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經懸解》~ 卷上 (3)
卷上 (3)
1. 十四難
十四難曰：脈有損至，何謂也？然：一呼再至曰平，三至曰離經，四至曰奪精，五至曰死，六至曰命絕，此至之脈也。何謂損？然：一呼一至曰離經，二呼一至曰奪精，三呼一至曰死，四呼一至曰絕命，此損之脈也。至脈從下上，損脈從上下也。
至脈從下上，自下而升也。損脈從上下，自上而降也。
損脈之為病奈何？然：一損損於皮毛，皮聚而毛落，二損損於血脈，血脈虛少，不能榮於五臟六腑也，三損損於肌肉，肌肉消瘦，飲食不能為肌膚，四損損於筋，筋緩不能自收持，五損損於骨，骨痿不能起於床。反此者，至脈之病也。從上下者，骨痿不能起於床者死，從下上者，皮聚而毛落者死。
肺主皮毛，心主血脈，脾主肌肉，肝主筋，腎主骨。損脈從上下，骨痿不起者，自肺而之腎也，至脈從下上，皮聚毛落者，自腎而之肺也。
治損之法奈何？然：損其肺者，益其氣，損其心者，調其營衛，損其脾者，調其飲食，適其寒溫，損其肝者，緩其中，損其腎者，益其精，此治損之法也。
肝病者，木鬱土賊，腹滿裡急，故宜緩其中。
脈有一呼再至，一吸再至，有一呼三至，一吸三至，有一呼四至，一吸四至，有一呼五至，一吸五至，有一呼六至，一吸六至，有一呼一至，一吸一至，有再呼一至，再吸一至。脈來如此，何以別知其病也？
損至之脈有輕重，則病亦不同，應有分別之法。
然：脈來一呼再至，一吸再至，不大不小，曰平。一呼三至，一吸三至，為適得病，前大後小，即頭痛目眩，前小後大，即胸滿短氣。一呼四至，一吸四至，病欲甚，脈洪大者苦煩滿，沉細者腹中痛，滑者傷熱，澀者中霧露。一呼五至，一吸五至，其人當困，沉細夜加，浮大晝加，不大不小，雖困可治，其有大小者，為難治。一呼六至，一吸六至，為死脈也，沉細夜死，浮大晝死。
前謂寸，後謂尺，寸大尺小，濁氣上逆，故頭痛目眩，寸小尺大，清氣下陷，肝脾不升，則肺胃不降，故胸滿短氣。脈洪大者苦煩滿，膽胃上逆而火升也（膽木化氣相火）。沉細者腹中痛，肝脾下陷而木賊也。滑者傷熱，溫氣內鬱而肝病也。澀者中霧露，寒氣外襲而肺病也。夜為陰，晝為陽，沉細陰盛故夜加，浮大陽盛故晝加，甚者則死也。
一呼一至，一吸一至，名曰損，人雖能行，猶當著床，所以然者，血氣皆不足故也。再呼一至，再吸一至，名曰無魂，無魂者，當死也，人雖能行，名曰行屍。
無魂，魂絕而神敗也。
上部有脈，下部無脈，其人當吐，不吐者死。上部無脈，下部有脈，雖困無能為害。所以然者，人之有尺，譬如樹之有根，枝葉雖枯槁，根本將自生，脈有根本，人有元氣，故知不死。
飲食不消，停蓄中脘，陽遏不降，故上部有脈，下部無脈，當吐之則愈。若非吐證，而見此脈者，是根本敗竭，法主死也。
白話文：
脈搏的損至之說
所謂「損至」是什麼意思呢？脈搏一呼一吸之間跳動的次數，正常來說，一呼一吸跳兩下是平穩的，跳三下表示經脈開始偏離正常，跳四下代表精氣耗損，跳五下將會死亡，跳六下就代表生命結束，這指的是「至脈」。那麼「損脈」又是什麼呢？一呼一吸之間只跳一下就代表經脈偏離正常，兩呼一吸才跳一下就代表精氣耗損，三呼一吸才跳一下就代表快要死亡，四呼一吸才跳一下就代表生命即將終結。至脈的跳動是從下往上，損脈的跳動則是由上往下。
至脈的跳動是由下往上，就像從底部往上上升一樣。損脈的跳動是由上往下，就像從頂部往下下降一樣。
「損脈」會導致什麼疾病呢？損脈如果損害在皮膚毛髮，會導致皮膚鬆弛、毛髮脫落。如果損害在血脈，會導致血脈虛弱、不足，無法滋養五臟六腑。如果損害在肌肉，會導致肌肉消瘦，飲食無法轉化為肌肉。如果損害在筋，會導致筋脈鬆弛，無法正常收縮。如果損害在骨骼，會導致骨骼痿軟，無法下床活動。這些如果反過來出現，就表示是至脈的疾病。損脈是從上往下的，如果出現骨骼痿軟無法下床，就代表病情危急。至脈是從下往上的，如果出現皮膚鬆弛毛髮脫落，就代表病情危急。
肺主管皮膚毛髮，心主管血脈，脾主管肌肉，肝主管筋，腎主管骨骼。損脈的跳動是由上往下，如果出現骨骼痿軟無法下床，就表示病邪是從肺傳到腎。至脈的跳動是由下往上，如果出現皮膚鬆弛毛髮脫落，就表示病邪是從腎傳到肺。
要如何治療損脈的疾病呢？如果損害在肺，就要補益肺氣；如果損害在心，就要調理營衛；如果損害在脾，就要調理飲食，適應寒熱變化；如果損害在肝，就要放鬆肝氣；如果損害在腎，就要補益腎精，這就是治療損脈的方法。
肝臟有病，會導致肝木鬱結，反過來侵犯脾土，導致腹部脹滿，內部急迫，所以要放鬆肝氣。
脈搏跳動可能一呼跳兩下，一吸跳兩下；也可能一呼跳三下，一吸跳三下；甚至一呼跳四下、五下、六下，或是一呼跳一下、一吸跳一下，或是兩呼跳一下，兩吸跳一下。脈搏出現這些情況，要如何判斷是什麼疾病呢？
損脈和至脈的跳動有輕重之分，疾病的嚴重程度也會不同，所以應該要有區分的方法。
脈搏一呼跳兩下，一吸跳兩下，而且脈象不大不小，就表示是平穩的。一呼跳三下，一吸跳三下，表示剛生病。如果前段脈象大、後段脈象小，代表有頭痛、頭暈的症狀；如果前段脈象小、後段脈象大，代表有胸悶、氣短的症狀。一呼跳四下，一吸跳四下，表示病情正在加重，脈象洪大的人會感到煩躁、胸悶，脈象沉細的人會感到腹痛，脈象滑的人代表有熱症，脈象澀的人代表是感染到濕邪。一呼跳五下，一吸跳五下，這個人會很虛弱，脈象沉細的人會在夜晚加重，脈象浮大的人會在白天加重，脈象不大不小的人，雖然虛弱但還能治療，脈象大小不一的人就比較難治療。一呼跳六下，一吸跳六下，就代表是死脈，脈象沉細的人會在夜晚死亡，脈象浮大的人會在白天死亡。
前面指的是寸脈，後面指的是尺脈。寸脈大於尺脈，代表濁氣上逆，所以會頭痛、頭暈。寸脈小於尺脈，代表清氣下陷，肝脾沒有上升，就會導致肺和胃無法下降，所以會胸悶、氣短。脈象洪大的人會感到煩躁、胸悶，是因為膽和胃的氣逆行，導致火氣上升。脈象沉細的人會感到腹痛，是因為肝脾下陷，導致肝木反過來侵犯脾土。脈象滑的人代表有熱症，是因為溫熱的氣鬱積在體內，導致肝臟生病。脈象澀的人代表是感染到濕邪，是因為寒氣從外部侵襲，導致肺臟生病。夜晚屬陰，白天屬陽，脈象沉細代表陰氣過盛，所以會在夜晚加重，脈象浮大代表陽氣過盛，所以會在白天加重，嚴重者就會死亡。
一呼跳一下，一吸跳一下，稱為「損脈」，這個人雖然還能行走，但應該臥床休息，因為他的氣血已經不足。兩呼跳一下，兩吸跳一下，稱為「無魂」，「無魂」表示這個人快要死了，雖然還能行走，但如同行屍走肉。
「無魂」是指魂魄耗盡，精神衰敗。
上部有脈，下部無脈，這個人應該會嘔吐，如果沒有嘔吐，就會死亡。上部無脈，下部有脈，雖然虛弱但不會有生命危險。這是因為，人有尺脈，如同樹有樹根，即使枝葉枯槁，只要樹根還在，就會重新生長。脈有根本，人有元氣，所以知道不會死亡。
飲食不消化，停留在中脘，陽氣被阻礙無法下降，所以會出現上部有脈，下部無脈的情況，如果能嘔吐出來，就會痊癒。如果不是嘔吐的病症，卻出現這種脈象，就表示根本已經衰竭，代表快要死了。
2. 十五難
十五難曰：經言春脈弦，夏脈鉤，秋脈毛，冬脈石，是王脈耶？將病脈也？然：弦鉤毛石者，四時之脈。春脈弦者，肝東方木也，萬物始生，未有枝葉，故其脈之來，濡弱而長，故曰弦，夏脈鉤者，心南方火也，萬物之所茂，垂枝布葉，皆下曲如鉤，故其脈之來，來疾去遲，故曰鉤，秋脈毛者，肺西方金也，萬物之所終，草木花葉，皆秋而落，其枝獨在，若毫毛也，故其脈之來，輕虛以浮，故曰毛，冬脈石者，腎北方水也，萬物之所藏也，極冬之時，水凝如石，故其脈之來，沉濡而滑，故曰石，此四時之脈也。
經，《素問·玉機真臟論》。
如有變奈何？然：春脈弦，反者為病。何謂反？然：其氣來實強，是謂太過，病在外，氣來虛微，是謂不及，病在內。脈來厭厭聶聶，如循榆葉曰平，益實而滑，如循長竿曰病，急而勁益強，如新張弓弦曰死。春脈微弦曰平，弦多胃氣少曰病，但弦無胃氣曰死，春以胃氣為本。
《素問·平人氣象論》：平肺脈來，厭厭聶聶，如落榆莢，曰肺平。
夏脈鈞，反者為病，何謂反？然：氣來實強，是謂太過，病在外，氣來虛微，是謂不及，病在內。脈來累累如環，如循琅玕曰平，來而益數，如雞舉足曰病，前曲後居，如操帶鉤曰死。夏脈微鉤曰平，鉤多胃氣少曰病，但鉤無胃氣曰死，夏以胃氣為本。
「平人氣象論」：實而益數，如雞舉足，曰脾病。
秋脈毛，反者為病，何謂反？然：其氣來實強，是謂太過，病在外，氣來虛微，是謂不及，病在內。其脈來藹藹如車蓋，按之益大曰平，不上不下，如循雞羽曰病，按之蕭索，如風吹毛曰死。秋脈微毛曰平，毛多胃氣少曰病，但毛無胃氣曰死，秋以胃氣為本。
「仲景脈法」：脈藹藹如車蓋者，名曰陽結也。
冬脈石，反者為病，何謂反？然：氣來實強，是謂太過，病在外，氣來虛微，是謂不及，病在內。脈來上大下兌，濡滑如雀之喙曰平，啄啄連屬，其中微曲曰病，來如解索，去如彈石曰死。冬脈微石曰平，石多胃氣少曰病，但石無胃氣曰死，冬以胃氣為本。
「平人氣象論」：銳堅如烏之喙，曰脾死。喘喘連屬，其中微曲，曰心病。
胃者，水穀之海，主稟四時，皆以胃氣為本，是謂四時之變病，生死之要會也。脾者，中州也，其平和不可得見，衰乃見耳，來如雀之喙，如水之下漏，是脾衰之見也。
主稟四時，四時所稟也。
此篇，引「玉機真臟」、「平人氣象」二論，而語微顛倒。
白話文：
十五難
第十五個難題說：醫書上說春天脈象像琴弦，夏天脈象像彎鉤，秋天脈象像細毛，冬天脈象像石頭，這是正常的脈象嗎？還是生病的脈象呢？回答是：像琴弦、彎鉤、細毛、石頭這樣的脈象，是四季正常的脈象。
春天脈象像琴弦，是因為肝屬東方，五行屬木，萬物開始生長，還沒有枝葉，所以脈象來的時候，柔軟而細長，所以說像琴弦。夏天脈象像彎鉤，是因為心屬南方，五行屬火，萬物生長茂盛，枝葉垂落伸展，都向下彎曲像彎鉤，所以脈象來的時候，來得快而去得慢，所以說像彎鉤。秋天脈象像細毛，是因為肺屬西方，五行屬金，萬物生長結束，草木花葉在秋天都凋落，只有枝幹還在，像細毛一樣，所以脈象來的時候，輕飄虛浮，所以說像細毛。冬天脈象像石頭，是因為腎屬北方，五行屬水，萬物潛藏，在最冷的冬天，水凝結成冰像石頭一樣，所以脈象來的時候，沉滑而流暢，所以說像石頭。這就是四季正常的脈象。
醫書《素問·玉機真臟論》中有提到。
如果脈象出現變化，又該如何判斷呢？回答是：春天脈象像琴弦，如果出現相反的變化就是病態。什麼是相反的變化呢？如果脈象來的時候有力而強勁，這是太過，病在體表；如果脈象來的時候虛弱而微弱，這是不足，病在體內。脈象來的時候柔軟平和，像在摸榆樹葉一樣是正常的；如果脈象來的時候強硬而流暢，像在摸長竹竿一樣就是病態；如果脈象來得急促而強勁，像新拉開的弓弦一樣就是死症。春天脈象稍微帶有琴弦的感覺是正常的，如果琴弦的感覺過多而胃氣不足就是病態，如果只有琴弦的感覺而沒有胃氣就是死症。春天以胃氣為根本。
《素問·平人氣象論》中說：正常的肺脈來的時候，柔軟平和，像在摸落下來的榆樹果莢一樣，就是正常的肺脈。
夏天脈象像彎鉤，如果出現相反的變化就是病態。什麼是相反的變化呢？如果脈象來的時候有力而強勁，這是太過，病在體表；如果脈象來的時候虛弱而微弱，這是不足，病在體內。脈象來的時候圓潤連貫，像在摸美玉一樣是正常的；如果脈象來的時候加快而次數增加，像雞抬起腳一樣就是病態；如果脈象前部彎曲而後部挺直，像拿著帶鉤的腰帶一樣就是死症。夏天脈象稍微帶有彎鉤的感覺是正常的，如果彎鉤的感覺過多而胃氣不足就是病態，如果只有彎鉤的感覺而沒有胃氣就是死症。夏天以胃氣為根本。
《平人氣象論》中說：脈象實而次數增加，像雞抬起腳，這是脾臟的病症。
秋天脈象像細毛，如果出現相反的變化就是病態。什麼是相反的變化呢？如果脈象來的時候有力而強勁，這是太過，病在體表；如果脈象來的時候虛弱而微弱，這是不足，病在體內。脈象來的時候輕柔覆蓋，像車蓋一樣，按壓後感覺更加明顯就是正常的；如果脈象不浮不沉，像在摸雞毛一樣就是病態；如果脈象按壓時感覺空虛，像風吹拂細毛一樣就是死症。秋天脈象稍微帶有細毛的感覺是正常的，如果細毛的感覺過多而胃氣不足就是病態，如果只有細毛的感覺而沒有胃氣就是死症。秋天以胃氣為根本。
《仲景脈法》中說：脈象輕柔覆蓋像車蓋一樣，叫做陽結。
冬天脈象像石頭，如果出現相反的變化就是病態。什麼是相反的變化呢？如果脈象來的時候有力而強勁，這是太過，病在體表；如果脈象來的時候虛弱而微弱，這是不足，病在體內。脈象來的時候上面大而下面細，柔軟而滑順，像麻雀的嘴一樣是正常的；如果脈象跳動而連貫，其中略微彎曲就是病態；如果脈象來的時候像解開的繩索，去的時候像彈出的石頭一樣就是死症。冬天脈象稍微帶有石頭的感覺是正常的，如果石頭的感覺過多而胃氣不足就是病態，如果只有石頭的感覺而沒有胃氣就是死症。冬天以胃氣為根本。
《平人氣象論》中說：脈象尖銳堅硬像烏鴉的嘴一樣，是脾臟的死症。脈象喘促而連貫，其中略微彎曲，是心臟的病症。
胃是水谷之海，主管四時的稟賦，所有脈象都以胃氣為根本，這就是說明四時脈象變化、疾病生死的重要關鍵。脾是身體的中心，它的平和狀態難以察覺，只有衰弱時才能顯現，脈象來得像麻雀的嘴，又像水向下漏，就是脾衰的表現。
主管四時的稟賦，是說脈象稟受於四時。
這篇文章引用了《玉機真臟論》和《平人氣象論》的內容，但語句順序稍有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