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經通考》~ 身經通考卷二 圖說 (16)
身經通考卷二 圖說 (16)
1. 望色（附）
《經》曰：望而知之，謂之神。故望色者，治人第一義也。《靈樞經》曰：以五色命臟，青為肝，赤為心，白為肺，黃為脾，黑為腎。《內經》云：五臟之氣，色見青如草茲者死，黃如枳實者死，黑如炲者死，赤如衃血者死，白如枯骨者死，此五色之見死也。青如翠羽者生，赤如雞冠者生，黃如蟹腹者生，自如豕膏者生，黑如鳥羽者生，此五色之見生也。
生於心，如以縞裹朱；生於肺，如以縞裹紅；生於肝，如以縞裹紺；生於脾，如以縞裹栝蔞實；生於腎，如以縞裹紫，此五臟所生之外榮也。《內經》以一色之中而分平、病、死三等，至《靈樞》又分明臟腑部分及浮沉淺深、夭澤散搏等法。蓋以其道之不容忽也。予略陳其要：夫五色有光，明亮是也；五色有體，潤澤是也。
光者無形，為陽，陽主氣；體者有象，為陰，陰主血。氣血俱亡，其色沉晦枯槁，經所謂草茲、枳實、炲、衄、血、枯骨五者是也。氣血尚有，其色光明潤澤，經所謂翠羽、雞冠、蟹腹、豕膏、鳥羽五者是也。此五色雖為可生，終為一臟之色獨亢，亢則害，病也，非平也。
蓋平人五臟既和，其一臟之色，必待其旺而始榮於外，其榮於外也，稟胃氣而出於皮毛之間，胃氣色黃，皮毛色白，故云如縞裹。如縞裹者，朦朧光澤，雖有形影，猶未燦然，內因氣血無乖，陰陽不爭，五臟無偏勝故也。
苟或不然，五臟衰敗，其見色也，昔之朦朧者，一變而為獨亢；昔之光明者，一變而為沉濁；昔之潤澤者，一變而為枯槁，甚至沉濁枯稿，合而為夭，是光體俱無，陰陽氣血俱絕，不死又何待哉！
白話文：
經典上說，醫生能遠觀病患的面色就推測出病情，這是十分高明的技藝。因此，觀察面色是治療疾病的第一步。在《靈樞經》中，將五種顏色與五臟相對應，綠色代表肝臟，紅色代表心臟，白色代表肺，黃色代表脾臟，黑色代表腎臟。
《內經》提到，如果五臟的氣色呈現如枯萎的草葉般的綠色、如枳實般暗黃、如煙灰般黑、如凝固血液般鮮紅、或如枯骨般白，這都是死亡的徵兆。反之，若呈現翠羽般鮮亮的綠、雞冠般活潑的紅、蟹腹般溫潤的黃、豬油般滑膩的白、烏鴉羽毛般深邃的黑，則是生命活力的表現。
心臟健康時，面色會像包裹著硃砂的白綾；肺臟健康時，面色會像包裹著紅色的白綾；肝臟健康時，面色會像包裹著深藍色的白綾；脾臟健康時，面色會像包裹著栝樓果實色的白綾；腎臟健康時，面色會像包裹著紫色的白綾，這些都是五臟健康的外在表徵。
面色的明亮代表的是陽氣，潤澤代表的是陰血。當氣血兩虛，面色就會變得晦暗無光，這就是前述的枯萎草葉、枳實、煙灰、凝固血液、枯骨五種死亡的徵兆。相反的，如果氣血充足，面色就會呈現明亮潤澤，這就是翠羽、雞冠、蟹腹、豬油、烏鴉羽毛五種生機勃勃的徵兆。
雖然這些面色顯示了生命的活力，但若某個臟器的面色過度旺盛，則可能表示該臟器功能過度亢奮，這也是病態，並非正常。這是因為健康的人體，五臟運作和諧，只有在該臟器功能旺盛時，才會在面色上有所顯現，這種面色的顯現是由胃氣帶動，從皮毛間透出，而胃氣的顏色是黃色，皮毛的顏色是白色，所以說面色像是被白綾包裹。
然而，如果五臟衰敗，面色會從原本的朦朧轉變為某臟器面色的過度旺盛，原本的明亮會轉變為晦暗，原本的潤澤會轉變為乾枯，甚至顏色晦暗且乾枯，這就是面色失去了光澤和潤澤，陰陽氣血都已耗盡，這時，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
2. 聞聲（附）
《經》云：聞而知之，謂之聖。如辨音者，聽其聲即可以知其物，雖非玄遠，誠非淺易。予姑以《經》書中要者言之。
《經》曰：肝在音為角，在聲為呼。心在音為徵，在聲為笑。脾在音為宮，在聲為歌。肺在音為商，在聲為哭。腎在音為羽，在聲為呻。口出無倫，譫語也（有虛有實）。無稽怒叫，狂言也（實症）。出言壯厲，先輕後重者，外感也。語言懶怯，先重後輕者，內傷也；語不接續，鄭聲也；無病始言，獨語也（三症屬虛）。
鼻塞聲重，傷風也。聲啞唇瘡，狐惑也。卒口噤，背反張，痓症也。鼻鼾語塞，風溫也。錯語呢喃，出言不正，熱症也。下淚，淚有聲，先渴後嘔，停水也。喉中漉漉有聲，痰也。腸若雷鳴，氣不和，濕也，小兒驚風，口不能言，心熱也。無還聲為鴉聲，死症也，雜病發喘，癆瘵聲啞，危病也。
以上種種，若能細察，實能活人。至於聞其五音，以知其所苦，是神聖之道，存乎司命者之方寸耳！
白話文：
經典上說：能聽到聲音並理解其含義的人，可稱之為聖人。就像一個懂音樂的人，只需聽聲音就能辨識出是什麼樂器，這雖然不是什麼深奧難解的道理，但確實不是淺顯易懂的。讓我以經典中重要的內容來解釋。
經典提到：肝臟在五音中對應的是角音，其聲音表現為呼聲。心臟在五音中對應的是徵音，其聲音表現為笑聲。脾臟在五音中對應的是宮音，其聲音表現為歌唱。肺臟在五音中對應的是商音，其聲音表現為哭泣。腎臟在五音中對應的是羽音，其聲音表現為呻吟。如果嘴巴發出沒有邏輯的胡言亂語，可能有虛實兩種情況。無緣無故的怒吼狂叫，則可能是實證的病症。說話聲音壯烈且由輕變重，可能是外感疾病。說話聲音懶弱且由重轉輕，可能是內傷。說話斷斷續續，可能是鄭聲。無病卻自言自語，也是虛證的一種。
鼻子堵塞且聲音沉重，可能是感冒。聲音沙啞且嘴脣生瘡，可能是狐惑病。突然間嘴巴緊閉，背部反弓，可能是破傷風。打鼾且說話困難，可能是溫病。說話不清，呢喃錯語，可能是熱病。流淚且有聲音，先渴後嘔，可能是水液停滯。喉嚨裡有漉漉的聲音，可能是有痰。腸子像雷鳴般作響，可能是氣機不調和，濕氣過重，小兒驚風，無法說話，可能是心火旺盛。無法回應的聲音，如鴉鳴，可能是死亡的預兆。綜合病症發作時喘息，以及肺結核導致的聲音沙啞，都是危險的病症。
以上各種情況，如果能仔細觀察，確實能救人一命。至於能透過五音瞭解病人痛苦，這就是醫術高超的醫生才能做到的事了！
3. 問症（附）
示吉曰：望聞問切，察病之四法也。望色、聞聲、切脈，古人反復言之。至於問而知之之謂工，先哲尚未發明，不無有疑焉。何以故？如至病家，問其瀉痢，以知其瀉痢；問其寒熱，以知其寒熱，則淺矣，必非古人之意也！即至人家。問其病起於何日？（日少為新病，實症居多；日多為久病，虛症居多。
）曾食何物？（食冰而病，藥用冰煎。如傷肉食，用草果、山楂之類。）曾有怒勞房欲等事？（怒則傷肝，勞則內傷元氣，房勞則傷腎。）及問初起何症？（如初起頭疼，發熱惡寒，屬外感；如初起心腹疼痛，及瀉痢等症，俱屬內傷。）後變何病？（如痢變瀉、變瘧為輕，瘧瀉變痢為重。
先喘後脹病在肺。先脹後喘，病在脾。先渴後嘔為停水類。）今口渴思飲否？（口不渴內無熱也。口渴欲飲為熱，老人口渴不思飲，主津液少。若嗽水不欲咽，主蓄血，主陰極發燥。）喜熱喜冷否？（喜熱內寒，喜冷內熱。）口中淡苦否？（苦熱，鹹寒，虛淡甘，脾熱成疳，傷食口酸。
）思食否？（傷食不思食，雜症思食，為有胃氣則生，否則無胃氣則死。）胸中寬否？（不寬，傷食痰積氣滯之症。）腹中有無痛處否？（無痛病不在內，主虛；有痛處，主食積痰血之類；有痛處，手按則減者為虛。）大小便如常否？（小便秘結黃赤為熱，清白為寒，濁如米泔為濕熱下陷。
大便秘為實為熱，自利為虛，暴瀉暴痢為實，久瀉久痢為虛，下黃赤為熱，下清白為寒。）足冷暖否？（足暖陽症，足冷陰症，乍冷乍溫，便結屬陽，大便如常屬虛。）及平日勞逸，喜怒憂思，並喜食何物？（勞則氣散，逸則氣滯，喜傷心，怒傷肝，憂傷肺，思傷脾，恐傷腎。喜食厚味則生痰，醇酒則發熱。
）種種問法，實為活人之捷徑。然以此而盡古人問而知之之義尤未也。予於靜定之中，若有所悟。蓋令人之病，如咳嗽、發熱、瀉痢、諸痛，俱病之總名也。一症之中，各有火，有寒，有痰，有氣，有虛，有實，致症之原不同。如治咳嗽，問得有火症，即作火治；有痰有氣症，即作痰氣治。
因此，一問舍病名而治病原，庶合古人之心也。昔丹溪翁名擅千古，亦不過每症分出寒熱、虛實、痰火、血氣等件，隨症調治，此豈有異人之目，洞見臟腑者乎？亦惟問其症以知之耳！
白話文：
示吉先生說：「望、聞、問、切」是觀察疾病狀況的四大方法。古人對於觀察面色、聽聲音和切脈已有許多反覆討論。然而，通過問診來瞭解病情，被稱為高明的醫術，但先賢們尚未深入探討，這不免讓人有些疑惑。這是為什麼呢？比如，到患者家中，詢問他們是否拉肚子或發燒，以確認他們的確是拉肚子或發燒，這種方式顯得太表面了，必定不是古人的真正意圖！
例如，當你去到病患家中，要問他的病是從哪一天開始的？（如果病程短，多半是新病，實證較多；如果病程長，則多是舊疾，虛證較多。）
他最近吃了什麼東西？（如果因為吃冰冷食物導致生病，治療時可以使用冰煎的藥物。若是因為過食肉類，可以使用草果、山楂等類藥材。）
是否有過憤怒、勞累、性生活過度等情況？（憤怒傷肝，勞累傷害元氣，過度性生活傷腎。）
再問最初出現哪些症狀？（如頭痛、發熱、怕冷，屬於外感；如開始就感到心腹疼痛，或是拉肚子等症狀，都屬於內傷。）
後來病情又有了哪些變化？（如痢疾轉變為普通腹瀉、或是變成瘧疾，病情較輕；但如果瘧疾或腹瀉轉變為痢疾，則病情加重。）
現在口渴想喝水嗎？（如果不口渴，表示體內無熱。如果口渴想喝水，表示體內有熱，老年人口渴卻不想喝水，可能代表體內津液不足。如果咳嗽後吐水但不想吞下，可能是體內有瘀血，或是極度陰虛導致乾燥。）
喜歡熱的還是冷的食物？（喜歡熱食，表示體內有寒；喜歡冷食，表示體內有熱。）
口中感覺淡、苦嗎？（苦表示熱，鹹表示寒，虛弱的人口淡且甘甜，脾臟熱會導致疳積，過食會使口腔酸。）
有食慾嗎？（如果因為過食而沒有胃口，那麼是消化不良。如果其他病症卻有食慾，表示胃氣尚存，有利於康復；反之，如果完全沒胃口，則可能胃氣已損失，預後不佳。）
胸部是否舒暢？（如果胸部不舒暢，可能是消化不良、痰積或氣滯的症狀。）
腹部有無疼痛的地方？（如果沒有疼痛，表示病不在內臟，可能是虛證；如果有固定疼痛的地方，可能是食積、痰或血瘀；如果按壓後疼痛減輕，可能是虛證。）
大小便是否正常？（小便不通、顏色黃赤表示有熱，清白表示有寒，混濁如米泔表示濕熱下陷。
大便不通表示實證或熱證，自行排便表示虛證，突然的嚴重腹瀉或痢疾表示實證，長期的腹瀉或痢疾表示虛證，排泄物黃赤表示熱證，清白表示寒證。）
腳是冷還是暖？（腳暖表示陽證，腳冷表示陰證，腳時冷時暖，如果伴有便祕，表示陽證；如果大便正常，表示虛證。）
以及日常生活中勞動與休息的情況，情緒波動，思考問題，還有喜歡吃什麼食物？（勞動過度會導致氣散，過度安逸會導致氣滯，喜悅傷心，憤怒傷肝，憂慮傷肺，思考傷脾，恐懼傷腎。喜歡吃濃厚口味的食物會產生痰，喝烈酒會導致發熱。）
這些問診的方式，確實是救治病患的快速途徑。然而，這樣就能完全理解古人通過問診瞭解病情的意義嗎？我在靜思中似乎有所領悟。原來，人的疾病，如咳嗽、發熱、腹瀉、各種疼痛，都是疾病的總稱。同一個症狀，可能由火、寒、痰、氣、虛、實等因素引起，病因各不相同。例如治療咳嗽，如果發現是由火引起的，就針對火進行治療；如果是由痰和氣引起的，就針對痰和氣進行治療。
由此可見，問診的目的不是停留在病症的表象上，而是要深入瞭解病因，這樣才能符合古人的精神。過去，丹溪翁的名字傳頌千古，他對每種病症都會區分寒熱、虛實、痰火、血氣等因素，根據病情調整治療方案，這難道是因為他有超凡的洞察力，能夠直視臟腑嗎？其實，他也只是通過詳細問診來瞭解病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