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貫》~ 卷三 (2)
卷三 (2)
1. 腎臟脈法
腎脈沉軟而滑。腎合骨，脈循骨而行。持腎脈之法，下指極重，按至骨而得曰沉，無力為軟，流利而滑，此腎脈之平也，亦曰石。腎脈不見石，而見緩大以長，此脾土刑之也，是為賊邪；見洪大，此心火侮之也，是為微邪；見弦長，此肝木乘之也，是為實邪；見短澀，此肺金救之也，是為虛邪。
白話文：
腎臟的脈象深沉、軟弱平滑。腎臟與骨骼相應，脈絡沿著骨骼走行。把脈時用力下壓，按到骨頭才感到脈搏，這稱為沉脈；脈搏無力為軟脈；脈搏流暢平滑，這是腎脈正常的徵象，也叫作「石脈」。腎脈不見「石脈」，反而顯得緩慢、寬大而綿長，這是脾土損傷腎脈所致，屬於邪氣為害；脈象洪大，這是心火侵犯腎臟所致，屬於輕微的邪氣為害；脈象細長，這是肝木剋制腎臟所致，屬於實質性的邪氣為害；脈象短促、澀滯，這是肺金扶助腎臟所致，屬於虛弱的邪氣為害。
冬，腎司令北方水也，萬物之所以合藏也。其氣來沉以搏，故曰營。反此者病：其氣來如彈石者，此為太過，病在外；其去如數者，此為不及，病在中。太過則令人解㑊，脊脈痛，少氣，不欲言；不及則令人心懸，如病飢，䏚中清（䏚，腰中也）。脊中痛，少腹滿，小便變。
冬以胃氣為本，胃而微石曰平，石多胃少曰病，但石無胃曰死，石而有鉤曰夏病，鉤甚曰今病。
白話文：
冬天時，腎臟主宰北方屬水，負責萬物藏匿收藏。腎氣來臨時，深沉有力地搏動，所以稱為「營」。
違反這個規律就會生病：腎氣來得像彈石一樣急促有力，這是腎氣太過，疾病表現在外；腎氣去得像數水珠一樣緩慢，這是腎氣不足，疾病表現在內。
腎氣太過會使人筋骨鬆弛無力，脊柱疼痛，氣息微弱，不想說話；腎氣不足會使人感到心緒不寧，好像飢餓，腰部空虛。脊柱疼痛，小腹脹滿，小便異常。
平腎脈來，喘喘累累，如鉤按之而堅；病腎脈來，如引葛，按之益堅；死腎脈來，發如奪索，辟辟如彈石；真腎脈來，搏而絕，如指彈石辟辟然。色黃黑不澤，毛折乃死。腎至懸絕，七日死。
白話文：
平時腎臟脈搏：氣喘吁吁，像魚鉤按上去一樣堅硬。
腎臟有病的脈搏：像拉葛藤一樣，按上去更加堅硬。
腎臟快要死了的脈象：脈搏像斷掉的繩索，輕輕彈一下就像彈石頭一樣。
健康腎臟的脈象：有力的跳動，但突然停止，像手指彈石頭一樣。
面色發黃發黑沒有光澤，毛髮斷折，表示腎氣已絕。腎氣完全斷絕，七天就會死亡。
（經曰：脈來奪索，辟辟如彈石，曰腎死。又曰：腎絕，四日死。又曰：戊日篤，己日死，死於辰戌丑未時。舊訣云：彈石硬來尋即散，搭指散亂如解索。是正謂此也。
凡沉滑，皆營、皆石、皆腎也。腎脈搏堅而長，色黃赤，病折腰；軟散，病少血，至今不復。）
白話文：
脈搏跳動得又快又急，像彈出的石子一樣，表示腎氣衰竭，命不久矣。如果腎氣完全消失，四天内就會死亡。如果病人在戊日病情加重，到己日就会死去，死的时间可能是辰、戌、丑、未时。古人有句诀说：“脉搏像弹出的石子一样硬，但很快就会消失，像绳子解开一样散乱。” 这正是描述这种情况。
凡是脉搏沉而滑的，都属于营血亏虚、肾气衰败的表现。肾脉搏动坚实而有力，颜色偏黄赤，预示着病人会腰痛。如果脉搏软弱无力，则预示着病人血虚，很难恢复健康。
2. 四時五臟平脈
春令脈，夏令脈，四季脈，秋令脈，冬令脈
正月、二月，四月、五月，三、六、九、十二月，七月、八月，十月、十一月
〔心〕弦而浮洪，洪大而散，緩而洪，浮而洪，沉而洪
〔肝〕弦而長，洪而弦大，緩而弦，浮而弦細，沉而弦
〔腎〕弦而沉滑，洪而沉滑，緩而沉濡，浮而滑，沉而滑
〔肺〕弦而微浮，洪而浮澀，緩而浮澀，浮而短澀，沉而澀
〔脾〕弦而緩，洪而遲緩，緩大而慢，浮而緩大，沉而緩
（按：五臟之脈，四時隨經所旺而不衰者，故各得其平脈也。反此者為病脈矣。）
白話文：
春夏秋冬四季，依照月份，各個臟腑的脈象應當呈現不同的狀態。
正月二月，心脈應當弦而浮洪，洪大而散，緩而洪，浮而洪，沉而洪。
四月五月，肝脈應當弦而長，洪而弦大，緩而弦，浮而弦細，沉而弦。
三六九十二月，腎脈應當弦而沉滑，洪而沉滑，緩而沉濡，浮而滑，沉而滑。
七月八月，肺脈應當弦而微浮，洪而浮澀，緩而浮澀，浮而短澀，沉而澀。
十月十一月，脾脈應當弦而緩，洪而遲緩，緩大而慢，浮而緩大，沉而緩。
如果五臟的脈象偏離了這個規律，就是病態了。
3. 五邪脈
本經自病者為正邪，克我者為賊邪，生我者為虛邪，我生者為實邪，我克者為微邪
從所不勝來，從後來，從前來，從所勝來
〔春〕弦，浮澀而短，沉細而滑，浮洪，緩大
〔夏〕浮洪而散，沉細，弦，緩大，浮澀而短
〔四季〕緩慢而大，弦，浮洪，浮澀而短，沉細而滑
〔秋〕浮澀而短，浮洪，緩慢而大，沉細而滑，弦
〔冬〕沉細而滑，緩大，浮澀而短，弦，浮洪
（假令心病，中風得之虛邪，傷暑得之正邪，飲食勞倦得之實邪，傷寒得之微邪，中濕得之賊邪。）
白話文：
這段經文講的是疾病的本質和來源，以及不同季節、不同疾病的脈象。其中，病者自身病變為正邪，克制我的為賊邪，滋生我的為虛邪，我滋生的是實邪，我克制的是微邪。從所不勝的方位來，從後方來，從前方來，從所勝的方位來。春季的脈象是弦脈，浮澀而短，沉細而滑，浮洪，緩大。夏季的脈象是浮洪而散，沉細，弦脈，緩大，浮澀而短。四季通用的脈象是緩慢而大，弦脈，浮洪，浮澀而短，沉細而滑。秋季的脈象是浮澀而短，浮洪，緩慢而大，沉細而滑，弦脈。冬季的脈象是沉細而滑，緩大，浮澀而短，弦脈，浮洪。舉例來說，心病可能是因虛邪導致，中風可能是因正邪導致，傷暑可能是因正邪導致，飲食勞倦可能是因實邪導致，傷寒可能是因微邪導致，中濕可能是因賊邪導致。
4. 南政北政有不應之脈
不應者，脈來沉細不應於指，甚至極沉極細而伏，幾於不可見也，第覆病者之手而診則見矣。凡值此不應之脈，乃歲運所至，命曰天和，非病脈也。醫不知此，若誤以病脈治之，反伐天和，以致夭亡，可不慎哉！
白話文：
脈搏出現沉細，觸不到手指，甚至極度沉細隱藏，幾乎見不到，但把病人的手覆蓋住診治時卻能發現。凡是遇到這種脈象，都是因為年份變化而引起的，稱之為「天和」，不是病脈。醫生如果不瞭解這個情況，誤以為是病脈進行治療，反而會破壞天和，導致夭亡，實在不可不謹慎啊！
甲己二年為土運是南政。蓋土位居中，如君之面南而行令，三陰司天則寸不應，三陰在泉則尺不應。如少陰司天，則兩寸不應；（少陰為君，故兩寸不應也。）厥陰司天，則右寸不應；太陰司天，則左寸不應。少陰在泉，則兩尺不應；厥陰在泉，則右尺不應；太陰在泉，則左尺不應。
白話文：
甲己年為土運，是南邊掌管政事的方位。因為「土」位於中央，好像國君面向南方發號施令一樣。
如果「三陰」司天（控制頭面以上的部位），那麼一寸的範圍內就不會出現反應。如果「三陰」在泉（控制身體以下的部位），那麼一尺的範圍內就不會出現反應。
比如，如果「少陰」司天，那麼兩寸的範圍內就不會出現反應。（「少陰」為君主，所以兩寸的範圍內不應）
如果「厥陰」司天，那麼右邊一寸的範圍內就不會出現反應；如果「太陰」司天，那麼左邊一寸的範圍內就不會出現反應。
如果「少陰」在泉，那麼兩尺的範圍內就不會出現反應；如果「厥陰」在泉，那麼右邊一尺的範圍內就不會出現反應；如果「太陰」在泉，那麼左邊一尺的範圍內就不會出現反應。
乙庚、丙辛、丁壬、戊癸八年，乃金、水、木、火之四運為北政。如臣之北面，而行三陰在上，則尺不應；三陰在下，則寸不應。如少陰司天，則兩尺不應；厥陰司天，則右尺不應；太陰司天，則左尺不應。少陰在泉，則兩寸不應；厥陰在泉，則右寸不應；太陰在泉，則左寸不應。
白話文：
每隔八年輪到乙庚、丙辛、丁壬、戊癸做值年太歲，這八年是金、水、木、火四運的北部運。就像臣子朝拜君王時要面朝北方，如果施行上三陰的針法，尺脈就不會應手；施行下三陰的針法，寸脈就不會應手。
如果少陰（厥陰）主宰天氣，兩側尺脈就不會應手；如果厥陰（少陰）主宰天氣，右尺脈就不會應手；如果太陰主宰天氣，左尺脈就不會應手。
如果少陰（厥陰）主宰泉脈，兩側寸脈就不會應手；如果厥陰（少陰）主宰泉脈，右寸脈就不會應手；如果太陰主宰泉脈，左寸脈就不會應手。
若寸當沉細，而反浮大；尺當浮大，而反沉細；尺當不應，而反浮大；寸當浮大，而反沉細者，是為尺寸反。經曰：尺寸反者，死。
白話文：
如果「寸脈」應該微弱深細，卻變成浮而大；「尺脈」應該浮而大，卻變成沉而細；「尺脈」應該沒有反應，卻變成浮而大；「寸脈」應該浮而大，卻變成沉而細，這種情況稱為「尺寸反」。醫書上說：「尺寸反者，死。」
如右當不應，而反浮大；左當浮大，而反沉細；左當不應，而反浮大；右當浮大，而反沉細者，是為左右交。經曰：左右交者，死。
白話文：
如果右側脈象本來不應該有反應，卻出現跳動有力；左側脈象本來應該跳動有力，卻出現微弱細小；左側脈象本來不應該有反應，卻出現跳動有力；右側脈象本來應該跳動有力，卻出現微弱細小，這種情況叫做左右脈象交叉。經書上說：左右脈象交叉，是死亡的徵兆。
5. 六氣之脈應節候之診
厥陰之至其脈弦。（此言主氣也。大寒至驚蟄為厥陰風木主之，初氣也。其氣之至，脈來弦也。但子午之年，客氣之初氣乃太陽寒水，然太陽之至其脈大而長之類。為醫者，學宜活潑，不可拘執。若只言主氣，而不言客氣，恐臨診有所不應，後學無所適從也。丑未之年，客之初氣厥陰風木；寅申之年，客之初氣少陰君火；卯酉之年，客之初氣太陰濕土；辰戌之年，客之初氣少陽相火；巳亥之年，客之初氣陽明燥金也。）
白話文：
厥陰經脈到來的時候，脈搏顯得緊而細。（這是在說主氣。從大寒節氣到驚蟄節氣，都是厥陰風木當令，是初氣。主氣到來的時候，脈象會顯得緊而細。但是，如果遇到子年和午年，客氣的初氣就會變成太陽寒水，而太陽經脈到來時，脈象會表現為大而長的樣子。行醫的人學習知識，應該靈活變通，不能拘泥於死板的規則。如果只說主氣，而不考慮客氣，恐怕在看病時會出現與實際情況不符的地方，後學者也會無所適從。丑年和未年，客氣的初氣是厥陰風木；寅年和申年，客氣的初氣是少陰君火；卯年和酉年，客氣的初氣是太陰濕土；辰年和戌年，客氣的初氣是少陽相火；巳年和亥年，客氣的初氣是陽明燥金。）
少陰之至其脈鉤。（春分至立夏為少陰君火主之，二氣也。但子午之年，客之二氣厥陰風木，即丑未之初氣也；丑未之年，客之二氣少陰君火，即寅申之初氣。以此類推。）
白話文：
少陰當令時，脈象會出現鉤形。（春分至立夏時節，少陰君火當令，其影響為陽氣上升、陰氣下降。不過，在子、午年生的人，受客氣厥陰風木影響，其初氣為醜、未；在醜、未年生的人，受客氣少陰君火影響，其初氣為寅、申。以此類推。）
少陽之至大而浮。（小滿至小暑為少陽相火主之，三氣也。如子午年，客之三氣，即寅申年客之初氣少陰也；丑未年，客之三氣，即卯酉年客之初氣太陰之類是也。）
白話文：
在少陽期間，陽氣達到最盛，而且浮於表層。（小滿到小暑期間是少陽相火主導，有三個氣候變化。如果遇到子午年，客氣就是三個氣候，即寅申年客氣的初氣是少陰；如果遇到醜未年，客氣就是三個氣候，即卯酉年客氣的初氣是太陰，以此類推。）
太陰之至其脈沉。（大暑至白露為太陰濕土主之，四氣也。如子午年，客之四氣，即卯酉年客之初氣太陰濕土；丑未年，客之四氣，即辰戌年客之初氣少陽之類是也。）
白話文：
當太陰（濕土）旺盛時，脈搏就會沉穩。（大暑到白露這段時間由太陰濕土主宰，形成了「四氣」。例如：子年或午年，它會影響「四氣」，也就是卯年或酉年影響其初氣為太陰濕土；丑年或未年，它會影響「四氣」，也就是辰年或戌年影響其初氣為少陽等。）
陽明之至短而澀。（秋分至立冬為陽明燥金主之，五氣也。如子午年，客之五氣，即辰戌年客之初氣少陽相火；丑未年，客之五氣，即巳亥年客之初氣陽明之類。）
白話文：
陽明氣候極短，而且乾燥清寒。（秋分到立冬期間，陽明燥金主導，其中包括五種氣候。比如子年、午年，來客的五種氣候，就是辰年、戌年來客的初始氣候少陽相火；丑年、未年，來客的五種氣候，就是巳年、亥年來客的初始氣候，類似於陽明氣候。）
太陽之至大而長。（小雪至小寒為太陽寒水，主氣之六也。如子午年，客之六氣，即巳亥年客之初氣陽明燥金；丑未年，客之六氣，即子午年客之初氣太陽寒水之類。以此而推之也。）
白話文：
太陽之氣最為強大而持久。（小雪至小寒為太陽寒水，主氣之六分之一。例如子午年，客氣之六分之一，即巳亥年的客氣初氣為陽明燥金；醜未年，客氣之六分之一，即子午年的客氣初氣為太陽寒水之類。以此類推。）
（按：以上六氣之脈，各有其時，時至則氣至，氣至則脈至，所謂天和也。經曰：毋伐天和。若至而甚，則失中和之氣則病，如但弦無胃之類。時至脈不應來，氣不足也，亦病；時未至而脈光至，來氣太過也，亦病。如此之類，安可不知也？）
白話文：
（前面提過的六種氣脈，各個都有它們發生的時間，到了時間氣脈就到了，氣脈到了脈象就表現出來，這就是所謂的「順應自然規律」。經書上說：「不要違抗自然規律。」如果氣脈到了而且很強盛，就失去了中和的氣，就會生病，比如脈象只表現為緊弦而沒有胃氣。到了時間脈象卻沒有出現，說明氣不足，也會生病。時間還沒到脈象就出現，說明來氣太過，也會生病。像這樣的道理，怎麼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