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美

《古今名醫彙粹》~ 卷四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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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2)

1. 暑證

濕盛則去黃連,加茯苓、甘草,治其脾濕。其縮脾飲,則以脾為濕所浸淫而重滯,於扁豆、葛根、甘草中,佐以烏梅、砂仁、草果,以快脾而去脾所惡之濕。甚則用大順散、來復丹,以治暑症之多泄利者,又即縮脾之意而推之也。醫者於熱濕虛寒,淺深緩急間酌而用之,其利溥矣。

而後來諸賢,以益虛繼之。河間之桂苓甘露飲、五苓三石,意在生津液以益胃之虛。子和之桂苓甘露飲,用人參、葛根、甘草、藿香、木香,益虛之中又兼去濁。或用十味香薷飲,於局方五味中增參、耆、朮、陳、木瓜,益虛以去濕熱。

乃至東垣之清暑益氣湯、人參黃耆湯,又補中實衛以去其濕熱。肥白內虛之人,勿論中暑與否,所宜頻服也。中暑必顯躁煩熱悶,東垣仿仲景竹葉石膏湯之制,方名清燥湯,仍以去濕為首務。夫燥與濕相反者也,而清燥亦務除濕,非東垣具過人之識,不及此矣。

又如益元散之去濕而加辰砂,則並去其熱;五苓散之去濕而加人參以補其虛,加辰砂減桂以去熱;白虎湯加人參以益虛,加蒼朮以勝濕。合之局方,則大備矣,然尚有未備者焉。

暑風一症,為心火暴甚,煎熬陰血,其卒倒類乎中風,而不可從風門索治。《百一選方》雖有大黃龍丸,初不為暑風立法,然有中暍昏死,以此方灌之立蘇。但其人陰血素虧,暑毒深入血分,此方慎不可用。《良方》復有地榆散,治中暑昏迷不省人事而欲死者,但用平常涼血之藥,清解深入血分之暑風,良莫良於此矣。

中暑卒倒無知,名曰暑風。大率有虛實兩途:實者痰之實也,平素積痰,充滿經絡,一旦感召盛暑,痰阻其氣,卒倒流涎,此濕暍合病之最劇者也,宜先吐其痰,後清其暑,猶易為也;虛者陽之虛也,平素陽氣衰微不振,陰寒久已用事,一旦感召盛暑,邪湊其虛,此濕暍病之得自虛寒者也,宜回陽藥中兼清其暑,最難為也。

東垣曰:夫脾胃虛弱,至六七月間,人汗沾衣,身重短氣,甚則四肢痿軟,行走不正,腳欹眼花,黑欲倒者,此腎也膀胱俱竭之狀也。當急救之,滋肺氣以補水之上源。又汗多則津液傷,筋骨失養則痛或渴,不可作暑熱治。

白話文:

暑證

濕熱過盛,就應該去除黃連,加入茯苓、甘草,治療脾濕。若是脾胃被濕邪浸淫導致運化不暢,可以用扁豆、葛根、甘草,再佐以烏梅、砂仁、草果,來促進脾胃運化,去除脾胃中的濕邪。病情嚴重的話,就用大順散、來復丹,治療因暑邪導致的多汗泄瀉,這也是針對脾胃受濕邪影響而造成的。醫生根據暑熱的虛實寒熱、輕重緩急來選擇用藥,就能收到很好的療效。

後世的醫家,多在原有基礎上,加入益氣補虛的藥物。像河間學派的桂苓甘露飲、五苓散加石膏,目的是滋生津液,益補胃氣的不足。張子和的桂苓甘露飲,加入人參、葛根、甘草、藿香、木香,既能益氣補虛,又能祛除濕濁。也有人用十味香薷飲,在原方基礎上增加人參、黃耆、蒼朮、陳皮、木瓜,益氣補虛以去除濕熱。

到了李東垣,又有了清暑益氣湯、人參黃耆湯,這些方子能補益中氣,固護衛氣,從而去除濕熱。對於體質肥胖、面色蒼白、內虛的人,不論是否中暑,都適合經常服用。中暑必定會出現煩躁、發熱、胸悶等症狀,李東垣仿效張仲景的竹葉石膏湯,創造了清燥湯,仍然以祛除濕邪為首要任務。燥濕本是相反的病理,而清燥也要先除濕,李東垣能有這樣的見解,實屬不易。

再比如,益元散去濕的同時加入辰砂,就能同時清除暑熱;五苓散去濕的同時加入人參補益虛損,加入辰砂減少桂枝以清熱;白虎湯加入人參益氣補虛,加入蒼朮以祛除濕邪。這些方法結合《局方》的經驗,已經比較全面了,但也還有一些不足之處。

暑風症是心火過盛,煎熬陰血所致,突然倒地,症狀類似中風,但不能按照治療中風的方法來治療。《百一選方》雖然有大黃龍丸,但原先並不是用來治療暑風的,只是有因中暑昏迷死亡的病例,用此方灌服後馬上蘇醒。但是,如果患者本身陰血虧虛,暑毒已經深入血分,那就要謹慎使用這個方子。《良方》又記載了地榆散,治療因中暑昏迷不醒,快要死亡的患者,只用一些普通的涼血藥物,就能清解深入血分的暑毒,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方法了。

中暑突然昏倒不省人事,叫做暑風。一般來說分虛實兩種情況:實證是痰濕阻滯,平時痰濕積聚,充滿經絡,一旦遇到盛暑,痰濕阻礙氣機,導致昏倒流涎,這是濕熱合病中最嚴重的,應該先把痰吐出來,然後再清暑,這樣比較容易治療;虛證是陽氣不足,平時陽氣衰弱,陰寒久居,一旦遇到盛暑,邪氣乘虛而入,這是濕熱病因虛寒而發的,應該用回陽的藥物同時清暑,最難治療。

李東垣說:脾胃虛弱的人,到了五六月份,稍微出汗衣服就濕了,身體沉重,呼吸短促,嚴重的話四肢無力,行走不穩,腳步歪斜,眼花繚亂,甚至昏倒,這是腎和膀胱都已經虧虛的表現。應該馬上搶救,滋養肺氣以補益水的來源。而且,汗多則津液受損,筋骨失養就會疼痛或口渴,不能用治療暑熱的方法來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