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懸解》~ 卷六 (1)
卷六 (1)
1. 卷六
2. 病論
3. 舉痛論（四十）統舉諸痛而言，故曰舉痛。
黃帝問曰：余聞善言天者，必有驗於人，善言古者，必有合於今，善言人者，必有厭於已，如此則道不惑而要數極，所謂明也。今余問於夫子，令言而可知，視而可見，捫而可得，令驗於已而發蒙解惑，可得而聞乎？岐伯再拜稽首對曰：何道之問也？帝曰：願聞人之五臟卒痛，何氣使然？岐伯對曰：經脈流行不止，環周不休，寒氣入經而稽遲，泣而不行，客於脈外則血少，客於脈中則氣不通，故卒然而痛。泣與澀通。
要數，至數也。極，盡也。發蒙，發其矇蔽也。解惑，解其疑惑也。經脈一日一夜五十周，原自流行不止，環周不休也。皮毛偶泄，寒氣入經，經脈稽遲，泣而不行，客於脈外則血少而不流（衛行脈外，氣阻而血凝也），客於脈中則氣閉而不通（營行脈中，血凝而氣阻也），營衛壅迫，故卒然而痛也。
帝曰：其痛或卒然而止者，或痛甚不休者，或痛甚不可按者，或按之而痛止者，或按之無益者，或喘動應手者，或心與背相引而痛者，或脅肋與少腹相引而痛者，或腹痛引陰股者，或痛宿昔而成積者，或卒然痛，死不知人，少間復生者，或痛而嘔者，或腹痛而後泄者，或痛而閉不通者。凡此諸痛，各不同形，別之奈何？
義詳下文。
岐伯曰：寒氣客於脈外則脈寒，脈寒則縮蜷，縮蜷則脈細急，細急則外引小絡，故卒然而痛。得炅則痛立止。因重中於寒，則痛久矣。
寒氣容於脈外，阻其衛氣，營血失其呴養則脈寒，脈寒則縮蜷不舒，縮蜷則絀急不伸，絀急則外引小絡，牽掣短促，故卒然而痛。得熱氣溫之（炅，熱也），寒消脈暢，則痛立止，此所以卒然而止也。因重中於寒，寒深脈閉，則痛久矣，此所以痛甚不休也。
寒氣客於經脈之中，與炅氣相薄則脈滿，滿則痛而不可按也。寒氣稽留，炅氣從上，則脈充大而血氣亂，故痛甚不可按也。
寒氣客於經脈之中，與血中溫氣相薄，迫也。營血堙阻則脈滿，滿則痛而不可按也。緣寒氣積留，阻其營血，營血欲行而不能，因度越寒邪而出其上，溫氣從寒上而行，離其本位（營行脈中，是其本位），而浸及衛分，則脈充大而氣亂（營衛易位），按之則益痛，故痛甚不可按也。
寒氣客於腸胃之間，膜原之下，血不得散，小絡急引，故痛，按之則血氣散，故按之痛止。寒氣客於挾脊之脈則深，按之不能及，故按之無益也。膜與募通。
寒氣客於腸胃之間，膜原之下，膜，腸胃之募，原，肓之原也（「病能論」：其氣溢於大腸而著於肓，肓之原在臍下）。遏其經血，血不得散，經脈蜷縮，小絡急引，故痛。而膜原空虛，非如經脈充盈，按之則血氣散於空虛之處，隧路通暢，故按之痛止。
寒氣客於挾脊之脈，太陽之經，入於伏膂之中（伏膂，衝脈之伏行於膂者，即伏沖也，「瘧論」作伏督，《靈樞·歲露論》亦載此段，作伏沖），則其地深，按之不能及，故按之無益也。
白話文：
[舉痛論（四十）統舉諸痛而言，故曰舉痛。]
黃帝問道：我聽說擅長談論天道的人，必定能在人事上應驗；擅長談論古代的人，必定能與現今的情況相合；擅長談論人事的人，必定能反思自身。這樣，道理才不會疑惑，而能掌握事物的要點，這就是所謂的明智。現在我請教先生，希望能用言語讓人明白，用眼睛讓人看見，用手觸摸就能感知，使人能自我驗證，啟發蒙昧，解開疑惑，可以讓我聽聽嗎？
岐伯再次行禮，回答說：您問的是什麼樣的道理呢？
黃帝說：我想知道人體的五臟突然發生的疼痛，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岐伯回答說：經脈中的氣血運行不停，周而復始。如果寒氣侵入經脈，就會使氣血運行遲緩，停滯不前，滯留在脈外，就會導致脈內的血液減少；滯留在脈中，就會導致氣血不通暢，所以會突然發生疼痛。氣血的停滯和阻澀是相通的。
要，是關鍵的意思；數，是規律的意思。極，是到達盡頭的意思。啟發蒙昧，是開啟被蒙蔽的狀態。解開疑惑，是消除疑慮。經脈一天一夜運行五十周，原本是周而復始，運行不止的。如果皮膚毛孔偶然洩露，寒氣侵入經脈，經脈就會運行遲緩，停滯不前。滯留在脈外，就會導致血液減少而不流通（衛氣在脈外運行，受阻而使血液凝滯）；滯留在脈中，就會導致氣機閉塞而不通暢（營氣在脈中運行，血液凝滯而使氣機受阻）。營氣和衛氣都受到阻礙，所以會突然發生疼痛。
黃帝問：有的疼痛突然停止，有的疼痛劇烈不停，有的疼痛劇烈不能按壓，有的按壓後疼痛會停止，有的按壓沒有效果，有的疼痛時呼吸急促，有的疼痛時心和背部相互牽引著痛，有的疼痛時胸脅和少腹相互牽引著痛，有的腹痛牽引到陰部和大腿，有的疼痛累積很久才形成病症，有的突然疼痛，昏迷不醒，過一會兒又甦醒過來，有的疼痛時會嘔吐，有的腹痛之後會腹瀉，有的疼痛時會便秘不通。以上這些各種不同的疼痛，形態各異，要如何區分呢？
具體的含義在下文詳細說明。
岐伯說：寒氣滯留在脈外，會使脈搏變寒冷，脈寒冷就會收縮蜷曲，收縮蜷曲就會導致脈搏細小而急促，細小急促就會向外牽引小的絡脈，所以會突然發生疼痛。如果能接觸到熱氣，疼痛就會立刻停止。如果因為再次受寒，就會導致疼痛持續很久。
寒氣停留在脈外，會阻礙衛氣的運行，導致營血失去滋養，脈搏就會變寒冷。脈搏寒冷就會收縮蜷曲不能舒展，收縮蜷曲就會拘急不能伸直，拘急就會向外牽引小的絡脈，使絡脈牽拉收縮，所以會突然發生疼痛。如果能得到熱氣的溫煦（炅，就是熱的意思），寒氣消散，脈搏暢通，疼痛就會立刻停止，這就是疼痛突然停止的原因。如果因為再次受寒，寒氣深入脈搏，使脈搏閉塞，疼痛就會持續很久，這就是疼痛劇烈不停的原因。
寒氣停留在經脈中，與體內的陽熱之氣相衝突，就會使脈搏充滿脹滿感，脈搏脹滿就會疼痛而不能按壓。如果寒氣停滯不散，陽熱之氣從上面衝逆而上，就會使脈搏充盈腫大，導致氣血紊亂，所以會疼痛劇烈而不能按壓。
寒氣停留在經脈中，與血液中的溫熱之氣相衝突，就會迫使營血受阻，導致脈搏充滿脹滿感，脹滿就會疼痛而不能按壓。因為寒氣積留，阻礙營血運行，營血想要運行卻不能，因此會越過寒邪而從寒邪上面運行，溫熱之氣就從寒氣上面運行，離開它原本的位置（營氣在脈中運行，是它的本位），而侵犯到衛氣的範圍，就會使脈搏充盈腫大而氣機紊亂（營氣和衛氣的位置顛倒），按壓會使疼痛加劇，所以會疼痛劇烈而不能按壓。
寒氣停留在腸胃之間，膜原之下，血液不能疏散，小的絡脈急劇收縮牽拉，所以會疼痛。按壓時，血液和氣機可以疏散，所以按壓後疼痛會停止。寒氣停留在脊背兩側的經脈中，則位置很深，按壓不能觸及，所以按壓沒有效果。膜，與募穴相通。
寒氣停留在腸胃之間，膜原之下。膜，是腸胃的募穴，原，是肓的源頭（《病能論》說：它的氣溢於大腸而附著在肓，肓的源頭在肚臍下方）。它會阻礙經絡的血液運行，血液不能疏散，經脈就會收縮蜷曲，小的絡脈會急劇牽拉，所以會疼痛。而膜原是空虛的地方，不像經脈那樣充盈，按壓時，血液和氣機就會疏散到空虛的地方，通道暢通，所以按壓後疼痛會停止。
寒氣停留在脊背兩側的經脈，也就是太陽經，進入到伏膂之中（伏膂，是衝脈潛伏在脊柱中的部分，也就是伏沖，《瘧論》中寫為伏督，《靈樞·歲露論》也記載了這段，寫作伏沖），這個地方很深，按壓不能觸及，所以按壓沒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