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是

《脈訣彙辨》~ 卷九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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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8)

1. 卷九

上舍宋敬夫,心腹大痛,傴僂不可以仰。日與行氣和血,無益也。余診其左寸滑而急,視其氣不能以息,偶得一咳,攢眉欲絕。此為心疝無疑。亟令其以醬姜進粥。乃取小茴香、川楝子、青木香、廣木香、茱萸、木通、玄胡索、歸身、青皮,一服而痛減,五日而安。

先兄念山,謫官浙江按察,鬱怒之餘又當炎暑,小便不通,氣高而喘。以自知醫,頻服胃苓湯不效。余曰,六脈且大且結,乃氣滯也。但以鹽炒枳殼八錢,木通三錢,生薑五大片,急火煎服。一劑遂通,四劑霍然矣。

邑宰章生公,南都應試。時八月初五日,心脾痛甚,食飲皆廢。診其兩寸,澀而無力。與大劑歸脾湯加人參三錢,官桂二錢。生公曰,嘗聞痛無補法,驟補實所不敢,得無礙場期乎?余曰,第能信而服之,敢力保其無礙。若誤投破氣與寒涼,其礙也必矣。遂煎服之,不逾時而痛減;續進一劑,痛竟止,而場事獲峻。

陳邃玄令郎,年十六歲,發盡脫落,無一莖存者。其脈數而大。余曰,腎之合骨也,其榮發也。多食甘則骨痛而發落,此《內經》之言也。揣其股髀間骨,果覺大痛。遂以還少丹加生地、當歸作丸,日服一兩。兼進清胃湯。半載之間,發盡出矣。

孝廉俞彥直,肌膚灼熱,神氣昏悶,聞食即嘔,強進即吐,困憊不能支。醫者欲與溫補,而眾論撓之。彼告彥直云,必延李士材商之。比余至,按之熱處在骨間,脈亦沉而搏,此伏火也。不敢徇情面而違至理。乃以黃連一錢五分,山梔、黃柏各一錢,枳殼、陳皮各二錢,甘草五分,煎成入薑汁三匙。服之四劑而痊。更以六味丸加生脈散,調攝浹歲。

章仲輿令嬡,未出閣時,困於邪祟,終日譫妄。日與安神化痰祛邪辛香之劑,已無遺用,病不少間也。余曰,六脈忽大忽小,忽浮忽沉,確為祟象。內服八毒赤丸。外以帛緊拴兩臂,復以二拇指相併扎定,以小艾炷於兩介甲側肉處灼之。甫十壯而乞哀願去。更與四壯,旦日復報七壯,而祟遂絕矣。

鞠上舍,有所抑鬱,蒸熱如焚,引飲不休。奄奄床褥,喃喃囈語。每言戶外事,歷歷如見。始則指為傷寒,繼則疑為鬼祟。藥餌日投,病且日進,方來乞治於余。診得肝脈浮濡,肺脈沉數。余曰,木性雖浮,肝則藏血藏魂,而隸於下焦,脈當沉長而弦。金性雖沉,肺則主氣藏魄,而居乎至高,脈當浮短而澀。

肺燥而失其相傅之權,則肝為將軍之官,無所畏制,遂飛揚而上越,不能自藏其魂耳。嘗聞魄強者魂安,今魄弱而魂不肯退藏,乃逐虛陽而放蕩,此名離魂。魂既離矣,則出入無時,故戶外事皆能聞且見也。當急救肺金之燥,使金氣足而肝木有制,則歸魂不難耳。因以清燥湯加減,人參、黃耆、天冬、麥冬、五味子、當歸以潤肺養氣,芍藥、棗仁、梔子、甘草以攝肝歸魂,橘紅、沉香使九天之陽下降,升麻、柴胡使九地之陰上升。兩劑而囈語頓止,十劑而煩渴皆除。

白話文:

[卷九]

宋敬夫的病例:

一位名叫宋敬夫的讀書人,心腹部劇烈疼痛,彎腰駝背無法挺直身體。每天都用行氣活血的藥物治療,但沒有效果。我診斷他的左手寸脈滑而急促,觀察到他呼吸困難,偶爾咳嗽一聲,就痛苦地皺緊眉頭,幾乎要昏厥過去。這肯定是心疝。我立即讓他用醬油和生薑佐餐,喝粥。接著,我開了小茴香、川楝子、青木香、廣木香、茱萸、木通、玄胡索、當歸身、青皮等藥材的處方,服用一劑後疼痛就減輕了,五天後就痊癒了。

先兄念山的病例:

我的哥哥念山,被貶官到浙江擔任按察使,因心情鬱悶又遇上炎熱的天氣,導致小便不通,氣喘吁吁。他自己懂醫術,多次服用胃苓湯卻沒有效果。我說:「他的六脈又大又結,這是氣滯造成的。」我只用鹽炒過的枳殼八錢、木通三錢、生薑五大片,用大火煎煮後讓他服用。一劑藥就通暢了,四劑藥就完全好了。

章生公的病例:

一位名叫章生公的縣令,要到南京參加考試。在八月初五那天,他心脾劇痛,吃不下東西,連喝水都困難。我診斷他的兩手寸脈澀而無力。我開了大量歸脾湯,並加入人參三錢、官桂二錢。章生公說:「我聽說疼痛不能用補的方法,突然用補藥實在不敢嘗試,這樣會不會影響我考試呢?」我說:「只要您相信我,敢於服藥,我敢保證絕對不會影響您考試。如果誤用破氣或寒涼的藥,那肯定會影響您的考試。」於是,他煎服了藥,沒多久疼痛就減輕了;繼續服用一劑,疼痛就完全停止了,順利參加了考試。

陳邃玄令郎的病例:

一位叫陳邃玄的官員,他的兒子十六歲,頭髮全部脫落,一根頭髮都不剩。他的脈搏跳動很快而且強大。我說:「腎主骨骼,頭髮是腎氣的表現。如果吃太多甜食,就會導致骨頭疼痛,頭髮脫落,這是《內經》說的。」我按他的大腿骨,果然感覺到非常疼痛。於是,我開了還少丹,並加入生地、當歸做成藥丸,每天服用一兩。同時服用清胃湯。經過半年,頭髮就全部長出來了。

俞彥直的病例:

一位叫俞彥直的舉人,他全身發熱,神情昏沉,聞到食物就想吐,勉強吃下去就會吐出來,困乏得撐不住。醫生想用溫補的藥,但大家議論紛紛,反對這個做法。他告訴俞彥直說:「必須請李士材來商量。」等我到了之後,我按他的身體,發現熱在骨頭之間,脈搏也沉而且有力,這是伏火。我不敢因為人情面子而違背醫理。於是,我開了黃連一錢五分,山梔、黃柏各一錢,枳殼、陳皮各二錢,甘草五分,煎好後加入三匙薑汁。服用四劑就痊癒了。後來又用六味丸加生脈散調理了一年。

章仲輿女兒的病例:

一位叫章仲輿的官員,他的女兒還沒出嫁時,被邪祟困擾,整天說胡話。每天都用安神化痰、驅邪的辛香藥物,所有方法都用盡了,病卻沒有一點好轉。我說:「她的六脈忽大忽小,忽浮忽沉,確實是鬼祟作怪。」我讓她內服八毒赤丸,外用布條緊緊綁住兩隻手臂,然後將兩個大拇指並在一起綁住,在兩個指甲兩側的肉上用小的艾炷燒灼。剛燒了十壯,她就求饒說鬼祟走了。又燒了四壯,第二天又報說燒了七壯,鬼祟就徹底消失了。

鞠上舍的病例:

一位名叫鞠上舍的讀書人,因為有所壓抑,感覺身體像火燒一樣,不停地喝水。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喃喃自語,總是說著戶外的事情,就像親眼看到一樣。起初,人們認為他得了傷寒,後來又懷疑是鬼怪作祟。每天都吃藥,病情反而越來越嚴重,這才來找我治療。我診斷他的肝脈浮而軟,肺脈沉而數。我說:「木性雖然上浮,但肝臟是藏血藏魂的,屬於下焦,所以脈象應該沉長而弦。金性雖然下沉,但肺臟是主氣藏魄的,位於最高處,所以脈象應該浮短而澀。

肺臟乾燥,失去了輔助肝臟的功能,肝臟作為將軍之官,沒有了約束,就會上竄,不能安藏其魂。我聽說魄強的人魂就安定,現在魄弱,魂就不肯回歸,追逐虛陽而放蕩,這叫做離魂。魂既然離體,出入就沒有定時,所以才能聽到看到戶外的事情。應該趕快滋潤肺金的燥,讓肺氣充足,肝木受到約束,魂自然就容易歸位了。」因此,我開了清燥湯加減,用人參、黃耆、天冬、麥冬、五味子、當歸來潤肺養氣,用芍藥、棗仁、梔子、甘草來收攝肝魂,用橘紅、沉香使上焦的陽氣下降,用升麻、柴胡使下焦的陰氣上升。服用了兩劑,胡言亂語就停止了,十劑後,口渴的症狀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