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訣彙辨》~ 卷二 (14)
卷二 (14)
1. 卷二
所謂太過不及者，言弦、鉤、毛、石之脈，與時相應，俱宜和緩而適中，欲其微似，不欲其太顯；欲其微見，不欲其不見。今即以一弦脈論之，若過於微弦而太弦，是謂太過，太過則氣實強，氣實強則氣鼓於外而病生於外。脈來洪大、緊數、弦長、滑實為太過，必外因風寒暑濕燥火之傷。
不及於微弦而不弦，是謂不及，不及則氣虛微，氣虛微則氣餒於內而病生於內。脈來虛微、細弱、短澀、濡芤為不及，必內因喜怒憂思悲恐驚七情之害。其鉤、毛、石之太過不及，病亦猶是。
循序漸進，運合自然；應時即至，躁促為愆。上古《脈要》曰：「春不沉，夏不弦，秋不數，冬不澀，是謂四塞。」謂脈之從四時者，不循序漸進，則四塞而不通也。所以初當春夏秋冬孟月之脈，則宜仍循冬春夏秋季月之常，未改其度，俟二分、二至以後，始轉而從本令之王氣，乃為平人順脈也。故天道春不分不溫，夏不至不熱，自然之運，悠久無疆。
使在人之脈，方春即以弦應，方夏即以數應，躁促所加，不三時而歲度終矣。其能長世乎！故曰，一歲之中，脈象不可再見。如春宜弦而脈得洪，病脈見也，謂真藏之氣先泄耳。今人遇立春以前而得弦脈，反曰時已近春，不為病脈；所謂四時之氣，成功者退，將來者進。言則似辨，而實悖於理矣。
四時百病，胃氣為本；脈貴有神，不可不審。
土得天地衝和之氣，長養萬物，分王四時，而人胃應之。凡平人之常，受氣於谷。谷入於胃，五臟六腑皆以受氣。故胃為臟腑之本。此胃氣者，實平人之常氣，不可一日無者，無則為逆，逆則死矣。胃氣之見於脈者，如《素問·玉機真藏論》曰：「脈弱以滑，是有胃氣。」《終始篇》曰：「邪氣來也緊而疾，穀氣來也徐而和。
」是皆胃氣之謂。故四時有四時之脈，四時有四時之病，但土灌溉四旁，雖病態百出，必賴之以為出死入生之機也。比如春令木旺，其脈當弦，但宜微弦而不至太過，是得春胃之沖和。若脈來過於弦者，是肝邪之勝，胃氣之衰，而肝病見矣。倘脈來但有弦急，而絕無沖和之氣者，乃春時胃氣已絕，而見肝家真藏之脈，病必危矣。
鉤、毛、石俱准此。以此察胃氣之多寡有無，而病之輕重存亡，燎然在目矣。故蔡氏曰：「不大不小，不長不短，不滑不澀，不疾不遲，應手中和，意思欣欣，悠悠揚揚，難以名狀者，胃氣脈也。」東垣曰：「有病之脈，當求其神。如六數、七極，熱也。脈中有力，即有神矣。
為泄其熱。三遲、二敗，寒也。脈中有力，即有神矣。為去其寒。若數極、遲敗，脈中不復有力，為無神也。而遽泄之、去之，神將何依耶！故經曰：『脈者，氣血之先；氣血者，人之神也。』」按王宗正診脈之法，當從心肺俱浮，肝腎俱沉，脾在中州。即王氏之說，而知東垣所謂脈中有力之中，蓋指中央戊己土，正在中候也。
白話文：
所謂的「太過」和「不及」，是指脈象中「弦、鉤、毛、石」這四種脈，它們的變化要和時令相配合，都應該平和舒緩而且適中。要的是脈象稍微顯現出來就好，不要太過明顯；要的是脈象稍微可以感覺到，不要完全沒有。現在就以弦脈來舉例說明，如果脈象超過了微弦，變得太過於弦硬，這就叫做「太過」。太過的話，體內的氣就會過於強盛，氣過於強盛就會向外擴張，導致疾病發生在體表。如果脈象出現洪大、緊數、弦長、滑實，就表示脈象太過，必定是外感風寒暑濕燥火等邪氣所造成的傷害。
如果脈象沒有達到微弦的程度，甚至連弦的感覺都沒有，這就叫做「不及」。不及的話，體內的氣就會虛弱衰微，氣虛衰微就會往內萎縮，導致疾病發生在體內。如果脈象出現虛微、細弱、短澀、濡芤，就表示脈象不及，必定是內傷，因喜、怒、憂、思、悲、恐、驚等七情過度所造成的傷害。至於鉤、毛、石這三種脈象，如果出現太過或不及的情況，所導致的疾病也和弦脈的狀況類似。
脈象的變化要循序漸進，和自然的運行相合。應該在時令到的時候才出現，如果脈象躁動急促，那就是違背了自然的規律。古代的《脈要》說：「春天脈不應該是沉脈，夏天脈不應該是弦脈，秋天脈不應該是數脈，冬天脈不應該是澀脈，這就叫做『四塞』。」這是說脈象要配合四時的變化，如果沒有循序漸進，就會像四塞一樣堵塞不通。因此，一開始應該按照春夏秋冬各季節的孟月來診脈，脈象應該仍然保持著冬季、春季、夏季、秋季各月份的規律，不要改變。等到春分、秋分、夏至、冬至之後，脈象才開始轉為配合當時節令的王氣，這才是正常人順應自然的脈象。所以說，天道的運行就像春天不會過於寒冷，夏天不會突然變得酷熱，這樣的自然運行，才會長久無疆。
如果人的脈象，才剛到春天就出現弦脈，剛到夏天就出現數脈，脈象躁動急促，這樣不到三個時令，一年就結束了。這樣還能長壽嗎？所以說，一年之中，脈象不應該重複出現。例如春天應該是弦脈，卻出現洪脈，這就是病脈，代表體內真藏之氣已經提前洩露了。現在的人，在立春之前就診到弦脈，反而說是時令快到春天了，不是病脈。他們說所謂的「四時之氣，成功者退，將來者進」，表面上好像有道理，但實際上卻違背了醫理。
無論什麼季節，出現什麼樣的疾病，胃氣都是根本。診脈時，最重要的就是觀察脈象是否有「神氣」，不可不謹慎。
土吸收了天地間平和的氣，生長滋養萬物，並且主宰四時，而人體的胃也和它相應。一般正常的人，從食物中獲得氣。食物進入胃，五臟六腑才能因此得到營養。所以說，胃是臟腑的根本。胃氣是正常人體內正常的氣，一天都不能缺少，沒有胃氣就會出現逆亂，逆亂就會導致死亡。胃氣在脈象上的表現，就像《素問·玉機真藏論》所說：「脈象微弱但滑利，表示有胃氣。」《終始篇》也說：「邪氣來時，脈象緊而且快；穀氣來時，脈象徐緩而且平和。」這些都是在講胃氣。所以，四時有四時的脈象，四時有四時的疾病，但土灌溉四方，雖然病態多樣，但仍然需要依靠它來作為起死回生的機會。例如春天是木氣旺盛的時候，脈象應該是弦脈，但應該是微弦，不能太過，這樣才能得到春天的胃氣。如果脈象太過於弦硬，就是肝邪過盛，而胃氣衰弱，表示肝臟生病了。如果脈象只是弦急，而沒有平和的氣息，那就是春天的胃氣已經衰竭，而顯現出肝臟真藏的脈象，病情就會非常危險。
鉤脈、毛脈、石脈也一樣，都可以這樣去判斷。根據這些來觀察胃氣的多寡有無，就能夠清楚地了解病情的輕重和存亡了。所以蔡氏說：「脈象不大不小，不長不短，不滑不澀，不快不慢，在手指下感覺平和，感覺充滿生機，悠揚綿長，難以用言語形容，那就是胃氣的脈象。」東垣說：「有疾病的脈象，應該要尋求它的『神氣』。例如脈象出現六數、七極，表示有熱；脈象中有力氣，就表示有神氣，可以洩掉熱邪。如果脈象出現三遲、二敗，表示有寒；脈象中有力氣，就表示有神氣，可以祛除寒邪。如果脈象數到極點、遲到衰敗，脈象中又沒有力氣，就表示沒有神氣，如果這時候強行洩熱、祛寒，神氣又該依附在哪裡呢！所以經典說：『脈是氣血的先導，而氣血又是人的神氣所在。』」根據王宗正的診脈方法，心肺的脈象應該浮在表面，肝腎的脈象應該沉在深處，而脾的脈象則在中間位置。這也是王宗正的說法，從中可以知道東垣所說的「脈中有力」，指的是位於中央的戊己土，也就是在脈象的「中候」所感覺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