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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名醫彙粹》~ 卷一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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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7)

1. 格言三

程郊倩曰:拘攣頑麻不仁,風證有此,當是風痰阻滯經絡,氣道不通利也。氣道不通利,脾虛不能運氣,雖是補,不忘攻,曰氣順則風消。尤須攻不忘補,從脾胃中壯及主氣,使津液得達。阻滯自無,此烏藥八味順氣之所由設也。風眩頭暈,風在上而虛在下,治法不治風而治血。血足於下,氣自清於上,何風之有?此陽病治陰之旨也。

白話文:

程郊倩說:抽筋、麻痺、感覺遲鈍,這些都是風症的表現,這是風痰阻滯經絡,氣道不通暢所致。氣道不通暢,脾虛無法運氣,雖然需要補氣,但也不要忘記化痰祛風,因為氣順了,風自然就會消散。更重要的是,化痰祛風的時候不要忘記補氣,從脾胃著手,壯實元氣,讓津液得以流通。這樣一來,阻滯自然就會消除,這就是烏藥八味順氣湯的原理。風眩頭暈,是風邪上擾,氣血虛弱所致。治療方法不是治風,而是補血。血足於下,氣自然就會通暢於上,風邪自然也就無處可存了。這是治療陽證而治陰的原則。

心藏神而主血於脾,實為母子。脾乏膏腴,因奪母氣以為食,虛處遂並移於母。健忘驚悸等證,實由脾虛乏津乏液之故。必使脾氣壯而無上奪,方得心血足而能下文,此又歸脾湯之一義也。

白話文:

心臟儲藏著神氣,並通過脾臟來管理全身的血,心脾之間宛如母子。如果脾臟虛弱、缺乏滋潤,心臟就會奪取脾臟的元氣來維持自身運作,而脾臟虛弱的地方於是蔓延到心臟。健忘、心悸等症狀,實際上是由於脾氣虛弱、體液不足所致。只有讓脾氣強健,不受心臟侵奪,才能使心血充盈,得以向下運行,這也是「歸脾湯」的治療原理之一。

中虛不能化氣,則陰逆於下,陽格於上,此亦邪居半表裡之間。變小柴胡湯為半夏瀉心湯,彼和解於表裡間,此和解於上下際。表裡間俱屬陽,上下之際兼有陰也。陰逆則鬱必甚,故去柴胡,加黃連以解陽邪,佐溫以破陰逆也。金主燥而令降,木主滋而令升,凡金令之不從其燥者,全賴木氣之升,能致五臟之蒸溽到肺,而成其津液也。故木氣升,則五臟之氣奉春令而俱升;木氣降,則五臟之氣奉秋令而俱降。

白話文:

中焦虛弱,不能運化水谷精微,導致陰氣在下部逆行,陽氣在上部亢盛,這種情況也是邪氣同時居於表和裡之間。將小柴胡湯變方為半夏瀉心湯,小柴胡湯和解表裡之間的邪氣,而半夏瀉心湯和解上下之間的邪氣。表裡之間都屬陽,而上下之間兼有陰。陰氣逆行,鬱積就會很嚴重,所以去掉柴胡,加入黃連來解除陽邪,輔以溫性藥材來破除陰氣的逆行。五行中,金性乾燥,主降;木性滋潤,主升。凡是金性的燥降之令不能夠發揮作用時,完全依賴木氣的上升,能夠讓五臟的熱氣蒸騰到肺部,化為津液。所以,木氣上升,則五臟之氣遵循春令而一同上升;木氣下降,則五臟之氣遵循秋令而一同下降。

降則五臟之氣不得上承,自然下蝕。凡土邪陷下而剋水,火淫寡畏而熯金,皆職於此。金以溽蒸不到而加火淫,遂成燥金,津液之源已竭,周身之百骸,誰為之灌溉者,是則一燥而無所不燥。降令多,升令少,而濕熱之邪遂盛於下部,而成痿軟。蓋濕熱為物,升則化,不升則不化也。

白話文:

當人體的陽氣下降時,五臟的氣血就會得不到上升,自然就會出現下陷的現象。凡是土屬性病邪陷落到下方,剋制住水屬性,或者火屬性病邪過於旺盛,侵犯金屬性,都與陽氣下降有關。金屬性受到火屬性病邪的灼燒,再加上濕熱蒸發不到,就會形成燥金。津液的源頭已經枯竭,全身的骨骼肌肉,誰還能供給水分滋潤呢?於是就會出現全身乾枯的現象。下降的命令多,上升的命令少,濕熱病邪就會在身體的下部大量聚集,從而形成痿軟的症狀。因為濕熱這種東西,如果上升就會化開,如果不上升就無法化開。

法欲救金體之燥,須是從木令之升。但使五臟各有升令之奉,則土能生金,金能生水,水能制火,雖其間有補有瀉,皆可以此一字為用神。所謂少陽為樞者,此也。故能致津液,通氣血,則少陽之妙法矣。

白話文:

治療金體燥熱的方法,必須先從木令的升發著手。只要讓五臟各有昇發的指令,那麼土就能生金,金就能生水,水就能制火,即使治療中需要補益或瀉下,都可以把這個「升」字作為核心。所謂少陽是樞紐,指的就是這個道理。因此,這樣就能讓津液產生,氣血運行通暢,這就是少陽的妙法。

腎氣虛寒,自無溫泉溉木,木無陽以養,氣不上升而下陷。凡腎家陰精欲為閉藏者,肝偏盜之而疏泄,陽併入陰,故陰精自出,夜夢鬼交。治法亟宜於陰中輔陽,使木氣得暖敷榮,必不盜及母氣矣。

白話文:

古籍記載:水的精華是意志,火的精華是神智。只有心腎相交,才能成為一家人,將一團水夾在兩團火之間,從兩精相交之處開始,才會涉及坎離,這就是所謂的「鼎汞」。

疝氣者,肝之經絡環陰器,最為招寒之地。與寒為類者更有濕,寒濕互於陰處必凝,凝則成形。不比陽經之能比氣,易聚還易散也。經曰:一陰盛而脈脹不通,故曰㿗癃疝,則知此中已多結滯,所宜從寒濕中求之,破此結滯之陽也。精者水也,非火不成。火者人身之真氣也,真氣不足則臟寒,遂無以鍛鍊成精。

經曰:水之精為志,火之精為神。惟交心腎為一家,夾一水於二火之間,直從兩精相搏處,始及坎離,此之謂鼎汞也。

有餘在肝,不得腎水之升,而陽獨治,故有餘之邪見於上焦;不足在腎,不得肝火之降,而陰獨治,故不足之因見於下部。惟從肝腎二經,通及山澤之氣,故補腎而肝亦益也。腎陰虛而陽得湊之,無以為內之守,則陽強而陰益弱,故精時自出,得熱則遺。治法固宜滋腎,尤要清心。心者火之源也,火不擾而水自寧。

白話文:

  • 如果肝臟能量過剩,但得不到腎水的滋養,導致只有陽氣在活動,那麼過剩的邪氣就會表現在上半身。
  • 如果腎臟能量不足,得不到肝火的溫暖,導致只有陰氣在活動,那麼不足的原因就會表現在下半身。
  • 只有通過打通肝腎兩條經絡,才能疏通山澤之氣,所以補腎也能滋養肝。
  • 如果腎陰虛弱,陽氣就會過盛,不能守住內在,導致陽氣強盛而陰氣更弱,因此精液會自動流出,遇熱則會遺精。
  • 治療方法當然是滋補腎氣,但更重要的是清心降火。因為心是火氣的來源,只有心火不擾亂,腎水才能平靜。

陰虛之人,水虧不能滋木,榮血必傷,所以陽火獨治,而不得血潤,則必吸動腎水以自救,無奈滴水不能救盛火,反從火化,而升煎成血,咯血之出於腎者,此也。此際復營分之虧,與壯水之主,養陰退陽,是為正治。然皆兼有破滯法者,以血成則必燥,燥成必帶淤,況曾服過寒涼,不淤處有淤也。

白話文:

有陰虛症狀的人,由於體內水分不足,無法滋潤肺部,血氣必然受損。因此,陽火獨自旺盛,而不能得到血液滋潤,就會吸引腎臟中的水液來救助自己。但一滴水無法撲滅大火,反而被火氣灼燒,變成蒸氣變成血液,從而導致腎臟出血。此時,既要恢復體內的血液循環,又要增強腎氣為主,滋陰降陽,這纔是正確的治療方法。然而,治療時都要兼顧活血化瘀,因為血液凝結後必然會使身體乾燥,乾燥後必然會帶有瘀血。況且曾經服用過寒涼藥物的人,即使原本沒有瘀血的地方也會產生瘀血。

耳作膿疳者,腎開竅於耳,以陰逆於下,則陽越於上,邪從虛受,故上虛補在下,先求二腎納氣,然後清發上焦,始為有功,蓋精勝則邪卻也。

白話文:

耳朵出現膿瘍時,腎臟對應於耳朵,當陰氣過度下沉,陽氣就會過度上浮,邪氣就會趁虛而入。所以治療上虛的時候要補下焦,先讓腎臟恢復元氣,然後再調理上焦,這樣才能真正治癒。因為精氣充盈了,邪氣自然就會消散。

腎虛耳重,頭痛偏正,陰下而陽上,則格拒而多病及巔部,下虛上實,經謂厥成為巔疾是也。至陰虛天氣絕,至陽盛地氣不足。故不足者溫之,使陰中有陽,則下不虛;有餘者瀉之,使陽中有陰,則上不實。補益肝腎,道並行而不相悖也。

白話文:

腎氣虛弱導致耳鳴,偏頭疼,體內陰氣下沉,陽氣上浮,就會造成氣血阻塞,引發頭頂多病。下虛上實,經書上說陽氣上逆就是頭頂疾病。如果陰虛到了極點,陽氣就會斷絕;如果陽氣旺盛到了極點,陰氣就會不足。所以,對不足的,就要溫補它,讓陰氣中含有陽氣,就不會下虛;對過剩的,就要瀉除它,讓陽氣中含有陰氣,就不會上實。對於補益肝腎來說,兩者同時進行,並不會相互矛盾。

頭部為天;居陽中之陽,而能得地部陰精之上奉者,全賴督沖二脈領腎中水火之英精,交集於其巔也。督沖虛而不到,則陰精莫奉而耳作蟬鳴,鬚髮脫落,種種虛證,迭見於上,上虛而仍補在下,以生氣之原在腎中之水火,不在上也。

白話文:

頭部就像天,陽氣中之陽。它之所以能獲得下半身陰氣滋養,完全是因為督脈和沖脈將腎臟中的精氣和元氣引導至頭部。如果督脈和沖脈氣血虛弱,陰氣就無法滋養頭部,就會出現耳鳴、脫髮等虛證。此時,不能再從頭部補氣,因為生氣的源頭在腎臟中的精氣和元氣,而不是頭部。

水有真水,有客水。腎氣溫則客水亦攝而歸真,腎氣寒則真水亦從而為客水。客寒必搏之,所以有身體沉重疼痛之症。真武湯從土中植火,使真水從溫處鎮攝,客水自化而歸真,正不必行導滲之令也。

白話文:

水有來自身體本身的「真水」,也有外來的「客水」。腎氣溫暖時,客水也會被吸收回歸真水。相反,腎氣寒冷時,真水也會變成客水。如果客水性質寒冷,必須溫暖它,否則會導致身體沉重、疼痛。真武湯就像在泥土中點燃火焰,讓真水在溫和的地方得到滋潤,客水自然會轉化為真水。因此,不需要採取疏利水道的措施。

人身以陽氣為主,滋生髮育之本也。有時互陰而舉之,以抱陽之陰為妻陰,不嫌其偕;有時黜陰而伸之,以背陽之陰為賊陰,最防其奪。經曰:知陽者知陰,知陰者知陽。脈有陰陽,病機之盈虛,倚伏在此。能於此窮其所謂,則於病在先一層深一層上,見病之源。

白話文:

人體以陽氣為根本,是滋生發育的基礎。有些時候,陰氣會與陽氣相互作用,充養陽氣,就像一個溫柔的妻子;有些時候,陰氣會過度剋制陽氣,就像一個頑劣的賊人,必須嚴防它的侵害。經書上說:瞭解陽氣的人就知道陰氣,瞭解陰氣的人就知道陽氣。脈象也有陰陽之分,疾病的盈虧起伏,都依賴於陰陽的變化。如果能深入探究陰陽之理,就能在疾病的早期階段更深入地探查病因。

病之轉移進退,機則系乎脈,陽中有陰,陰中有陽,不可不就病與脈交互處,一合參之;並就脈與病參差處,一反勘之。死處便可冀生,生中且須防死,只在陰陽反復之間。

白話文:

疾病的發展和消退,關鍵在於脈象。陽中有陰,陰中有陽,必須結合疾病與脈象,相互參照;也要將脈象與疾病的差異處進行對照,反覆驗證。危重病症也能有生機,康復中也需提防病情變化,都在於陰陽的相互轉化。

汗下之法,可施於有形之陰陽,不可施於無形之陰陽。有形者,汗下之邪,從汗下出,而陰陽自安。無形者,一誤汗下,無汗可去,而所去者無非本臟之氣,損陰損陽,害不可言。六經內,三陰惟少陰,厥陰多假症,如躁煩、戴陽是也,然而其脈不假。三陽中,陽明間有假脈,如熱深厥深,而脈反沉之類是也,然而口燥舌乾、不得臥之證自在,若太陽證,原自無假,太陽之脈必浮,太陽之證必發熱。然與少陰腎同司寒水,所以表症原自根里。

白話文:

發汗治療法,可以適用於有形陰陽失衡的疾病,但不能適用於無形陰陽失衡的疾病。

  • 有形失衡:發汗治療可以將邪氣從汗液中排出,使陰陽恢復平衡。
  • 無形失衡:如果誤用發汗治療無形失衡,會導致沒有汗液可排,而發汗會耗損身體本身的氣,損傷陰陽,造成嚴重的傷害。

在六經中:

  • 三陰經中,只有少陰經和厥陰經容易出現假症,如躁動煩躁、陽氣上亢等,但其脈象不會有假。
  • 三陽經中,陽明經偶爾會出現假脈,如體內熱度很高、手腳冰冷,但脈象卻沉穩等,但其口乾舌燥、不能入眠等症狀仍然存在。
  • 太陽經的症狀,本來就沒有假症,太陽經的脈象必定浮數,太陽經的症狀必定發熱。但太陽經與少陰腎經一同負責調節寒水,因此表症可能源自於內部根源。

脈雖浮,而浮中自分虛實,實則主表,虛則便關乎里;症雖發熱,而發熱原分標本,標則從邪,本則便關乎正。世人顧表不及里,顧邪不及正,卒病一來,開手便錯,以致壞病種種,莫不自太陽變成。此非太陽之假,人自不辨其標本,不辨其虛實耳。至若少陽一經,豈無混淆,然少陽來路必由太陽,不兼太陽之症,不成少陽矣。

白話文:

雖然脈象浮動,但浮動中也要分辨虛實。如果脈實,主要與外感表證有關;如果脈虛,就與內在裏證有關。

雖然症狀發熱,但發熱原本也要分標本。如果發熱是從外邪而來,就是標症;如果發熱與自身正氣虛弱有關,就是本症。世人常常只顧著表證而不顧及裏證,只顧著邪氣而不顧及正氣。一旦發病,一開始就弄錯了,導致病情加重,各種疾病都可能由太陽經症轉變而來。這並不是太陽經的問題,而是人們自己沒有分清標本虛實。

至於少陽經一經,難道就沒有混淆嗎?但是,少陽經的病變一定是從太陽經轉變而來的,不兼顧太陽經的症狀,就不會形成少陽經病證。

少陰得趺陽鎮伏,而後肯交合三焦。三焦之氣升則為神,元陽透腦,至髓海為神光,是即營衛發生之祖。少陰之氣升則為鬼,奔豚犯關,奪絳宮為死氣,實由趺陽失令之由。為神為鬼,只在趺陽勝負間。營衛盛其下,自有溫泉;趺陽厚其上,必無陰氣。

白話文:

當少陰得到趺陽鎮壓安撫後,才會與三焦相溝通。三焦之氣上升,就會變成神識,陽氣貫穿大腦,到達骨髓中形成神光,這裡就是營衛產生發生的源頭。少陰之氣上升,就會變成鬼氣,侵入關卡,侵奪心臟,形成死氣,這都是因為趺陽失去控制所致。成為神或成為鬼,只在於趺陽的勝負之間。營衛在下面昌盛,自然會有熱流;趺陽在上面厚實,一定不會有陰氣出現。

羅東逸曰:補肝者養陰,腎肝同一治,古人言之矣。然肝木得少陽,土脈震發,非少陽不升;木氣條茁,又非太陰不長,故肝食採於脾者也。蓋補肝者,必於土中升木。若補中益氣之升柴,是以少陽騰土;逍遙散之術苓,是以太陰升木。前人已有其意,特未暢發耳。

白話文:

羅東逸說:滋補肝臟就是滋養陰氣,腎臟和肝臟的治療方法是一致的,古人早就說過了。但是肝屬木,需要少陽之氣來生髮,土脈震動才能發出,沒有少陽之氣,肝氣就不能上升;肝氣條達旺盛,又離不開太陰(脾)之氣的滋養,所以肝臟的營養來源於脾胃。因此,補肝就必須在土中升木,就像補中益氣湯中的升麻,用來提升少陽之氣;逍遙散中的術苓,用來提升太陰之氣。古人已經有了這樣的認識,只是沒有詳細闡述而已。

喻嘉言曰:肺燥喜於用潤,脾滯又艱於運食。故脾胃虛之極,食飲不思,則於清肺藥中,少加參朮以補脾;肺燥之極,熱盛咳頻,則於補脾藥中,少加阿膠以潤燥。治龍雷之火,全以收藏為主。

白話文:

喻嘉言說:肺部乾燥,喜歡用滋潤的方法;脾胃呆滯,又難以運化食物。因此,脾胃虛弱到極點時,沒有食慾,則在清肺的藥物中,稍加人參和白術來補脾;肺部乾燥到極點時,熱盛咳頻,則在補脾的藥物中,稍加阿膠來滋潤乾燥。治療「龍雷之火」,以收藏滋陰為主。

病有胃經受病,而胃脈反不見其病,只是上下兩傍心腎肝肺之脈,時時另起一頭,不安其常。此非上下兩傍之見病端也,乃中央氣弱,不能四迄。如母虛子失乳,故見飢餒之象耳。治宜四君子以理脾胃,則中央之樞軸轉,而四畔之機關盡利矣。

白話文:

胃經生病,但胃脈卻沒有顯現病症,只有上下兩旁的心、腎、肝、肺之脈,時常從一個地方開始,不安於它們平常的位置。這並不是上下兩旁的病症,而是因為中間的氣虛弱,不能夠四處流通。就像母親虛弱了,孩子就得不到乳汁,所以才會出現飢餓的現象。治療應該用四君子湯來調理脾胃,那麼中樞的軸心就能轉動,而四周的器官功能也會都恢復正常。

人之陰氣衰,則不能自主,而從陽上升。凡其泄越者,皆身中之至寶,向非收拾歸元,將何底極?是以《事親養老》諸方,皆以溫補下元為務。誠有見於老少不同治,少年人惟恐其有火,高年人惟恐其無火。無火則運行艱而易衰。是火者老人性命之根,未可以水輕折也。昔賢治喉干,謂八味丸為聖藥,譬之釜底加薪,則釜中津氣上騰。

白話文:

當人體陰氣衰弱時,身體就會不受控制地隨陽氣上升。所有流失的精氣都是身體中的寶貴資源,如果不將它們收集回來歸於根本,那麼身體會衰敗到什麼程度呢?因此,《事親養老》等醫方都以溫補下元為主要治療方針。

這確實是因為年輕人和老年人在體質上不同,年輕人通常擔心體內火氣旺盛,而老年人則擔心火氣不足。沒有火氣,身體運行就會艱難,容易衰老。所以,對於老年人來說,火氣是他們生命之本,不能輕易用寒涼之物來抑制。

過去有位名醫治療喉嚨乾澀,認為「八味丸」是聖藥,就像在鍋底加柴火,能讓鍋中的津液蒸騰而上。

可見下虛者,不但真陰虛,究竟真陽亦虛。蓋陽氣以潛藏為貴,藏則勿亢,藏則可久。惟真陰一虛,則孤陽失守,上浮為熱。苟收而攝之於下,則口中之濁痰,鼻中之濁涕不作,而口中之津液常生矣。

白話文:

可以看出下虛的人,不僅是真陰虛弱,實際上真陽也虛弱。因為陽氣以潛藏為主的,藏起來就不會亢盛,藏起來可以持久。只有真陰一虛,孤立的陽氣就失守了,向上浮動成為熱。如果收納並攝藏在下面,那麼口中的髒痰、鼻子中的髒鼻涕就不會產生,而口中的津液也會經常滋生。

凡治氣之原有三:一曰肺氣,肺氣清則遍身之氣肅然下行;一曰胃氣,胃氣和則胸中之氣亦易下行;一曰膀胱之氣,膀胱之氣壯則能吸引胸中之氣下行。是以膻中之氣亂而即治,擾而即寧者,賴此三氣為輸運。若三氣反干,則於胸膈為緊為脹,可勝道哉。然尚有一吃緊關頭,人身胸中空曠如太虛,地氣上為云,必天氣降為雨,地氣始收藏不動,此義首重在膀胱。膻中位於膈內,膀胱位於腹內。

白話文:

治療氣的問題,主要有三個途徑:

  • 肺氣:肺氣清肅,全身之氣就會順暢地下行。
  • 胃氣:胃氣和順,胸中的氣也會容易下行。
  • 膀胱之氣:膀胱之氣強壯,就能吸引胸中的氣下行。

因此,膻中(胸中要穴)的氣如果混亂,只要治療這三氣,就能讓膻中安寧。如果三氣反叛,就會導致胸膈緊脹,嚴重程度不可言喻。

不過,還有一個關鍵,人體胸中廣闊如天空,地上的氣要上升為雲,天空的氣要下降為雨,地上的氣才會安定下來。這個道理最重要的是膀胱。膻中位於橫膈內,膀胱位於腹內。

膀胱之氣化則空洞善容,而膻中之氣得以下運;不化則腹已見脹,膻中之氣安能下達耶?然其權在於葆腎,腎氣動必先注於膀胱,膀胱滿脹勢必奔於胸膈;腎氣不動則收藏愈固,膀胱得以清靜無為,而膻中之氣注之不盈矣。

白話文:

當膀胱氣化正常時,會空虛寬暢有餘地,這時膻中的氣才能往下運轉;如果膀胱氣化不正常,肚子就會脹滿,膻中的氣怎麼能往下運達呢?然而,關鍵在於養護腎臟,腎氣一旦運行,必定會先注滿膀胱,膀胱脹滿後,氣勢就會衝到胸腔和橫膈膜;如果腎氣不運行,收斂固藏就會更穩定,膀胱就能保持清靜無為,膻中的氣注滿後也不會過剩。

丹溪等方書,說病在左血多,病在右氣多。教人如此認證,因起後執著。《內經》則無此說,《內經》但言:左右者,陰陽之道路。夫左右既為陰陽往還之道路,何嘗可偏執哉?況左半雖血為主,非氣以統之則不流;右半雖氣為主,非血以麗之則易散。故肝膽居左,其氣常行於右;脾胃居右,其氣常行於左,是以生生不息也,故凡治一偏之病,法宜從陰引陽,從陽引陰,從左引右,從右引左。蓋觀樹木之偏枯者,將溉其枯者乎?抑溉其未枯者,使榮茂而因以條暢其枯者乎?

白話文:

丹溪等醫書中說,如果疾病在身體左側,則表示血氣過多;如果疾病在身體右側,則表示氣息過多。他們教人根據這個原則進行診斷,但這種看法太過執著。

《黃帝內經》中沒有這樣的說法。《內經》只提到:"左右"是陰陽運行的道路。既然左右是陰陽往返的道路,怎麼能只偏執一邊呢?

況且,雖然左半邊以血為主,但沒有氣的統攝,血液也無法運行;右半邊以氣為主,但沒有血的滋養,氣息也容易散失。

因此,肝膽位於左側,但其氣息常運轉到右側;脾胃位於右側,但其氣息常運轉到左側。這是為了讓身體生生不息。

所以,治療偏半身的疾病,方法應該是從陰引陽、從陽引陰、從左引右、從右引左。就好像看到一棵樹枯萎了一邊,我們是要澆灌枯萎的那邊嗎?還是澆灌未枯萎的那邊,讓它生長茂盛,進而使枯萎的那邊也能得到滋潤呢?

張隱菴曰,《靈樞·本輸》篇曰:少陽屬腎,腎上連肺,故將兩臟。蓋少陽乃三焦之生氣,發於右腎上合包絡,為相火之原。左腎屬水,上連於肺,故為兩臟也。又本藏篇曰:腎合三焦、膀胱。蓋右腎之氣上合於心主包絡,而為一臟。又《素問·咳論》曰:腎咳不已,則膀胱受之。

白話文:

張隱菴說,《靈樞經·本輸篇》說:少陽經屬腎,腎上連著肺,所以將兩個臟器歸為一組。少陽經實際上是三焦經的生氣,發於右腎上,與包絡經相合,是相火(命門真火)的來源。左腎屬水,上連於肺,因此也歸為一組。又《本藏篇》說:腎與三焦、膀胱相合。右腎之氣上合於心主包絡,構成一個臟器組合。又《素問經·咳論》說:腎咳不停,則膀胱會受到影響。

久咳不已,則三焦受之。是《內經》止曰腎,原無命門之名。蓋以一腎合三焦,一腎合膀胱,是為兩臟而配合兩腑者也。

白話文:

咳嗽持續很久無法痊癒,就是三焦受到影響。《內經》只提「腎」,沒有「命門」這個名稱。因為一個腎臟對應三焦,一個腎臟對應膀胱,所以兩個臟器分別與兩個腑器相配合。

春傷於風,夏生飧泄。秋傷於濕,冬生咳嗽。東方生風,春之氣也。中央生濕,土之氣也,主於夏秋之交,故曰秋傷於濕。陽受風氣,陰受濕氣。風乃陽邪,故傷於風者,上先受之。陽病者,上行極而下,故春傷於風,夏生飧泄。濕乃陰邪,故傷於濕者,下先受之,陰病者,下行極而上,故秋傷於濕,冬生咳嗽。

白話文:

春季養生不當,如果傷了風氣,夏天就會拉肚子。秋季養生不當,如果傷了濕氣,冬天就會咳嗽。東方生長著風,這是春天的氣息。中央生長著濕,這是土的氣息,在夏秋交替時最盛,所以說秋季養生不當,就會傷濕。陽氣容易受風氣影響,陰氣容易受濕氣影響。風是陽邪,所以受風氣影響,陽氣首先受到損害。陽氣受損的疾病,從上半身開始,然後向下發展,因此春季傷風,夏季就會拉肚子。濕是陰邪,所以受濕氣影響,陰氣首先受到損害。陰氣受損的疾病,從下半身開始,然後向上發展,因此秋季傷濕,冬季就會咳嗽。

此天地陰陽之邪,隨人氣之上下升降者也。冬傷於寒,春必病溫。夏傷於暑,秋必痎瘧。夫溫病、瘧病,皆邪伏於內而後發者。寒乃陰邪,冬時陽氣內盛,故邪伏於外,在皮膚之間。至春陽氣長盛,外伏之陰邪與陽相遇,邪正相搏,寒已化熱,故春發為溫病也。暑乃陽邪,夏時陽氣在外,裡氣虛寒,故邪伏於裡,在募原之間。

白話文:

這些天地之間的陰陽之氣,會隨著人體氣血的升降而變化。

冬天受寒後,春天容易得溫病。夏天受暑後,秋天容易得瘧疾。

溫病和瘧疾,都是邪氣潛伏在體內累積之後發作的。

寒冷是陰邪,冬季人體陽氣旺盛,所以邪氣會潛伏在皮膚之間。到了春天,陽氣更加旺盛,潛伏在外面的陰邪遇上陽氣,正邪交戰,寒氣轉化成熱氣,因此春天就會發作溫病。

暑熱是陽邪,夏季人體陽氣在體表,裡面的氣血虛寒,所以邪氣會潛伏在身體裡面,在五臟六腑之間。

至秋陰氣長盛,內伏之陽邪與陰相遇,邪正相持,故發為往來寒熱之痎瘧。此天地陰陽之邪,隨人氣之內外出入者也。

白話文:

到了秋季,陰氣旺盛,體內的陽邪與陰氣相遭遇,邪氣與正氣相互對抗,因此引發了會反覆發作的寒熱症狀,也就是瘧疾。這是天地間陰陽邪氣,隨著人體氣機的出入而影響人的身體。

柯韻伯曰:人知火能生土,而不知水能生土;知土為水仇,而不知水為土母;但知脾為至陰,而不知胃為元陽。蓋陽明火氣所鍾,故主燥化。太陰濕土,真陰之所生,是水之子也。真陰之主,故名太陰;水精所成,故主濕化。陽道主實,又主熱,熱實相搏,則胃實而地道不通;是以六經亡津液而胃中乾燥者,皆得轉屬於陽明,而陽明則無所復傳,是即陽明燥化之為病。此知胃燥反傳於脾之說,謬矣。

白話文:

柯韻伯說:人們都知道火能生土,卻不知道水也能生土;知道土與水相剋,卻不知道水是土的母親;只知道脾氣屬至陰,卻不知道胃氣屬元陽。陽明經有強大的火氣,所以能使氣化乾燥。太陰經屬濕土,是真陰所生的,所以是水之子。真陰主事,所以稱為太陰;是由水精所組成,所以能使氣化濕潤。陽道主實又主熱,熱與實相交爭,就會導致胃中滿實而小便不通;因此,六經中津液不足,胃中乾燥,都能轉而影響陽明經,而陽明經則無法再傳出病症,這就是陽明經氣化乾燥而導致疾病。由此可知,認為胃中乾燥會反過來影響脾氣的說法是錯誤的。

陰道主虛,又主寒,虛寒相搏,則腹滿而下利益甚。凡五臟受病自利不渴者,咸屬太陰。若脾家實,腐穢反自去,是即太陰濕化之為患。此知脾強反為脾約之說,非矣。土有燥氣,所以生金,則燥土是燥金之父也。土有濕氣,所以養金,則濕土是肺金之母也。無火則土不生,無水則土亦不生,土不燥則金不生,土不濕則金亦不生,此水火互根,剛柔相須之理也。

白話文:

女性的私密部位通常較虛寒,虛寒交會就會導致肚子脹滿、大便稀溏。凡是五臟受傷而自己腹瀉但不口渴的,都屬於太陰脾經受傷。若是脾胃功能強健,體內垃圾就會自動排出,這就是太陰脾經濕氣造成的問題。由此可知,說脾強反為脾虛的說法是錯誤的。

土有燥氣,所以能滋生金,因此燥土是燥金(肺金)的父親。土有濕氣,所以能滋養金,因此濕土是肺金的母親。沒有火,土就無法滋生;沒有水,土也無法滋生;土不乾燥,金就無法滋生;土不濕潤,金也無法滋生。這就是水火互相滋生,剛柔相輔的道理。

喻嘉言曰:今人學識未廣者,見煩熱枯燥等證,不敢用附子者,惡其以熱助熱也。孰知不藏精之人,腎中陽氣不鼓,精液不得上升,故枯燥外見,才用附子助陽,則陰氣上交於陽位。如釜底加火,釜中之氣水上騰,而潤澤有立至者。仲景方輒用附子一枚,今人亦不敢用一錢,總由其識之未充耳。

白話文:

喻嘉言說:現在很多人學識不夠,看到發熱、乾枯等症狀,就不敢用附子,因為害怕「熱上加熱」。殊不知,精氣儲藏不足的人,腎中的陽氣無法運作,精液無法向上升,所以才會出現乾枯的症狀。這時才使用附子來幫助陽氣,陰氣就會上升到陽位。就像在鍋底加火,鍋中的氣體就會向上升騰,很快就能讓鍋中變得滋潤。仲景的方劑中經常使用一枚附子,但現在的人都只敢用一錢,這都是因為他們見識尚淺的緣故。

仲景用桂枝以和榮而解肌,此定例也。然不但為太陽中風本藥,即少陰經之宜汗者,亦在取用。其最妙處,在用芍藥以益陰而和陽。太陽經之榮衛,得芍藥酸收,則不為甘溫發散所逼,而安其位也。至若少陰,則更為陰藏而少血。所以強逼少陰汗者,重則血從耳目口鼻出,而竭厥可虞;輕亦小便不利,而枯涸可待。

白話文:

仲景使用桂枝調和榮氣、疏解肌表,這是確定的準則。然而,桂枝不僅是太陽中風的對症藥物,對於少陰經需要用發汗法治療的病證,也適用。最妙的地方,在於使用芍藥滋陰和陽。太陽經的榮衛之氣,因芍藥酸收而能穩固,不會被桂枝的甘溫發散之性逼迫而脫離其位。至於少陰經,則更虛弱、血氣較少。因此,如果強制少陰經發汗,嚴重的話可能會導致血從耳目口鼻而出,令人擔心會虛竭過度;較輕微的情況也會有小便不利的症狀,可能會導致身體過度乾燥。

用藥自當知芍藥之例,倍加益陰以和陽。所用桂枝,多入地黃,以匡芍藥之不逮,此比例之法也。

白話文:

用藥時必須瞭解芍藥的作用,增加滋陰藥物以平衡陽氣。所使用的桂枝,大多會加入地黃,以彌補芍藥的不足,這就是配藥的原則。

程郊倩曰:人身以陽氣為主,生身之源在此,切須從脈去照顧。浮陽多從證上見出假有餘,真陽自從脈上見出真不足,萬不可以假亂真也。

白話文:

程郊倩說:人體以陽氣為主,生命產生於此,一定要從脈象上探查。表面陽氣虛盛通常從症狀上看出來是假象,真正的陽氣不足卻從脈象上體現出來,千萬不能把假象當成真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