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

《千金翼方》~ 卷第十·傷寒下 (5)

1. 霍亂病狀第六

一十證，方三首

問曰：病有霍亂者，何也？答曰：嘔吐而利，此為霍亂。

問曰：病有發熱，頭痛，身體疼痛，惡寒，而復吐利，當屬何病？答曰：當為霍亂，霍亂吐下，利止，復更發熱也。

傷寒，其脈微澀，本是霍亂，今是傷寒，卻四五日，至陰經上，轉入陰當利，本素嘔下利者，不治。若其人即欲大便，但反失氣，而不利者，是為屬陽明，必堅，十二日愈，所以然者，經竟故也。

下利後，當堅，堅能食者愈，今反不能食，到後經中，頗能食，復一經能食，過之一日當愈，若不愈，不屬陽明也。惡寒脈微而複利，利止必亡血，四逆加人參湯主之。方：

四逆湯中加人參一兩即是。

霍亂而頭痛發熱，身體疼痛，熱多欲飲水，五苓散主之；寒多不用水者，理中湯主之。方（五苓散見結胸門：）

人參，乾薑，甘草（炙），白朮（各三兩）

上四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臍上築者，為腎氣動，去朮加桂四兩；吐多者，去朮加生薑三兩；下利多者，復用術；悸者，加茯苓二兩；渴者，加朮至四兩半；腹中痛者，加人參至四兩半；寒者加乾薑至四兩半；腹滿者，去朮加附子一枚。服藥後，如食頃，飲熱粥一升，微自溫暖，勿發揭衣被。

一方蜜和丸如雞黃許大，以沸湯數合和一丸，研碎，溫服，日三夜二，腹中未熱，益至三四丸，然不及湯。

吐利止而身體痛不休，當消息和解其外，宜桂枝湯小和之。

吐利汗出，發熱惡寒，四肢拘急，手足厥，四逆湯主之。既吐且利，小便複利，而大汗出，下利清穀，裡寒外熱，脈微欲絕，四逆湯主之。

吐已下斷，汗出而厥，四肢不解，脈微欲絕，通脈四逆加豬膽湯主之。方：

於通脈四逆湯中加豬膽汁半合即是，服之其脈即出，無豬膽以羊膽代之。

吐利發汗，其人脈平，而小煩，此新虛不勝穀氣故也。

白話文：

霍亂的六種病症，共有三種治療方法

問：什麼是霍亂？ 答：就是指又吐又拉的病症。

問：如果病人發燒、頭痛、全身痠痛、怕冷，而且還吐又拉，這是什麼病？ 答：這應該是霍亂。霍亂會先吐瀉，等拉肚子停止後，又會再次發燒。

如果傷寒病人的脈搏細弱，這原本是霍亂，現在卻變成傷寒，經過四五天後，病邪侵入陰經，就會轉為拉肚子。如果原本就吐又拉的病人，就很難治好。如果病人想大便，但只是放屁，卻沒有拉肚子，這屬於陽明經的病症，大便會變硬，十二天左右會好，因為經絡的氣運行結束了。

拉肚子之後，應該會大便變硬，如果能吃得下東西就會好。如果拉肚子後反而吃不下，等到之後經絡運行時，稍微能吃點東西，再過一條經脈運行時間就能吃東西，再過一天就會好。如果沒有好，就不屬於陽明經的病。如果怕冷、脈搏細弱又拉肚子，一旦拉肚子停止，就會大量失血，應該用四逆加人參湯來治療。

（四逆加人參湯的配方：就是在四逆湯裡加入一兩人參。）

霍亂如果引起頭痛、發燒、全身痠痛，發熱嚴重想喝水，可以用五苓散來治療；如果怕冷不想喝水，可以用理中湯來治療。（五苓散的配方在結胸門篇有說明。）

理中湯的配方：

人參、乾薑、甘草（炙烤過的）、白朮，各三兩。

將以上四種藥材，加入八升水煮成三升，去除藥渣，溫熱服用一升，一天服用三次。如果肚臍上方有跳動感，這是腎氣在動，要去掉白朮，加入四兩桂枝。如果吐得很嚴重，要去掉白朮，加入三兩生薑。如果拉肚子嚴重，要再用白朮。如果心悸，要加入二兩茯苓。如果口渴，要增加白朮到四兩半。如果肚子痛，要增加人參到四兩半。如果怕冷，要增加乾薑到四兩半。如果肚子脹，要去掉白朮，加入一枚附子。服藥後，大約一頓飯的時間，喝一升熱粥，讓身體微微溫暖，不要掀開被子。

另一種做法是將藥材用蜂蜜調和成丸子，像雞蛋黃那麼大，用幾合熱水化開一顆丸子，搗碎後溫服，一天三次，晚上兩次。如果肚子還沒有感到溫熱，可以增加到三四顆丸子，但效果不如湯藥。

吐又拉停止了，但全身痠痛沒有好，應該要好好休養，調和身體的內外，可以用桂枝湯稍微調和一下。

吐、拉、流汗、發燒怕冷、四肢緊繃、手腳冰冷，可以用四逆湯來治療。如果又吐又拉，小便也多，又大量流汗，拉肚子拉出清稀的食物殘渣，身體內部虛寒而外部發熱，脈搏微弱到快要消失，可以用四逆湯來治療。

吐和拉都停止了，但汗流不止、四肢冰冷，身體僵硬，脈搏微弱到快要消失，可以用通脈四逆加豬膽湯來治療。

（通脈四逆加豬膽湯的配方：在通脈四逆湯中加入半合豬膽汁。服藥後脈搏就會出現。如果沒有豬膽，可以用羊膽代替。）

吐、拉後又發汗，如果脈象正常，但稍微煩躁，這是剛病好，身體虛弱，不能消化食物的緣故。

2. 陰易病已後勞復第七

七證，一方四首，附方六首

傷寒陰易之為病，身體重，少氣，少腹裡急，或引陰中拘攣，熱上衝胸，頭重不欲舉，眼中生花，痂胞赤，膝脛拘急，燒褌散主之。方：

婦人里褌，近隱處燒灰。

上一味，水和服方寸匕，日三，小便即利，陰頭微腫，此為愈。

大病已後，勞復，枳實梔子湯主之。方：

枳實（三枚，炙），豉（一升，綿裹），梔子（十四枚，擘）

上三味，以酢漿七升，先煎取四升，次納二味，煮取二升，納豉煮五六沸，去滓，分溫再服，若有宿食，納大黃如博棋子大五六枚，服之愈。

傷寒瘥已後，更發熱，小柴胡湯主之。脈浮者，以汗解之，脈沉實（一作緊）者，以下解之。

大病以後，腰以下有水氣，牡蠣澤瀉散主之。方：

牡蠣（熬），澤瀉，蜀漆（洗），商陸，葶藶（熬），海藻（洗），栝蔞根（各等分）

上七味，搗為散，飲服方寸匕，日三服，小便即利。

傷寒解後，虛羸少氣，氣逆欲吐，竹葉石膏湯主之。方：

竹葉（二把），半夏（半升，洗），麥門冬（一升，去心），甘草（炙），人參（各二兩），石膏（一斤，碎），粳米（半升）

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納粳米熟湯成，溫服一升，日三服。

大病以後，其人喜唾，久久不了，胸上有寒，當溫之，宜理中丸。病人脈已解，而日暮微煩者，以病新瘥，人強與谷，脾胃氣尚弱，不能消穀，故令微煩，損谷即愈。

雜方附

華佗曰：時病瘥後七日內，酒肉五辛油麵生冷醋滑房室皆斷之，永瘥。

書生丁季受殺鬼丸方：

虎頭骨（炙），丹砂，真珠，雄黃，雌黃，鬼臼，曾青，女青，皂莢（去皮子，炙），桔梗蕪荑，白芷，芎藭，白朮，鬼箭（削取皮羽），鬼督郵，藜蘆，菖蒲（以上各二兩）

上一十八味，搗篩，蜜和如彈丸大，帶之，男左女右。

劉次卿彈鬼丸方：

雄黃，丹砂（各二兩），石膏（四兩），烏頭，鼠負（各一兩）

上五味，以正月建除日，執厭日亦得，搗為散，白蠟五兩，銅器中火上消之，下藥攪令凝丸如楝實，以赤谷裹一丸，男左女右，肘後帶之。

度瘴散方：

麻黃（去節），升麻，附子（炮去皮），白朮（各一兩），細辛，乾薑，防己，防風，桂心，烏頭（炮去皮），蜀椒（汗），桔梗（各二兩）

上一十二味，搗篩為散，密貯之山中所在有瘴氣之處，旦空腹飲服一錢匕，覆取汗，病重稍加之。

老君神明白散方：

白朮，附子（炮去皮，各二兩），桔梗，細辛（各一兩），烏頭（炮去皮，四兩）

上五味，粗搗篩，絳囊盛帶之，所居閭里皆無病，若有得疫者，溫酒朝一方寸匕，覆取汗得吐即瘥，或經三四日者，以三方寸匕，納五升水中煮令沸，分溫三服。

太一流金散方：

雄黃（三兩），雌黃，羖羊角（各二兩），礬石（一兩，燒令汁盡），鬼箭（削取皮羽一兩半）

上五味，搗篩為散，以細密帛裹之，作三角絳囊盛一兩帶心前，並掛門閣窗牖上，若逢大疫之年，以朔旦平明時以青布裹一刀圭中庭燒之，有病者亦燒熏之，若遭毒螫者以唾塗之。

務成子熒火丸，主闢疾病，惡氣百鬼，虎狼蛇虺，蜂蠆諸毒，五兵白刃，盜賊凶害。昔冠軍將軍武威太守劉子南從尹公受得此方。以永平十二年，於北界與虜戰敗績，士卒略盡，子南被圍，矢下如雨，未至子南馬數尺，矢輒墮地，虜以為神人，乃解圍而去，子南以方教子及諸兄弟為將者，皆未嘗被傷，累世秘之，漢末青牛道士得之，以傳安定皇甫隆，隆以傳魏武帝，乃稍有人得之。故一名冠軍丸，一名武威丸，方：

熒火，鬼箭（削取皮羽），蒺藜（各一兩），雄黃，雌黃，礬石（各二兩，燒汁盡），羖羊角鍛灶灰，鐵錘柄入鐵處（燒焦，各一兩半）

上九味，搗篩為散，以雞子黃並丹雄雞冠一具和之，如杏仁大，作三角絳囊盛五丸，帶左臂，若從軍繫腰中勿離身，若家掛戶上甚闢盜賊絕止也。

白話文：

七種病症，以下提供四個主要藥方，並附帶六個相關方劑。

**傷寒後陰部虛損的病症：**患者會感到身體沉重、氣短、小腹內有急迫感，有時會牽引至陰部產生拘攣，熱氣向上衝至胸口，頭部沉重不想抬起，眼睛會出現幻影，眼皮發紅，膝蓋和小腿感到拘束、緊繃。此時應使用燒褌散治療。

• **燒褌散：**取婦人穿過的貼身內褲，在靠近隱私處的部分燒成灰。
• 用法：將燒成的灰燼用水調和成糊狀，每次服用一小匙（約一平方寸），每日三次。服用後小便會順暢，陰部會稍微腫脹，這表示病情正在好轉。

**大病初癒後，因勞累復發的病症：**應使用枳實梔子湯治療。

• **枳實梔子湯：**枳實（烤過的三枚）、豆豉（一升，用棉布包好）、梔子（十四枚，掰開）。
• 用法：將三味藥材放入七升醋漿中，先煎煮至剩四升，再加入枳實和豆豉煮至剩兩升，最後加入豆豉煮五六次，去除藥渣，溫熱分兩次服用。若有宿食未消化，可加入大黃，約五六顆棋子大小的量，一起服用便可痊癒。

**傷寒病痊癒後，再次發燒的病症：**應使用小柴胡湯治療。

• 若脈象浮起，應通過發汗來治療；若脈象沉實（或緊繃），應通過瀉下藥來治療。

**大病初癒後，腰部以下出現水腫的病症：**應使用牡蠣澤瀉散治療。

• **牡蠣澤瀉散：**牡蠣（熬過）、澤瀉、蜀漆（洗過）、商陸、葶藶（熬過）、海藻（洗過）、栝蔞根（各等份）。
• 用法：將七味藥材搗成粉末，每次服用一小匙（約一平方寸），每日三次。服用後小便會順暢。

**傷寒病痊癒後，身體虛弱、氣短、氣逆想吐的病症：**應使用竹葉石膏湯治療。

• **竹葉石膏湯：**竹葉（兩把）、半夏（半升，洗過）、麥門冬（一升，去心）、甘草（炙過）、人參（各二兩）、石膏（一斤，搗碎）、粳米（半升）。
• 用法：將七味藥材放入十升水中，煮至剩六升，去除藥渣，加入粳米煮成粥，溫熱服用一升，每日三次。

**大病初癒後，患者經常吐口水，久久不能停止，且胸部有寒氣的病症：**應溫補身體，適合服用理中丸。

• 若患者脈象已恢復正常，但傍晚仍感到輕微煩躁，是因為剛病好，勉強進食，脾胃功能尚未恢復，不能消化食物，導致煩躁。減少食量即可痊癒。

雜方附錄

• **華佗說：**大病痊癒後的七天內，應戒酒、肉、五辛（蔥、蒜等辛辣食物）、油膩食物、生冷食物、醋和性生活，這樣才能徹底痊癒。

• **書生丁季的殺鬼丸方：**虎頭骨（烤過）、丹砂、珍珠、雄黃、雌黃、鬼臼、曾青、女青、皂莢（去皮子，烤過）、桔梗、蕪荑、白芷、芎藭、白朮、鬼箭（削取皮羽）、鬼督郵、藜蘆、菖蒲（以上各二兩）。

• 用法：將十八味藥材搗成粉末，用蜂蜜調和成彈丸大小，男性帶在左邊，女性帶在右邊。

• **劉次卿的彈鬼丸方：**雄黃、丹砂（各二兩）、石膏（四兩）、烏頭、鼠負（各一兩）。

• 用法：在正月建除日（或厭日）將五味藥材搗成粉末，用白蠟五兩，在銅器中加熱融化，加入藥粉攪拌，凝固成楝樹果實大小的藥丸，用紅色的穀物皮包住，男性帶在左邊，女性帶在右邊，掛在手肘處。

• **度瘴散方：**麻黃（去節）、升麻、附子（炮製去皮）、白朮（各一兩）、細辛、乾薑、防己、防風、桂心、烏頭（炮製去皮）、蜀椒（汗製）、桔梗（各二兩）。

• 用法：將十二味藥材搗成粉末，密封保存，在山區有瘴氣的地方，每天早上空腹服用一小匙，並蓋被子取汗，病情嚴重者可稍加劑量。

• **老君神明白散方：**白朮、附子（炮製去皮，各二兩）、桔梗、細辛（各一兩）、烏頭（炮製去皮，四兩）。

• 用法：將五味藥材粗略搗碎過篩，用絳色袋子裝起來佩戴，所居住的地方就不會生病。若有人感染瘟疫，可用溫酒送服一小匙，蓋被子取汗，若能吐出就可痊癒。若三四日病情不退，可將三小匙藥粉加入五升水中煮沸，分三次溫服。

• **太一流金散方：**雄黃（三兩）、雌黃、羖羊角（各二兩）、礬石（一兩，燒至汁盡）、鬼箭（削取皮羽，一兩半）。

• 用法：將五味藥材搗成粉末，用細密絲綢包好，製成三角形的絳色袋子，裝入一兩佩戴在胸前，也可掛在門窗上。若遇瘟疫流行，可在每月初一早晨用青布包一刀圭藥粉，在中庭燒掉，有病者也可熏燒。若被毒蟲咬傷，可用唾液塗抹傷口。

• **務成子熒火丸，**主要用於辟除疾病、惡氣、各種鬼怪、虎狼蛇虺、蜂蠆等毒蟲的侵害，以及兵器、盜賊的傷害。此方曾被冠軍將軍、武威太守劉子南從尹公處獲得。在永平十二年，劉子南在北方邊境與敵軍作戰失敗，士兵幾乎全軍覆沒，劉子南被敵軍包圍，箭矢如雨點般射來，但箭矢在距離劉子南馬匹數尺的地方就紛紛落地，敵軍以為劉子南是神人，便解除了包圍。劉子南將此方傳授給子孫及其他將領，他們都沒有受傷，此方被家族世代保密。漢末一位青牛道士得到此方，傳給安定皇甫隆，皇甫隆又傳給魏武帝，才開始有人得到此方。因此此方又名冠軍丸，又名武威丸。

• **藥方：**螢火蟲、鬼箭（削取皮羽）、蒺藜（各一兩）、雄黃、雌黃、礬石（各二兩，燒至汁盡）、羖羊角鍛灶灰、鐵錘柄靠近鐵頭的部分（燒焦，各一兩半）。

• 用法：將九味藥材搗成粉末，用雞蛋黃和一隻公雞的雞冠調和，製成杏仁大小的藥丸，用三角形的絳色袋子裝五顆，佩戴在左臂上。若從軍，則繫在腰間，不要離身。若在家中，掛在門戶上，可以避盜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