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樞懸解》~ 卷九 (2)
卷九 (2)
1. 脹論（七十一）
衛氣之在身也，雖行脈外，常然並脈而行，循其分肉，行有逆順（有順營氣者，有逆營氣者，以營氣原有逆順也），陽陰相隨（營陰衛陽，相隨而行），乃得天和，營衛不亂，則五臟更始（更迭司令，周而復始），四時循序（四時代更，循序不亂），而後五穀乃化，此衛氣之順者。
若厥氣在下，逆而上行，阻格氣道，以致營衛留止，此皆中氣之敗也，土敗水侮，寒氣逆上，真邪相攻，兩氣相搏，結而不散，乃合為脹，此衛氣之逆者也。解惑，解其病之所在，而不惑也。合之於真，合諸病證於其本氣也。三合而得，合之血脈、臟、腑三者，而得其所在也。
白話文：
衛氣在身體裡，雖然在脈絡之外運行，但通常是與脈絡並行，沿著肌肉的紋理行走，運行有順有逆（有的順著營氣運行，有的逆著營氣運行，這是因為營氣本身就有順逆之分），陽氣和陰氣互相跟隨（營氣屬陰，衛氣屬陽，互相跟隨運行），這樣才能達到陰陽調和，營氣和衛氣不混亂，五臟的功能就能夠正常運作（輪流主導，周而復始），四時的變化也就能夠依序進行（四季更迭，依序而不亂），然後五穀才能被消化吸收，這就是衛氣順行的情況。
如果厥氣在下，反而向上逆行，阻礙了氣的通道，導致營氣和衛氣停滯不前，這都是中氣衰敗的表現。中土衰敗，水氣就乘虛侵犯，寒氣向上逆行，真氣和邪氣互相攻擊，兩種氣互相搏鬥，凝結而不散開，就形成了脹病，這就是衛氣逆行的情況。要解釋疑惑，就要了解疾病的所在，才能不被迷惑。要符合真理，就要把各種疾病的症狀，與它根本的病因相符合。要達到這三方面的結合，就要把疾病與血脈、臟腑三者結合起來，才能找到疾病的真正所在。
2. 水脹（七十二）
黃帝問於岐伯曰：水與膚脹、鼓脹、腸罩、石瘕、石水，何以別之？岐伯答曰：水始起也，目窠上微腫，如新臥蠶起之狀，其頸脈動，時咳，陰股間寒，足脛腫，腹乃大，其水已成矣。以手按其腹，隨手而起，如裹水之狀，此其候也。窠，音科。
目窠，目下也，頸脈，足陽明之人迎，寒水侮土，胃氣上逆，故頸脈動甚，望而知之也。肺氣莫降，故時咳。足三陰行於股內，陰盛於下，故陰股間寒（股內為陰）。胃氣不能下行，故足脛腫。水泛土濕，中氣不運，故腹乃大也。
黃帝曰：膚脹何以候之？岐伯曰：膚脹者，寒水客於皮膚之間，𪔣𪔣然不堅，腹大，身盡腫，皮厚，按其腹，窅而不起，腹色不變，此其候也。𪔣，音空。窅，音夭。
𪔣𪔣，空洞如鼓聲也。窅，深也。
鼓脹何如？岐伯曰：腹脹，身皆大，大與膚脹等也，色蒼黃，腹筋起，此其候也。
色蒼黃，腹筋起（青筋），肝木克脾土也。（木主五色，入土為黃，自入為青，蒼，青也）
腸覃何如？岐伯曰：寒氣客於腸外，與衛氣相搏，氣不得營，因有所繫，癖而內著，惡氣乃起，瘜肉乃生。其始生也，大如雞卵，稍以益大，至其成，如懷子之狀，久者離歲，按之則堅，推之則移，月事以時行，此其候也。
氣不得營，營，行也。因有所繫，系，戀不消也。癖而內著，痞結而留著也。惡氣乃起，滯氣因阻而成積也。瘜肉，瘀肉也。離歲，逾歲也。
石瘕何如？岐伯曰：石瘕生於胞中，寒氣客於子門，子門閉塞，氣不得通，惡血當瀉不瀉，衃以留止，日以益大，狀如懷子，月事不以時下，皆生於女子，可導而下。
衃，血塊也。
黃帝曰：膚脹、鼓脹可刺那？岐伯曰：先瀉其脹之血絡，刺去其血絡，後調其經也。
瀉其血絡，工在疾瀉也。後調其經，虛補而實瀉也。
黃帝曰：「脹論」言無問虛實，工在疾瀉，近者一下，遠者三下，今有其三而不下者，其過焉在？岐伯對曰：此言陷於肉肓，而中氣穴者也。不中氣穴，則氣內閉，針不陷肓，則氣不行，上越中肉，則衛氣相亂，陰陽相逐。其於脹也，當瀉不瀉，氣故不下，三而不下，必更其道，氣下乃止，不下復始，可以萬全，烏有殆者乎！其於脹也，必審其脈，當瀉則瀉，當補則補，如鼓應桴，惡有不下者乎！
一下、三下而病去者，此言陷於肉肓，而中氣穴者也（分肉空隙之處，謂之肉肓）。不中氣穴，則氣反內閉，不陷肉肓，則氣不得行，上越而中分肉，則衛氣相亂，陰陽相逐，反以益病。其於脹也，當瀉而不瀉，氣故不下。無論虛實，工在疾瀉者，瀉其血絡也。必審其脈，當瀉則瀉，當補則補，調其經也。（此段舊誤在「脹論」）
白話文：
黃帝向岐伯請教：「水腫、皮膚腫脹、鼓脹、腸覃、石瘕、石水這些疾病，要如何區分呢？」
岐伯回答：「水腫剛開始的時候，眼睛下方的眼袋會稍微腫起來，就像剛睡醒的蠶寶寶一樣，脖子上的脈搏跳動明顯，時常咳嗽，大腿內側會感到寒冷，腳踝和小腿會腫起來，肚子也開始變大，這時候水腫就已經形成了。用手按壓肚子，會感覺到按下去又立刻彈起來，好像按壓裝滿水的袋子一樣，這就是水腫的徵兆。眼袋，就是眼睛下方的位置；頸脈，是足陽明經的人迎穴；寒邪侵襲脾胃，使胃氣上逆，所以脖子的脈搏跳動會特別明顯，觀察就能知道。肺氣無法下降，所以會時常咳嗽。足三陰經循行於大腿內側，陰氣聚集在下，所以大腿內側會感到寒冷。胃氣無法向下運行，所以腳踝和小腿會腫起來。水濕氾濫，中焦脾胃運化失常，所以肚子會變大。」
黃帝問：「皮膚腫脹要如何判斷呢？」
岐伯說：「皮膚腫脹是因為寒濕停留在皮膚之間，按下去會感覺鬆鬆軟軟不紮實，肚子會變大，全身都會腫起來，皮膚會變厚，按壓腹部，會凹陷下去卻彈不起來，而且肚皮顏色不會改變，這就是皮膚腫脹的徵兆。」
「鬆鬆軟軟」，形容空洞像鼓聲一樣。「凹陷」，指的是深陷的樣子。
黃帝又問：「鼓脹又是如何呢？」
岐伯說：「鼓脹的症狀是肚子脹大，全身也腫大，腫脹程度跟皮膚腫脹差不多，膚色會呈現青黃色，肚子上會看到青筋浮現，這就是鼓脹的徵兆。」
膚色呈現青黃色，肚子上會看到青筋浮現，是因為肝木之氣過盛，剋制了脾土。（木在五行中代表青色，木入土會呈現黃色，自身顯現為青色，所以蒼色就是青色。）
黃帝接著問：「腸覃又是如何呢？」
岐伯說：「寒邪停留在腸道外側，與身體的衛氣相互搏鬥，使氣血無法正常運行，因為某些原因，導致氣血淤積在腸道內，形成腫塊，產生穢濁的氣體，進而長出息肉。剛開始像雞蛋一樣大，慢慢地越來越大，長成後會像懷孕一樣，時間長了可能超過一年，按壓會感覺硬實，推動它可以移動，月經還是會正常來潮，這就是腸覃的徵兆。」
「氣血無法正常運行」，指的是氣血運行的阻礙。「某些原因」，指的是氣血瘀滯難以消散。「淤積在腸道內」，指的是結成痞塊並且停留在腸道內。「穢濁的氣體」，指的是因氣血淤積形成的積滯之氣。「息肉」，指的是瘀血積聚形成的肉塊。「超過一年」，指的是時間超過一年。
黃帝又問：「石瘕又是如何呢？」
岐伯說：「石瘕長在子宮內部，是寒氣侵入子宮口，導致子宮口閉塞，氣血無法正常流通，本應排出的惡血無法順利排出，凝結成血塊停留在子宮內，日漸增大，形狀像懷孕一樣，月經無法正常來潮，這種病都發生在女子身上，可以使用藥物導引將其排出。」
「血塊」，指的是凝結的血塊。
黃帝問道：「皮膚腫脹和鼓脹可以用針刺來治療嗎？」
岐伯說：「應該先將腫脹部位的血絡刺破，使其血瀉出，然後再調整經絡。」
「刺破血絡」，關鍵在於快速刺破。「調整經絡」，指的是虛則補之，實則瀉之。
黃帝說：「脹病篇說，無論虛實，治療的關鍵在於快速瀉出瘀滯，近處刺一下，遠處刺三下，但現在有人刺了三下卻沒有效果，這是什麼原因呢？」
岐伯回答：「這是因為針刺的位置沒有刺到肌肉間隙的要害之處，也就是沒有刺中穴位。如果沒有刺中穴位，氣血就會鬱結在體內，如果針沒有刺入肌肉間隙，氣就無法正常運行，如果刺入肌肉淺層，就會擾亂衛氣，導致陰陽之氣相互衝撞。對於脹病，應該瀉的時候卻沒有瀉出瘀滯，氣機就無法下降，刺了三下都沒有效果，就必須改變治療方法，直到氣機下降才能停止，如果氣機沒有下降就必須重新治療，這樣才能萬無一失，怎麼會有危險呢！治療脹病，一定要仔細辨別脈象，該瀉的就瀉，該補的就補，就像擊鼓一樣，有反應才行，怎麼會有治不好的呢！」
「刺一下、三下就能治好病」，指的是刺到肌肉間隙的穴位。「沒有刺中穴位」，氣血就會鬱結在體內。「沒有刺入肌肉間隙」，氣就無法正常運行。「刺入肌肉淺層」，就會擾亂衛氣，導致陰陽之氣相互衝撞，反而加重病情。對於脹病，該瀉的時候卻沒有瀉出瘀滯，氣機就無法下降。無論虛實，治療的關鍵在於快速瀉出瘀滯，指的是要瀉出瘀滯的血絡。一定要仔細辨別脈象，該瀉的就瀉，該補的就補，才能調整好經絡。（這段文字原本在「脹論」中，是舊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