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正珍

《傷寒論集成》~ 卷一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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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19)

1. 辨太陽病脈證並治上第一

〔二十六〕服桂枝湯。大汗出後。大煩渴不解。脈洪大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千金方。脈經。並作白虎湯。非。)

成無己曰。大汗出。脈洪大而不渴。邪氣猶在表也。可更與桂枝湯。若大汗出。脈洪大而煩渴不解者。表裡有熱。不可更與桂枝湯。可與白虎加人參湯。生津止渴。和表散熱。

金鑑曰。大煩渴。脈洪大者。是邪已入陽明。津液為大汗所傷故也。

劉棟曰。此條承上條。以明治例也。下篇傷寒脈浮。發熱無汗。其表不解者。不可與白虎湯之條。與此條。意義相抗衡。

正珍曰。此症其所以異乎豬苓五苓者。以脈之洪大與小便快利也。煩渴。謂渴之甚也。煩字。有主用。有兼用。如煩。心煩。胸煩。內煩。微煩。皆主煩言之。若夫煩躁。煩渴。煩疼。煩熱。煩驚。煩滿。皆不以煩為主。蓋所兼及之客證已。判為二證。非也。故煩字在句首者。

皆帶說之詞而輕。其在句尾者。皆主用之證而重。如安樂。苦痛。憂患。恐懼可見矣。史記倉公傳。生子不生男。緩急無可使者。又袁盎傳。緩急。人所有。今公常從數騎。一旦有緩急。寧足恃乎。柳子厚與韓愈論史書。司馬遷。觸天子喜怒。是其意唯在急與怒。而不在緩與喜。

亦帶說之詞已。諸煩字在句首者。可例而知也。

白虎加人參湯方

知母(六兩),石膏(一斤碎綿裹),甘草(炙二兩),粳米(六合),人參(三兩)

上五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湯成。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按此煎法甚粗。不合他方之精。似有闕文。因考外臺秘要。作上五味切。以水一斗二升。煮米熟內藥。煮取六升。去滓。分服一升。日三服。再按。綿古所通用者。蠶綿也。後世有木草二綿。俱不可里物入湯也。諸家無其辨可疑。因按。梔子豉湯條。香豉四合綿裹。金匱梔子豉湯條。

作絹裹。且本草綱目。石膏條。時珍曰。古方惟打碎如豆大。絹包入湯煮之。是以觀之。綿裹之為絹裹也。可以相證矣。(又按外臺作石膏一升非也。蓋斤升字形甚似。所以致傳寫之誤也已。)

〔二十七〕太陽病。發熱惡寒。熱多寒少。脈微弱者。此無陽也。不可發汗。宜桂枝二越婢一湯。(發。全書作更。玉函不可發汗。作不可復發其汗。)

無陽。當作亡陽。亡字讀為武夫切。則通有無之無。此所以致斯誤也。太陽中篇。五十八條。亡津液。玉函作無津液可見矣。亡。失也。楚人亡弓之亡。是也。非滅亡也。如亡血亡津液皆爾。大青龍湯方後云。汗多亡陽。救逆湯條云。醫以火迫劫之。亡陽必驚狂。第二百二十一條云。

發汗多。若重發汗者。亡其陽。本篇甘草乾薑湯條。亦有復其陽之文。皆可以為明徵矣。張璐以無陽。為無津液之通稱。非也。方有執。金鑑。劉棟。惟忠。皆認為無表證之義。亦非也。夫所謂陽者。指元氣言之。人之所藉而運用營為者。表裡上下左右前後。其活潑溫暖。咸是一元氣之發也。

白話文:

[辨太陽病脈證並治上第一]

服用桂枝湯後,大量出汗,卻仍然感到極度口渴,且脈搏洪大有力,則應使用白虎加人參湯治療。(《千金方》、《脈經》都只記載為白虎湯,此處記述有誤。)

成無己說:大量出汗,脈搏洪大但並不口渴,說明邪氣仍在體表,可以繼續服用桂枝湯。如果大量出汗,脈搏洪大且口渴難忍,則說明表裡俱熱,不能再服用桂枝湯,應改用白虎加人參湯,以生津止渴,調和表裡,散去體內熱邪。

《金鑑》說:極度口渴,脈搏洪大,表示邪氣已侵入陽明經,體液因大量出汗而受損。

劉棟說:這一條承接上一條,用以說明治療的例子。下篇提到傷寒脈浮、發熱無汗、體表邪氣未解者,不可使用白虎湯,這與本條的意義互相對應。

程珍說:本症與豬苓湯、五苓散的不同之處,在於脈搏的洪大和尿液的排出是否順暢。煩渴,指的是極度口渴。“煩”字,有主症和兼症之分。例如煩、心煩、胸煩、內煩、微煩,都以“煩”字為主症。而煩躁、煩渴、煩疼、煩熱、煩驚、煩滿,則不以“煩”字為主症,而是兼及的伴隨症狀。將其劃分為兩種不同的病症是不對的。因此,“煩”字位於句首的,

都是帶有解說性質的詞語,較輕;位於句尾的,“煩”字則為主症,較重。例如安樂、苦痛、憂患、恐懼,都可以這樣理解。《史記·倉公傳》中“生子不生男,緩急無可使者”,以及《袁盎傳》中“緩急,人所有,今公常從數騎,一旦有緩急,寧足恃乎”,柳宗元與韓愈論史書時提到“司馬遷觸天子喜怒,是其意唯在急與怒,而不在緩與喜”,

也是帶有解說性質的詞語。所有“煩”字位於句首的,都可以以此類推。

白虎加人參湯方:

知母(六兩),石膏(一斤,用碎布包裹),甘草(炙二兩),粳米(六合),人參(三兩)

以上五味藥,加水一斗,煮至米熟,藥湯熬成,去除藥渣,溫服一升,一日三次。

按:此煎法甚為粗略,與其他藥方的精細方法不相符,似乎有所缺漏。因此參考《外臺秘要》,其記載為:將以上五味藥切碎,加水一斗二升,煮至米熟後再放入藥材,煮至六升,去除藥渣,分次服用一升,一日三次。再次考證,古代常用的棉花,是蠶絲棉,後世出現木棉和草棉,都不宜將這些雜質混入藥湯中。各家醫書對此並無說明,令人懷疑。因此參考《梔子豉湯》條,其中香豉四合用布包裹,《金匱要略》中梔子豉湯條則用絹包裹,而《本草綱目》石膏條中李時珍說:古方只將石膏打碎如豆粒大小,用絹布包好放入藥湯中煮沸。由此可見,棉布包裹與絹布包裹是同一意思,可以互相印證。(又按:《外臺秘要》中記載石膏用量為一升,是不對的,大概是斤和升字形相近,導致抄寫錯誤。)

太陽病,發熱惡寒,發熱多而惡寒少,脈搏微弱,這是陽氣不足,不可再發汗,宜用桂枝二越婢湯。(“發”字,《傷寒論全書》作“更”字;《玉函》中“不可發汗”作“不可復發其汗”。)

“無陽”,應作“亡陽”。“亡”字讀作wú fū qiē(武夫切),與“無”字通用。這就是造成這種錯誤的原因。太陽病篇五十八條“亡津液”,《玉函》作“無津液”,由此可見。“亡”是失去的意思,如同楚人遺弓中的“亡”字,指失去,而非滅亡。如“亡血”、“亡津液”都是這個意思。“大青龍湯”方後說:“汗多亡陽”,《救逆湯》條說:“醫以火迫劫之,亡陽必驚狂”,第二百二十一條說:“發汗多,若重發汗者,亡其陽”,本篇《甘草乾薑湯》條也有“復其陽”的記載,這些都可以作為佐證。張璐認為“無陽”是“無津液”的通稱,這是錯誤的。方有執、金鑑、劉棟、惟忠等都認為是沒有表證的意思,這也是錯誤的。所謂的“陽”,指的是元氣,是人體賴以生存和活動的根本。表裡上下左右前後,其活潑溫暖,都是元氣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