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是

《脈訣彙辨》~ 卷九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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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7)

1. 卷九

邑侯張孟端夫人,憂憤交乘,食下輒噎,胸中隱隱痛。余診曰,陽脈滑而陰脈搏,痰血互凝之象也。以二陳湯加歸尾、桃仁、鬱金、五靈脂,連進四劑,證猶未衰。因思人參與五靈脂同劑,善於浚血。即以前劑入人參二錢,倍用五靈脂,再劑而血從大便出,十劑而噎止,彌月而竟安矣。

金元之之內患噎,胸腹有奇痛。以經阻故,諸醫咸以瘀血處療。余察其脈,細為氣衰,沉為寒痼,反與攻血,豈非加霜於雪乎?況自上及下處處皆痛,明徵非血矣。參、耆、術各二錢,木香、薑、桂各一錢,煎成,和醇酒進之。甫入口便快,半月而痛去如掃矣。自是歲服理中湯,數年弗輟。

顧淡之,勞神之後,躁熱異甚,頭角掣痛,時作時止。醫者奪其食而與之解表,越四日而熱不衰,議將攻裡。余細視之,脈不浮緊,安得表耶?又不沉實,安得里耶?只有少陰大而無力,為勞神太過,乃虛煩類傷寒也。若禁其食,即益其疾耳。便以糜粥與之,且與大劑歸脾湯,不十日安矣。

錢臺石年近六帙,肢體不能轉側,昏倦不能語言,鼻竅不利,二便俱秘。是心肺俱虛,為類中風也。日伐其氣,並攻其痰,已瀕於危矣。比余診之,六脈洪盛,按之搏指。此至虛有盛候,以形色驗之灼然也。法當從證不從脈,補中為主,方可回生。舉家惑於他言,兩日不決。

余曰,今日不進藥,將為性命憂矣。若補之而病進,余獨任其咎。乃以補中益氣加秦艽、天麻、竹瀝、薑汁,再劑而神清,十日而轉側利便。珍攝半載,始獲全愈。

大宗伯董玄宰少妾,吐血喘嗽,蒸熱煩心。先與清火,繼進補中,藥餌雜投,竟無少效,而後乞治於余。余曰,兩尺沉且堅,小腹按之即痛,此有下焦瘀血,法當以峻劑行之。若與平和之劑行血,則堅血不得行也。以四物湯加鬱金、穿山甲、䗪蟲、大黃,武火煎服。一劑而黑血下二碗。

而痛猶未去。更與一服,又下三四碗而痛方止。遂以十全大補丸四斤,而康復如常。文學顧明華,十年哮喘,遍治無功,始向余叩首乞哀,淚潸然下。余診其兩寸俱澀,餘部俱實。澀者痰凝之象,實者氣壅之徵。非吐利交行,則根深蒂固之痰,何能去耶?幸其恪遵余言,半載之間,吐者五次,下者七次,更以補中之劑加雞子、秋石,期年而永絕其根。

王邃初,老於經商,患哮喘者二十年矣。偶值舟次談及,問余尚可治否?余曰,年望六旬,困頓日久,恐不可治。姑與診之,喜其脈尚有神,右寸浮滑,是風痰膠固於太陰之經。以杏仁、防風、甘、桔、白芥子、麻黃,連進三劑,而病狀大減。因以丹溪治哮丸與之,仍日進六君子湯。喜其不畏藥餌,連服無間,經歲而痊。

張遠公,久嗽。得藥如水,委命待盡。一日以他事晤談,自謂必不可治,姑乞診之。余曰,飢時胸中痛否?遠公曰,大痛。視其上唇有白點,痛發則口角流涎,此蟲齧其肺,故咳嗽耳。用百部、烏梅煎膏與服。居十日而痛如失,嗽竟止矣。令其家人從淨桶中索之,得寸白蟲數十條,自是永不復發。

白話文:

卷九

張孟端夫人的情況是,因為憂愁和憤怒交織,導致吃東西就噎住,胸口還隱隱作痛。我診斷後發現,她的陽脈滑數而陰脈搏動,這是痰和血互相凝結的現象。我開了二陳湯,加上當歸尾、桃仁、鬱金、五靈脂,連續服用了四劑,病情沒有好轉。我想到人參和五靈脂一起使用,能有效疏通血脈。於是,我之前的藥方中加入人參二錢,五靈脂的用量加倍,服用一劑後,大便開始排出血塊,服用十劑後,噎住的情況停止,經過一個月調養就完全康復了。

有個名叫金元的人,患有內部的噎塞,胸腹部有奇怪的疼痛。因為經期不順,許多醫生都認為是瘀血造成的,給予活血化瘀的藥物治療。我診斷後發現,他的脈象細弱是氣虛的表現,沉脈則是寒邪積聚的症狀,如果反其道而行攻血,不是雪上加霜嗎?況且他從上到下處處都痛,明顯不是瘀血造成的。因此,我開了人參、黃耆、白朮各二錢,木香、乾薑、桂枝各一錢,煎好後,加入溫酒給他服用。他喝下藥後立刻感到舒服,半個月後疼痛就完全消失了。之後他每年都服用理中湯,持續多年沒有間斷。

顧淡之的狀況是,勞累過後,會感到非常煩躁發熱,頭部兩側也會抽痛,時好時壞。醫生們認為是外感,要他禁食並給予解表的藥,過了四天,發熱沒有消退,又打算用瀉下的藥。我仔細診斷他的脈象,不浮也不緊,不是表證,也不沉實,不是裡證,只有少陰脈大而無力,這是勞神過度,屬於虛煩類似傷寒的病症。如果禁食,只會加重他的病情。我讓他吃些稀粥,並給予大劑量的歸脾湯,不到十天就康復了。

錢臺石年近六十,四肢不能轉動,昏睡倦怠,不能說話,鼻子不通,大小便都排不出來。這是心肺都虛弱的表現,屬於類中風的病症。之前的醫生們只是耗散他的氣,並攻他的痰,已經瀕臨危險。我診斷他的脈象,六脈洪大而盛,按下去搏動有力,這是虛弱到了極點卻呈現出盛的假象,從他的形色來看非常明顯。治療方法應該根據症狀而不是脈象,以補中益氣為主,才能起死回生。他家人被其他醫生的說法迷惑,猶豫了兩天。

我說:「今天再不吃藥,性命堪憂。如果服用補益藥後病情加重,我獨自承擔責任。」於是,我開了補中益氣湯,加上秦艽、天麻、竹瀝、薑汁,服用兩劑後,他的意識就清醒了,十天後四肢可以轉動,大小便也通暢了。經過半年仔細的調養,才完全康復。

大宗伯董玄宰的小妾,吐血、氣喘、發熱煩躁。之前的醫生先用清火的藥,後來又用補氣的藥,各種藥都用了,沒有一點效果,才來找我治療。我說:「她的兩尺脈沉而且堅實,按壓小腹就會疼痛,這是下焦有瘀血,必須用峻猛的藥物來疏通。如果用平和的藥物來活血,那麼堅硬的瘀血是無法消除的。」我開了四物湯,加上鬱金、穿山甲、䗪蟲、大黃,用武火煎煮後服用。服藥一劑後,排出了兩碗黑血。

雖然排出了黑血,疼痛還沒有完全消失,我又給了她一劑藥,又排出了三四碗黑血,疼痛才停止。之後給予她四斤十全大補丸,就恢復了健康。有個叫顧明華的文人,患有哮喘十年,四處求醫都沒效果,最後才向我求救,淚流滿面。我診斷他的脈象,兩寸脈澀,其他部位都是實證。澀脈是痰凝結的現象,實脈是氣壅塞的表現。不用吐瀉的方法,就無法去除他根深蒂固的痰。幸好他聽從我的建議,在半年間,吐了五次,瀉了七次,並服用補中益氣的藥物加上雞子、秋石,一年後才徹底根除了病根。

王邃初,是個經商多年的老人,患哮喘已經二十年了。有次在船上談話時提到這件事,他問我是否還能治好。我說:「您年近六旬,病痛困擾多年,恐怕難以治癒。」我為他診脈,發現他的脈象還算有神,右寸脈浮滑,這是風痰膠結在太陰經的表現。我開了杏仁、防風、甘草、桔梗、白芥子、麻黃,連服三劑,病情就大大減輕了。之後,我讓他服用丹溪治療哮喘的藥丸,並每天服用六君子湯。他很聽話,堅持不間斷地服藥,經過一年就痊癒了。

張遠公,咳嗽很久了,吃藥好像沒用,已經放棄治療。有一天因為其他事情和他談話,他說自己一定沒救了,姑且請我診斷一下。我問他:「肚子餓的時候,胸口會痛嗎?」遠公說:「很痛。」我看他的上唇有白點,疼痛發作時嘴角會流口水,這是因為蟲子在啃咬肺部,所以才會咳嗽。我用百部和烏梅煎成膏給他服用。過了十天,疼痛就消失了,咳嗽也停止了。我讓他的家人從尿桶裡尋找,得到了幾十條寸白蟲,之後就再也沒有復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