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通俗傷寒論》~ 第六章傷寒脈舌 (3)

1. 第二節，部分

由是以推，兩寸主上焦，心生血而主脈，肺藏氣而朝百脈，血氣者人之神，則左右不能畸輕畸重，故通稱寸口；兩關主中焦，《內經》謂「胃者水穀之海，五臟六腑之氣皆出於胃，變見於氣口」，故診法一以胃氣為本，趺陽即陽明之衝陽，故特稱趺陽，其注意專重右關；兩尺主下焦，為脈道根中之根，內腎陰器之攸關，故特稱少陰，其注意專重左尺。詢先得我心之導師，此為診脈活法推求之要訣。

秀按，喻西昌釋仲景平脈首條曰：條中明說三部，即後面趺陽、少陰，俱指關、尺而言，然何以只言趺陽、少陰，蓋兩寸主乎上焦，營衛之所司，不能偏於輕重，故言寸口；兩關主乎中焦，脾胃之所司，宜重在右，故言趺陽；兩尺主乎下焦，腎之所司，宜重在左，故言少陰，與俞氏所見皆同。

廉勘，陳修園《傷寒論讀法》云：仲景一部書，全是活潑之天機。凡寸口與趺陽、少陰對舉者，其寸口是統寸關尺而言；與關尺並舉者，是單指關前之寸口而言。然心營肺衛，應於兩寸，即以論中所言之寸口，俱單指關前之寸口而言，亦未始不可。足太谿穴屬腎，趺陽穴屬胃，仲景用少陰、趺陽字眼，猶云腎氣、胃氣。少陰診之於尺部，趺陽診之於關部，不拘拘於穴道上所診，亦何不可。然仲景不言關、尺，只言少陰、趺陽者何也？蓋兩寸主乎上焦，營衛之所司，不能偏輕重，故可以概言寸口；兩關主乎中焦，脾胃之所司，左統於右，若剔出右關二字，執著又不賅括，不如只言趺陽之為得；兩尺主乎下焦，兩腎之所司，右統於左，若剔出左尺二字，執著又不賅括，不如只言少陰之為得。至於人迎穴在喉結，為足陽明之動脈，診於右關，更不待言矣。而且，序文指出三部二字，醒出論中大眼目，其說與俞氏所見亦同。若論脈位不必拘分，亦難盡驗，真多診識脈，閱歷有得之言。昔吳草廬曰：醫者以寸關尺，輒名之曰此心脈、此肺脈、此脾脈、此肝脈、此腎脈者，非也。五臟六腑，凡十二經，兩寸關尺，皆手太陰之一脈也。分其部位，以候他臟之氣耳。脈行始於肺，終於肝，而復會於肺，肺為出氣之門戶，故名氣口，而為六脈之大會，以佔一身焉。故診察脈位，分而不分，不分而分，全在臨診時一片靈機。又按英醫合信氏日：中國所分三部九候，實難憑信。蓋周身脈管，皆由心系總管而出，散布四肢百體，流行貫通，豈兩手寸許之管，五臟六腑遂遍繫於此耶。且直通一貫，何以知三指分部，寸關尺必不紊耶。故謂一脈可驗周身之病則可，謂某部之脈，獨決某經之病則不可。合二說而觀之，手脈分寸關尺，按部可知其內臟病所，卻是一疑問題。考總脈管由心左下房而出，直插上房，而上離二寸許，即回屈而下，變作一拱，拱之上，歧為三大支：左二右一，離右支寸許，復歧為二，一由頸右達腦，一由右肩達手，此即右手寸口脈之源也。其左二支，一由頸左達腦，一由左肩達手，此即左手寸口脈之源也。周身皆有動脈，寸口獨分三部之理由，惟唐容川解釋，語尚明通，試節述其說曰：脈為血脈，西醫名為脈管。脈管之內，《內經》名營；脈管之外，皆其網膜，《內經》名腠理，為衛氣往來之所。故診脈有單論脈管者，脈管只是一條，數則均數，遲則均遲，細則均細，大則均大，皆是應心而動，故無三部之分。知此，則凡脈管中營分所主者，如小、散、芤、澀、革、弱等脈理均可識矣。亦有單論氣分者，氣附脈行，脈動而氣亦應之，氣升則脈浮，氣降則脈沉，氣盛則脈洪，氣衰則脈微，皆是隨氣呈露，故有寸浮尺沉、寸洪尺微之異，隨氣之部分，而異其強弱，所以有三部之別。知此，則凡脈管外氣分所主者，如弦、緊、滑、濡、牢、結等脈理均可識矣。總之，辨脈能知氣在脈外，血在脈中，脈之動根於心，氣之原生於肺，於仲景一切脈法，自然貫通。

白話文：

第二節，部分

因此推論，寸口脈（兩寸）主宰上焦，心臟主血脈，肺臟主氣並統攝全身脈氣，血氣是人的根本，所以左右寸口脈的盛衰不能輕重失衡，故稱之為寸口。兩關脈主宰中焦，《內經》說：「胃是水穀之海，五臟六腑之氣都出自胃，在氣口處可觀察到變化」，所以診脈主要以胃氣為根本，趺陽脈是陽明經的衝陽穴，故特別稱為趺陽，診趺陽脈時要特別注意右關。兩尺脈主宰下焦，是脈道根本中的根本，與腎臟和生殖器密切相關，故特別稱為少陰，診少陰脈時要特別注意左尺。詢問並得到我師父的指點，這是診脈活法推求的要訣。

秀按：喻西昌解釋仲景《傷寒論》平脈第一條時說：條文中明確說明了三部脈，後面提到的趺陽、少陰都指的是關、尺脈，但為什麼只說趺陽、少陰呢？因為寸口脈主宰上焦，掌管營氣和衛氣，不能偏於輕重，所以稱之為寸口；兩關脈主宰中焦，掌管脾胃，應該重視右關，所以稱之為趺陽；兩尺脈主宰下焦，掌管腎臟，應該重視左尺，所以稱之為少陰，這與俞氏的觀點相同。

廉勘：陳修園在《傷寒論讀法》中說：仲景的書，充滿了活潑的天機。凡是寸口與趺陽、少陰對舉的，寸口是指寸、關、尺三部脈；而與關、尺並舉的，是指關脈之前的寸口脈。然而，心臟的營氣和肺臟的衛氣都應於兩寸，如果以論中所說的寸口，都單指關脈之前的寸口脈來說，也未嘗不可。足太谿穴屬腎，趺陽穴屬胃，仲景用少陰、趺陽的字眼，猶如說腎氣、胃氣。少陰脈診於尺部，趺陽脈診於關部，不必拘泥於穴道上的診法，也未嘗不可。然而仲景不說關、尺，只說少陰、趺陽是為什麼呢？因為兩寸脈主宰上焦，掌管營衛之氣，不能偏輕偏重，所以可以用寸口來概括；兩關脈主宰中焦，掌管脾胃，左關受右關統攝，如果剔除右關二字，就顯得執著而不全面，不如只說趺陽更為恰當；兩尺脈主宰下焦，掌管雙腎，右尺受左尺統攝，如果剔除左尺二字，就顯得執著而不全面，不如只說少陰更為恰當。至於人迎穴在喉結，是足陽明經的動脈，診於右關，更是不必多說。而且，序文中指出了「三部」二字，點明了論中重要的觀點，其說法與俞氏的觀點也相同。如果說脈位不必拘泥於細分，也很難完全驗證，這的確是診脈識脈、經驗豐富的見解。從前吳草廬說：醫生用寸、關、尺三部脈，就稱之為心脈、肺脈、脾脈、肝脈、腎脈，這是錯誤的。五臟六腑，以及十二經脈，寸、關、尺都屬於手太陰肺經的一條脈，只是分其部位，以觀察其他臟腑之氣而已。脈氣始於肺，終於肝，然後又回到肺，肺是氣的門戶，所以稱為氣口，也是六脈會聚之處，可以反映全身的情況。所以診察脈位，既要分又要不分，既要合又要分，全在臨診時的靈機應變。又按，西方醫生合信氏說：中國所分的「三部九候」，很難令人信服。因為全身的脈管，都由心臟的主動脈發出，散佈到四肢百體，互相貫通，怎麼可能僅僅憑藉手腕寸許長的脈搏，就能知道五臟六腑的情況呢？而且脈絡是直通的，怎麼能知道三指分部，寸、關、尺一定不會紊亂呢？所以說，用脈搏可以驗證全身的疾病，這是可以的；但說某一部位的脈搏，就能獨自判斷某經的疾病，這是不可取的。把這兩種說法放在一起看，手脈分寸關尺，按部可知其內臟病變，卻是一個疑難問題。考究總脈管由心臟左心室發出，直插上房，然後向上約二寸，再回屈向下，形成一個拱形，拱形之上分為三大支：左二右一，從右支約一寸處，又分為二支，一支由頸部右側通向大腦，一支由右肩通向右手，這就是右手寸口脈的來源。其左邊兩支，一支由頸部左側通向大腦，一支由左肩通向左手，這就是左手寸口脈的來源。全身都有動脈，寸口脈獨分三部的原因，只有唐容川的解釋比較通順，試著簡述他的說法如下：脈是血脈，西醫稱為血管。血管內部，《內經》稱為營氣；血管外部，都是血管的網膜，《內經》稱為腠理，是衛氣往來的地方。所以診脈有單論脈管的，脈管只有一條，脈數均數，脈遲均遲，脈細均細，脈大均大，都是應心而動，所以沒有三部之分。明白這一點，那麼凡是脈管中營氣所主導的，例如小、散、芤、澀、革、弱等脈象，都能識別了。也有單論氣分的，氣附脈而行，脈動氣也隨著應，氣升則脈浮，氣降則脈沉，氣盛則脈洪，氣衰則脈微，都是隨著氣的變化而表現出來的，所以有寸浮尺沉、寸洪尺微的不同，隨著氣的不同部位，而異其強弱，所以有三部之別。明白這一點，那麼凡是脈管外氣分所主導的，例如弦、緊、滑、濡、牢、結等脈象都能識別了。總之，辨脈能知道氣在脈外，血在脈中，脈的運動根源於心，氣的產生源於肺，對仲景的一切脈法，自然就貫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