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志光

《針灸問答》~ 自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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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二

1. 自序二

古之所謂三不朽者,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余賦性愚魯,行愧閔顏,遑云立德。手無斧柯,一籌莫展,遑云立功。至於立言,何敢讓耶?然經史子集,列名《四庫全書》者,充棟汗牛,無庸贅述。余夙尚方技,爰將醫學心得成書數種,勉盡小道濟人之義,俾兒輩晝夜誦習,儲為應世資。

客見之曰:先生是以醫道立言鳴世者也。醫為仁術,即立德也。良醫良相同稱,即立功也。豈不與奇行耀人、殊勳蓋世者,同一不朽乎!惟《針灸問答》之作,所為醫醫壽世者,固已法周義盡矣。獨惜版圖有限,採購維艱,人皆以未得先睹為憾,曷不犧牲版權,付諸坊肆,任其流通中外,以公同好,其功果較為圓滿乎?余曰:君言是矣,然余猶有說焉。

張仲景,醫聖也,歷代名醫,孰登南陽之堂廡?孰作長沙之衙官?孰為師門之走卒?故語云:三代以下鮮完人,仲景而後少完醫。以此論之,凡肱不經三折,口不飲上池,而亦高談醫理,妄著醫書,此欺世盜名之尤,余不取也。余忝為仲師走卒,將命以應答賓客。《針灸問答》一書,即傳達之日記冊,留備他日省鑑,乃弟子職也,君毋誤認為主人翁也。

《易》曰:作者之謂聖,述者之謂明。余之「明」未充,「述」且不敢當,「作」云乎哉!客曰:先生有倡明絕學,普濟群生之苦志,務望採納芻語,俾廣流傳,負立言教人之任,則斯世斯民之幸也。余應之曰:唯唯。客既退,遂扶病而續序之。

民國十七年夏月長沙譚志光續序於湖南針灸講習所

白話文:

在古代所謂的三不朽,最高的是建立德行,其次是建立功業,再其次是留下言論。我天生愚鈍,行為上比不上閔損和顏回,談何建立德行。手中無力,一事無成,又怎能談到建立功業。至於留下言論,我又怎麼敢讓步呢?然而,那些列名在《四庫全書》中的經史子集,多如牛毛,我不必再多加描述。我一生崇尚方技,因此將我在醫學上的心得寫成了幾本書,盡力在小範疇內幫助他人,讓我的孩子們日夜研讀,作為他們應對世界的資本。

有人看到這些說:先生您是通過醫學來留下言論,響譽於世的。醫學是仁愛的技術,這就是建立德行。好的醫生與好的宰相同樣受人尊敬,這就是建立功業。難道這不是與那些以奇特行為吸引人,特殊功勳超越世人的人,同樣達到不朽嗎!只是,《針灸問答》這本書,作為醫生用來延續生命,救濟世人的工具,已經包含所有必要的法則和義理了。只可惜印刷有限,購買困難,大家都以未能先睹為憾,何不放棄版權,交由書商發行,讓它在國內外自由流通,公開給所有有興趣的人,這樣豈不是更圓滿?我回答:你說的對,但我還有些話要說。

張仲景是醫學的聖人,歷代的名醫,誰能進入他的殿堂?誰能擔任他的官員?誰能成為他的徒弟?所以有句話說:三代以下少有完美的人,張仲景之後,少有完美的醫生。由此看來,凡是沒有經歷過三次折臂,沒有喝過上池的水,卻大談醫學理論,隨意寫下醫學書籍,這是欺騙世人,盜竊名聲的最嚴重行為,我是不會認同的。我自認為是張仲景的徒弟,負責應對賓客。《針灸問答》這本書,就是我日常記錄的筆記,留待未來反省,這是徒弟的責任,你不要誤以為是主人的工作。

《易經》中說:創作者被稱為聖人,傳播者被稱為明智。我的明智還不夠,對於傳播我都還不敢承擔,何況是創作!那人說:先生您有推廣深奧學問,普遍救助眾生的堅定意志,希望您能接受我的建議,讓這本書廣泛傳播,擔起言論教育人的責任,這將是這個時代和人民的幸運。我回答:是,是。那人離開後,我便在病中繼續寫下這段序。

民國十七年夏天,長沙譚志光在湖南針灸講習所續寫這段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