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經解》~ 卷三 (7)

1. 陽明經全篇

若脈浮發熱，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者，豬苓（湯）主之。陽明病，汗出多而渴者，不可與豬苓湯，以汗多胃中燥，豬苓湯（復）利其小便故也。

（陽明燥熱之經，脈浮而緊者，浮則無血，緊則邪甚也。蓋邪氣來而勁急耳。燥熱之症，而見無血邪甚之脈，故咽燥舌苦也。陽明脈，挾口絡咽。苦者，火之味也。陽明熱甚，故身熱，惡熱而不惡寒。腹者，肝脾之分。肝藏血，脾統血。陰虛，肝脾無藏無統，陽亢不和而滿也。

陽明之氣應下行，熱則不下行，而反上逆，故喘而汗出也。身重者，壯火食氣，氣傷而身重也。誤發其汗，汗乃心液，故昏心昏憒而躁煩；津液傷，胃燥而譫語矣。若誤燒（溫）針，火氣入心，心血枯，故怵惕、煩躁不寧。火氣入胃，胃不和而臥不安也。蓋發汗燒（溫）針，本治陰盛之症而非所以治陽盛之症之法。

若下之（法），乃治陽盛之症者，然病在經而下之早，胃不大實下之，則空虛而經邪內陷胸膈矣。陽邪陷陽分，故心中懊憹者，舌上胎生也。梔子豉湯，苦寒上湧，邪在高位，因其高而越之也。若下後陽邪內陷，消爍津液，口乾舌燥，渴欲飲水，則非上湧之法可治，而宜人參白虎湯救其津液矣。

若下後脈僅浮，身仍熱，雖渴欲飲水，而口舌不幹燥，兼之小便不利者，此渴因水蓄之故，而非陽邪爍陰。利水清熱，惟豬苓相宜耳。然陽明病，經氣燥熱，若汗出太多，則胃中更燥，而渴欲飲水，即小便不大利，又不可服豬苓湯，以重竭其津液也。）

豬苓湯

豬苓（一兩），白茯（一兩），阿膠（一兩），滑石（飛，一兩），澤瀉（一兩）

上五味，以水四升，先煮四味，取二升，去渣，內阿膠，烊消盡，溫服七合，日三服。

（熱甚飲水，水停不行，故用豬苓、白茯、澤瀉之淡滲，與五苓不異。而此易白朮以阿膠者，白朮燥，而阿膠則益血也。易桂以滑石者，桂性熱，而滑石清冷也。然所蓄之水去，則熱消矣。津液之味投，則滋陰渴除矣。）

（發）汗多，若重發汗者，亡其陽，譫語，脈短者，死；脈自和者，不死。

（汗多則內必燥熱，重發其汗，津液枯涸，故胃燥而譫語。曰亡其陽，亡其濡潤之真陽也。脈短者死，短則氣病，陰虛而無氣故死。脈自和者不死，陰陽相配，故可治也。）

直視譫語，喘滿者死，下利者亦死。

（膀胱津液亡，則目直視；胃經津液亡，則譫語；脾之津液亡，則腹滿而喘。腎之津液（亡），則下利。直視譫語而喘滿者死，陽明太陰俱病也。直視譫語而下利者亦死，太陽少陰俱病也。蓋脾腎乃陰氣之原，燥症而真陰原絕，故必死也。）

夫實則譫語，虛則鄭聲。鄭聲，重語也。

（陽明為津液之原，燥則水不制火而妄言，妄言雖皆由燥，燥有虛實之分。實者名譫語，聲高語重，胃燥而實熱也。虛者名鄭聲，輕淺低盪，句語重疊，如鄭國樂聲，靡靡之聲，故曰鄭聲重語也，一語而重疊言之也。此胃燥而虛也。）

白話文：

《陽明經全篇》：

當脈象浮、發熱、口渴想喝水，且小便不順時，適用「豬苓湯」。但若是陽明病出汗過多又口渴的情況，則不可用豬苓湯，因為大量出汗會使胃部乾燥，而豬苓湯會進一步利小便，加重津液耗損。

陽明經屬燥熱性質，若脈象浮而緊，浮代表血虛，緊表示邪氣強盛。邪氣來勢猛烈，在燥熱症狀下出現這種脈象，會導致喉嚨乾、舌頭發苦。陽明經脈環繞口咽，苦味屬火，當陽明熱盛時，會出現發熱、怕熱卻不怕冷。腹部是肝脾所在，肝藏血、脾統血，若陰虛導致肝脾失調，陽氣過亢就會腹脹。

正常情況下陽明氣機應下行，但熱邪上行會引發氣喘出汗。身體沈重是因火旺耗氣。誤發汗會損耗心液，導致神志昏沈煩躁；津液受損則胃燥譫語。誤用溫針會讓火氣入侵，耗竭心血，造成驚恐躁動；胃部受擾則失眠。需注意發汗與溫針本用於陰盛症，不適用陽盛症。

治療陽盛症本應用下法，但若過早對經脈病症用下法，胃未實卻強攻，會使經脈邪氣內陷胸膈。陽邪陷入陽位會產生懊惱感，舌生白苔，此時用梔子豉湯以苦寒藥性上湧排邪。若下法後陽邪內陷傷津，口乾舌燥渴欲飲水，則需改用人參白虎湯救津液。

若下法後脈仍浮、身熱口渴但口舌不乾，兼有小便不利，此渴因水滯而非熱邪傷陰，適用豬苓湯利水清熱。但陽明病汗多致胃燥時，即使小便不順亦不可用豬苓湯，以免過度耗津。

豬苓湯方：
豬苓、白茯苓、阿膠各一兩，飛滑石、澤瀉各一兩。以四升水先煮四味藥，取二升去渣，加入烊化的阿膠，溫服七合，每日三次。此方用淡滲藥材利水（類似五苓散），但以滋陰的阿膠取代燥性的白朮，以清涼的滑石代替熱性的桂枝，既能去水滯消熱，又可滋陰止渴。

補充說明：

1. 過度發汗會亡陽譫語，脈短（氣血衰竭）者危險，脈象平和則可治。
2. 出現直視譫語併氣喘腹脹或腹瀉者，多因脾腎陰液枯竭，預後不良。
3. 譫語有虛實之分：實證聲高語重（胃燥實熱），虛證則言語低弱重複（胃燥虛熱，稱「鄭聲」）。陽明經主管津液，燥熱時易致虛實不同的異常言語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