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正珍

《傷寒論集成》~ 卷五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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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4)

1. 卷五

按一百八條曰。太陽病。過經十餘日。反二三下之。後四五日。柴胡證仍在者。先與小柴胡湯。嘔不止。心下急。鬱郁微煩者。為未解也。與大柴胡湯下之則愈。所謂嘔不止心下急。乃此條心下痞硬而嘔吐者。而無一字及下利。反謂與大柴胡下之則愈。可見此條下利二字。果是不下利之誤。特對前文痞硬下利諸條。而發之矣。

〔百七十五〕病如桂枝證。頭不痛。項不強。寸脈微浮。胸中痞硬。氣上衝咽喉。不得息者。此為胸有寒也。當吐之。宜瓜蒂散。(寸脈微浮四字。病源作其脈微三字。咽喉。宋板作喉咽。非。)

成無己曰。病如桂枝證。為發熱汗出惡風。

方有執曰。氣上衝咽喉者。痰湧上逆。俗謂喉中聲如曳鋸。是也。寒以痰言。

錢潢曰。邪在上焦。因勢利導。應從上越。當用內經高者。因而越之之法。故以瓜蒂散吐之。使邪從上越。則胸中氣自和平矣。

正珍曰。寸。當作其。中當作下。皆傳寫之訛也。此條論痰病之有熱。頗似太陽中風之證者也。謂之如者。明其似外感。而實不外感也。若是外感。必使人脈浮頭項強痛。今頭不痛。項不強。其脈亦不顯然浮而微浮。其非外感可知也。胸下痞硬。乃心氣鬱結之外候。氣上衝咽喉。

不得息者。後世所謂痰喘壅盛。是也。夫鬱結久則血脈稠黏。不能健運。令人痰喘壅盛矣。痰。即血之糟魄。成於胸中。出於喉門者。是也。非留飲也。(留飲者。謂停留之淤水。乃飲物之入胃。而不化輸。精氣頗去。唯存原水。停畜作病者也。故亦謂之寒也。)其謂之寒者。

以業既離血不復溫養之具也。其因而越之者。以肺惟開門於喉嚨。而無別有去路之在也。雖然。豈惟吐胸中寒痰哉。亦以達其鬱結也。按古昔未有痰字。故或稱之寒。或謂唾濁。(金匱皂莢丸條下)或謂出濁唾。(金匱桔梗湯條下)或謂吐涎沫。(金匱桂枝去芍藥加皂莢湯條下。

)皆今之所謂痰也。若夫金匱所謂痰飲。乃是淡飲。謂淡薄之飲。淡乃形容之辭。猶支飲之支。留飲之留。非痰喘之痰也。後人以淡痰音同。誤作痰飲已。考之脈經千金翼。俱作淡飲。亦足可徵也。宋元諸醫不知痰為淡誤。皆以飲為痰。謬誤之大者也。詳見金匱集成中。茲不復贅焉。

又按此條。成無己及金鑑諸注。皆以外感言之。非也。果是外感。則如桂枝證者未罷。豈妄議之吐乎。凡用瓜蒂吐者大便亦必瀉。間有止瀉而不吐者。故其表未解者。吐亦在所禁也。

又按素問靈樞。爾雅說文。並無痰字。未詳其制於何代。顧在魏晉之際乎。葛洪抱朴子至理捲雲。甘遂葶藶之逐痰癖。名醫別錄云。檳榔除痰。王羲之初月帖云。胸中淡悶。乾嘔轉劇。食不可強。是字雖作淡。已指為病名者也。字典云。淡古痰字。合而考之。變淡作痰。以為一種病名。

白話文:

[卷五]

一百八條記載:太陽病,超過十幾天,反覆發作二三次,之後四五天,柴胡證仍在者,先服用小柴胡湯。如果嘔吐不止,心下急迫,鬱鬱寡歡微煩,則表示病症未解,服用大柴胡湯瀉下即可痊癒。所謂嘔吐不止、心下急迫,是指這條記載中心下痞硬而嘔吐的症狀,而原文中並未提及下痢,卻說服用大柴胡湯瀉下即可痊癒,可見此條中「下痢」二字,確實是誤記「不下痢」。這是針對前文痞硬下痢等條目而作的說明。

一百七十五條記載:病情如同桂枝證,但頭痛、項強都不存在,寸脈微浮,胸中痞硬,氣體上衝咽喉,呼吸困難,這是胸中有寒邪,應該催吐,宜用瓜蒂散。(「寸脈微浮」四字,病源本注作「其脈微」三字;「咽喉」,宋板作「喉咽」,皆非正確。)

成無己說:病情如同桂枝證,表現為發熱、汗出、惡風。

方有執說:氣體上衝咽喉,是痰液湧上逆流,俗話說喉嚨裡聲音像拉鋸一樣,就是這個意思。寒邪以痰來表現。

錢潢說:邪氣在上焦,順勢引導,應該從上部排出,應當運用《內經》中「高者因而越之」的方法,所以用瓜蒂散催吐,讓邪氣從上部排出,那麼胸中之氣自然就會平和了。

朱丹溪說:「寸」應作「其」、「中」應作「下」,都是抄寫錯誤。這條記載論述的是痰病伴有熱證,頗似太陽中風的症狀,說「如」字,是說明它類似外感,但實際上並非外感。如果是外感,必然脈浮,頭項強痛,現在頭痛、項強都不存在,脈象也不是明顯的浮脈而是微浮,可以知道它不是外感。胸下痞硬,是心氣鬱結的外在表現;氣體上衝咽喉,呼吸困難,是後世所說的痰喘壅盛。鬱結久了,血脈就會稠黏,不能正常運行,導致痰喘壅盛。痰,就是血液的糟粕,積聚在胸中,從喉嚨排出,這就是痰,不是留飲。(留飲是指停留在體內的淤積的水液,是飲水進入胃中,不能消化吸收,精氣耗損,只留下原水,停積而致病,所以也稱為寒邪。)之所以說它是寒邪,是因為它已經脫離了血液的溫養。之所以說「因而越之」,是因為肺部只通過喉嚨開口,沒有其他排出途徑。然而,催吐不僅僅是為了排出胸中的寒痰,也是為了疏通鬱結之氣。古代沒有「痰」字,所以有時稱為寒邪,有時稱為唾濁(《金匱要略》皂莢丸條下),有時稱為出濁唾(《金匱要略》桔梗湯條下),有時稱為吐涎沫(《金匱要略》桂枝去芍藥加皂莢湯條下),這些都是現在所說的痰。至於《金匱要略》中所說的「痰飲」,那是淡飲,指稀薄的飲水,「淡」是形容詞,就像「支飲」的「支」、「留飲」的「留」一樣,並不是痰喘的「痰」。後人因為「淡痰」音同,誤作「痰飲」了。考證《脈經》、《千金翼》,都作「淡飲」,這也足以證明。宋元時期的醫生不知道「痰」是「淡」的誤寫,都把「飲」當作「痰」,這是很大的錯誤,詳見《金匱要略集成》,在此不再贅述。

再說此條,成無己及金鑑諸家注釋,都從外感來解釋,這是錯誤的。如果是外感,那麼如同桂枝證的症狀還沒有解除,怎麼能輕易地催吐呢?凡是用瓜蒂催吐的,大便也必然會瀉,偶爾也有止瀉而不吐的,所以如果表症未解,催吐是禁忌的。

再說,《素問》、《靈樞》、《爾雅》、《說文解字》都沒有「痰」字,不知道這個字是什麼時候產生的,大概在魏晉時期吧?葛洪《抱朴子·至理卷》記載,甘遂、葶藶可以治療痰癖;《名醫別錄》說,檳榔可以去除痰;王羲之《初月帖》說:「胸中淡悶,乾嘔轉劇,食不可強」,雖然這個字用的是「淡」,但已經把它作為病名了。字典說,「淡」是古「痰」字,綜合起來考證,把「淡」變為「痰」,作為一種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