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讀》~ 右九節論熱病

回本書目錄

右九節論熱病

1. 右九節論熱病

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

此是溫病證據。難經、傷寒,有五之一,亦火之氣也。夫火,特五氣之一,乃分而為二者,以陰陽之各異耳。暍熱之火,陽火也,得之烈日,故三時不病,惟夏日太亢,乃病溫病之火,陰火也,得之鬱熱,四時皆有,不要也。素問分,先夏至日為病溫,後夏至日為病暑。此第言其大略,不若本論從脈證上分別,尤確。本條不言脈,難經亦云:溫病之脈,行在諸經,不知何經之病,是憑證不憑脈之說也。必欲擬脈,當即於下文風溫脈推測之。風溫之脈,陰陽俱浮。夫風脈,本陽浮而陰弱,是陽浮而陰不浮也。今因風溫二氣並至,所以陰陽俱浮。若有溫無風,則當陰浮而陽不浮矣。陽即寸,陰即尺。素問云:一呼脈三動,一吸脈三動而躁,尺熱曰病溫,尺不熱曰病風,亦以尺部辨溫矣。蓋冬不藏精,春必病溫。藏精者腎,尺外以候腎,所以溫病應在尺部。也是條有證而無治法,條內不惡寒句,已暗遞於陽明矣。陽明論云:病有得之一日不發熱而惡寒者,即遙接此條。顧不稱陽明而稱太陽者,以未見胃家實,而尚有頭項痛也。故太陽病三日發汗不解,蒸蒸發熱者,屬胃也。調胃承氣湯主治。

若發汗已,身灼熱者,名曰風溫。風溫為病,脈陰陽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息必鼾,語言難出。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視,失溲。若被火者,微發黃色,劇則如驚癇,時瘛瘲。若火薰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

溫熱二病,古人往往互稱,醫者祇須認定脈證,擬河方治,不必拘於名式。難經云:熱病之脈,陰陽俱浮。本條云:風溫為病,脈陰陽俱浮。兩證脈相同也。三陽合病,但欲眠睡,身重,難以轉側。本條身重多眠,兩證病相似也。熱病與合病,俱主以白虎湯,故此條無主治,亦擬白虎湯主治。

邪氣中人,所入之道不同。風寒由皮毛而入,故自外漸及於里。溫熱由口鼻而入,伏於脾胃之膜,原與胃至近,故邪氣向外,則由太陽、少陽轉出;邪氣向里,則徑入陽明。此吳又可溫疫論中語也。彼自以為獨出心裁,故於傷寒論反多辨駁,不知傷寒論中,於熱病則曰:表有熱,里有暍;於溫病則曰:發熱而渴,不惡寒。其曰不惡寒,則邪不在表,可知溫熱徑入於裡,論中早已及之矣。吳不能熟讀深思,自詡創論,其識亦淺矣哉。

或問:在天為燥,在地為金,燥亦五氣之一,陽明非燥不病,少陰急下三條,皆燥氣為患。太陽論中,四氣俱已詳辨,而獨不及燥,豈燥獨不病太陽歟?曰:燥萬物者,莫嘆乎火,故火未有不燥,而燥未有不從火來。溫熱二證,論火即所以論燥也。若非論燥,條內兩渴字,從何處得來?且熱病條云:口燥渴,明將燥字點出。喻嘉言云:古人以燥熱為暑,故用白虎湯主治,此悟徹之言也。至若溫病條不惡寒三字,早已露徑入陽明端倪,其為燥病,尤覺顯然。論中端感一氣者,惟風傷衛一證,其餘皆數氣雜至之病。麻黃證雖云寒傷營,其實兼風;梔子證雖云濕痹,其實兼熱,則溫熱二證,火氣兼燥,夫復何疑?可曰:太陽中無燥論,而竟疑燥不病太陽哉。

右二節論溫病。

白話文:

[對於熱病的右九節討論]

當太陽病引起發燒且患者感到口渴但不畏寒,這就是溫病。這是溫病的一種診斷依據,根據《難經》記載,傷寒有五種,其中一種就是火氣過盛導致的疾病。火氣只是五行氣之一,但它被分成兩類,這是因為陰陽的不同性質。暑熱的火氣屬於陽火,是因為烈日暴曬所引起的,因此除了夏天,其他季節不會出現此病。溫病的火氣屬於陰火,是因為體內熱氣鬱積,這種情況四季都有可能發生。

《素問》將夏至前的病稱作溫病,夏至後的病稱作暑病。這只是一種大略的區分,不如根據脈象和症狀來區分更準確。本條沒有提到脈象,《難經》也指出溫病的脈象在各經絡中都可能出現,這表明診斷溫病不單靠脈象,而是要根據症狀。如果一定要推測脈象,可以參考下文中風溫的脈象描述。風溫的脈象表現為陰陽都浮,風脈本來就應該是陽脈浮而陰脈弱,現在因為風和溫兩種氣候同時影響,所以陰陽脈都浮。如果只有溫氣,沒有風氣,那應該只有陰脈浮。

陽脈代表上半身,陰脈代表下半身。《素問》中提到,呼吸時脈搏每三次跳動,伴有尺部熱象,被視為溫病;如果尺部不熱,則被視為風病。這是通過尺部脈象來判斷溫病的方法。冬季如果不藏精,春天就會生病,而藏精的器官是腎,尺部脈象可以反映腎的狀態,因此溫病的脈象應該在尺部出現。

本條列出了病症,但沒有具體的治療方法。其中“不惡寒”的描述已經暗示了陽明經的問題。陽明經論述中提到,如果病人在第一天就出現發燒而不畏寒的情況,就與本條相呼應。然而,這裡並沒有直接提及陽明經,而是用了太陽經的詞彙,這是因為病人尚未出現胃實的症狀,但仍存在頭頸部疼痛。因此,如果太陽病持續三天,即使發汗治療仍無法緩解,並且出現蒸蒸發熱的症狀,那就屬於胃經的問題,調胃承氣湯是主要的治療方式。

對於風溫病,如果病人已經出汗,身體仍然灼熱,這被稱為風溫病。風溫病的特徵是脈象陰陽都浮,病人自汗、身體沉重、多眠、睡眠時打鼾、語言困難。如果使用下法治療,可能會出現小便不利、直視、尿失禁等症狀。如果使用火療,可能會導致皮膚微黃,嚴重時會出現類似驚癇的癥狀,例如抽搐。如果使用火療過度,病情會進一步惡化,一天內反覆發作,預示著生命危急。

溫病和熱病這兩種病,在古人的描述中經常互換使用。醫生只需要根據脈象和症狀來治療,不需要過分拘泥於病名。《難經》中提到,熱病的脈象是陰陽都浮,而本條也指出風溫病的脈象同樣是陰陽都浮,這兩個病症的脈象相同。對於三陽合病,病人都會感到睏倦、身體沉重、難以翻身,而本條也提到了身體沉重和多眠,這兩個病症的症狀相似。由於這兩種病都可以用白虎湯治療,因此本條雖然沒有具體的治療方式,但也可以推測白虎湯是主要的治療方法。

邪氣進入人體的方式不同,風寒通常是由皮膚進入,逐漸影響到體內;而溫熱是由口鼻進入,停留在脾胃的膜原部位,靠近胃部,因此邪氣如果向體外發展,會經過太陽經和少陽經;如果向體內發展,則會直接進入陽明經。這是吳又可在《溫疫論》中的觀點。他認為自己獨創了這個理論,因此對《傷寒論》中的觀點提出了很多批評。然而,實際上,《傷寒論》中已經提到過溫熱病的特徵,比如說表有熱、裏有暍,溫病會發燒且口渴但不畏寒,這些都表明邪氣已經進入體內。吳又可沒有深入研究和理解,自以為創立新理論,實際上他的認識非常淺薄。

有人問,天氣乾燥和地氣金屬,都是五行氣之一,陽明經如果不受到燥氣的影響就不會生病,少陰經急下三條都是燥氣所致的病。《太陽論》中已經詳細描述了四種氣,但唯獨沒有提到燥氣,難道燥氣不會影響太陽經嗎?回答是:使萬物乾燥的力量無疑是火,火氣本身就具有燥性,而燥氣往往是由火氣引起的。在溫病和熱病的描述中,談論火氣就是在談論燥氣。如果不是這樣,條文中提到的兩次口渴怎麼解釋呢?而且在熱病的條目中,明確提到了口燥渴,這就是把燥氣突出出來。喻嘉言指出,古人將燥熱視為暑病,因此使用白虎湯作為主要治療方式。這是一個深刻的洞察。至於溫病條目中提到的“不惡寒”,這三個字已經暗示了邪氣進入陽明經的可能性,因此它是燥病的特徵就更加明顯了。在《論》中,只有風傷衛這一條是單一氣候因素所致的病,其餘的都是多種氣候因素混合所致。雖然麻黃證被認為是寒氣影響營血,但實際上它同時受到了風氣的影響;梔子柏皮證被認為是濕氣所致的痹病,但實際上它同時受到了熱氣的影響。因此,溫病和熱病同時受到火氣和燥氣的影響,這一點還有什麼疑問嗎?不能因為《太陽論》中沒有提到燥氣,就懷疑燥氣不會影響太陽經。

以上是關於溫病的兩節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