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徵續編》~ 附言十七則 (2)
附言十七則 (2)
1. 附言十七則
世之無聖人也久矣，我無所取於正矣。嗚呼！我不能取正於聖人之道，則我其不可不取徵於聖人之言。苟不取徵於聖人之言，則言皆不得不取之於己之臆度。事亦然，於是乎聖人之道將墜於地矣。醫之為道亦然，苟不取徵於仲景氏之言，則言皆不得不取之於己之臆度。事亦然，夫言也者法也，事也者方也。
《素問》、《九靈》之說，醫也理也。本草之說，治也妄也。妄之與理，君子不依，故彼書之說醫也，其謂之存炎黃氏之遺於十之一二則可也，謂之炎黃氏之道則惑也。故如彼書，又無有方法之可言。則後世之有方法也，苟不取之於妄之與惑，則不得不取之於己之臆度矣。仲景氏沒後，天下古今之為醫者，滔滔皆是。
所謂晉後之醫者，偽統乎哉？故先師獨取徵於仲景氏之方法，以開二千年來眼目者也。嗚呼！《藥徵》之為書，不亦偉乎。
——先師者，非文儒之徒也。故其著書也，不為修辭，不為文章，其意唯在於辨古人之妄，釋今人之惑而已，故言皆繫於事實。先師嘗謂參互而考之次之，以古今誤其藥功者，引古訓而辨之，是以先師之為《藥徵》也。仲景之方，取徵於仲景之法，仲景之法，取徵於仲景之藥，方法之與藥，無一所違戾者。
余故曰言皆繫於事實，何其修辭文章之為。世醫之詆斥先師也，以文章修辭者抑末。今余之於此編亦然，余也性實，拙於文辭，取笑於大方，亦所不辭也。
——余之為醫也，陋且拙也，豈足奉東洞先師之教，以修仲景氏之術乎？雖然，余也從事斯方三十有餘年於茲矣。余之為醫也陋且拙，亦豈無所不熟十之一二乎哉。余也自嘗修仲景氏之術，不加減於方，不出入於藥，唯隨其證而治之耳。嗚呼！余之為醫也，陋且拙，亦豈無所不愈十之一二乎哉。
如余但奉先師之教，以建方之極，取藥之徵者也。故今所徵於此之藥者，是皆所徵於日用之病者也。夫今之為醫者不然，不自憚之甚，妄意加減於方，出入於藥，寧知方法之有規則乎哉？是余之所畏也。
——東洞先師，常用所徵本編之藥，凡五十有三品，余亦於此品，而所以徵之，得其徵者也，無復異論矣。先師之言，至矣盡矣，吾豈有所容喙哉。今此編所載十品，附錄七十有八品，十品者常用之物，而本編所不載也。是乃余之常用所徵，而所得其功效者也，是所以私竊補先師之遺也。
又未嘗取之於己之臆度，而所以徵之於日用之事實，試之於日用之證候者也。嗚呼！如此數品，先師豈有所不徵乎，蓋未終之而沒者也。噫，可惜乎哉！余之補之，有所大憚於先師者，世之君子，其謂之何哉。雖然，余也其不言之，孰又言之，余也死矣，此言已矣。嗚呼，余之補之，唯不免狗尾續貂之誚是懼。
白話文：
世上沒有聖人已經很久了，我沒辦法從正道去學習。唉！我無法從聖人的道理中學習正道，那麼我不能不從聖人的言論中尋求印證。如果沒有從聖人的言論中尋求印證，那麼說的都會變成是自己主觀的猜測。做事也是這樣，這樣的話，聖人的道理就要衰敗了。醫學的道理也是這樣，如果沒有從張仲景的言論中尋求印證，那麼說的都會變成是自己主觀的猜測。做事也是這樣。所謂的「言」，就是法則；所謂的「事」，就是方法。
《素問》、《九靈》的說法，講的是醫學的道理；本草的說法，講的治療卻是虛妄的。虛妄與道理，君子不會依從，所以那些書所說的醫學，只能說是保留了炎黃氏的十分之一二而已，說是炎黃氏的醫道就搞錯了。所以像那些書，沒有什麼方法可以說。那麼後世有方法的人，如果不從虛妄與迷惑中學習，就不得不從自己的主觀臆測中學習了。張仲景過世後，天下古今從事醫學的人，多如滔滔江水。
所謂晉朝以後的醫生，都是虛假的嗎？所以我的老師獨獨從張仲景的方法中尋求印證，開啟了兩千年來的醫學視野。唉！《藥徵》這本書，不是很偉大嗎？
——我的老師，並不是文人儒士。所以他寫書，不講究修辭，也不講究文采，他的用意只是在於辨別古人的虛妄，解釋今人的迷惑而已，所以說的都依據事實。老師曾經說，要互相參照來考察，對於古今誤解藥物功效的，引用古訓來辨別，這就是老師寫《藥徵》的原因。張仲景的方劑，是從張仲景的法則中尋求印證，張仲景的法則，是從張仲景的藥物中尋求印證，方法與藥物，沒有一樣是違背的。
所以我說說的都依據事實，哪裡還需要修辭文章呢？現在的醫生詆毀我的老師，用文章修辭來壓制根本。我現在寫這本書也是這樣，我的個性老實，不擅長文辭，被見識廣博的人嘲笑，也不推辭。
——我學醫，見識淺薄又笨拙，怎麼能繼承東洞老師的教誨，來修習張仲景的醫術呢？雖然如此，我從事這個領域已經三十多年了。我學醫見識淺薄又笨拙，難道沒有熟悉十分之一二的嗎？我曾經修習張仲景的醫術，不增減方劑，不改變藥物，只是根據證候來治療。唉！我學醫見識淺薄又笨拙，難道沒有治好十分之一二的病症嗎？
我只是遵從老師的教誨，建立處方的極致，求取藥物的印證。所以現在這裡所記錄的藥物，都是從日常疾病的治療中尋求印證的。現在的醫生不是這樣，不自我檢討，隨意增減方劑，改變藥物，哪裡知道方法是有規則的呢？這是我所害怕的。
——東洞老師，常常使用本書所記載的藥物，一共五十三種，我也從這些藥物中尋求印證，得到了印證，沒有不同的見解了。老師的言論，非常透徹，我哪裡還有插嘴的餘地呢？現在這本書記載了十種藥物，另外附錄七十八種藥物，這十種是常用的藥物，但本書沒有記載的。這是我常用的，而且得到功效的藥物，所以私自補足老師的遺漏。
這些藥物也不是從我自己的臆測而來，而是從日常事實中尋求印證，從日常的病症中試驗的。唉！像這幾種藥物，老師難道沒有去印證嗎？可能是還沒完成就過世了。唉，真是可惜啊！我來補足，實在很害怕對不起老師，世上的君子，會怎麼看待我呢？雖然如此，我不說，又有誰會說呢？我死後，這些話也就沒有了。唉，我來補足，最怕被譏笑是狗尾續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