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集成》~ 卷六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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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5)

1. 辨陽明病脈證並治第四

成無己曰:「潮熱者實。得大便微硬者,便可攻之。若便不硬者,則熱未成實,微有潮熱,亦未可攻。若不大便六七日,恐有燥屎,當先與小承氣湯漬之。如有燥屎,小承氣湯藥勢緩,不能宣泄,必轉氣下失。若不轉失氣,是胃中無燥屎,但腸間少硬爾,止初頭硬,後必溏。攻之則虛其胃氣,致腹脹滿不能食也。」

方有執曰:「黃氏曰:『矢漢書作屎。』(正珍按:當作屎。《漢書》作矢。《漢書·昌邑王賀傳》云:『王夢青蠅之矢。』又《馬宮傳》云:『本姓馬矢,宮仕學稱馬氏是也。』)古屎失通,失傳寫誤。轉矢氣:放屁出也。脹滿:藥寒之過也。」

愈弁續醫說,引醫學全書曰:「轉失氣:是下焦泄氣,俗云去屁也。考之篇韻,屎矢通用。竊恐傳寫之誤,矢為失耳,宜從轉矢氣為是,且文理頗順。若以失字,則於義為難訓矣。」

島壽曰:「李挻云:『轉氣者:腹中響而放屁。』壽亦按:放屁者,糟粕新故相搏之氣也。平人慾圊或有宿食者,喜放屁,可見放屁腸胃有物矣。陽明病,服小承氣湯不轉矢氣,又不大便,是里無物及未熱實也。」

正珍曰:「轉矢氣:乃推轉燥屎之氣,失當作矢為是也。《左傳·文公十八年》云:『以君命召惠伯,殺而埋之馬矢之中。』央記廉頗傳云:『頃之三遺失矣。』」

《莊子》云:「夫愛馬者,以筐盛矢,以蜄盛溺,皆與屎通用也。」一說謂:「轉失氣:動轉失泄之氣也。」(以上十字,系《傷寒直格》文。)注家改作矢,非也。論中雲燥屎者,若干而不見一作燥矢者,豈獨於放屁避之乎?殊不知不書轉屎氣,而書轉矢氣,蓋是不期然而闇然者,猶孟子書中:

引詩書:「書必用曰字,而一無用云字者;詩必用云字,而其用曰字者,十中僅有一。又猶如亡命之未嘗作亡名;赤子之未嘗作尺子;要領之未嘗作腰領焉。且也一書中,本字假字並用者,亦不一而足。如《莊子》或云:『以筐盛矢』,或云:『道在屎溺』。又《大學聖經》一章,云而後者,凡十有二。」

皆用後字。惟物有本末一節,獨用後字。不遑枚舉。豈以無燥屎之一作燥矢者,疑之哉?欲飲水以下三十八字,系王叔和之攙,當削之。錢潢不知為叔和之言,苦其難通,終以其後發熱以下之文,移在不轉失氣句下。雖然業既曰:「慎不可下」,則豈更曰:「不可攻之」乎?攻之之後,脹滿不能食者,

腸胃虛寒之所致,急可溫之。所謂下利腹脹滿,宜四逆湯者是也。

〔二百二十〕夫實則譫語;虛則鄭聲。鄭聲者:重語也。直視譫語喘滿者死,下利者亦死。(《玉函》本「也」上,有「是」字;「下利」上,有「若」字。《成本》,脫「鄭聲者」之「者」,當補之。《外臺》,以「鄭聲重語也」五字,為細注。)

成無己曰:「《內經》(《通評虛實論》)曰:『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譫語由邪氣盛而神識昏也,鄭聲由精氣奪而聲不全也。』」

白話文:

辨陽明病脈證並治第四

成無己說:出現潮熱症狀表示病情屬實證,如果大便略微乾燥,就可以使用攻下之法治療。如果大便不乾燥,說明病情尚未發展成實證,即使略有潮熱,也不宜使用攻下之法。如果已經六七天沒有大便,恐怕是腸道內有乾燥的糞便,應該先使用小承氣湯來潤滑腸道。如果有乾燥糞便,而使用小承氣湯後藥效緩慢,無法通瀉,就會導致氣機下陷。如果沒有出現氣機下陷,表示胃中沒有乾燥糞便,只是腸道略微乾燥而已,剛開始可能較硬,但之後會變稀軟。如果此時使用攻下之法,會耗傷胃氣,導致腹脹滿、不能進食。

方有執說:黃氏說:「矢」在《漢書》中寫作「屎」。(正珍注:應當寫作「屎」,《漢書》中寫作「矢」。《漢書·昌邑王賀傳》記載:「王夢青蠅之矢。」又《漢書·馬宮傳》記載:「本姓馬矢,宮仕學稱馬氏是也。」)古代「屎」與「矢」通用,可能是傳抄過程中出現錯誤,將「矢」誤寫為「失」。「轉矢氣」指的是放屁,腹脹是寒藥使用過度造成的。

愈弁在《續醫說》中引用《醫學全書》的說法:「轉失氣」指的是下焦泄氣,俗稱放屁。考證《篇韻》,「屎」與「矢」通用,我懷疑是傳抄錯誤將「矢」誤寫為「失」。應該以「轉矢氣」為準,這樣文理也比較通順。如果用「失」字,則難以理解其義。

島壽說:李挻說:「轉氣」指的是腹部有響聲並放屁。島壽也認為,放屁是糟粕與新陳代謝之氣相互搏動產生的。健康人在想大便或有宿食時,常會放屁,這說明腸胃中有東西。患陽明病,服用小承氣湯後不放屁,而且沒有大便,說明腸道內沒有積物,或病情尚未發展成實證。

正珍說:「轉矢氣」指的是推動乾燥糞便的氣機,「失」字應當寫作「矢」。《左傳·文公十八年》記載:「以君命召惠伯,殺而埋之馬矢之中。」《史記·廉頗傳》記載:「頃之三遺矢矣。」

《莊子》記載:「夫愛馬者,以筐盛矢,以蜄盛溺。」都與「屎」通用。有一種說法認為「轉失氣」指的是推動、排出腸胃氣體。(以上十個字是《傷寒直格》中的文字。)注釋者將其改為「矢」,是不對的。文中提到「燥屎」,卻沒有「燥矢」的說法,難道只在放屁時才避諱嗎?其實不寫「轉屎氣」而寫「轉矢氣」,這是無心之舉,卻也暗合古文習慣,就像孟子書中,

引用《詩經》和《尚書》,《尚書》一定用「曰」字,從不用「云」字;《詩經》一定用「云」字,而用「曰」字的不到十分之一。又如同「亡命」從不用「亡名」、「赤子」從不用「尺子」、「要領」從不用「腰領」一樣。古籍中,本字和假借字混用的情況很多,例如《莊子》有時寫「以筐盛矢」,有時寫「道在屎溺」。又如《大學》聖經第一章,說「而後者」,凡十二次,

都用「後」字,只有「物有本末」一節獨用「後」字,不勝枚舉。難道因為沒有「燥屎」而用「燥矢」就懷疑它嗎?「欲飲水以下三十八字」是王叔和添加的,應該刪掉。錢潢不知這是叔和的說法,覺得難以理解,最後把「後發熱以下」的文字移到「不轉失氣」句下。然而既然已經說「慎不可下」,怎麼又能說「不可攻之」呢?攻下之後,腹脹滿不能進食,

這是腸胃虛寒造成的,應該立即溫補。所謂「下利腹脹滿,宜四逆湯」就是這個道理。

(二百二十) 真實的病情會表現出譫語,虛弱的病情則會表現出鄭聲(重聲)。直接看到譫語、喘滿的病人會死,下利的病人也會死。(《玉函》上篇有「是」字,「下利」上篇有「若」字,原本缺失「鄭聲者之」三個字,應當補上。《外臺》將「鄭聲重語也」五字作為細注。)

成無己說:《內經》(《通評虛實論》)說:邪氣盛則為實證,精氣不足則為虛證。譫語是由邪氣盛,神識昏迷造成的;鄭聲是由精氣不足,聲音不完整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