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翼方》~ 卷第十四·退居 (1)
卷第十四·退居 (1)
1. 卷第十四·退居
論曰：人生一世，甚於過隙，役役隨物，相視俱盡，不亦哀乎。就中養衛得理，必免夭橫之酷。若知進而不知退，知得而不知喪，嗜欲煎其內，權位牽其外，其於過分內熱之損，胡可勝言，況乎身滅覆宗之禍，不絕於世哉。念撰退居養志七篇。庶無禍敗夭橫之事，若延年長生則存乎《別錄》。高人君子，宜審思之。
白話文：
人生在世，短暫得像白駒過隙，忙忙碌碌地追逐外物，最終都將走向盡頭，這不是很可悲嗎？其中，如果能夠懂得養生保健的道理，必定可以避免早夭或橫禍的悲慘。如果只知道前進卻不懂得後退，只知道獲取卻不懂得失去，讓慾望在內裡煎熬，讓權勢在外面牽絆，那麼因為過度而造成的內熱損傷，又怎麼說得完呢？更何況身敗名裂、禍及宗族的災難，從來沒有在世上斷絕過。因此，我撰寫了七篇關於退居養志的文章，希望能藉此減少禍患、敗亡或夭折橫死的事情發生，至於能否延年益壽，那就要參考《別錄》了。高尚的人和君子，應當仔細思考這些道理。
2. 擇地第一
山林深遠，固是佳境，獨往則多阻，數人則喧雜。必在人野相近，心遠地偏，背山臨水，氣候高爽，土地良沃，泉水清美，如此得十畝平坦處便可構居。若有人功可至二十畝，更不得廣。廣則營為關心，或似產業，尤為煩也。若得左右映帶崗阜形勝最為上地。地勢好，亦居者安，非他望也。
白話文：
選擇住處的第一要點：
山林深處雖然是好地方，但獨自前往會有很多阻礙，幾個人一起去又會太吵雜。最好是選擇在靠近人煙和郊野的地方，心境上要能遠離塵囂，但地點又要稍微偏僻，背靠山，面向水，氣候要涼爽開闊，土地肥沃，泉水清澈甘甜，像這樣，只要有十畝平坦的土地就可以蓋房子居住。如果可以靠人力開墾到二十畝，就不要再擴大了。如果土地太廣大，就會變成需要費心經營的產業，反而會更煩惱。如果能找到左右有山丘環繞，地勢險要的地方，那就是最好的地點。地勢好，居住的人也會感到安穩，不需要再奢求其他了。
3. 締創第二
看地形向背，擇取好處，立一正屋三間，內後牽其前梁稍長，柱令稍高，椽上著棧，棧訖上著三四寸泥。泥令平，待乾即以瓦蓋之。四面築牆，不然塹壘，務令厚密，泥飾如法。須斷風隙，拆縫門窗，依常法開後門。若無瓦，草蓋令厚二尺，則冬溫夏涼。於檐前西間作一格子房以待客，客至引坐，勿令入寢室及見藥房，恐外來者有穢氣損人壞藥故也。若院外置一客位最佳。
堂後立屋兩間，每間為一房，修泥一準正堂，門令牢固，一房著藥。藥房更造一立櫃高腳為之，天陰霧氣，櫃下安少火，若江北則不須火也。一房著藥器，地上安厚板，板上安之。著地土氣恐損，正屋東去屋十步造屋三間，修飾准上。二間作廚，北頭一間作庫，庫內東牆施一棚，兩層，高八尺，長一丈，闊四尺，以安食物。
必不近正屋，近正屋則恐煙氣及人，兼慮火燭，尤宜防慎。於廚東作屋二間，弟子家人寢處於正屋西北，立屋二間通之，前作格子，充料理曬曝藥物，以籬院隔之。又於正屋後三十步外立屋二間，椽梁長壯，柱高間闊，以安藥爐。更以籬院隔之，外人不可至也。西屋之南立屋一間，引檐中隔著門。
安功德，充唸誦入靜之處。中門外水作一池，可半畝余，深三尺。水常令滿，種⿲禾呈糸荷菱芡，繞池岸種甘菊。既堪採食，兼可悅目怡閒也。
白話文：
締造第二
觀察地勢的朝向和背向，選擇有利的地方，建造一間三開間的正房。正房內部，將後樑稍微拉長，柱子略微加高，椽木上鋪設木棧板。木棧板鋪好後，上面鋪三四寸厚的泥土，將泥土抹平，等它乾燥後再用瓦片覆蓋。四面都要築起牆壁，如果不是築牆，也要挖壕溝作為防禦，務必使其厚實嚴密，泥土粉刷要按照規矩。必須堵住所有的風隙、裂縫，門窗的安裝要按照常規做法，開設後門。如果沒有瓦片，就用茅草覆蓋，但要達到二尺厚，這樣就能冬暖夏涼。在屋簷前西邊的一間房做成一個帶格子窗的房間用來接待客人，客人來了請他們入座，不要讓他們進入臥室和藥房，是擔心外來者身上有不潔之氣，會損壞藥材。如果能在院子外面設置一個客位是最好的。
在正房的後面建造兩間房屋，每間作為一個房間，粉刷泥土要和正房一樣平整，門要堅固。其中一間用來存放藥材。藥房裡再製作一個高腳立櫃，當天氣陰沉有霧氣時，在櫃子下面放置少許炭火，如果是江北地區則不需要生火。另一間房間則用來放置藥器，地上鋪上厚木板，將藥器放在木板上，避免直接接觸地面潮氣而損壞。在正房的東邊距離十步的地方再建三間房屋，裝修要和之前的房屋一樣。其中兩間用作廚房，北邊的那一間用作倉庫。倉庫內的東牆設置一個兩層的架子，高八尺，長一丈，寬四尺，用來存放食物。
一定要讓廚房遠離正房，因為廚房靠近正房，煙火可能會燻到人，而且還要考慮到火災的危險，所以要特別謹慎小心。在廚房的東邊建造兩間房屋，作為弟子和家人的寢室。在正房的西北方向再建兩間房屋與之相通，前面做成格子窗，用來處理和晾曬藥材，並用籬笆院隔開。另外，在正房後三十步外的地方建造兩間房屋，椽子和樑要長而粗壯，柱子要高，房間要寬敞，用來放置藥爐。也要用籬笆院隔開，不讓外人進入。西邊的房屋南面再建一間房屋，用屋簷中間隔開一扇門。
用來供奉神位，也是用來唸誦經文、靜坐的地方。在中門外挖一個池塘，大約半畝左右，深三尺。池塘裡的水要經常保持滿溢狀態，種植荷花、菱角、芡實等水生植物，在池塘邊種植菊花。既可以採摘食用，又可以賞心悅目，怡情養性。
4. 服藥第三
人非金石，況犯寒熱霧露，既不調理，必生疾癘，常宜服藥，闢外氣和臟腑也。平居服五補七宣丸、鍾乳丸，量其性冷熱虛實，自求好方常服。其紅雪三黃丸、青木香丸、理中丸、神明膏、陳元膏、春初水解散、天行茵陳丸散，皆宜先貯之，以防疾發，忽有卒急，不備難求。臘日合一劑烏膏楸葉膏，以防癰瘡等。
若能服食，尤是高人。世有偶學合煉又非真好，或身嬰朝紱心迫名利，如此等輩亦何足言。今退居之人，豈望不死羽化之事，但免外物逼切，庶幾全其天年。然小小金石事，又須閒解神精丹，防危救急所不可缺耳。伏火丹砂，保精養魂，尤宜長服；伏火石硫黃，救腳氣，除冷癖，理腰膝，能食有力；小還丹愈疾去風。
伏火磁石，明目堅骨；火煉白石英、紫石英，療結滯氣塊，強力堅骨；伏火水銀壓熱鎮心；金銀膏養精神、去邪氣。此等方藥，固宜留心功力，各依《本草》。其餘丹火，以冀神助，非可卒致。有心者亦宜精懇，倘遇其真。
白話文：
人不是金屬石頭，何況還會受到寒冷、炎熱、霧氣、露水侵襲，如果不及時調理，一定會生病。所以平時應該經常服藥，來抵禦外邪，調和臟腑。平常可以服用五補七宣丸、鍾乳丸，根據自己的體質寒熱虛實，選擇適合自己的藥方長期服用。像紅雪三黃丸、青木香丸、理中丸、神明膏、陳元膏、春初水解散、天行茵陳丸散，都應該事先準備好，以防疾病突然發生時措手不及，難以取得。在臘日製作一劑烏膏楸葉膏，用來預防癰瘡等疾病。
如果能夠服食丹藥，那更是高人了。世上有些人偶爾學會煉丹，但又不是真正的好丹，或者自身被官場束縛，汲汲營營於名利，這些人又何足掛齒呢。現在我已經退隱，並不是奢望長生不死、羽化成仙，只是希望能免受外物侵擾，或許可以保全天年。然而，這些小小的煉丹術，還需要能夠讓人閒適、精神充沛的丹藥，這是防備危險、急救時不可或缺的。伏火丹砂，能保養精氣、滋養精神，尤其適合長期服用；伏火石硫黃，能治療腳氣、去除寒冷積聚的病症、調理腰膝，讓人食慾增加、身體有力；小還丹則能治病、祛除風邪。
伏火磁石，能明目、強壯骨骼；火煉白石英、紫石英，能治療氣滯引起的腫塊，強健骨骼；伏火水銀能鎮靜心神、消除熱症；金銀膏能滋養精神、驅除邪氣。這些藥方，確實需要留心研究其功效，並且依照《本草》記載。至於其他的煉丹術，期盼能得到神靈的幫助，不是一下子就能成功的。有心研究的人也應該誠心懇切，或許能遇到真正的仙丹。
5. 飲食第四
身在田野，尤宜備贍，須識罪福之事，不可為食損命。所有資身，在藥菜而已。料理如法，殊益於人。枸杞、甘菊、朮、牛膝、苜蓿、商陸、白蒿、五加，服石者不宜吃。商陸以上藥，三月以前苗嫩時採食之。或煮，或蒸，或炒，或䔲，悉用土蘇咸豉汁加米等色為之，下飯甚良。
蔓荊作蒸最佳。不斷五辛者，春秋嫩韭，四時採薤，甚益。曲雖雍熱，甚益氣力，但不可多食，致令悶憒。料理有法，節而食之。百沸餺飥、蒸餅及糕索餅起面等法在《食經》中。白粳米、白粱、黃粱、青粱米，常須貯積支料一年，炊飯煮粥亦各有法，並在《食經》中。綠豆、紫蘇、烏麻亦須宜貯，俱能下氣。
其餘豉醬之徒，食之所要，皆須貯蓄。若肉食者，必不得害物命，但以錢買，猶愈於殺。第一戒慎勿殺。若得肉必須新鮮，似有氣息則不宜食。爛臟損氣，切須慎之，戒之。料理法在《食經》中，食後將息法。
平旦點心飯訖，即自以熱手摩腹。出門庭行五六十步，消息之。中食後，還以熱手摩腹行一二百步，緩緩行，勿令氣急，行訖還床偃臥，四展手足，勿睡，頃之氣定，便起正坐。吃五六顆煎棗，啜半升以下人參、茯苓、甘草等飲，覺似少熱，即吃麥門冬、竹葉、茅根等飲。量性將理，食飽不得急行。
及飢，不得大語遠喚人嗔，喜臥睡覺，食散後隨其事業。不得勞心勞力。覺肚空，即須索食，不得忍飢。必不得食生硬黏滑等物，多致霍亂。秋冬間暖裹腹，腹中微似不安，即服厚朴生薑等飲。如此將息，必無橫疾。
白話文：
身處鄉野，尤其要準備充足的食物。要知道善惡報應的道理，不能為了吃而損害性命。所有用來養身的，不過是藥材和蔬菜而已。如果烹調得當，對人很有益處。枸杞、菊花、白朮、牛膝、苜蓿、商陸、白蒿、五加等藥材，服用礦物藥的人不宜食用。商陸這種藥，在三月以前，嫩苗的時候可以採摘食用。可以煮、蒸、炒或做成菜羹，都用豆豉汁加米等調味，非常下飯。
蔓荊做成蒸菜是最好的。不斷絕吃五辛（蔥、蒜、韭、薤、興渠）的人，春天吃嫩韭菜，一年四季都可吃薤，很有益處。酒雖然能驅散寒氣，很有力氣，但不能多喝，會使人感到悶熱昏沉。如果烹調得當，適量食用即可。關於煮麵條、蒸餅、糕點和索餅等起面的方法，都在《食經》中有記載。白粳米、白粱米、黃粱米、青粱米等糧食，要經常儲存一年所需的量，煮飯和熬粥也各有方法，這些都在《食經》中有記載。綠豆、紫蘇、黑芝麻也要儲存，都能幫助消化。
其餘像是豆豉、醬油等食物，都是生活中必需的，也要儲備。如果要吃肉，一定不能殺生，最好用錢買，這樣比自己殺生要好。首先要戒殺。如果買到肉，必須新鮮，如果有異味就不宜食用。腐爛變質的肉會損害元氣，一定要謹慎，戒掉吃腐肉的習慣。烹調肉類的方法在《食經》中有記載，吃完後如何調養也在其中。
早飯後，立刻用熱手按摩腹部。然後到門外散步五六十步，活動一下。午飯後，也用熱手按摩腹部，散步一兩百步，慢慢走，不要讓氣喘。走完後回到床上仰臥，四肢伸展開，不要睡覺。過一會兒，等氣息平穩後，就起身端坐。吃五六顆煎過的棗，喝半升以下的人參、茯苓、甘草等藥茶。如果感覺身體有點熱，就喝麥門冬、竹葉、茅根等藥茶。根據自己的體質來調理，吃飽飯後不要立刻快走。
感到飢餓時，不要大聲說話或遠距離叫人，不要生氣，不要貪睡。飯後根據自己的情況安排事情，不要勞心勞力。感覺肚子空了，就要及時吃東西，不要忍飢挨餓。一定不要吃生硬、黏膩、滑膩等食物，容易引起霍亂。秋冬季節要給肚子保暖，如果腹中稍感不適，就喝厚朴、生薑等藥茶。這樣調養身體，一定不會有意外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