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通俗傷寒論》~ 第六章傷寒脈舌 (8)

1. 第四節，鉤玄

凡脈浮、大、數、動、滑為陽；沉、澀、弱、弦、微為陰。陰病見陽脈者生，陽病見陰脈者死。此為仲景按脈陰陽，斷病死生之總訣。

秀按，陽病見陰脈者，如傷寒邪已傳裡，溫病熱結在裡，不大便，潮熱譫語，脈沉細者死。甚則不識人，獨語如見鬼狀，循衣摸床，微喘直視，脈澀者，死之類。但陰脈雖喜見陽，若忽然暴見，乃陽不附陰，孤陽飛越，又是脫象。如少陰下利，厥逆無脈，服湯脈暴出者死，微續者生之類。

凡脈氣來虛微，是為不及，病在內；氣來實強，是為太過，病在外。此為扁鵲按脈強弱，斷病虛實之總訣。

秀按，凡脈沉、虛、微、細，澀、短、結、芤，皆為無力而氣來虛弱者，其症多虛；浮、洪、弦、牢，長、緊、疾、促，皆為有力而氣來實強者，其症多實。然沉、虛、微、細等脈，故多虛症，而氣滯血瘀者，往往多沉細如絲等脈；凝寒痼冷者，往往多沉極似伏之脈，則又當舍脈從症也。

凡初持脈來疾去遲，及出疾入遲，名曰內虛外實；初持脈來遲去疾，及出遲入疾，名曰內實外虛。此為仲景按脈來去出入，斷病內外虛實之總訣。

秀按，初持脈來疾去遲，言自尺內至於寸口，為心肺盛而肝腎虛，此出疾入遲，言自筋骨出於皮膚，以脈盛於表，故曰內虛外實；初持脈來遲去疾，言自寸口下於尺內，為心肺虛而肝腎旺，此出遲入疾，言自皮膚入於筋骨，以脈盛於內，故曰內實外虛。

凡脈頭小本大，病在表；來微去大，病在裡。上微頭小者，則汗出；下微本大者，不得尿。此為仲景按脈浮沉來去，斷病表裡通塞之總訣。

秀按，脈來頭小本大者，言脈初來雖小，取之則漸漸大，故為病在表；脈來微去大者，言浮取則微，沉取則大，故謂病在裡。上微頭小者，言浮取雖微，而前小後大，故為表氣通泄而自汗；下微本大者，言沉取之微，而按久益大，為里邪鬱閉而關格不通，故不得尿。此症頭無汗者可治，有汗則死者，蓋同是邪閉膀胱，一則陽氣未脫，一則陽氣已脫也。

凡脈浮為在表，沉為在裡；數為在腑，遲為在臟；諸陽、浮、數為乘腑，諸陰、遲、澀為乘臟。此為仲景按脈浮數沉遲為綱，斷陽病由表入腑，陰病由里入臟之總訣。

秀按，浮沉以手之輕重得之，遲數以息之至數辨之，皆為顯而易見，故張長沙取以為綱，以測病之在表、在裡、在腑、在臟。仲景云：熱極傷絡，故諸陽入絡乘腑，脈多浮數，甚則弦細搏數；極寒傷經，故諸陰中經連臟，脈多遲澀，甚則沉微欲絕。

凡察九候，獨小、獨大、獨疾、獨遲、獨熱、獨寒、獨陷下，皆為病脈。此為岐伯按脈三部九候，何候獨異，斷病所在之總訣。

秀按，六脈中有一脈獨乖者，即當於獨乖之一脈求之，景岳所謂「操獨見」也。若素小、素大，六陰、六陽，此為素稟先天之經脈，非病脈也。故《內經》謂：必先知經脈，然後知病脈。

白話文：

凡是脈象呈現浮、大、數、動、滑的，都屬於陽；呈現沉、澀、弱、弦、微的，都屬於陰。陰性疾病出現陽性脈象的，表示身體還有生機；陽性疾病出現陰性脈象的，表示病情危險。這是張仲景診脈辨陰陽，判斷疾病生死的重要口訣。

秀按，陽性疾病出現陰性脈象，像是傷寒病邪已經傳入體內，溫病熱邪積聚在裡面，導致便秘、高燒、胡言亂語，脈象呈現沉細的，就是危險的徵兆。嚴重的話甚至會不認得人，自言自語好像看到鬼的樣子，手會摸索衣物或床邊，呼吸微弱急促，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前方，脈象呈現澀的，這些都是危險的狀況。但是陰性脈象雖然喜歡出現陽性脈象，如果突然暴露出陽脈，表示是陰氣無法附著陽氣，陽氣單獨浮越，這也是脫離的徵兆。像是少陰病下痢，四肢冰冷、脈象消失，服藥後脈象突然明顯出現，這也是危險的，脈象如果只是稍微恢復，就表示還有生機。

凡是脈氣來勢虛弱無力，表示氣血不足，病在體內；脈氣來勢強盛有力，表示氣血過盛，病在體外。這是扁鵲診脈辨強弱，判斷疾病虛實的重要口訣。

秀按，凡是脈象呈現沉、虛、微、細、澀、短、結、芤，都屬於無力且氣來虛弱的，這種情況多半是虛症；呈現浮、洪、弦、牢、長、緊、疾、促，都屬於有力且氣來強盛的，這種情況多半是實症。然而，沉、虛、微、細等脈象雖然多屬於虛症，但氣滯血瘀的人，往往也會出現像絲一樣的沉細脈象；寒氣凝結、積久不散的人，往往也會出現像要消失的沉伏脈象，這時就應該捨棄脈象，以病情症狀為主來判斷。

凡是把脈時，剛開始脈象來得快，後來去得慢，以及脈象從外往內來得快，從內往外去得慢，稱為「內虛外實」；剛開始脈象來得慢，後來去得快，以及脈象從外往內來得慢，從內往外去得快，稱為「內實外虛」。這是張仲景診脈辨脈象來去、出入，判斷疾病內外虛實的重要口訣。

秀按，剛開始把脈時，脈象來得快去得慢，表示脈象從尺部往寸部走，是心肺功能強盛而肝腎功能虛弱的表現，這是脈象從體內往體表走時快速，所以稱為「內虛外實」；剛開始把脈時，脈象來得慢去得快，表示脈象從寸部往尺部走，是心肺功能虛弱而肝腎功能強盛的表現，這是脈象從體表往體內走時快速，所以稱為「內實外虛」。

凡是脈象頭部小而根部大的，表示病在體表；脈象來時微弱而去時強大的，表示病在體內。脈象上部微弱而頭部小的，會出汗；脈象下部微弱而根部大的，會小便不出來。這是張仲景診脈辨浮沉來去，判斷疾病表裡通暢或阻塞的重要口訣。

秀按，脈象來時頭小根大的，表示脈搏剛來時雖小，把脈時卻慢慢變大，所以病在體表；脈象來時微弱去時強大的，表示輕輕把脈時脈象微弱，用力按壓時脈象卻變大，所以病在體內。脈象上部微弱而頭部小的，表示輕輕把脈時脈象微弱，但前小後大，是體表的氣機通暢，所以會出汗；脈象下部微弱而根部大的，表示用力按壓時脈象微弱，按壓越久脈象越大，這是體內的邪氣鬱積閉塞，阻礙氣機流通，所以小便不出來。這種情況如果頭部沒有汗，還可以治療，如果出汗就表示病情危險，因為都是邪氣閉塞膀胱，一種是陽氣還沒有脫失，一種是陽氣已經脫失。

凡是脈象浮在體表的，表示病在體表；脈象沉在裡面的，表示病在體內；脈象次數多的，表示病在腑；脈象次數慢的，表示病在臟。陽性脈象，如浮、數，表示病邪侵入腑；陰性脈象，如遲、澀，表示病邪侵入臟。這是張仲景診脈以浮、數、沉、遲為綱，判斷陽性疾病從體表進入腑，陰性疾病從體內進入臟的重要口訣。

秀按，脈象的浮沉可以透過按壓的輕重來辨別，遲數則可以透過呼吸的次數來辨別，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所以張仲景用這些當作綱領，來測量疾病是在體表、體內、腑或臟。仲景認為：熱到極點會傷害經絡，所以陽性病邪會進入經絡侵襲腑，脈象多為浮數，嚴重時會出現弦細搏數的脈象；寒到極點會傷害經脈，所以陰性病邪會侵襲經脈連帶侵襲臟，脈象多為遲澀，嚴重時會出現沉微欲絕的脈象。

凡是觀察全身九處脈象時，如果其中任何一處脈象單獨呈現變小、變大、變快、變慢、變熱、變冷、或下陷，都屬於病脈。這是岐伯診脈以三部九候，觀察何處脈象獨特異樣，判斷疾病所在的重要口訣。

秀按，六個脈象中只要有一個脈象異常，就應該從這個異常的脈象來判斷病情，正如張景岳所說的「抓獨特現象」。如果脈象向來如此，例如本來就比較小或比較大，六陰脈或六陽脈，這是先天體質的脈象，並非病脈。所以《內經》說：必須先了解經脈的狀況，才能辨別病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