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正珍

《傷寒論集成》~ 卷四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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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13)

1. 辨太陽病脈證並治下第三

十棗湯。治表已解而有痞硬滿痛之裡未和。桂枝去桂加白朮茯苓湯。治表未解而有心下滿微痛之裡未和也。其硬滿痛與惟滿微痛亦自有別矣。金鑑辨之甚精。宜參考焉。又按金鑑。下利改作不利。發作改作發熱。其說云。豈有上嘔下利。而用十棗湯峻劑攻之之理乎。惟其大便不利。

痞硬滿痛。始屬裡病。小便不利。嘔逆短氣。始屬飲病。及可峻攻。發作之作字。當是熱字。若無熱汗出。乃少陰陰邪寒飲。真武湯證也。殊不知此證下利嘔逆。而不闢峻攻者。內有勍敵之甚於此者。治法稍緩。則大命先之。絕矣。此乃子產以猛之術。素問有故無損之義。仲景氏之所以為仲景氏。

全在此也。且夫不利二字。只當稱之小便。全論中。未見稱之大便者也。發作有時。固以發熱言之。所謂續得寒熱。發作有時。及煩躁發作有時。皆是也。故冠以漐漐汗出四字。漐漐即熱汗貌。桂枝湯條下所謂溫覆令一時許。通身漐漐者。可見矣。豈得言無熱乎。

十棗湯方

芫花(熬),甘遂,大戟

上三味等分。各別搗為散。以水一升半。先煮大棗肥者十枚。取八合。去滓。內藥末。強人服一錢匕。羸人服半錢。溫服之。平旦服。若下少。病不除者。明日更服加半錢。得快下利。後糜粥自養。

方執有曰。羸。瘦劣也。糜粥取糜爛過熟易化。而有能補之意。

金鑑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以毒藥攻邪。必傷及脾胃。使無沖和甘緩之品為主宰。則邪氣盡而大命亦隨之矣。故選十棗之大而肥者以君之。一以顧其脾胃。一以緩其峻毒。得快利後糜粥自養。一以使穀氣內充。一以使邪不復作。

正珍曰。按發秘云。傷寒論。有青龍白虎真武而無朱雀。殊為可疑。不識朱雀即十棗之異名。以其大棗之赤。立之名號。外臺第八卷引深師。載朱雀湯方。即是十棗湯。可見朱雀之非逸也。猶理中湯一名人參湯。炙甘草湯一名復脈湯。桂枝湯又稱陽旦湯。小柴胡湯又有黃龍湯之名。

按淮南子繆稱訓云。大戟去水。亭歷愈脹。用之不節。乃反為病。是名人羸人之所以各異節制也。

〔百六十二〕太陽病。醫發汗。遂發熱惡寒。因復下之。心下痞。表裡俱虛。陰陽氣並竭。無陽則陰獨。復加燒針。胸煩。面色青黃膚瞤者。難治。今色微黃。手足溫者。易愈。

此條王叔和所攙。今刪之。

〔百六十三〕心下痞按之濡。其脈關上浮者。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千金翼。濡上有自字。)

此與前百六十條。皆表病差後。氣痞不快之輕證。病人言我心下痞。而按之則不硬者也。故以大黃黃連二味。湯漬與之。取其氣薄而不事攻下。其但漬而不煮者。其用之妙。不可思議也。其脈關上浮五字。後人所攙。何者脈分三部。仲景氏之所不言。況浮而用大黃乎。劉棟以為衍。

白話文:

太陽病脈證的辨別與治療(下篇第三)

十棗湯用於表證已解,但內裡仍有痞滿、硬痛、不適的症狀。桂枝去桂加白朮茯苓湯則用於表證未解,但心下已有飽滿微痛等內裡不適的症狀。這兩種情況中的硬痛與微痛也各有不同,金匱要略的辨證很精確,值得參考。另外,《金匱要略》中「下利」改作「不利」,「發作」改作「發熱」。書中說:「怎麼會有嘔吐下瀉,卻用十棗湯這種峻猛的藥物攻治的道理呢?」只有大便不通,痞硬滿痛,才屬於裡證;小便不利、嘔逆、氣短,才屬於飲邪。可以峻猛攻治的情況,發作的「作」字應當是「熱」字。如果沒有發熱和汗出,則屬於少陰經的陰寒飲邪,是真武湯的證候。然而,不知道這種下利、嘔逆的症狀,而不採用峻猛攻治的原因,是因為體內有比這更強大的敵對邪氣。治療方法稍緩,生命就會很快衰竭而死。這就是子產用猛烈的策略,與《素問》中“有故無損”的意義相符,也是張仲景之所以為張仲景的原因所在。

再說「不利」二字,只適用於小便,全文中沒有用它來形容大便。發作有時,確實是用發熱來說的,例如「續得寒熱,發作有時」、「煩躁發作有時」,都是這個意思。因此,前面加上「漐漐汗出」四個字,「漐漐」就是大量汗出的樣子,就像桂枝湯條下所說的「溫覆令一時許,通身漐漐」,就可以說明了。怎麼能說沒有發熱呢?

十棗湯方劑

芫花(炮製)、甘遂、大戟,三味等分,各研為細末。用水一升半,先煮大棗(肥大的)十枚,取八合,去渣,加入藥末。體質強壯者服一錢,體質虛弱者服半錢,溫服,清晨服用。如果瀉下少,病症未除,第二天再服用,每次加半錢,直到瀉下暢快。之後吃稀粥調養身體。

方劑說明:「羸」是指瘦弱;「糜粥」指熬得爛熟、容易消化的粥,有補益的意圖。

《金匱要略》說:邪氣聚集的地方,氣血必然虛弱。用毒藥攻邪,必定會傷及脾胃。如果沒有溫和甘緩的藥物來調和,邪氣雖然除盡了,生命也會隨之衰竭。所以選用又大又肥的棗子為君藥,一方面保護脾胃,一方面緩解峻猛的毒性;瀉下暢快後吃稀粥調養,一方面使穀氣充盈,一方面使邪氣不再復發。

正珍說:據《發秘》所說,《傷寒論》中有青龍、白虎、真武湯,卻沒有朱雀湯,十分可疑。難道朱雀湯就是十棗湯的別名?因為它用到了紅色的大棗,所以才以此命名。外臺秘要第八卷引用深師的記載,載有朱雀湯方,就是十棗湯,可見朱雀湯並非杜撰。就像理中湯又叫人參湯,炙甘草湯又叫復脈湯,桂枝湯又叫陽旦湯,小柴胡湯又叫黃龍湯一樣。

《淮南子·繆稱訓》說:大戟可以利水,治療腹脹,但使用不當,反而會加重病情。這就是體質強弱不同,用藥劑量也要有所區別的原因。

太陽病,醫生用發汗法治療,結果反而發熱惡寒,又用下瀉法,結果心下痞滿,表裡俱虛,陰陽氣都耗竭了。沒有陽氣,陰氣獨盛,又用燒針療法,結果胸悶煩躁,面色青黃,皮膚抽搐,這樣很難治療。如果面色略黃,手腳溫暖,則容易治癒。

這一條是王叔和添加的,現在刪去。

心下痞滿,按壓時感覺柔軟,脈象是關上浮,用大黃黃連瀉心湯治療。(《千金翼方》中“濡”字上面有“自”字。)

這與前面第160條一樣,都是表證痊癒後,氣機不暢的輕證。病人說我心下痞滿,但按壓時並不硬,所以用大黃、黃連二味藥,用湯水浸泡後服用,取其氣味輕薄,不著力於攻下。只浸泡而不煎煮,其妙用不可思議。脈象關上浮五個字是後人添加的,因為脈分三部,張仲景沒有這樣說過,況且脈象浮而用大黃嗎?劉棟認為是贅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