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名醫彙粹》~ 卷八 (3)
卷八 (3)
1. 血分水分腫滿證
薛立齋曰:血分水分腫滿二症,或因飲食起居失養,或因六淫七情失宜,以致脾胃虧損,不能生髮統攝,氣血乖違,行失常道。若先因經水斷絕,後至四肢浮腫,小便不通,血化為水,名曰血分,宜用椒目丸治之。若因小水不利、後至身面浮腫、經水不通,水化為血,名曰水分、宜用葶藶丸治之。
此屬形氣不足,邪淫隧道,必用此藥以宣導其邪,而佐以輔補元氣,庶使藥力有所伏而行,則邪自不能容,而真氣亦不至於復傷矣。
一婦人,月經不調,晡熱內熱,飲食少思,肌體消瘦,小便頻數,服濟陰丸,月經不行,四肢浮腫,小便不通。余曰:此血分也。朝用椒仁丸,夕用歸脾湯漸愈。後專用歸脾湯五十餘劑而全。
一婦人,月經不調,小便短少,或用清熱分利之劑,小便不利,三月餘身面浮腫,月經不通。余曰:此水分也。遂朝用葶藶丸,夕用歸脾湯漸愈。乃用人參丸問服而愈。以上二症,作脾虛水氣,用分利等藥而歿者多矣。
一婦人,素性急,先因飲食難化,月水不調。或用理氣化痰藥,反肚腹膨脹,大便泄瀉又加烏藥、蓬朮,肚皮腫脹,小便不利;加豬苓、澤瀉,痰喘氣急,手足厥冷,頭面肢體腫脹,指按成窟,脈沉細,右寸尤甚。余曰:此脾肺虛冷,不能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滲泄之令不行,生化之氣不運。
東垣云:水飲留積,若土在雨中,則為泥矣。得和氣暖日,水濕去而陽化,自然萬物生長。喜其脈相應,遂與金匱腎氣丸加減丸散服之,小便即通。數劑腫脹消半,四肢漸溫,自能轉側。又與六君子加木香、肉桂、炮姜治之,全愈。後不戒七情,不調飲食,頓作泄瀉,仍用前藥加附子五分而安。
白話文:
【血分與水分腫滿症狀】
薛立齋說:血分和水分腫滿兩種病症,可能是因爲飲食作息不當,或是因六種外感病邪(風、寒、溼、燥、暑、火)和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的失調,導致脾胃受損,無法正常生成和統攝氣血,使得氣血運行異常,偏離正常軌道。如果月經先斷絕,之後出現四肢浮腫,小便不通暢,血液轉爲水分,這種情況稱爲血分,應當使用椒目丸治療。如果是小便不順暢,然後身體面部浮腫,月經不通,水分轉化爲血液,這叫水分,應使用葶藶丸治療。
這些症狀屬於體質虛弱,邪氣侵入經絡,必須使用特定藥物來宣導邪氣,並輔以補充元氣的藥物,使藥效能潛藏於體內併發揮作用,這樣邪氣自然無法存留,而正氣也不會再次受傷害。
一位女性,月經不調,下午發熱,飲食無慾,身體消瘦,小便頻繁,服用濟陰丸後,月經仍未來,四肢浮腫,小便不通。我說:這是血分的問題。早上服用椒仁丸,晚上服用歸脾湯,逐漸好轉。之後專服歸脾湯超過五十劑,完全康復。
另一位女性,月經不調,小便量少,有人給她用了清熱利尿的藥,但小便依然不順暢,三個月後,身體面部浮腫,月經不通。我說:這是水分問題。於是早上服用葶藶丸,晚上服用歸脾湯,逐漸恢復。後來服用人參丸,症狀消失。以上兩種病症,如果當作脾虛水氣處理,使用利尿等藥物治療,往往後果嚴重。
還有一位女性,性格急躁,起初飲食難以消化,月經不調。有人給她用理氣化痰的藥,反而造成腹部脹大,大便泄瀉,又加入烏藥、蓬術,腹部腫脹,小便不暢;再加入豬苓、澤瀉,出現痰喘氣急,手腳冰冷,頭面肢體腫脹,手指按下有凹洞,脈象沉細,右手寸脈特別明顯。我說:這是脾肺虛冷,無法正常調節水液代謝,向下輸送至膀胱,滲泄功能不暢,生理機能運轉不順。
東垣先生說過:水飲滯留積聚,就像土在雨中,會變成泥。只有在溫和的天氣和陽光下,水分蒸發,陽氣化生,萬物才能生長。她的脈象與上述情況相符,因此我給了她調整後的腎氣丸,小便立即通暢。幾劑藥後,腫脹消了一半,四肢逐漸回暖,能夠翻身。接着,我給她六君子湯加上木香、肉桂、炮姜,完全治癒。後來,她沒有控制好情緒,飲食不當,突然出現腹瀉,我再次給她前面的藥方,加上五分附子,病情得到控制。
2. 食症血症心腹疼痛等證
《良方》曰:婦人食症,由臟腑虛弱,經行不忌生冷飲食,或勞傷元氣所致。若形氣虛弱,須先調補脾胃為主,而佐以消導。若形氣充實,當先疏導為主,而佐以補脾胃。若氣壅血滯而不行者,宜用烏藥散,散而行之。若脾氣鬱而血不行者,宜用歸脾湯,解而行之,若肝脾血燥而不行者,宜用加味逍遙散,清而行之。大抵食積痞塊之類,為有形。
蓋邪氣勝則實,真氣奪則虛,當養正辟邪,而積自除矣。雖然,堅者削之,客者除之,胃氣未虛,或可少用;若病久虛乏者,不宜輕用。
婦人積年血症,由寒溫失節,脾胃虛弱,月經不通,相結盤牢,久則腹脅苦痛。蓋其症多兼七情虧損,五臟氣血乖違而致。氣主煦之,血主濡之,脾統血,肝藏血。故鬱結傷脾,恚怒傷肝者多患之。腹脅作痛,正屬肝脾二經症也。治法宜固元氣為主,而佐以攻伐之劑,當以歲月求之。若欲速效,投以峻劑,反致有誤。
血氣心痛,主心絡傷。若寒邪所傷,溫散之。飲食停滯。
消導之。肝火妄動,辛平之。脾氣鬱結,和解之。
醫案
一婦人,患心痛,飲食少思,諸藥到口即吐。予以為脾土虛弱,用白朮一味,同黃土炒,每服一兩,以米泔煎濃,徐服少許,數日後自能大飲食用,三餘斤而安。
上舍陳履學長子室,素怯弱,產後患疥瘡,年餘不愈,因執喪旬月,每欲眩僕,一日感氣,忽患心脾高腫作疼,手不可按,而嘔吐不止,六脈微細。或見其形實,誤認諸痛不可補氣,乃用青皮、木香、五味、吳茱萸等藥而愈。繼復患瘧且墮胎,又投理氣行血之藥,病雖去,元氣轉脫。
再投參耆補劑,不應矣,六脈如絲欲絕,迎余診之。曰:形雖實而脈虛極,反用理氣之劑,損其真氣故也。連投參、耆、歸、朮、附、乾薑,桂二劑,間用八味丸,五日寢食漸甘,六脈全復。若心脾疼時,即服此等藥,瘧亦不作矣。
心腹疼痛,若氣滯血淤,用沒藥散。勞傷元氣,用益氣湯。肝脾鬱結,用四七湯。怒動肝火,用小柴胡湯。肝脾血虛,用四物湯。脾肺氣虛,用四君子湯。中氣虛弱,用補中益氣湯。氣血俱虛,用八珍湯。
醫案
一婦人,每怒心腹作痛,久而不愈。此肝火傷脾氣也,用炒山梔一兩,生薑五片,煎服而痛止。更以二陳加山梔、桔梗,乃不發。
陸小村母,久患心腹疼痛,每作必胸膈滿嘔吐,手足俱冷,面赤唇麻,咽乾舌燥,寒熱不時,月餘竟夕不安,其脈洪大。眾以痰火治之,屢止屢作。迨乙巳春,發頻而甚,仍用前藥反劇。此寒涼損真之故,內真寒而外假熱也。且脈洪。弦而有怪狀,乃脾氣虧損,肝木乘之而然。
當溫補胃氣,遂用補中益氣湯加半夏、茯苓、吳茱萸、木香。一服,熟寐徹曉,洪脈頓斂,怪脈頓除,諸證釋然。
婦人小腹疼痛,因氣寒血結,用威靈仙散。氣滯血凝,用當歸散。肝經血虛,用四物湯加參、術,柴胡、芍藥。肝脾虛寒,用六君子湯加柴胡、肉桂。若兼嘔吐,加木香。四肢逆冷,再加炮姜。
婦人兩脅脹痛,按東垣先生云:胸脅作痛,口苦舌乾,寒熱往來,發嘔發吐,四肢滿悶,淋溲便難,腹中急痛,此肝木之妄行也。竊謂前證,若暴怒傷血,用小柴胡、芎、歸、山梔。氣虛,用四物、參、朮、柴胡、山梔。若久怒傷氣,用六君子、芎、歸、山梔。若氣血俱傷,用六味地黃丸。
若經行腹痛,寒熱晡熱,或月經不調,發熱痰咳,少食嗜臥,體痛,用八珍、柴胡、丹皮。若脅脹發熱,口渴唾痰,或小便淋瀝,頸項結核,或盜汗便血,諸血失音,用六味丸。若兩脅作脹,視物不明,筋急面色青,小腹痛,或小便不調,用補肝散。若概用香燥之劑,反傷清和之氣,則血無所生,諸證作焉。
醫案
一婦人,性急,吐血發熱,兩脅脹痛,日晡益甚。此怒氣傷肝,氣血俱虛也。朝用逍遙散倍加山梔、黃柏、貝母、桔梗、麥冬,夕以歸脾湯送地黃丸而愈。
一孀婦,內熱晡熱,肢體痠麻,不時吐痰。或用清氣化痰藥,喉間不利,白帶腹脹。用行氣散血藥,胸膈不利,肢體時麻。此鬱怒傷肝脾而藥益甚也。余則朝用歸脾湯,以解脾郁、生脾氣;夕用加味逍遙散,以清肝火,生肝血。百餘劑而愈。後因怒飲食日少,肢體時麻,此乃肝木侮土,用補中益氣加山梔、白茯苓、半夏而愈。
又飲食失調,兼有怒氣,肢體麻甚,月經如注,脈浮洪而數,此脾受肝傷,不能統血而致崩,肝氣虧損陰血而脈大,繼用六君子加芎、歸、炮姜而血崩止。又用補中益氣加炮薑、茯苓、半夏而元氣復,更用歸脾湯、逍遙散調理而安。
婦人心腹脹滿,由心脾虛損,邪氣乘之。若脾胃虛痞,用六君子湯。脾胃虛寒者,用人參理中湯。鬱結氣滯者,用歸脾湯。肝侮脾土,用六君子、柴胡、芍藥。脾氣壅滯,用平胃散。肺氣壅滯,用紫蘇飲。宿食壅滯,用養胃湯。脾血虛痞,用四物、參、術。
以上六證互相參用。
醫案
一婦人,胸膈不利,飲食少思,腹脹吞酸。或用疏利之藥,反致中滿不食,余以為脾土虛而肝木勝,用補中益氣加砂仁、香附、煨姜,又以六君子加芎、歸、桔梗而愈。
吳江史元年母,久病之後,遇事拂意,忽胸腹脹滿,面目微腫,兩腿重滯,氣逆上升,言語喘促,所服皆清氣之劑,不效。余曰:此脾肺虛寒也。先用六君子一劑,病勢頓減。後用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乾薑二劑,形體頓安。後以七情失調,夜間腹脹,乃以十全大補加木香治之而痊。
治心腹脹滿,余嘗獨用厚朴,薑汁炒,每服五錢,姜七片,水煎溫服,間服沉香降氣湯得效。此病氣元氣壅實之治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