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懸解》~ 卷九 (7)
卷九 (7)
1. 疏五過論（七十）
黃帝曰：嗚呼遠哉！閔閔乎若視深淵，若迎浮雲，視深淵，尚可測，迎浮雲，莫知其際。聖人之術，為萬民式，論裁志意，必有法則，循經守數，按循醫事，為萬民副，故事有五過四德，汝知之乎？雷公避席再拜曰：臣年幼小，蒙愚以惑，不聞五過與四德，比類形名，虛引其經，心無所對。
比類形名，以求其義，虛引經文，絕無此說，故無所對。（若視深淵六語，與「六微旨論」重）
帝曰：凡未診病者，必問嘗貴後賤，名曰脫營，雖不中邪，病從內生，嘗富後貧，名曰失精，五氣留連，病有所並。醫工診之，不在臟腑，不變軀形，診之而疑，不知病名。身體日減，氣虛無精，病深無氣，洒洒然時驚。病深者，以其外耗於衛，內奪於營。良工所失，不知病情，此亦治之一過也。
嘗貴後賤，抑鬱傷心，火動血耗，名曰脫營，雖不中於虛邪，而病從內生。嘗富後貧，憂悴傷脾，燥動精亡，名曰失精，五臟之氣留連，而病有所並。醫工診之，不在臟腑，不變軀形，診之而疑，不知病名。身體日減，氣虛無精，病深而無氣，洒洒然驚。病之深者，以其外耗於衛，內奪於營。良工之所失，不知其病情，此亦治之一過也。
凡欲診病者，必問飲食居處，暴樂暴苦，始樂後苦，皆傷精氣，精氣竭絕，形體毀沮，暴怒傷陰，暴喜傷陽，厥氣上行，滿脈去形。愚醫治之，不知補瀉，不知病情，精華日脫，邪氣乃並，此亦治之二過也。
苦樂縈心，皆傷精氣，精氣竭絕，則形體毀沮。暴怒則傷陰，木鬱風動，故精耗也。暴喜則傷陽，火泄根拔，故神散也。木火升逆，則厥氣上行，氣滿於經脈，而神去於形骸（肝膽皆主怒，怒則肝陷而膽逆，厥氣上行者，膽木也）。愚醫治之，不知補瀉，不知病情，久而精華日脫，邪氣乃並，此亦治之二過也。
診有三常，必問貴賤，封君敗傷，乃欲侯王，故貴脫勢，雖不中邪，精神內傷，身必敗亡，始富後貧，雖不傷邪，皮焦筋屈，痿躄為攣。醫不能嚴，不能動神，外為柔弱，亂至失常，病不能移，則醫事不行，此治之三過也。
診有三常（經常之法），必問貴賤之等差，或是昔日之封君而至敗傷，或是今日之朝官而欲侯王。其故貴而脫勢者，雖不中邪，而精神內傷，身必敗亡。其始富而後貧者，雖不傷邪，而皮焦筋屈，痿躄為攣。醫不能嚴詞危論以開導之，則不能動其神思以致改悔，外為柔弱以事將順，久而血氣撓亂至於失常，其病不能移，則醫事不行，此治之三過也。
凡診者，必知終始，又知餘緒，切脈問名，當合男女，離絕菀結，憂恐喜怒，血氣離守，五臟空虛，工不能知，何術之語，嘗富大傷，斬筋絕脈，身體復行，令澤不息，故傷敗結，留薄歸陽，膿積寒炅。粗工治之，亟刺陰陽，身體解散，四肢轉筋，死日有期。醫不能明，不問所發，唯言死日，亦為粗工，此治之四過也。
白話文：
黃帝感嘆地說：唉！道理真是深遠啊！我觀察事物，就像看著深淵一樣，又像迎接飄浮的雲朵。看著深淵，還能測量它的深度，但迎接飄浮的雲朵，卻不知道它會飄向何處。聖人的醫術，是為了讓萬民學習的典範，討論如何判斷人的意志，一定有其法則，要遵循醫學的常規，按照醫理行事，才能成為萬民的榜樣。所以醫學上有所謂的「五過」和「四德」，你知道嗎？雷公離開座位，再次拜謝說：我年紀還小，愚昧迷惑，不了解什麼是「五過」和「四德」，我只是大概地引用經文的名稱，實際上並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無從回答。
若只是用經文上的名稱來比擬，就想要理解它的意義，只是空洞地引用經文，根本沒有這樣的說法，所以我無法回答。（這段「若視深淵」等六個字的描述，跟「六微旨論」中的內容重複了）
黃帝說：凡是還沒有診斷病情的，一定要先問問病人是否曾經富貴後來貧賤，這種情況叫做「脫營」，即使沒有受到外邪侵擾，疾病也會從身體內部產生。曾經富有後來貧窮，這種情況叫做「失精」，五臟之氣鬱積不暢，疾病也會隨之發生。醫生診斷的時候，如果沒有從臟腑病變的角度去考慮，病人的身體外觀也沒有什麼變化，就會感到疑惑，不知道病人得的是什麼病。病人的身體會一天天消瘦，氣血虛弱，沒有精神，病情加重，甚至會時常感到驚悸。病情加重的原因，是因為身體外在的防禦機能耗損，內在的營養被剝奪。好的醫生如果不知道病情的根源，這也是醫治上的第一種過失。
曾經富貴後來貧賤，心情抑鬱，損傷心臟，導致火氣旺盛，消耗血液，這種情況叫做「脫營」，即使沒有受到外邪侵擾，疾病也會從身體內部產生。曾經富有後來貧窮，憂愁煩惱，傷害脾臟，導致身體乾燥，精氣耗損，這種情況叫做「失精」，五臟之氣鬱積不暢，疾病也會隨之發生。醫生診斷的時候，如果沒有從臟腑病變的角度去考慮，病人的身體外觀也沒有什麼變化，就會感到疑惑，不知道病人得的是什麼病。病人的身體會一天天消瘦，氣血虛弱，沒有精神，病情加重，甚至會感到驚悸。病情加重的原因，是因為身體外在的防禦機能耗損，內在的營養被剝奪。好的醫生如果不知道病情的根源，這也是醫治上的第一種過失。
凡是想要診斷病情的，一定要問病人的飲食起居習慣，是否曾經大喜大樂，或者大苦大悲，或者先快樂後痛苦，這些都會損傷精氣，如果精氣耗竭，身體就會衰敗。如果暴怒會損傷陰氣，如果大喜會損傷陽氣，導致氣機逆亂上行，氣血充滿經脈，以致脫離形體。愚蠢的醫生治療疾病時，不知道應該用補還是瀉的方法，也不知道病情的根源，導致病人的精華日益耗損，邪氣趁虛而入，這也是醫治上的第二種過失。
如果經常想著快樂和痛苦的事情，都會損傷精氣，如果精氣耗竭，身體就會衰敗。如果暴怒會損傷陰氣，肝氣鬱結，導致內風產生，所以精氣耗損。如果大喜會損傷陽氣，火氣外泄，導致神氣渙散。肝膽之氣向上逆行，導致氣機逆亂上行，氣血充滿經脈，以致神氣脫離形體（肝膽都主怒，怒則肝氣下陷，膽氣上逆，氣機上逆指的是膽氣）。愚蠢的醫生治療疾病時，不知道應該用補還是瀉的方法，也不知道病情的根源，久而久之，病人的精華日益耗損，邪氣趁虛而入，這也是醫治上的第二種過失。
診斷疾病有三個常規，一定要問病人的貴賤身份，過去曾經是地位尊貴的君主，現在卻衰敗落魄，或者過去曾經是富有的人，現在卻貧困潦倒，這些情況雖然不是外邪侵擾，但是精神內傷，身體一定會衰敗滅亡。過去富有後來貧窮，雖然不是外邪侵擾，但是會導致皮膚乾枯，筋脈彎曲，肢體痿弱，甚至會攣縮。醫生如果不能嚴肅地分析病情，也不能觸動病人的精神，讓病人改過，只是外表柔順，敷衍了事，久而久之，病人的氣血紊亂，病情就會加重，難以治癒，這也是醫治上的第三種過失。
診斷疾病有三個常規（經常使用的方法），一定要問清楚病人的身份地位，是曾經地位尊貴的君主，如今卻衰敗沒落，還是今日是朝廷官員，卻妄想當王。那些曾經地位尊貴，後來卻失去權勢的人，雖然沒有受到外邪侵擾，但是精神內傷，身體一定會衰敗滅亡。那些過去富有，後來貧窮的人，即使沒有受到外邪侵擾，但是會導致皮膚乾枯，筋脈彎曲，肢體痿弱，甚至會攣縮。醫生如果不能用嚴厲的言辭來開導病人，就不能觸動病人的思想，讓病人改過，只是外表柔弱，順從病人，久而久之，病人的氣血紊亂，病情就會加重，難以治癒，這也是醫治上的第三種過失。
凡是診斷疾病的，一定要了解病情的來龍去脈，以及病後的發展趨勢。診脈的時候要詢問病人的姓名，了解病人是男是女，還要考慮到病人是否有情緒上的問題，比如憂愁、恐懼、喜悅、憤怒。如果血氣虛弱，無法正常運行，五臟空虛，醫生如果不能了解這些情況，又怎能說自己精通醫術呢？曾經富有的人受到巨大的傷害，導致筋脈斷裂，雖然身體能夠恢復行走，但是身體的光澤不會再出現。因此，傷敗導致氣血鬱結，積聚在體內，最後轉化成陽性的病症，導致膿腫寒冷。庸醫治療這種疾病，會急於使用針灸，反而導致陰陽失調，身體解散，四肢抽筋，離死亡的日子不遠了。醫生如果不能明白病情的根源，不問發病的原因，只是說病人快要死了，這也只能算是庸醫，這也是醫治上的第四種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