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懸解》~ 卷一 (10)
卷一 (10)
1. 生氣通天論(四)
陽氣升泄,奔騰莫御,潰潰乎若大河之壞堤防(都,堤防也),汩汩乎如洪流不可止息。此煩勞之傷衛陽者也。(「脈解」:少陰所謂少氣善怒者,陽氣不治,肝氣當治而未得,故善怒,善怒者,名曰煎厥。「厥論」:厥或令暴不知人,何也?岐伯曰:陽氣盛於上則邪氣逆,逆則陽氣亂,陽氣亂則不知人。薄與暴義同。
目盲耳閉者,昏潰不知人也。「大奇論」:脈至如喘,名曰暴厥,暴厥者,不知與人言,暴厥即薄厥也。《史·扁鵲傳》:虢太子病屍厥,即此證也)
陽氣者,精則養神,柔則養筋。風客淫氣,精乃亡,邪傷肝也。因而飽食,筋脈橫解,腸澼為痔。因而大飲,則氣逆。因而強力,腎氣乃傷,高骨乃壞。魄汗未盡,形弱而氣爍,穴腧以閉,發為風瘧。腧氣化薄,傳為善畏,及為驚駭。
人之陽氣,精專則養神明,柔和則養筋膜。神者,陽氣清明所化,精而不擾,陽氣淑清,則神旺也。物之潤澤,莫過於氣,氣清則露化,所謂熏膚、充身、澤毛,若霧露之溉,是謂氣也(《靈樞·決氣》語)。專氣致柔(《老子》語),順其自然之性,血濡而氣煦之,故筋膜和暢也。
若風邪感襲,客於皮毛,淫泆不已,精液乃亡,此以同氣相感,邪傷肝臟也(肝為厥陰風木)。肝主筋,心主脈,因而飽食不消,則肝氣鬱陷,筋脈橫解,腸澼之後,必生痔病。蓋金主降斂,木主疏泄,水化氣升,谷消滓降,大腸以陽明燥金之氣,收固魄門,是以不泄。過飽脾傷,不能化水為氣,則水穀順下,並趨二腸。
脾失升磨,陷遏肝氣,肝木抑鬱,違其發舒之性,既不上達,自當下尋出路,以泄積鬱,魄門沖決,水穀齊行,催以風木之力,故奔注而下,燥金失斂,是謂腸澼,言其闢而不闔也。疏泄之久,筋脈下郁,三焦之火,亦隨肝陷,是以肛門熱腫,而成痔瘡。瘡潰皮破,經脈穿漏,營血不升,故隨糞下。
肛腫血下,全以筋脈橫解之故也。因而大飲,以酒性之辛烈,益其肝膽,以酒性之濡濕,助其脾胃。肝脾濕熱則下陷,膽胃濕熱則上逆,而膽從相火化氣,得酒更烈,故氣遂常逆也。因而強力,筋骨疲乏,子病累母,肝腎俱傷,高骨乃壞。凡機關之處,必有高骨,如膝、踝、肘、腕皆是,腎傷髓敗,不能充灌溪谷,故高骨枯槁也。
若暑月汗流,熱蒸竅泄,壯火侵食,形氣消敗,忽而感襲風寒,穴腧斂閉,則邪郁經中,發為風瘧也。腎主恐,肝主驚,若寒邪深入,及於經脈穴俞(俞與腧同,傳輸之義)。以從容輸泄之氣,化為壅迫不舒,經郁臟應,則傳為善畏,及為驚駭。緣五臟俞穴皆在於背,出於太陽寒水之經,水瘀寒作,腎志感發,則生恐懼,水寒木孤,肝膽虛怯,則生驚駭也。
白話文:
生氣通天論(四)
當人體陽氣過度升發外洩,如同洪水奔騰無法遏制,潰決時猶如大河沖垮堤防,洶湧流動不止。這種情況是因過度勞累損傷了衛表陽氣所致。
(《脈解篇》提到:少陰經所謂氣短易怒的症狀,是因陽氣失調,肝氣本該調暢卻受阻,故易發怒;此類易怒稱為「煎厥」。《厥論》也指出:厥證可能讓人突然昏倒不省人事,原因在於陽氣過盛於上導致邪氣逆行,進而擾亂陽氣運行,使人失去意識。「薄」與「暴」在此同義。
例如「目盲耳閉」即是指人昏迷不醒。《大奇論》中描述脈象急促如喘,稱為「暴厥」,患者無法與人交談,此「暴厥」即「薄厥」。《史記·扁鵲傳》記載虢太子的「屍厥」病也屬此類證候。)
陽氣的精微部分能滋養心神,柔和部分則濡養筋膜。心神依賴陽氣的清明寧靜,當陽氣純淨不擾,神志便旺盛。氣是萬物潤澤的根源,其清輕之性猶如霧露滋潤肌膚、充盈周身(如《靈樞·決氣》所述)。順應自然,令血脈柔潤、氣機溫煦,筋膜方能舒展和暢。
若風邪侵襲體表,滯留不去,會耗損精氣,進而損傷肝臟(因肝屬風木)。肝主筋,心主脈,過度飲食不化將導致肝氣鬱滯、筋脈鬆弛,引發腹瀉後續形成痔瘡。此因大腸屬陽明燥金,本應收斂固攝,但過食傷脾,水穀未化即下注腸道,肝氣受抑鬱而不得疏洩,轉而迫使魄門(肛門)失常,造成腹瀉不止(即「腸澼」)。久瀉使筋脈下鬱,三焦之火隨肝氣下陷,肛門熱腫成痔,潰破後血隨糞下。
過度飲酒則因酒性辛烈助肝膽濕熱,導致氣機上逆;過度用力會耗傷腎氣,連累骨骼(如膝、踝等高骨處)枯壞。若夏季大汗後腠理疏鬆,突受風寒閉塞穴竅,邪鬱體內則發為「風瘧」。
當寒邪深入經絡穴腧(「腧」為氣血輸注處),阻滯之氣轉為壅迫,內傳至臟便引發恐懼驚駭。因五臟俞穴位於背部太陽經,寒水瘀滯觸動腎志(主恐),肝膽失養(主驚),故見此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