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類本草》~ 卷第一 (2)
卷第一 (2)
1. 嘉祐補註總敘
凡書舊名本草者,今所引用,但著其所作人名曰「某人」,唯唐、蜀本則曰「唐本云」、「蜀本云」。凡字朱、墨之別,所謂《神農本經》者以朱字;名醫因《神農》舊條而有增補者,以墨字間於朱字;余所增者,皆別立條,並以墨字。凡陶隱居所進者,謂之《名醫別錄》,並以其注附於末。
凡顯慶所增者,亦注其末曰「唐本先附」。凡開寶所增者,亦注其末曰「今附」。凡今所增補,舊經未有者,於逐條後開列云「新補」。凡藥舊分上中下三品,今之「新補」,難於詳辨,但以類附見,如綠礬次於礬石,山姜花次於豆蔻,扶栘次於水楊之類是也。凡藥有功用,《本經》未見,而舊注已曾引據,今之所增,但涉相類,更不立條,並附本注之末曰「續注」,如地衣附於垣衣,燕覆附於通草,馬藻附於海藻之類是也。
凡舊注出於陶氏者曰「陶隱居云」;出於顯慶者,曰「唐本注」;出於開寶者,曰「今注」;其開寶考據傳記者,別曰「今按」、「今詳」、「又按」,皆以朱字別於其端。凡藥名《本經》已見而功用未備,今有所益者,亦附於本注之末。凡藥有今世已嘗用,而諸書未見,無所辨證者,如葫蘆巴、海帶之類,則請從太醫眾論參議,別立為條,曰「新定」。舊藥九百八十三種;新補八十二種,附於注者不預焉;新定一十七種。
總新、舊一千八十二條,皆隨類粗釋。推以十五凡,則補註之意可見矣。舊著開寶、英公、陶氏三序,皆有義例,所不可去,仍載於首篇云。
新舊藥合一千八十二種
三百六十種神農本經
一百八十二種名醫別錄
一百一十四種唐本先附
一百三十三種今附
一百九十四種有名未用
八十二種新補
一十七種新定
白話文:
凡是書中引用的古籍本草,現在都只註明作者姓名,比如「某人」這樣。只有提到《唐本草》和《蜀本草》時,才分別寫作「唐本云」和「蜀本云」。書中文字顏色有硃紅和墨黑的區別,《神農本經》的內容使用硃紅色字體;後世名醫在《神農本經》的基礎上有所增補的,則用墨色字體夾雜在硃紅色字體之間;我(指編纂者)新增的內容,則另起條目,全部使用墨色字體。凡是陶弘景補充的內容,都稱作《名醫別錄》,並將其注釋附在條目末尾。
凡是顯慶年間增補的內容,也在條目末尾註明「唐本先附」。凡是開寶年間增補的內容,也在條目末尾註明「今附」。凡是本次增補,而且是舊版藥典中沒有的內容,都在每條後面註明「新補」。藥物原本分為上、中、下三品,現在「新補」的藥物,難以詳細區分,就按照藥物類別歸在一起,例如綠礬附在礬石後面,山姜花附在豆蔻後面,扶栘附在水楊後面等等。凡是藥物的功效,《本經》沒有記載,但舊的注釋中已經引用過的,本次增補只是提到類似的功效,就不再單獨列出條目,而是附在原注釋的末尾,註明「續注」,例如地衣附在垣衣後面,燕覆附在通草後面,馬藻附在海藻後面等等。
凡是舊注出自陶弘景的,就寫「陶隱居云」;出自顯慶年間的,就寫「唐本注」;出自開寶年間的,就寫「今注」。開寶年間的考證或傳聞記錄,則另外寫作「今按」、「今詳」、「又按」,並用硃紅色字體標在開頭,以區分於其他注釋。凡是藥名《本經》中已出現,但功效沒有詳細記載的,現在補充了功效的,也附在原注釋的末尾。凡是有現在已經在使用,但其他書籍沒有記載,難以辨別真偽的藥物,比如葫蘆巴、海帶之類的,就請太醫們共同討論研究,另外列出條目,寫作「新定」。舊版藥典有九百八十三種藥;新補充了八十二種,附在注釋中的不計算在內;新定的藥有十七種。
新舊總共有一千零八十二條,都按照藥物種類進行了簡單的解釋。通過這十五條原則,就可以了解這次增補注釋的意圖了。舊版藥典收錄了開寶、英公、陶氏的三篇序言,都有其意義和典故,不應該刪去,仍然收錄在書的最前面。
新舊藥物總共一千零八十二種: 《神農本經》三百六十種 《名醫別錄》一百八十二種 唐本草先附一百一十四種 開寶本草今附一百三十三種 有藥名但未記載功效的一百九十四種 新補充的藥八十二種 新定的藥十七種
2. 本草圖經序
昔神農嘗百草之滋味,以救萬民之疾苦,後世師祖,由是本草之學興焉。漢魏以來,名醫相繼,傳其書者,則有吳普、李當之藥錄,陶隱居、蘇恭等註解。國初兩詔近(臣),總領上醫,兼集諸家之說,則有《開寶重定本草》,其言藥之良毒,性之寒溫,味之甘苦,可謂備且詳矣。
然而五方物產,風氣異宜,名類既多,贗偽難別,以虺床當蘼蕪,以薺苨亂人參,古人猶且患之,況今醫師所用,皆出於市賈,市賈所得,蓋自山野之人,隨時採獲,無復究其所從來。
以此為療,欲其中病,不亦遠乎?昔唐永徽中,刪定本草之外,復有圖經相輔而行,圖以載其形色,經以釋其同異;而明皇御製又有《天寶單方藥圖》,皆所以敘物真濫,使人易知,原診處方,有所依據。二書失傳且久,散落殆盡,雖鴻都秘府,亦無其本。天寶方書,但存一卷,類例粗見,本末可尋。
宜乎聖君哲輔,留意於搜輯也。先是詔命儒臣,重校《神農本草》等凡八書,光祿卿直秘閣(臣)禹錫、尚書祠部郎中秘閣校理(臣)億、太常博士集賢校理(臣)頌、殿中丞(臣)檢、光祿寺丞(臣)保衡,相次被選,仍領醫官秦宗古、朱有章等,編繹累年,既而補註本草成書,奏御,又詔天下郡縣,圖上所產藥本,用永徽故事,重命編述。(臣)禹錫以謂:考正群書,資眾見,則其功易就;論著文字,出異手,則其體不一。
今天下所上,繪事千名,其解說物類,皆據世醫之所聞見,事有詳略,言多鄙俚,向非專壹整比,緣飾以文,則前後不倫,披尋難曉。乃以(臣)頌向嘗刻意此書,於是建言奏請,俾專撰述。(臣)頌既被旨,則裒集眾說,類聚詮次,粗有條目。
其間玉石、金土之名,草木、蟲魚之別,有一物而雜出諸郡者,有同名而形類全別者,則參用古今之說,互相發明;其荄梗之細大,華實之榮落,雖與舊說相戾,併兼存之;崖略不備,則稍援舊注,以足成文意;注又不足,乃更旁引經史,及方書、小說,以條悉其本原。若陸英為蒴藋花,則據《爾雅》之訓以言之;諸香同本,則用《嶺表錄異》以證之之類是也。生出郡縣,則以《本經》為先,今時所宜次之。
若菟絲生於朝鮮,今則出於冤句;奚毒生於少室,今乃來自三蜀之類是也。收採時月有不同者,亦兩存其說,若赤箭,《本經》但著採根,今乃並取莖苗之類是也。生於外夷者,則據今傳聞,或用書傳所載,若玉屑、玉泉,今人但云玉出於于闐,不究所得之因,乃用平居誨《行程記》為質之類是也。藥有上中下品,皆用《本經》為次第。
其性類相近,而人未的識,或出於遠方,莫能形似者,但於前條附之,若溲疏附於枸杞,琥珀附於茯苓之類是也。又古方書所載,簡而要者,昔人已述其明驗,今世亦常用之,及今諸郡醫工所陳經效之藥,皆並載其方,用天寶之例也。自余書傳所無,今醫又不能解,則不敢以臆說淺見,附會其文,故但闕而不錄。
白話文:
本草圖經序
相傳神農氏嘗遍百草,以治療百姓疾病,後世醫家便以此為基礎,發展出本草學。從漢魏以來,許多名醫輩出,留下的著作如吳普、李當之的藥錄,以及陶弘景、蘇恭等人的註解。宋朝初年,朝廷下令編纂《開寶重定本草》,彙集諸家之說,詳細記載了藥物的功效、毒性、寒熱溫涼及味道等性質,內容相當完備詳盡。
然而,各地物產、氣候不同,藥物種類繁多,真偽難辨,即使古代也常有將毒草誤認作藥材的情況,例如將虺床誤認為蘼蕪,將薺苨誤認為人參。如今醫師所用的藥材大多來自市販,而市販採藥者多為山野之人,隨意採集,根本不追究藥材來源,如此用藥治病,效果自然難以保證。
唐朝永徽年間,除了修訂本草之外,還編繪了圖經,以圖像展示藥材的形狀顏色,以文字說明藥材的異同。唐玄宗也曾御製《天寶單方藥圖》,都是為了分辨藥材真偽,方便人們辨識,讓醫生處方時有所依據。可惜這兩部書早已失傳,散落殆盡,即使皇宮秘府也已找不到原稿。只有《天寶單方藥圖》殘存一卷,大致能看出其分類和內容。
因此,明君賢臣才會重視搜集整理藥物典籍。朝廷曾下令儒臣校訂《神農本草》等八種藥物書籍,由禹錫、蘇頌、韓億、蘇檢、蘇保衡等官員,以及秦宗古、朱有章等醫官共同參與編纂多年,最終完成本草的註釋和修訂,並呈獻給皇帝。朝廷又下令各地郡縣上繳當地所產藥材圖樣,仿效永徽年間的做法,重新編寫本草圖經。禹錫認為,參考多種書籍,集眾人智慧,才能迅速完成工作;但如果由多人撰寫,文風則可能不一致。
各地所上繳的藥材圖畫有數千種,其解說文字則根據各地醫師的經驗,長短不一,內容也良莠不齊,若不加以統一整理潤飾,就會前後矛盾,難以理解。因此,蘇頌被委以重任,專門負責撰寫這部圖經。蘇頌匯集各家說法,加以分類整理,初步建立了條目。
對於同名異物,或同一藥材產自不同地區的情況,他都參考古今文獻,互相印證說明;即使有些藥材的莖葉花實的描述與舊說有所出入,他也都將兩種說法並存;如果記載不完善,就補充舊注;舊注不足,就引用經史、方書、小說等資料,以闡明藥材的來源。例如,將陸英描述為蒴藋花,就根據《爾雅》的解釋;諸香同本,就引用《嶺表錄異》佐證。藥材的產地,則以《神農本草經》記載為先,其次是當時的實際情況。
例如,菟絲原本產於朝鮮,現在則產於冤句;奚毒原本產於少室山,現在則來自蜀地。藥材的採集時間不同,也保留兩種說法,例如赤箭,《神農本草經》只記載採根,現在則也採集莖苗。外國藥材,則根據當時的傳聞或書籍記載,例如玉屑、玉泉,現在人們只知道玉來自於闐,但不知其具體來源,就引用《行程記》做佐證。藥材的品級,則按照《神農本草經》的等級劃分。
藥性相近,但人們不認識,或產自遙遠地區,難以描繪其形態的藥材,則附於相近藥材條目之下,例如溲疏附於枸杞,琥珀附於茯苓。此外,還收錄了古代方書中簡潔有效的藥方,以及各地醫師提供的有效藥方,沿用《天寶單方藥圖》的模式。至於其他書籍中沒有記載,又無法理解的藥方,則不敢妄加揣測,故而未收錄。
此外,還收錄了現今醫師所用,但古代本草中沒有記載的藥物,並按類別放在最後一卷,稱為「本經外類」;其中功效顯著,與舊有藥物相近的,則按類別附在相關條目下,例如通脫附於木通,石蛇附於石蟹。全書共二十卷,目錄一卷。編纂完成後,呈獻給皇帝。
陛下以至仁厚德,愛護萬民,即使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物,也關懷備至。陛下勤政愛民,不斷施惠於百姓,重視醫術的發展。早年就曾多次下令臣等校對《黃帝內經》、《神農本草經》,重新整理針灸穴位,並鑄造金屬碑刻,編印書籍,為南方地區受蠱毒之害的百姓編寫《慶曆善救方》;為了解決百姓的疾苦,又編寫了《簡要濟眾方》。現在又進一步完善藥物圖譜,圖繪各地藥材產地,使藥物種類一目了然,使醫生用藥準確有效,百姓無疑惑。這樣可以使百姓健康長壽,天下太平。
臣學識淺薄,參與編纂此書,深感惶恐。
嘉祐六年九月日,朝奉郎太常博士充集賢校理新差和穎州軍州兼管內勸農及管句開治溝洫河道事騎都尉借紫蘇頌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