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訣新編》~ 卷一 (5)
卷一 (5)
1. 從脈從症法（張介賓）
從脈從症之法，乃以病有輕重為言也。如病本輕淺，別無危候者，但因見在以治其標，自無不可，此從症也。若病關藏氣，稍見疑難，則必須詳辨虛實，憑脈下藥，方為切當。所以輕者從症，十惟一二；重者從脈，十當八九。此脈之關係非淺也。雖曰脈有真假，而實由人見之不真耳，脈亦何從假哉！
白話文：
中醫治療方法分「從脈」和「從症」，這是根據疾病的輕重程度而定的。如果疾病較輕微，沒有什麼危險症狀，只根據目前的症狀進行治療，沒有什麼問題，這就是「從症」。但是，如果疾病涉及臟腑氣血，稍有危急之處，就必須仔細辨別虛實，根據脈象用藥，才能對症下藥。所以，輕症可以「從症」，只有十分之一、二的情況；重症必須「從脈」，有十分之八、九的情況。可見脈象的重要意義非同小可。雖然說脈象有真假之分，但其實都是因為人的觀察不夠仔細，脈象本身怎麼會有假呢？
2. 從舍辨（張介賓）
凡治病之法，有當舍症從脈者，有當舍脈從症者何也？蓋症有真假，脈亦有真假。凡見脈症有不相合者，則必有一真，一假隱乎其中矣。故有以陽症見陰脈者，有以陰症見陽脈者，有以虛症見實脈者，有以實症見虛脈者，此陰彼陽，此虛彼實，將何從乎？病而遇此，最難下手，最易差錯。不有真見，必致殺人。
白話文：
在治療疾病時，有時候應該依據脈象而忽略症狀，有時候則應該依據症狀而忽略脈象。這是為什麼呢？因為症狀有真假，脈象也有真假。遇到脈象和症狀不一致的情況時，必然有一個是真的，一個是假的隱藏在其中。因此，有陽性的症狀卻表現出陰性的脈象，也有陰性的症狀卻表現出陽性的脈象，還有虛弱的症狀卻表現出強健的脈象，以及強健的症狀卻表現出虛弱的脈象。這邊是陰性，那邊是陽性，這邊是虛弱，那邊是強健，該從何下手呢？如果遇到這種情況，是最難著手的，也很容易發生差錯。如果不具備真知灼見，必定會導致誤診。
矧今人只知見在，不識隱微。凡遇症之實而脈之虛者，必直攻其症而忘脈之真虛也。或遇脈之弦大而症之虛者，亦必直攻其脈則忘其症之無實也。此其故正以似虛似實，疑本難明，當舍當從，孰知其要，醫有迷途，莫此為甚。余嘗熟察之矣，大都症實脈虛者，必其症為假實也；脈實症虛者，必其脈為假實也。
白話文：
如今的人只懂得看表面，不懂得看隱藏問題。遇到症狀實而脈象虛的人，往往只針對症狀治療，卻忽略了脈象的虛弱。或者遇到脈象強勁有力而症狀虛弱的人，也一定只針對脈象治療，卻忽略了症狀的不真實。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虛實之間的界限曖昧不清，難以辨別，決定該採取哪種治療方法時，往往難以判斷。醫者容易因此誤入歧途，沒有比這更嚴重的了。我仔細觀察過這種情況，發現症狀實而脈象虛的人，一定是症狀是假實的；脈象實而症狀虛的人，一定是脈象是假實的。
何以見之？如外雖煩熱而脈見微弱者，必大虛也。腹雖脹滿而脈見微弱者，必胃虛也。虛火虛脹，其堪攻乎？此宜從脈之虛，不從症之實也（其有本無煩熱而脈見洪數者，非火邪也；本無脹滯而脈見弦強者，非內實也；無熱無脹其堪瀉乎？此宜從症之虛，不從脈之實也。凡此之類，但言假實，不言假虛，果何意也？蓋實有假實，虛無假虛。
白話文：
怎麼得知這些情況呢？比如病人雖然外表有發熱的現象，但是脈象虛弱的，肯定是大虛症狀。腹部雖然脹滿，但是脈象虛弱的，肯定胃氣虛弱。虛火虛脹，難道還可以用攻伐的方法治療嗎？這種情況應該根據脈象的虛弱，而不是症狀的實證來治療（有的病人原本沒有發熱症狀，但脈象卻很洪數的，這不是火邪引起的；原本沒有脹滯症狀，但脈象卻表現出弦緊的，這也不是內實引起的；既沒有熱症也沒有脹症的，還能瀉嗎？這種情況應該根據症狀的虛證，而不是脈象的實證來治療。凡是類似這樣的例子，只說「假實」，不說「假虛」，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呢？因為實証有假實，虛証沒有假虛。
假實者，病多變幻，此其所以有假也；假虛者，虧損既露，此其所以無假也。大凡脈症不合者，中必有奸，必先察其虛以求根本，庶乎無誤。此誠不易之要法也）。
白話文：
假象的疾病，病情多變化，這就是所謂的「假」；虛弱的假象，損耗已經明顯，這就是所謂的「無假」。一般來說，脈象和症狀不符的，必定是中間出了差錯，必須先察看虛弱的部位以求根本原因，這樣纔不太會有誤。這真是不易的要訣。
3. 九候雖調肌肉大脫者不治
此岐伯欲人以脈合形也。蓋形肉者，脾所主也。脾為中土，土者萬物之母。觀其形肉脫則脾壞於內而根本喪矣，即使九候雖調，猶未免於死也。形可以忽視乎哉！
白話文：
岐伯的意思是要人們根據脈象來判斷身體狀態。因為身體的肌肉是由脾臟掌管的。脾臟就像土地，是萬物的母親。如果一個人身體消瘦，說明脾臟內部受傷，根本已經喪失。即使九種脈象都正常，也難逃一死。因此，不能忽視身體的形體變化。
4. 男女異脈辨
男子以陽為主，兩寸之脈常旺於尺。若寸弱尺盛者，腎不足也。腎不足則火盛，遺精、淋濁、陰虛發熱、咳嗽等症作矣。女人以陰為主，兩尺之脈常旺於寸。若尺弱寸盛者，上焦有餘也，上有餘下則虧，衝任不調，月事不準、崩帶等症作矣。故不足固病，有餘亦病，過猶不及也。
白話文：
男性以陽氣為主，手腕部外側的寸脈應該比尺脈強勁。如果寸脈虛弱、尺脈強盛，表示腎氣不足。腎氣不足就會導致虛火旺盛，出現遺精、小便混濁、陰虛發熱、咳嗽等症狀。
女性以陰氣為主，手腕部內側的尺脈應該比寸脈強勁。如果尺脈虛弱、寸脈強盛，表示上焦（心、肺、胸部）氣血旺盛，上面氣血太多，下面就會不足，衝任二脈失調，出現月經不調、崩漏等症狀。
因此，氣血不足和氣血過剩都是疾病。凡事過與不及都不好。
5. 老少異脈辨
老弱之人，脈宜緩弱，若過旺者，病也。少壯之人，脈宜充實，若脈過弱者，亦病也。然尤有說焉：有老人脈旺而非躁，此天稟之厚，引年之叟也，名曰壽脈。若脈躁疾，有表無里，此孤陽也，其死近矣。有少年脈細而和緩，三部皆同，此天稟之靜，清逸之士也，名曰清脈。
白話文：
對於年老體弱者，脈象應緩和虛弱。如果脈象太強勁，則表示生病了。對於年輕力壯者，脈象應飽滿有力。如果脈象太過虛弱，也表示生病了。不過還有一種特殊情況：有些老年人的脈象很強健，但並不浮躁，這是天賦稟賦優厚，壽命很長的徵兆，稱為「壽脈」。如果脈象浮躁快速，外表強盛而內在虛弱，這是陽氣孤獨的表現，離死亡不遠了。有些年輕人的脈象細小而和緩，三部（寸、關、尺）脈象一致，這是天賦稟賦沉靜，清逸脫俗者的徵兆，稱為「清脈」。
6. 五藏六府歌
《素問》曰：五藏者，藏精氣而不泄，故滿而不能實。六府者，傳化物而不藏，故實而不能滿。
白話文：
《素問》說：五臟的功能是儲藏精氣而不是排泄，所以應該保持充盈而不應填滿。六腑則是傳導變化物質而不是儲藏，所以應該保持流通而不應過於充實。
7. 心藏歌
心藏身之精，小腸為弟兄（心者一身之本，主藏精神，靈機莫測，應變無窮，主宰萬事，無不是心經之運，故曰身之精，與小腸合，為之表裡，故曰弟兄）。象離隨夏旺，屬火向南明（心為君火，象在離位，隨夏而旺。向南而明，火之位也）。任物無纖巨，多謀最有靈（任、承任也。
白話文：
心臟是身體的精華所在，小腸是它的兄弟（心臟是一個人精神的根本，掌管著靈魂和精神，變化莫測，應對自如，主宰著一切事務，沒有不是心經運作的，所以稱之為身體的精華，與小腸相合，成為表裡一體，所以稱之為兄弟）。心臟的象徵是離卦，隨着夏季而興盛，五行屬火，方位在南方而明亮（心臟是君火，其象徵在離卦，隨着夏季而興盛。朝南而明亮，這是火的位置）。心臟包容一切事物，無論大小，謀略最多最靈巧（承任，也就是承擔一切）。
纖、細也。巨、大也。心本虛靈，應事無跡，圖謀事物，最是神靈。千緒萬端，不問鉅細，自能靈機應變）。內行於血海，外應舌將榮（心主血，肝藏血。肝雖為血海，實由心經運行於肝也。舌乃心之苗，故外應之能榮，動而知味也）。七孔多聰慧，三毛上智英（上智之人，心有七孔三毛，以通神明，自然聰穎智慧。
白話文：
纖細，指細小。巨大，指宏大。心的本性為靈通空虛，應對事物時不留痕跡，思考計畫事物，是最為靈活神妙的。千頭萬緒，不論大小事務，都能靈活應變。心臟運行在血脈中，在外則與舌頭相通（心臟主管血液，肝臟儲藏血液。雖然肝臟被稱為血海，但實際上是由心經運轉到肝臟的。舌頭是心的苗裔，所以外應之能靈通，能感知味道）。七竅通靈者聰明靈慧，三毛上達者智慧超羣（上智之人，心中有七竅三毛，可以通達神明，天生聰穎智慧。
若下愚者，未必有也）。反時憂不解，順候脈洪平（反時音，反其當時之脈也。心屬火位，脈當浮洪，是為平脈。若反其時，脈當浮洪反得沉濡而細，是水剋火也。故憂之，不能解救矣）。液汗通津潤，聲言爽氣清（心之液為汗，順則通活津潤。心之聲為言，順則氣和言語清爽）。
白話文：
如果出現這種「反時」情況，那可能真的很糟糕（這種「反時」可能是指脈象與當時的身體狀況不符）。當身體出現反常的憂鬱症狀而無法緩解的時候，檢查脈象會發現脈搏沉重、緩慢（「反時」的意思是脈象與當時的身體狀況相反。心屬火，脈象應該浮動洪大，這纔是正常的脈象。如果反常，脈象應該浮動洪大，但卻變得沉重細弱，這表示水剋火。因此，憂鬱症狀無法緩解）。汗液通暢，津液滋潤，說話聲音洪亮，氣息清朗（心生的液體會流為汗液，順暢流動則會津液充足，滋潤身體。心的聲音會表現在說話上，順暢的話氣息和諧，言語清爽）。
味苦顏赤色，喜黍惡炎蒸（經云，其味苦，其色赤，其喜黍，其惡熱是也）。伏梁秋得積，如臂系臍縈（心之積名曰伏梁，如手臂在臍上，環臍縈結而病。以秋庚辛曰得之，何也？乃腎病傳心，心當傳肺，肺以秋令適王，王者不受邪，心復還腎，腎不肯受，故留結為積。久不已，令人心煩）。
白話文：
味道苦澀，顏色赤紅，喜食小麥，不耐熱（《靈樞經》說，它的味道苦澀，顏色赤紅，喜食小麥，不耐熱）。
秋季伏梁之氣積聚，就像手臂纏繞在臍部（心臟積聚的病症稱為伏梁，就像手臂環繞在臍部，纏繞臍部而導致疾病。為什麼會在秋季庚辛之日出現這種情況呢？因為這是腎臟的病症傳到心臟，心臟應該傳給肺臟，但肺臟在秋季當令，正處於旺盛時期，不會接受邪氣，心臟又把病症傳回腎臟，腎臟也不願意接受，所以病邪滯留並形成積聚。時間長了不痊癒，會導致人心煩意亂）。
順視雞冠色，凶看瘀血凝（心屬南方火位，視其色如雞冠者順，於瘀血黑結者逆。乃水來剋火，故曰凶）。診時須審委，細察在精誠（言診脈之時，必審之委曲、細察病源，要精誠不致差誤也）。實夢憂驚怪，虛翻煙火明（心氣實則熱，熱則故夢驚恐怪異之事，心氣虛則怯，怯則火炎，故夢煙火光明之事）。
白話文：
觀察病人的臉色，如果呈現雞冠紅色，表示順利，但如果出現瘀血凝結，則表示不吉利。（心臟屬南方火位，臉色像雞冠一樣紅潤代表順利，而瘀血發黑則代表不順利，因為水克火，所以不吉利。）診脈的時候一定要仔細審查，細心觀察病症的本質。（指診脈時，必須仔細審查脈象的曲折變化，細心觀察致病的根本原因，要專心致志，不至於發生差錯。）實症的夢境通常有憂愁、驚恐和怪異的事物，虛症的夢境則會出現煙火明滅的情景。（心氣實則熱，熱則會導致夜晚夢到驚恐害怕的怪事，而心氣虛則怯弱，怯則會火氣旺盛，所以夜晚夢到煙火明亮的事情。）
稱之十二兩，大小與常平（心重一十二兩，附著於脊之第五椎，居肺下膈上，中有七孔三毛，盛精汁三合，主藏神，大小常等。《素問·靈蘭秘典》曰：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小腸廣二五，三丈一尺零（小腸大二寸半，徑八分之少半，長三丈一尺。盛谷二斗四升，水六升三臺合之大半，後附於脊，左環回積疊十六曲。
《素問·靈蘭秘典》曰：小腸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
白話文：
稱為「十二兩」，大小和一般的心臟相等（心臟重十二兩，附著於脊椎的第五塊椎骨，位於肺的下方、橫膈膜的上方，中間有七個孔和三根毫毛，盛裝三合的精汁，掌管藏神，大小通常相等。《素問·靈蘭祕典》說：心是君主之官，神明從這裡產生）。小腸寬二寸半，長三丈一尺零（小腸的寬度為二寸半，直徑小於八分之一，長度為三丈一尺。盛裝二斗四升的穀物，六升三分水混合後的大部分，附著於脊椎的後方，向左盤旋積疊十六個彎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