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集成》~ 卷四 (9)
卷四 (9)
1. 辨太陽病脈證並治下第三
正珍曰:「此條程林所解,千古確論,實先輩之所未嘗發也。蓋此條與刺期門條,俱是太陽病中,其邪陷血室而震盪其血之所致。穢氣上而乘心,故令人讝語如見鬼狀也。雖然,以經水適來,則血室之熱隨血出而解,故不及湯劑也。無犯胃氣者,以讝語見鬼之似承氣證辨之。」
期門,屬上焦之穴;柴胡,治上焦之方;故謂之上二焦也。柴胡證云:「胸脅苦悶、心煩喜嘔」,可見柴胡為治上焦之方也。陽明篇云:「食谷欲嘔者,屬陽明也,吳茱萸湯主之;得湯反劇者,屬上焦也。」可見柴胡之嘔,乃為屬上焦之嘔也。期門刺法與小柴胡湯,並非攻擊之術,而謂之犯者,以其攻無辜也。按金鑑以前之二章,為自風得之;以此章,為自寒得之。殊不知風寒本一氣,合而不離矣。成無己犯上焦為發汗,犯中焦為刺期門;方有執、程應旄、劉棟,上二焦為禁汗吐;王肯堂為發汗。諸說皆非,一掃除之可也。
〔百五十五〕傷寒六七日,發熱微惡寒、支節煩疼、微嘔心下支結,外證未去者,柴胡桂枝湯主之。(玉函:支節作肢節;成本柴胡桂枝湯,作柴胡加桂枝湯,非。)
金鑑曰:「是太陽之邪傳少陽也。故取桂枝之半,以散太陽未盡之邪;取柴胡之半,以散少陽嘔結之病。而不名桂枝柴胡湯者,以太陽外證雖未去,而病機已見於少陽里也。故以柴胡冠桂枝之上,意在解少陽為主,而散太陽為兼也。」
柯琴曰:「仲景書中,最重柴桂二方,故於六經病外,獨有桂枝證、柴胡證之稱,見二方之任重不拘於經也。」(正珍按:仲景氏稱柴胡證、桂枝證者,一寓重古方之意,一示六經之假設焉。)
方有執曰:「支節,四肢百節也。」
王肯堂曰:「支節猶云肢節,古字通也。支結,謂支撐而結。南陽云:『外證未解,心下妨悶者,非痞也,謂之支結。』」
程應旄曰:「結即結胸之結。支者,偏也、撐也。若有物撐擱在胸脅間,較之痞滿,實為有形;較之結胸,遜其沉硬。即下條之微結也。微言其勢,支言其狀,證非純里可知。」
錢潢曰:「發熱微惡寒、支節煩疼,表證未解也。微嘔而心下支結,則邪犯胸膈矣。支結,成氏以散字訓之,固誤;而方氏以支飲搏聚為解,亦未中窾。尚論謂邪結心下偏旁,而不中正;若果如其說,則仲景不謂之心下。諸說之中,當支撐之解為近是。」
正珍曰:「味外證未去四字,是即太陽少陽並病也。故不舉太陽少陽之名,冠以傷寒已。劉棟以為合病,非也。煩疼,謂疼之甚,與煩渴、煩驚之煩同;與微嘔之微,反對為文也。支結,乃痞硬之輕者,支撐之解得之。程應旄云:『較之痞滿,實為有形』,非也。凡心下之病:其硬滿而痛,不可近者,此為結胸;其硬滿而不痛,按之則痛,不欲按之者,此為小結胸;其硬滿而不痛,按之則痛,雖痛其人卻欲得按者,此為痞;其硬滿甚微,按之不痛者,此為支結。支結,乃妨悶之意耳。要之,大小結胸與痞硬支結,俱一證輕重已。」
白話文:
辨太陽病脈證並治下第三
這段文字是程林的解釋,歷來被認為是千古確論,是前輩們從未闡述過的觀點。這一段和刺期門那一段,都是太陽病,邪氣侵犯血室,震盪血液所致。濁氣上升,影響心神,所以病人說話語無倫次,像見了鬼一樣。不過,如果正值經期,血室的熱氣會隨著經血排出而減輕,所以不需要用湯藥治療。如果沒有犯胃氣,則根據病人說話語無倫次、像見了鬼的症狀,可以按照承氣湯證的辨證方法來判斷。
期門穴屬於上焦的穴位,柴胡劑是治療上焦的方劑,所以稱為上焦病。柴胡證的表現是胸脅苦悶、心煩喜嘔,可以看出柴胡劑是治療上焦的方劑。陽明篇說,吃了東西就想嘔吐,屬於陽明病,用吳茱萸湯治療;服用吳茱萸湯後病情加重的,屬於上焦病。由此可見,柴胡劑治療的嘔吐是屬於上焦的嘔吐。刺期門和服用小柴胡湯,並不是攻邪的療法,之所以說它犯邪,是因為它攻擊的是無辜之物。
金匱要略以前的兩章,是因風邪引起的,而這一章是因寒邪引起的。其實風寒本是一氣,互相依存,密不可分。成無己認為,犯上焦則發汗,犯中焦則刺期門。方有執、程應旄、劉棟認為上二焦應該禁汗禁吐;王肯堂則認為應該發汗。這些說法都不正確,應該一概摒棄。
傷寒病五六七天,發熱惡寒輕微,四肢關節疼痛,輕微嘔吐,心下痞結,表證未解的,用柴胡桂枝湯治療。(玉函書中,「支節」作「肢節」;原本的柴胡桂枝湯,作柴胡加桂枝湯,並非如此。)
金匱要略說,這是太陽邪氣傳給少陽的,所以用半劑桂枝,來疏散太陽病未盡的邪氣;用半劑柴胡,來疏散少陽的嘔吐痞結之病。不用名為桂枝柴胡湯,是因為雖然太陽病表證未解,但病機已見於少陽裡,所以用柴胡放在桂枝前面,意思是治療少陽為主,疏散太陽為輔。
柯琴說,仲景的著作中最重視柴胡湯和桂枝湯兩個方劑,所以在六經病之外,獨有桂枝證和柴胡證的稱謂,可見這兩個方劑的重要性,並不拘泥於六經的範圍。(正珍按:仲景稱柴胡證、桂枝證,一則體現了重視古代方劑的意圖,一則說明了六經的假設。)
方有執說,「支節」指的是四肢百節。
王肯堂說,「支節」和「肢節」意思相同,是古字通用。 「支結」指的是撐住而阻塞。南陽醫家說,表證未解,心下妨礙悶塞的,不是痞證,稱為「支結」。
程應旄說,「結」就是結胸的「結」,「支」就是偏斜、撐住的意思。好像有什麼東西撐在胸脅之間,比痞滿更有形體,比結胸程度輕,硬度也小。就像下條所說的「微結」,「微」說明程度輕,「支」說明狀態。由此可知,這不是純粹的裡證。
錢潢說,發熱惡寒輕微,四肢關節疼痛,表證未解;輕微嘔吐,心下痞結,說明邪氣侵犯胸膈。成無己用「散」字來解釋「支結」,是錯誤的;方有執用「支飲搏聚」來解釋,也不準確。尚論認為邪氣結聚在心下偏旁,而不是正中。如果按照這種說法,仲景就不會稱為心下了。在諸多說法中,以「支撐」的解釋最為接近。
正珍說,「表證未去」四個字,說明這是太陽少陽並病,所以沒有直接說明太陽少陽的名稱,而冠以傷寒二字。劉棟認為是合病,是錯誤的。「煩疼」指的是疼痛厲害,和「煩渴」、「煩驚」的「煩」字一樣;和「微嘔」的「微」字相對應。「支結」是痞硬程度輕的,用「支撐」的解釋是正確的。程應旄說,比痞滿更有形體,這是錯誤的。凡是心下的病,又硬又滿又痛的,是結胸;又硬又滿但不痛,按壓則痛,不想按壓的,是小結胸;又硬又滿但不痛,按壓則痛,但病人想按壓的,是痞證;又硬又滿,程度很輕微,按壓不痛的,是支結。「支結」就是妨礙悶塞的意思。總之,大小結胸、痞、硬、支結,都是同一種病症的輕重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