這是觀察舌頭伸縮的要點。

如果舌頭顫抖搖晃不定，叫做「舌戰」，是由於氣虛引起的，舌頭會微微顫動；由於肝風引起的，舌頭會快速顫動。應該結合舌頭的顏色來判斷。如果舌頭顏色深紅、鮮紅而且顫動，應該涼血熄風；如果舌頭顏色紫紅、瘀紅而且顫動，應該瀉火熄風；如果舌頭顏色嫩紅而且顫動，應該養血熄風；如果舌頭顏色淡紅而且顫動，應該大補氣血。如果舌頭軟弱無力，不能運動，叫做「舌痿」，有突然發生的和長期存在的兩種區別。突然發生的舌痿多由於熱邪灼傷導致，常常在舌頭乾燥的時候出現，也應該辨別它的顏色。

如果舌頭顏色深紅而且痿軟，應該清營涼血兼補益氣血；如果舌頭顏色紫紅而且痿軟，應該清理肝火兼疏通腑氣；如果舌頭顏色鮮紅而且痿軟，應該滋陰降火；只有舌頭顏色淡紅而且痿軟，應該大補氣血。如果患病時間很長，而且舌頭顏色是絳色且嬌嫩，表示陰液虧損到了極點，津液和氣血不能夠分布到舌頭的根本，這種情況沒有藥物可以治療。這是觀察舌頭痿軟顫動的要點。

長期生病的舌頭萎軟，是由於舌頭的肌肉麻痹，以及舌頭的實質部分萎縮而引起的。如果舌頭偏向一側，或者半邊癱瘓，那麼就是神經軟癱，例如延髓球麻痹、脊髓性肌肉萎縮等病症，治療時應該大補氣血，或許能有十分之一的機會存活。至於舌頭伸出來的時候顫抖，多見於溫熱病以及飲酒過度導致的神經衰弱。

生病時如果舌頭上有舌苔，多數是體內有積滯，應該導滯；如果舌頭上沒有舌苔，多數是中氣虛弱，應該補中氣。本來舌頭上沒有舌苔，突然出現了舌苔，表示是胃中的濁氣上泛，應該泄濁；本來舌頭上有舌苔，突然沒有了舌苔，表示胃陰即將枯竭，應該救護陰液。如果舌苔只分布在舌頭的一部分，有偏向外側、偏向內側、偏向左側、偏向右側的區別。舌苔偏向外側，表示體外有邪氣，體內沒有，說明邪氣雖然進入體內，但還不深，而胃氣已經先虛弱了，應該祛除邪氣兼補益胃氣。舌苔偏向內側，表示體內有邪氣，體外沒有，說明胃部積滯雖然減輕了，但腸道內仍然有積滯，應該疏通腸道兼消除積滯，如果平時有痰飲的人，也常常會出現這種舌苔，應該消除痰飲。

舌苔偏向左側，表示左邊有舌苔，右邊沒有；舌苔偏向右側，表示右邊有舌苔，左邊沒有，這些都屬於半表半裡的病症，但是要看舌苔顏色的多少：如果白色舌苔多，表示表症多，治療時應該和解，配合溫補、清熱，根據病情酌情增減藥物；如果黃色、黑色、灰色舌苔多，或者長出芒刺，以及舌苔出現黑點、乾燥裂開，表示體內熱邪已經積結，應該及時和解兼疏瀉。還有舌苔從舌根到舌尖，直直地分成兩條，表示是合併症或者夾雜陰寒症；舌苔從舌根到舌尖，橫向分成兩三段，表示是並發病症，都應該根據病情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