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集成》~ 卷一 (15)
卷一 (15)
1. 辨太陽病脈證並治上第一
無取乎加附子也。殊不知此方為下後表證悉解。唯脈促胸滿。而微惡寒者設之。而非為表邪未解之發熱惡寒者設也。又按。桂枝新加證者。汗後仍有身痛之陽證。而脈則變之陰位為沉遲者也。如本節所論。則下後雖復無見陽證。脈則猶屬陽位者也。
桂枝去芍藥湯方
桂枝(三兩去皮),甘草(二兩炙),生薑(三兩切),大棗(十二枚擘)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本云。桂枝湯。今士芍藥。將息如前法。
此方本在前文桂枝去芍藥湯主之句後。今去成本移之於此。
桂枝去芍藥加附子湯方
桂枝(三兩去皮),甘草(二兩炙),生薑(三兩切),大棗(十二枚擘),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本云。桂枝湯。今去芍藥加附子。將息如前法。
〔附考〕謹考仲景氏全論。有胸脅苦滿。胸滿脅痛。(並小柴胡湯條)及支滿。(金匱苓桂朮甘湯條)逆滿。(六十七條又金匱附子粳米湯條)咳滿。(金匱苓甘五味姜辛湯條)煩滿。(金匱葦莖湯厥陰篇三百四十七條)喘滿(陽明篇二百二十八條)諸語。先輩諸家並未之有辨也。
蓋與脹滿腹滿同看。夫滿者。虛之反也。(老子曰消息滿虛。潘岳笙賦曰。抑揚以虛滿。)必有實形之可診。然後敢言之。所謂按之心下滿痛者。此為實也。宜大柴胡湯。(金匱)心下痞。按之濡者。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百六十三條)結胸熱實。脈沉而緊。心下痛。按之石硬者。
大陷胸湯主之。(百四十三條)皆可見也。雖然胸脅之為地。心肺內守。肋骨外護。豈有滿不滿之可診哉。況至於煩滿喘滿諸語。遂不可讀虖。又況其於胸脅言滿。但稱苦滿支滿煩滿。而一無稱硬滿脹滿堅滿大滿者乎。造語之有異。既已如此。因考漢書石顯傳曰。顯與妻子徙歸故郡。
憂滿不食。道病死。師古注曰。滿讀曰懣。音悶。又王莽傳曰。莽憂懣不能食。亶飲酒啖鰒。又許皇后傳曰。淳于衍取附子。併合大醫大丸。以飲皇后。有頃曰。我頭岑岑也。藥中得無有毒。對曰。無有。遂加煩懣崩。師古注曰。懣音滿。又音悶。劉向說苑善說篇曰。歡忻憤滿。
以送之。魏志華佗傳曰。廣陵太守陳登。胸中煩懣。病源候論卷三十。引養生方云。憤滿傷神。避暑錄話曰。余少時苦上氣。每作輒不能臥。一日疾作。喘懣頃刻不度起。韻會小補。悶字注曰。增韻。煩懣。心郁也。或作懣。亦作滿。正字通。滿字注曰。又正韻。音悶。與悶通。
合而考之。滿即懣。懣即悶。同音通用。可見也。矧通考全論。無有一悶字。則滿之為懣。愈益無疑矣。若其所謂胸滿脅痛。便是胸脅苦懣。互字言之。猶神閒意定。(郭象莊注)心煩意亂。(楚辭卜居篇)亦與此同法。惟自成無己以還。世為之解者。徒隨文為說。而不復察義之當否何如。
白話文:
辨太陽病脈證並治上第一
不必執著於是否添加附子。事實上,這個方劑是用於下後(病症發作後)表證都已解除的情況。只有脈象促數,胸部滿悶,而輕微惡寒的人才使用它,而不是用於表邪未解而發熱惡寒者。此外,桂枝新加證指的是,患者出汗後仍有身痛的陽證,但脈象卻轉變為陰位,表現為沉遲。如同本節所論,下後即使不再出現陽證,脈象仍然屬於陽位的。
桂枝去芍藥湯方
桂枝(三兩,去皮),甘草(二兩,炙),生薑(三兩,切),大棗(十二枚,擘開)
以上四味藥,用水七升,煮成三升,去渣,溫服一升。原文是桂枝湯,現在去掉了芍藥。服藥及休息方法同前。
(此方原在桂枝去芍藥湯主治的句子後面,現在移到這裡。)
桂枝去芍藥加附子湯方
桂枝(三兩,去皮),甘草(二兩,炙),生薑(三兩,切),大棗(十二枚,擘開),附子(一枚,炮製去皮,切成八片)
以上五味藥,用水七升,煮成三升,去渣,溫服一升。原文是桂枝湯,現在去掉了芍藥,加上了附子。服藥及休息方法同前。
〔附考〕仔細研讀仲景的全部論述,書中出現了「胸脅苦滿」、「胸滿脅痛」(皆在小柴胡湯條目中)、「支滿」(金匱要略·苓桂朮甘湯條目)、「逆滿」(六十七條及金匱要略·附子粳米湯條目)、「咳滿」(金匱要略·苓甘五味姜辛湯條目)、「煩滿」(金匱要略·葦莖湯厥陰篇三百四十七條)、「喘滿」(陽明篇二百二十八條)等詞語。歷代醫家卻沒有對此加以辨析。
這些詞語往往與脹滿、腹滿混為一談。所謂「滿」,是虛的反面。(老子說:「虛則實,實則虛。」潘岳《笙賦》說:「抑揚以虛滿。」)必須有確實的實證可以診斷,才能論斷。例如,按壓心下部感到滿悶疼痛,這是實證,應該使用大柴胡湯。(金匱要略)心下痞滿,按壓柔軟的,用大黃黃連瀉心湯。(一百六十三條)結胸,熱而實,脈沉而緊,心下疼痛,按壓堅硬如石的,用大陷胸湯。(一百四十三條)這些都可以參考。然而,胸脅是臟腑所在之處,心肺在內,肋骨在外保護著,怎麼會有滿與不滿可以診斷呢?況且「煩滿」、「喘滿」等詞語,更是難以理解。更何況,在論及胸脅滿悶時,只說「苦滿」、「支滿」、「煩滿」,而從未提到「硬滿」、「脹滿」、「堅滿」、「大滿」等詞語呢?用詞的差異,確實如此。因此,參考《漢書·石顯傳》:「顯與妻子徙歸故郡,憂滿不食,道病死。」師古注:「滿讀曰懣,音悶。」又《漢書·王莽傳》:「莽憂懣不能食,亶飲酒啖鰒。」又《漢書·許皇后傳》:「淳于衍取附子,併合大醫大丸,以飲皇后,有頃曰:『我頭岑岑也,藥中得無有毒?』對曰:『無有。』遂加煩懣崩。」師古注:「懣音滿,又音悶。」《說苑·善說篇》:「歡忻憤滿,以送之。」《魏志·華佗傳》:「廣陵太守陳登,胸中煩懣。」《病源候論》卷三十引《養生方》云:「憤滿傷神。」《避暑錄話》:「余少時苦上氣,每作輒不能臥,一日疾作,喘懣頃刻不度起。」《韻會小補》對「悶」字的注釋:「《增韻》:煩懣,心郁也。或作懣,亦作滿。」《正字通》對「滿」字的注釋:「又《正韻》:音悶,與悶通。」
綜合以上考證,「滿」就是「懣」,「懣」就是「悶」,同音通用,是可以理解的。何況,通讀《傷寒論》全篇,沒有出現一個「悶」字,那麼「滿」就是「懣」,就更加沒有疑問了。如果說「胸滿脅痛」,那就是「胸脅苦懣」,用不同的字來表達,如同「神閒意定」(郭象《莊子注》)、「心煩意亂」(《楚辭·卜居篇》)一樣,也是同樣的用法。只是從自成一家以來,世人對此的解釋,只是依字面解釋,而不再考察其意義是否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