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貫》~ 卷九 (3)
卷九 (3)
1. 死證
屍臭，舌卷囊縮，肝絕；口閉，脾絕；肌肉不滑，唇反，胃絕；髮直齒枯，遺尿，腎絕。毛焦面黑，直視目瞑，陰氣已絕；眶陷系傾，汗出如珠，陽氣已絕。病後喘瀉，脾脈將絕；目若正圓，手撒戴眼，太陽已絕。聲如鼾睡、吐沫面赤、面黑唇青、人中腫滿、唇反出外、發眉衝起、爪甲肉黑、手掌無紋、臍凸跗腫、面青欲眠、目視不見、汗出如油，肝絕之期在於八日。眉傾膽死。
白話文：
屍臭，舌卷縮：肝臟功能衰竭
口閉 ：脾臟功能衰竭 肌肉不滑，脣反 ：胃臟功能衰竭 頭髮直立，牙齒乾枯，遺尿 ：腎臟功能衰竭 毛髮焦枯，面色黝黑，目光直視但不眨眼 ：陰氣已絕 眼眶凹陷，肢體傾斜，汗珠如雨 ：陽氣已絕 病後喘息腹瀉 ：脾臟脈搏將絕 眼睛圓瞪，手抬頭戴眼睛 ：太陽經脈已絕 鼾聲如睡、吐口水、臉色發紅、嘴脣發青、人中腫脹、嘴脣外翻顯露、眉毛頭髮向上衝、指甲肉色發黑、手掌無紋路、臍部凸起、腳背腫脹、臉色蒼青欲睡、雙目失明、汗水如油 ：肝臟功能衰竭，可在八天內去世 眉毛傾斜 ：膽臟功能衰竭
手足甲青，或漸脫落，呼罵不休，筋絕之期亦如於肝。肩息直視，心絕之死。髮直如麻，不得屈伸，自汗不止，小腸絕也，六日而死。口冷足腫，腹熱臚脹，泄利無時，乃為脾絕，五日而死。脊痛身重，不可反復，乃為胃絕，五日而死。耳干背腫，溺血屎赤，乃為肉絕，九日而死。
白話文：
指甲或腳趾甲發青，或逐漸脫落，不停大聲呼罵，預示肝臟衰竭。
肩膀抬起，目光直視，預示心臟衰竭死亡。
頭發像麻繩一樣直，不能彎曲伸展，同時大量出汗，預示小腸衰竭，六天後死亡。
口腳發冷，腹部灼熱脹大，腹瀉不停，預示脾臟衰竭，五天後死亡。
脊柱疼痛，身體沉重，無法翻身，預示胃臟衰竭，五天後死亡。
耳朵乾燥，背部腫脹，小便帶血，大便發紅，預示肺臟衰竭，九天後死亡。
口張氣出，不能復返，乃為肺絕，三日而死。泄利無度，為大腸絕。齒枯面黑，目黃腰折，自汗不休，乃為腎絕，四日而死。齒黃枯落，乃為骨絕。
白話文：
嘴巴張開、呼吸外出，不能再吸回，這是肺絕，三日後會死亡。拉肚子嚴重到無法控制，這是大腸絕。牙齒髮黑、臉色暗沉、眼睛發黃、腰部彎曲、不斷自汗，這是腎絕，四日後會死亡。牙齒發黃、枯萎、掉落，這是骨絕。
2. 五臟絕證
五臟已奪，神明不守，故作聲嘶。循衣摸床，譫語不休，陽明已絕。妄語錯亂，不語失音，則為熱病，猶或可生。脈浮而洪，身汗如油，喘而不休，乃為肺絕。（汗膩不流，脈洪而喘不休，真氣外散。）陽反獨留，形如煙燻，直視搖頭，乃為心絕。（心為火臟，故陽熱獨存。
白話文：
五臟功能受損，神志不清，所以聲音嘶啞。四處尋找衣物和牀鋪，胡言亂語不停，表示陽明經已經衰竭。胡言亂語、神志錯亂，如果無法說話或聲音很小，則為熱病，可能還有生機。脈象浮大而強勁，身上汗水如油，喘息不止，表示肺氣衰竭。（不出汗，脈象強勁，喘息不止，說明真氣外泄。）陽氣獨存，身體像煙燻過，直視前方但目光搖晃，表示心氣衰竭。（心屬火臟，所以陽熱之氣獨存。）
煙燻，火極焦灼之象。）唇吻反青，漐漐汗出，乃為肝絕。（唇吻屬脾，而青色屬木，木乘土故曰反。）環口黧黑，柔汗發黃，乃為脾絕（水色凌土，冷汗身黃，脾真散越）。溲便遺失，狂言直視，乃為腎絕（溲便二陰，腎臟所司，遺失則門戶不閉，水精敗絕，目背瞳人）。陰氣先絕，陽氣後竭，臨死之時，身面必赤，腋溫心熱（陰先脫，陽絕於後，故赤色見。
白話文：
煙燻：像火燒得很旺很焦灼的樣子。
嘴脣發青 ：嘴脣屬脾，青色屬木，木克土，所以稱為「反青」。
嘴脣周圍發黑 ：嘴脣周圍發黑，流出黃色的汗液：脾臟受損嚴重（水色壓制土色，出冷汗，身體發黃，說明脾臟真氣流散）。
大小便失禁 ：大小便失禁，胡言亂語，目光呆滯：腎臟受損嚴重（大小便由腎臟管理，失禁說明腎臟門戶不閉合，腎精枯竭，眼睛後面的瞳孔散大）。
陰氣先絕，陽氣後竭 ：臨死時，身體和臉部會發紅，腋下和心臟發熱（陰氣先脫，陽氣後來衰竭，所以會出現紅色）。
余陽未即盡，故腋溫心熱）。水漿不下，形體不仁，乍靜乍亂，乃為胃絕（胃納水穀合肌肉）。六腑氣絕，足冷腳縮；五臟氣絕，便利不禁，手足不仁。
白話文：
陽氣尚未完全消退，所以腋下溫熱（心臟發熱）。水液不能運化，身體失去知覺，時而安靜時而煩躁，這是胃氣衰竭（胃不能進食穀物，肌肉失養）。六腑的氣絕了，腳和腳趾冰冷、捲曲；五臟的氣絕了，大小便失禁，手腳失去知覺。
手太陰絕，則皮毛焦。太陰者，肺也，行氣溫於皮毛者也。故氣不榮則皮毛焦而津液去，津液去則皮節傷，皮節傷則皮枯毛折。毛折者則毛先死。丙日篤，丁日死。
手少陰氣絕則脈不通，脈不通則血不流，血不流則色澤去。故面色黑如黧，此血先死。壬日篤，癸日死。
白話文：
手太陰經脈氣血不通，皮膚和毛髮會枯萎。太陰經脈指的是肺經，它的作用是將溫熱的氣血運送到皮膚和毛髮。如果氣血不能順利運行，皮膚和毛髮就會枯萎，體液也會流失。體液流失後，皮膚和關節就會受損，皮膚會乾枯，毛髮會脫落。毛髮脫落表示毛髮先死亡。在丙日（星期三）病情加重，在丁日（星期四）死亡。
足太陰絕，口唇不榮。口唇者，肌肉之本也，脈不榮則肌肉不滑澤，肌肉不滑澤則肉滿，肉滿則唇反，唇反則肉先死。甲日篤，乙日死。
白話文：
足太陰經氣血不通，嘴脣失去光澤。嘴脣是肌肉的基礎，脈絡不通暢，肌肉就不會光滑潤澤。肌肉不光滑潤澤就會鬆弛，鬆弛就會導致嘴脣外翻，嘴脣外翻後肌肉會率先死亡。甲日病情加重，乙日死亡。
足少陰絕，則骨髓枯。少陰者，冬脈也，伏行而濡於骨髓。骨髓不濡則肉不著骨，骨肉不相親則肉軟而卻，肉軟而卻故齒長而垢，發無潤澤，無潤澤者則骨先死。戊日篤，己日死。
白話文：
腎經氣血虛竭，就會導致骨髓枯竭。腎經是冬天的脈絡，它潛藏在身體內，滋潤著骨髓。骨髓得不到滋養，肉就會脫離骨頭，骨肉相離，肉就會鬆軟而萎縮。肉鬆軟萎縮，所以牙齒會變長變髒，頭髮也會失去光澤。沒有光澤，意味著骨頭先於肉死去。戊日病情加重，己日死亡。
足厥陰絕，筋縮引卵，漸及於舌。厥陰者，肝也。肝者，筋之合也。筋者，聚於陰器而絡於舌本。故脈不榮則筋縮急，筋縮急則引卵與舌。故舌卷囊縮，此筋先死。庚日篤，辛日死。
白話文：
足厥陰經氣絕，會造成筋縮、睪丸收縮，逐漸影響到舌頭。厥陰經指的是肝經，肝是筋的匯聚處，筋會聚集在陰部，並連接在舌根。因此，氣血運行不良就會導致筋縮急，筋縮急就會拉扯到睪丸和舌頭。所以舌頭會捲起、睪丸收縮，這是筋先衰敗的徵兆。如果在庚日發病加重，就會在辛日死亡。
三陰俱絕，眩轉矇目。矇者為失志，失志則志先死，死則目矇也。
六陽俱絕，陰陽相離，腠理泄，絕汗出如珠，旦占夕死，夕占旦死。
白話文：
三條陰經都衰竭了，會感到頭暈眼花。眼花是因為意志喪失，意志喪失則心志先亡，心志亡則眼睛看不清。
六條陽經都衰竭了，陰陽分離，肌膚毛孔敞開，瀕死時汗水如珠般冒出，早晨出現這種症狀的人晚上會去世，晚上出現這種症狀的人早晨會去世。
3. 診病新久
徵其脈小色不奪者，乃為新病；其脈不奪，其色奪者，乃為久病。脈色俱奪，乃為久病；俱不奪者，乃為新病。
白話文：
如果脈搏細小而面色沒有明显改變，那就是新病；如果脈搏没有變化而面色有改变，那就是舊病。脈搏和面色都有明显变化的是舊病；都没有明显变化的是新病。
4. 詐病
向壁而臥，聞醫驚起而目盼視，二言三止，脈之嚥唾，此為詐病。（若脈和平，當言此病須針灸數處，服吐下藥，然後可愈。欲以嚇其詐，使彼畏懼，不敢言病耳。）
白話文：
轉過身躺在牀上，一聽到醫生來了就驚慌地起身，目光注視著他。說兩句就停頓三下，醫生把脈時還吞嚥口水，這是假裝生病。
（如果脈搏平和，就應該說這個病需要針灸幾處，服用瀉藥和催吐藥，才能痊癒。目的是嚇唬他，讓他害怕不敢再假裝生病。）
5. 聞診
肝呼應角，心言應徵，脾歌應宮，肺哭應商，腎呻應羽。五臟五聲以合五音。
白話文：
肝對應角音，心對應徵音，脾對應宮音，肺對應商音，腎對應羽音。五臟發出的五種聲音與五音相合。
（《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曰：視喘息，聽音聲，而知所苦。蓋病苦於中，聲發於外有不可誣者也。故《難經·六十一難》曰：聞其五音，以別其病。此之謂也。）
白話文：
《黃帝內經·素問·陰陽應象大論》說：觀察對方的呼吸氣喘，聆聽對方的聲音語氣，就能知道對方有什麼病苦。病痛在身體內，聲音從身體外發出，這是不可能偽裝的。因此，《難經·六十一難》說：聆聽患者發出的不同音調，就能辨別其患的疾病。這正是這個道理。
大笑不止，乃為心病；喘氣太息，乃為肺病；怒而罵詈，乃為肝病；氣不足息，乃為脾病；欲言不言，語輕多畏，乃為腎病。前輕後重，壯厲有力，乃為外感；倦不欲言，聲怯而低，內傷不足。攢眉呻吟，必苦頭痛；叫喊呻吟，以手捫心，為中脘痛；呻吟身重，轉即作楚，乃為腰痛；呻吟搖頭，攢眉捫腮，乃為齒痛；呻吟不起，為腰腳痛。診時吁氣，為屬鬱結（凡人籲則氣鬱，得以少申也）。
白話文：
大笑不止：
心臟出了問題。
喘氣太息：
肺部有病。
怒火中燒，破口大罵：
肝功能異常。
呼吸困難，說不出話：
脾臟虛弱。
欲言又止，說話輕聲細語，膽小怕事：
腎臟有問題。
前胸輕快，後背沉重，精力充沛，力氣很大：
外感疾病。
疲倦懶散，不愛說話，聲音虛弱低沉：
內傷或身體虛弱。
皺眉呻吟：
肯定頭疼。
大聲喊叫呻吟，用手按住心窩：
中脘（胃）痛。
呻吟時身體感覺沉重，翻身就感到疼痛：
腰痛。
呻吟時搖頭皺眉，用手按住臉頰：
牙痛。
呻吟不止，起不來：
腰腿痛。
診脈時病人呼氣：
這是鬱結的表徵（正常人不呼氣，呼氣才能舒緩鬱結）。
搖頭而言，乃為里痛。喉中有聲，謂之肺鳴，火來乘金，不得其平。形羸聲啞，咽中有瘡，肺被火囚（肺主聲故耳）。聲音暴啞，風痰伏火；曾系喊傷，不可斷病；聲嘶色敗，久病不治。氣促喉聲，痰火哮喘；中年聲濁，痰火之殃。獨言獨語，言談無緒，思神他寄，思慮傷神。
傷寒壞病，啞為狐惑。上唇有瘡，蟲食其臟；下唇有瘡，蟲食其肛。
白話文：
搖頭說話，是因為體內疼痛。喉嚨中有聲音，稱為「肺鳴」，是火氣上升剋制金氣，無法保持平衡。身體虛弱聲音沙啞，喉嚨中有瘡，是肺被火氣所困住（因為肺掌管聲音）。聲音突然沙啞，是風痰發作火氣旺盛；曾經因大聲喊叫而受傷，不能斷定病情；聲音嘶啞面色枯槁，是久病不治。氣息急促喉嚨有聲音，是痰火引起的哮喘；中年聲音渾濁，是痰火作祟。自言自語，說話沒有條理，思緒混亂，精神受損。
風滯於氣，機關不利，出言謇澀，乃為風病。氣短不續，言止復言，乃為奪氣。衣被不斂，罵詈親疏，神明之亂，風狂之類；若在熱病，又不必論。欲言復寂，忽又驚呼，病深入骨。
白話文：
- 風邪阻塞在體內，導致經絡不通，說話結巴不清，這是風病。
- 氣息短促不連貫，話說一半又停，這是氣被奪走。
- 衣冠不整，指著罵親人，神志混亂，這是類似瘋狂的風證；如果發生在發熱的疾病中，則不這麼論。
- 想說話又突然沉默，接著又驚呼大叫，這是病氣深入骨髓。
（語聲寂寂然者，不欲言而欲默也。則病本緘默，而何以忽又驚呼？知其專系厥陰所主。何也？靜默統屬之陰，而厥陰在志為驚，在聲為呼，況骨節中屬大筋，筋為肝合，非深入骨節之病不如此也。）
聲音低渺，聽不明徹，必心膈間有所阻礙。
白話文：
如果病人說話的聲音非常小，這是因為他不想說話而想保持沉默。那麼這種病的根本原因是沉默寡言，為什麼突然又會驚叫呢？這說明病因主要源自肝膽部位的主宰。為什麼這樣說呢？沉默、安靜都屬於陰，而肝膽部位在精神上主導驚恐，在聲音上主導呼喊；況且骨節中連接著大筋，而大筋與肝臟相合，所以不是深入骨節的疾病就不會出現這樣的症狀。
（空能傳聲，氣無阻礙，礙則聲出不揚，必其胸中大氣不轉，出入升降之機艱而且遲，可知病在胸膈間矣。細心靜聽，其情乃得。）
啾然細長，頭中之病。
白話文：
如果聲音洪亮傳播，氣息暢通無阻，如果聲音無法充分發出，一定是因為胸中的大量氣息無法流通，呼吸升降的機製出了問題，變得緩慢且困難，可以明白問題出在胸膈之間。仔細用心聆聽，就能明白病情的徵兆。
（啾啾然細而長者，謂其聲自下焦陰分而上，緣足太陽主氣，與足少陰為表裡，所以腎邪不劑頸而還，得從太陽部分達於巔頂，腎之本病為呻吟，腎氣從太陽經脈直攻於上，則腎之呻並從太陽變動，而啾唧細長為頭中病也。大都濕氣混其清陽之氣所致耳。仲景只此三段而上、中、下三焦受病之處妙義可徹。
白話文：
類似「啾啾」的細長聲音，表示聲音從下身的腎陰部位往上走，沿著足太陽膀胱經的主氣，與足少陰腎經為表裡關係。所以腎臟病症不會停留在脖子，而會沿著足太陽經絡到達頭頂。腎臟的原始病症為呻吟，腎氣沿著足太陽經絡直接攻擊上半身，則腎臟的呻吟也會隨著足太陽經絡的變動，發出「啾啾」細長聲響，這表示頭部有病症。大部分是濕氣混入了人體清陽之氣所導致的。張仲景這三段話精妙地概括了上、中、下三焦受病的症狀。
蓋聲者，氣之從喉舌而宣於口者也。新病之人聲不變，小病之人聲不變，惟久病、苛病其聲乃變。古人聞隔垣之呻吟而知其病，豈無法乎？）
白話文：
聲音，是氣從喉嚨和舌頭通過嘴巴發出來的。剛生病的人，聲音不會改變；小病的人，聲音也不會改變；只有得病時間長，病情嚴重的人，聲音才會改變。古人聽見隔著牆垣的呻吟，就能知道那人的病情，這難道是沒有根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