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樞懸解》~ 卷八 (3)
卷八 (3)
1. 邪氣臟腑病形(六十五)
黃帝問於岐伯曰:邪氣之中人也奈何?岐伯答曰:邪氣之中人高也。黃帝曰:高下有度乎?岐伯曰:身半以上者,邪中之也,身半以下者,濕中之也。故曰邪之中人也無常,中於陰則溜於腑,中於陽則溜於經。
身半以上,風邪中之,故曰邪中人高。
黃帝曰:陰之與陽也,異名同類,上下相會,經絡之相貫,如環無端,邪之中人,或中於陽,或中於陰,上下左右,無有恆常,其故何也?岐伯曰:諸陽之會,皆在於面。其中人也,方乘虛時,及新用力,若飲食汗出,腠理開,而中於邪。中於面則下陽明,中於項則下太陽,中於頰則下少陽,其中於膺背兩脅,亦下其經。
手之三陽,自手走頭,足之三陽,自頭走足,故諸陽之會,皆在於面,面者,頭也。陽明行身之前,故中於面則下陽明,太陽行身之後,故中於項則下太陽,少陽行身之側故中於頰,則下少陽,此邪中於頸項以上者。陽明行於膺前,太陽行於背後,少陽行於兩脅,亦各下其本經,此邪中於頸項以下者也。
黃帝曰:其中於陰奈何?岐伯曰:中於陰者,常從臂胻始。夫臂與胻,其陰皮薄,其肉淖澤,故俱受於風,獨傷其陰。黃帝曰:此固傷其臟乎?岐伯答曰:身之中於風也,不必動臟。故邪入於陰經,則臟氣實,邪氣入而不能容,還之於腑。故中陽則溜於經,中陰則溜於腑。
胻,足脛也,手三陰行於臂里,足三陰行於胻里,故中於陰經者,常從臂胻始。其裡面皮薄,其肌肉淖澤,孔竅常開,邪氣易入,故俱受於風,獨傷其陰經。
黃帝曰:邪之中人臟奈何?岐伯曰:愁憂恐懼則傷心。形寒寒飲則傷肺,以其兩寒相感,中外皆傷,故氣逆而上行。有所墮墜,惡血留內,若有所大怒,氣上而不下,積於脅下,則傷肝。有所擊僕,若醉入房,汗出當風,則傷脾。有所用力舉重,若入房過度,汗出浴水,則傷腎。黃帝曰:五臟之中風奈何?岐伯曰:陰陽俱感,邪乃得往。
邪之中人臟者,五情之邪,傷其五臟也。五臟之中風者,內傷而加外傷,陰陽俱感,邪乃得往也。
黃帝曰:善哉!邪之中人,其病形何如?岐伯曰:虛邪之中人也,灑淅動形。正邪之中人也微,先見於色,不知於身,若有若無,若亡若存,有形無形,莫知其情。
灑淅動形,皮毛振悚之義。
黃帝曰:善哉!余聞之,見其色,知其病,命曰明,按其脈,知其病,命曰神,問其病,知其處,命曰工。余願聞見而知之,按而得之,問而極之,為之奈何?岐伯答曰:夫色脈與尺之相應也,如桴鼓影響之相應也,不得相失也,此亦本末根葉之候也,故根死則葉枯矣。色脈形肉不得相失也,故知一則為工,知二則為神,知三則神且明矣。
黃帝曰:願卒聞之。岐伯答曰:色青者,其脈弦也,赤者,其脈鉤也,黃者,其脈代也,白者,其脈毛,黑者,其脈石。見其色而不得其脈,反得其相勝之脈則死,得其相生之脈則病已矣。
尺為根,色脈為葉。肝木色青,其脈弦,心火色赤,其脈鉤,脾土色黃,其脈代,肺金色白,其脈毛,腎水色黑,其脈石。
黃帝曰:五臟之所生,變化之病形何如?岐伯答曰:先定其五色五脈之應,其病乃可別也。黃帝曰:色脈已定,別之奈何?岐伯曰:調其脈之緩急小大滑澀,而病變定矣。黃帝曰:調之奈何?岐伯答曰:脈急者,尺之皮膚亦急,脈緩者,尺之皮膚亦緩,脈小者,尺之皮膚亦減而少氣,脈大者,尺之皮膚亦賁而起,脈滑者,尺之皮膚亦滑,脈澀者,尺之皮膚亦澀。凡此六變者,有微有甚。
故善調尺者,不待於寸,善調脈者,不待於色。能參合而行之者,可以為上工。上工十全九,行二者,為中工,中工十全七,行一者,為下工,下工十全六。
參合而行之,三者相合而行之也。(賁,與憤同)
黃帝曰:請問脈之緩急小大滑澀之病形何如?岐伯曰:臣請言五臟之病變也。心脈急甚者為瘛瘲,微急為心痛。引背,食不下,緩甚為狂笑,微緩為伏梁,在心下,上下行,時唾血,大甚為喉吤,微大為心痹,引背,善淚出,小甚為善噦,微小為消癉,滑甚為善渴,微滑為心疝,引臍,小腹鳴,澀甚為喑,微澀為血溢,維厥,耳鳴,癲疾。
《難經》:心脈急甚者,肝邪干心也,微急者,膽邪干小腸也,心脈大甚者,心邪自干心也,微大者,小腸邪自干小腸也,心脈緩甚者,脾邪干心也,微緩者,胃邪干小腸也,心脈澀甚者,肺邪干心也,微澀者,大腸邪干小腸也,心脈沉甚者,腎邪於心也,微沉者,膀胱邪干小腸也,此即其義。小,腎脈也。
滑,肝脈也。瘛,筋急也。瘲,筋緩也。喉吤,喉中氣塞也。喑,瘂也。維厥,四維厥逆也。即四肢。
肺脈急甚為癲疾,微急為肺寒熱,怠惰,咳唾血,引腰背胸,若鼻息肉不通,緩甚為多汗,微緩為痿、痿、偏風,頭以下汗出不可止,大甚為脛腫,微大為肺痹,引胸背,起惡日光,小甚為泄,微小為消癉,滑甚為息賁上氣,微滑為上下出血,澀甚為嘔血,微澀為鼠瘻,在頸支腋之間,下不勝其上,其應善痠。
鼠瘻,在頸支腋之間,在頸上,而連腋下也。鼠瘻,膽木上逆之病,膽木逆則肝木必陷,下陷不勝其上逆,故其應善痠,痠者,木鬱之所生也。
肝脈急甚者為惡言,微急為肥氣,在脅下,若覆杯,緩甚為善嘔,微緩為水瘕痹,大甚為內癰,善嘔衄,微大為肝痹,陰縮,咳引小腹,小甚為多飲,微小為消癉,滑甚為㿗疝,微滑為遺溺,澀甚為溢飲,微澀為瘛攣筋痹。
《難經》:肝之積,曰肥氣,在左脅下,如覆杯。
脾脈急甚為瘛瘲,微急為膈中,食飲入而還出,後沃沫,緩甚為痿厥,微緩為風痿,四肢不用,心慧然若無病,大甚為擊僕,微大為疝氣,腹裹大膿血,在腸胃之外,小甚為寒熱,微小為消癉,滑甚為㿗癃,微滑為蟲毒蛕蠍,腹熱,澀甚為腸㿉,微澀為內㿉,多下膿血。
膈中,即噎膈也。後沃沫,飲食吐後,多吐涎沫也。擊僕,中風昏迷,若被擊而顛仆也。蟲毒蛕蠍,蛔蟯之屬也。腸㿉,腸聚也。內㿉,內積也。
腎脈急甚為骨癲疾,微甚為沉厥,奔豚,足不收,不得前後,緩甚為折脊,微緩為洞,洞者,食不化,下嗌還出,大甚為陰痿,微大為石水,起臍,以下至小腹,腄腄然,上至胃脘,死不治,小甚為洞泄,微小為消癉,滑甚為癃㿉,微滑為骨痿,坐不能起,起則目無所見,澀甚為大癰,微澀為不月,沉痔。
骨癲疾者,腎主骨,水旺而木陷,故脈急而病癲也。沉厥,腎水寒陷而四肢厥冷也。奔豚,風木奔沖,若驚豚也。腎脈貫脊,緩甚為折脊,土剋水也。腄腄,積水下垂貌。洞泄,泄之甚者,嘔泄之極,皆謂之洞(空也)。沉痔,木陷而肛腫也。
黃帝曰:病之六變者,刺之奈何?岐伯答曰:諸急者多寒,緩者多熱,大者多氣少血,小者氣血皆少,滑者陽氣盛,微有熱,澀者多血少氣,微有寒。是故刺急者,深內而久留之,刺緩者,淺內而疾髮針,以去其熱,刺大者,微瀉其氣,無出其血,刺滑者,疾髮針而淺內之,以瀉其陽氣,而去其熱,刺澀者,必中其脈,隨其逆順而久留之,必先按而循之,已髮針,疾按其痏,無令其血出,以和其脈,諸小者,陰陽形氣俱不足,勿取以針,而調以甘藥也。
澀為少血,曰刺澀者,無令其血出,血少可知,此曰多血,字誤也。
黃帝問於岐伯曰:首面與身形也,屬骨連筋,同血合氣耳,天寒則裂地冰,其卒寒或手足懈惰,然而其面不衣何也?岐伯答曰: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五絡,其血氣皆上於面而走空竅,其精氣上走於目而為睛,其彆氣上走於耳而為聽,其宗氣上出於鼻而為息,其濁氣出於胃走唇舌而為味,其氣之津液皆上熏於面,而皮又厚,其肉堅,故天氣甚寒不能勝之也。
空竅,七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