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名醫彙粹》~ 卷一 (5)
卷一 (5)
1. 喻嘉言脈部位論
心之脈絡小腸，小腸之脈絡心；肺之脈絡大腸，大腸之脈絡肺。此可以論病機，如心移熱於小腸，肺移熱於大腸之類，不可定部位也。小腸當候之於右尺，以火從火也。大腸當候之於左尺，以金從水也。三焦屬火，亦候於右腎；膀胱屬水，亦候於左腎。一尺而水火兩分，一臟而四腑兼屬，乃天然不易之至道。
白話文：
心臟的經絡與小腸相連，小腸的經絡與心臟相連；肺臟的經絡與大腸相連，大腸的經絡與肺臟相連。這可以作為判斷疾病的原因，例如心臟的熱轉移到小腸，肺臟的熱轉移到大腸之類，並不能確定部位。小腸的脈象應該在右手寸口，因為它是火從火。大腸的脈象應該在左手寸口，因為它是金從水。三焦屬火，也應該在右手腎經上測量；膀胱屬水，也應該在左手腎經上測量。一個寸口就分出了水和火，一個臟器就兼領四個腑，這是自然界不變的真理。
蓋胸中屬陽，腹中屬陰，大腸、小腸、膀胱、三焦所傳渣滓、水液、濁氣皆陰，惟腹中可以部置，非若胃為水穀之海。清氣在上，膽為決斷之官，靜藏於肝，可得位之於中焦也。至於上焦，重重膈膜，遮蔽清虛之宇，惟心肺得以居之，而諸腑不與焉。所謂膈盲之上，中有父母者是也。
白話文：
胸內屬於陽氣，腹內屬於陰氣。大腸、小腸、膀胱和三焦運送的殘渣、水液、濁氣都是陰性，只能儲存在腹中，不像胃是水穀貯存的場所。清氣上升，膽是決定事務的器官，安靜地藏在肝臟，可以在中焦獲得自己的位置。至於上焦，由重重膈膜遮蔽，清虛的空間被隱藏，只有心和肺可以居住，其他臟腑不能參與。所謂的「膈膜之上，纔有父母」，指的就是這個道理。
心主血為陰，肺主氣為陽，其營衛於周身，非父母而何。然心君無為而治，肺為相傅華蓋，而覆於心上，以布胸中之氣，而燮理其陰陽。膻中為臣使，包裹而絡於心下，以寄喉舌之司，而宣布其政令。是以心火寂然不動，動而傳之心胞，與三焦之火即為相火。
白話文：
心臟主導血液，屬於陰性；肺臟主導氣息，屬於陽性。它們共同運行在全身，就像父母一樣不可或缺。
然而，心臟就像君王，不為自己謀福利，而是治理身體；而肺臟就像輔臣，保護著心臟，並覆蓋在心臟之上，調節胸中的氣息，協調陰陽平衡。
膻中部位就像臣子，包圍並聯繫著心臟下方，負責協調喉舌的機能，傳達君主的政令。
因此，心臟之火安靜地不動，但會傳導到心包和小腸、膀胱、三焦等部位，形成相火。
《素問》謂手少陽與心主為表裡；《靈樞》謂手厥陰之脈出屬心胞絡，下膈，歷絡三焦；手少陽之脈散絡心胞，合心主，正見心胞相火與於少陽相火為表裡，故歷絡於上下兩相輸應也。心君寧，相火安，而膻中喜樂出焉。心君擾，相火翕然從之，而百度改其常焉。心胞所主二火之出入關係之重如此，是以亦得分手經之一，而可稱為腑耳。
白話文：
《素問》說：手少陽經和心主是表裡關係。
《靈樞》說：手厥陰經的脈絡連接到心包絡，向下經過橫膈，貫通三焦。手少陽經的脈絡散佈到心包絡，與心主相合。
這表明心包絡的相火和少陽相火是表裡關係，所以它們的脈絡相通，上下呼應。
當心神安寧時，相火也安靜，膻中穴就會感到喜悅。
當心神受到擾動時，相火會隨之升騰，導致身體發生許多異常。
心包絡所主宰的這兩股火氣的出入關係，如此重要，因此心包絡也被認為是腑臟之一。
王叔和以相絡之故，大小二腸候之於上，而不知水穀變化，濁穢之氣去，膈上父母清陽之氣迥不相通，豈可因外絡連屬，反謂右寸之清陽上浮者為大腸？脈沉者謂肺脈，經所謂臟真高於肺者，乃真臟高於大腸矣。左寸之浮者為小腸脈，沉者為心脈，水中汙泥反浮於蓮花之上，有是理乎？夫心胞之脈裹擷乎心，代君主行事，從左寸候之，亦理之當然耳。
白話文：
王叔和因為相絡的緣故，將大腸和小腸的脈象歸於上部，卻不知道水穀運化後，濁氣排出，膈上清陽之氣與清陽之氣完全不相通。怎麼能因為外絡的相連，就認為右寸的清陽上浮是屬於大腸呢？認為脈象沉的是肺脈，經書中所說的「臟真高於肺」，指的是臟真高於大腸。左寸的浮脈屬於小腸脈，沉脈屬於心脈。水中的污泥反而浮在荷花之上，有這樣的道理嗎？心胞的脈絡包裹著心臟，代替君主執行職務，從左寸來測候它，也是道理上應該的。
2. 趙羽皇參附宜虛論
萬病莫若虛證最難治。經云：不能治其虛，安問其餘？蓋虛之為言，空也，無也。家國空虛，非惠養元元，錙銖積累，必不能奠安邦本，家道豐享。病之虛者亦猶是也。故治虛之要，溫補為先，溫補之功，參附為首。
白話文：
在所有的疾病中，虛證是最難治療的。古代經典中說：連虛證都治不好，還能奢求治療其他證型嗎？虛證的意思是指空虛、不足。家國空虛，如果不給予好的養護、一點一滴地積累積蓄，就無法安定國家的根基，使家道富足。疾病中的虛證也正是這個道理。因此，治療虛證的關鍵就是溫補，而溫補之法中，人參和附子是最重要的。
蓋參者參也，與元氣為參贊者也。體弱用此，恍若陰霾見睍，寒谷回春，生機勃勃欲露，是真起死之靈苗，回生之仙草也。故不特氣虛宜用，即血虛宜用；內傷宜用，即外感亦宜用。煩渴由乎火邪，得人參而陰津自長；腫脹由乎氣壅，仗參力而痞悶全消。以至食不欲入，食反脹，或翻胃噎膈，泄利亡陰，灑淅惡寒，多汗漏風等症，無不賴人參之大力，作元氣之藩籬。而不知者，妄謂肺熱傷肺，參能作飽，尤屬駭異。
白話文：
人參就是「參贊」的意思，是幫助元氣的助手。體質虛弱的人服用，就好像陰霾散去，寒冬回春，生機勃勃地展現出來，是真正的起死回生之妙藥，救人於水火之中的仙草。所以，不只是氣虛的人適合服用，血虛的人也適合；內傷的人適合服用，外感（感冒等）的人也適合。煩渴是由於火邪造成的，服用人參後，體內的津液就會自然滋長；腫脹是由於氣血不通造成的，人參的力量可以消除堵塞感和悶脹感。至於食慾不振、進食後腹脹、噁心反胃、泄瀉脫陰、怕冷出汗等症狀，都離不開人參的大力幫助，能作為元氣的保護屏障。而那些無知的人，卻胡說八道地認為肺熱會傷及肺部，人參會導致飽脹，這簡直令人驚訝。
不知肺金之冤熱，非人參莫能救援；脾虛之滿中，非參朮何由健運？種種功勳，難以枚舉。昔賢嘉其功魁群草，信不誣耳。
白話文：
如果不瞭解肺部金氣的鬱熱，除了人參之外，沒有其他藥物能挽救；如果脾氣虛弱，導致腹部脹滿，除了人參和白朮，還有什麼能幫助我們提升脾胃功能？人參的各種功用，實在難以一一列舉。古人讚美它的功勞勝過所有藥草，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至附子一味，有斬關之能，奪旗之勇。虞摶謂其能引補氣藥行十二經，以追散失之元陽；引補血藥入血分，以滋養不足之真陰；引發散藥開腠理，以驅逐在表之風寒；引溫藥達下焦，以驅除在裡之冷濕。其用亦宏矣哉。人止知手足厥冷，下痢完穀，一切陰寒等候而用之，此係正治，人所易曉。
白話文：
至於附子這一味藥，具有強勁的突破力，像奪取旗幟那般勇猛。虞摶認為它能引導補氣藥物運行於十二經絡中，以追回散失掉的陽氣；引導補血藥物進入血分中，以滋養不足的陰血；引發發散藥物打開腠理，以驅散表面的風寒；引導溫熱藥物到達下焦，以驅散體內的寒濕。它的用途真是廣泛啊。人們只知道手腳冰冷、腹瀉排泄未消化的食物以及其他一切陰寒症狀都可以使用附子，這算是正當的治療方法，容易理解。
然其最妙處，反能以熱攻熱。故胃陽發露而為口爛舌糜，腎陽發露而為面赤吐紅，入於滋陰補氣藥中，頃刻神清熱退，則其能反本回陽也，謂其能壯火益土也。
白話文：
但是中醫的妙處在於，反而可以用熱來治療熱症。所以胃陽過剩會導致口瘡和舌糜爛，腎陽過剩會導致臉色發紅和吐血。如果此時使用滋陰補氣的藥物，可以快速令病人神清氣爽，熱性消退。這說明中醫可以反其道而行，用熱來補虛，用火來壯土。
世人甘用寒涼，畏投溫劑，一用參附，即妄加詆譭，亦知秋冬之氣，非所以生萬物者乎？若乃強陽已極，房術用以興陽；外感伏陽，陽厥用之狂越，譬之服毒自刃。此自作之孽，豈參附之罪耶？
白話文：
世上的很多人喜歡服用寒涼的藥物，害怕服用溫熱的藥物。只要使用參附等溫熱藥物，就妄加批評它們。難道不知秋冬時節的氣候，並不是適合萬物生長的嗎？如果身體陽氣強盛到極點，用房術來激發陽氣；如果外感邪氣潛伏，導致陽氣過旺，使用陽厥之藥使其狂暴，這就像自己服毒自殺一樣。這是自己造成的災禍，怎麼能怪參附這些藥物呢？
3. 附：格言一
何柏齋曰，足相火屬膽配肝，主血者也；手相火屬三焦配腎之命門，主精者也。肝與命門皆屬風木，木中有火，則精血之中有熱氣也。然精血體潤，水也。火與水相守，故不發。至發而為熱，則皆精血將枯之所致也，譬木枯則火易焚耳，故相火發者難治。今虛勞骨蒸之病，皆相火發熱之證也。
白話文：
何柏齋說：腳上的相火屬於膽經，與肝經相配，主管血液；手上的相火屬於三焦經，與腎經中的命門相配，主管精氣。肝經和命門皆屬性風的木，木中帶有火，所以精血中含有熱氣。但是，精血質感潤澤，屬於水。火和水相互制約，所以不會發作。一旦發作而化熱，就是精血將要枯竭所導致的，就像木頭乾枯了就容易燃燒一樣。因此，相火發作的病症難以治療。現在，虛勞骨熱的病症，都是相火發熱的證據。
小水不能滅大火，法當補陰，則熱自退，此論丹溪主寒涼之誤。人之臟腑以脾胃為本，蓋人之飲食，皆入於胃而運於脾，為地之土也。然脾胃之能化與否，實由於水火二氣，非脾胃之所能也。火盛則脾胃燥，水盛則脾胃濕，皆不能化物，乃生諸病。水腫之症，蓋水盛而火不能化也，火衰而不能化水，故水之入於脾胃，皆滲入血脈骨肉，血亦化水而發腫脹，皆自然之理也。導其水，復補其火，使二氣平和，病斯去矣。
白話文：
少量水無法澆熄大火，正確的方式應該是滋補陰分，這樣熱氣自然會消退。這一點說明丹溪先生主張用寒涼藥物是錯誤的。人體的臟腑中，脾胃是最重要的基礎。因為我們吃的食物都進入胃部，再由脾臟運化，脾胃就像大地的土壤。然而，脾胃能否正常運化，其實取決於水火兩氣，並非單靠脾胃本身就能完成。火氣過盛會讓脾胃乾燥，水氣過盛會讓脾胃潮濕，這兩種情況下脾胃都無法正常運化，進而導致各種疾病。水腫就是因為水氣過盛，火氣無法運化；火氣衰弱，無法運化水氣。因此，水氣進入脾胃後，就會滲入血脈和骨肉中，血液也化成水，導致腫脹。這是自然規律。要想消除水腫，就需要引導水氣排出體外，同時滋補火氣，讓水火兩氣平衡，這樣疾病自然就會痊癒。
丹溪謂脾失運化由肝木侮脾，乃欲清心經之火，使肺金得令以制肝本，迂而不切。
劉河間謂補瀉脾胃之本者，蓋以脾胃中和之氣也，燥其濕則為瀉，潤其燥則為補。
白話文：
丹溪說脾臟失去運化功能是因為肝木乘侮脾土，所以想要清除心經的火，讓肺金能夠克制肝木，這種方法迂迴而不切實際。
劉河間說調理脾胃的根本，在於調和脾胃的中和之氣，如果去除濕氣就是洩，增加濕潤就是補。
丹溪曰氣無補法者，庸俗之論也。以其痞滿壅塞，似難於補。不知正氣虛則濁氣滯，正氣得補，而行健運之職，則濁氣自下而痞滿除，氣虛不補，邪何由退？《內經》曰：壯者氣行則愈，怯者著而成病。欲破滯氣，消脹滿，必補脾氣，至的至當，非淺見所知者。
大凡失血，脈皆洪大無力，即芤脈也。陰血既虧，陽無所依，浮散於外，故見此象。誤認為實火，大謬。
白話文：
朱丹溪說，有些人認為氣不能補，這是庸俗的說法。因為他們看到病人痞滿，氣機壅塞，很難補氣。他們不知道正氣虛弱了，才會導致濁氣滯留。如果正氣得到補益，就能健運脾胃，濁氣自然會從下方排出，痞滿也會消除。氣虛不補，邪氣怎麼能退去呢？《內經》說：身體強壯的人，氣機運行順暢就能康復；身體虛弱的人，氣機鬱結就會生病。要想破除滯氣，消除脹滿，必須補益脾氣，這是至理至當的，淺見之人所不知道的。
張三錫曰：大抵虛損宜分兩途：一則中氣虛，屬內傷，脈緩或虛大無力，可治；一則真陰虧損，陰虛火旺，脈弦數無力，難治。
白話文：
張三錫說：對於虛損的治療，大概可以分為兩個途徑：
-
中氣虛：屬於內傷，脈象緩慢或虛大無力，可以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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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陰虧損：陰虛火旺，脈象弦細數快且無力，比較難治療。
又曰：心肺損而色敗，腎肝損而形痿。
發黃有陰陽：天五之土，為火所焚，陽黃也；地二之火，為水所溺，陰黃也。
白話文：
又說：心肺受損則面色憔悴，腎肝受損則身形萎縮。
黃疸有陰陽之分：屬天的五行之土，被火焚燒，是陽黃；屬地的五行之火，被水淹沒，是陰黃。
虛損之微者，真火尚存，服寒涼猶可；虛損之甚者，真火已虧，藥用寒涼，豈能使之化為精血，以補其虛乎？人身之中，藏真有三：曰元精，曰元氣，曰元神。精乃臟腑之真，非榮血之比，故曰天癸。氣為臟腑之大經，為動靜之主，故曰神機。脈為天真委和之大氣，其機運升降，皆隨氣而動，因血而榮。
白話文：
輕微的虛損狀況，體內的真火仍在，使用寒涼藥物尚可。但是嚴重的虛損，真火已不足，如果再用寒涼藥物，怎麼可能化生為精血來補虛呢？
人體中藏有真正的三寶：元精、元氣和元神。精是臟腑的根本，比榮血更重要。元氣是臟腑的重要管道，主宰著活動和靜止。元神是天生的清氣，決定著脈象的升降，隨著氣而運動，依靠血而滋養。
精氣資始，相生不失，以養一身，為人之司命。若精不足則氣失資化，氣不足則血失所榮，血不足則氣無所附，天真散亂，而病生焉。
白話文：
精氣是生命活動的基礎，它們互相滋養，維持身體的健康，是主宰生命的力量。如果精氣不足，氣就會失去滋養，氣不足，血就會失去滋潤，血不足，氣就無處依附，與生俱來的本性會散亂，從而產生疾病。
張三錫曰：勞傷五臟皆成瘵，獨肺勞莫治。以咳嗽、咳血，陰火上炎，日晡甚，久之咽喉生瘡，一邊睡，或左或右，寒涼滋陰則傷脾而增瀉，參朮益氣而助火則增嗽，添瀉添喘，死期迫矣。大抵脈細數，骨蒸，干嗽聲啞者，必不可救。乃真陰虧損，病在膏盲，藥莫能及也。其發潮熱者，俗以涼藥濟之，不知陰虛生內熱，非芩、連、知、柏所可治者。
白話文：
張三錫說：過度勞累會損傷五臟，導致所有的臟腑都出現疾病，但只有肺結核最難治癒。肺結核的症狀是咳嗽、咯血，這是因為陰火往上炎盛，到了下午時分症狀會更加嚴重。時間久了，咽喉會生出瘡口，患者只能側著身睡，而且時而向左，時而向右。如果用寒涼的藥物滋陰，會損傷脾臟，加重腹瀉；如果用參朮益氣，反而會助長火氣，加重咳嗽和氣喘，死亡將至。總的來說，如果患者脈搏細弱而頻繁，骨頭發熱，乾咳聲啞，就沒有救了。這是因為真陰虧損，病在隱匿的地方，藥物無法奏效。如果患者出現潮熱的症狀，民間通常用涼藥來治療。但是這種做法是不正確的，因為陰虛會產生內熱，不是芩連、知柏等清熱藥物所能治癒的。
如外感熱邪，邪淨則止；傷食發熱，宿滯化則止。此陰虛非一朝一夕，心靜可以養陰，而又全賴飲食從胃中生出陰血。若不顧脾胃，徒事坎離，則陰未必滋，熱未必除，脾胃轉傷，熱嗽愈甚矣。
白話文：
如果是從外界感染熱邪，熱邪清除就好了；如果是傷食引起發熱，宿食化解就好了。而陰虛並非一天兩天就能形成的，保持心境平靜可以養陰，但還需要依賴飲食從胃中生出陰血。如果不管脾胃的健康，只顧著追求「坎離」（水火交融），那麼陰液未必能滋生，熱證未必能消除，脾胃反而會受傷，熱咳也會更加嚴重。
東垣曰：百病晝則增劇，夜則安靜，是陽病有餘，乃氣病而血不病也。夜則增劇，晝則安靜，是陰病有餘，乃血病而氣不病也。晝則發熱，夜則安靜，是陽自旺於陽分也。晝則安靜，夜則發熱，是陽氣下陷入陰中也，名曰熱入血室。晝則發熱煩躁，夜亦發熱煩躁，是重陽無陰，當亟瀉其陽，峻補其陰。
白話文：
東垣說：疾病在白天症狀更嚴重，晚上則較為平靜，這是因為陽氣過剩，是氣的病而血沒病。疾病在晚上症狀更嚴重，白天則較為平靜，這是因為陰氣過剩，是血的病而氣沒病。白天發熱，晚上則平靜，這是因為陽氣在白天旺盛。白天平靜，晚上發熱，這是因為陽氣下陷到陰分，稱為熱入血室。白天發熱煩躁，晚上也發熱煩躁，這是因為陽氣過盛沒有陰氣，應該趕快瀉掉陽氣，大力補陰。
夜則惡寒，晝則安靜，是陰血自旺於陰分也。夜則安靜，晝則惡寒，是陰氣上溢於陽中也。夜則惡寒，晝亦惡寒，是重陰無陽，當亟瀉其陰，峻補其陽。晝則惡寒，夜則煩躁，飲食不入，名曰陰陽交錯者，死。
白話文：
晚上怕冷，白天卻很安靜，這是因為陰血在陰的部分過於旺盛。晚上安靜，白天怕冷，這是因為陰氣過度上升到陽的部分。晚上怕冷，白天也怕冷，這是陰氣過重，陽氣不足，應該儘快瀉去陰氣，大力補益陽氣。白天怕冷，晚上煩躁不安，飲食不入，這種情況稱為陰陽交錯，會導致死亡。
東垣曰：兩寸脈實，謂之陽盛陰虛，下之則愈。兩寸脈俱虛，謂之陰陽俱虛，補陽則陰竭，補陰則陽竭，宜調之以甘藥。兩寸脈不足，求之於地，地者脾胃也，當從陰引陽。兩寸脈短小，乃陽氣不足，病在下也，謂之陰盛陽虛，取之下陵、三里。補瀉無形，是謂導氣固精，治在五亂中取法，乃不足病也，當取穴於腹募氣海，甚者取三里、氣衝，以毫針引之。兩關脈俱實，上不至發汗，下不至利大便，宜芍藥湯瀉其土實。
白話文：
李東垣說：寸脈脈象實大，表示陽盛陰虛，用瀉法治療會好。寸脈脈象都虛弱，表示陰陽俱虛，補陽氣就會導致陰氣耗竭，補陰氣就會導致陽氣耗竭，應當用甘味藥物調和。寸脈脈象不足，應從脾胃求治，應當從陰中引發陽氣。寸脈脈象短小，是陽氣不足，病在於下，稱為陰盛陽虛，應取下陵穴、三里穴。補瀉無具體的方法，這叫做導氣固精，治療方法取法於五行相剋相生，這是不足證，應取穴位於腹部的募氣海穴，證情嚴重的，取三里穴、氣衝穴，用毫針引發。兩關脈脈象都實，上症候不能發汗，下症候不能通大便，宜用芍藥湯瀉其土實。
兩關脈俱虛，脈沉細，宜服理中湯。脈弦遲，宜服建中湯，或加黃耆，附子之類。兩尺俱實，是陰盛陽虛，下之則愈。兩尺俱虛，宜服姜附湯補陽。問：何陰虛而補陽？曰：陰本根於陽。仲景云：兩尺脈俱虛者，不宜下，下之為逆，逆者死。兩尺或不見，或短小，病在天上，求之於五臟背俞。
或血絡經隧伏火，是天上有陰火，故陽不收藏也。又《難經》云：下部無脈，或兩尺竭絕，乃為食塞，當吐。
白話文：
如果兩手的關脈（靠近手腕）都虛弱，脈象沉細，適合服用理中湯。
如果脈象弦緊而遲緩，適合服用建中湯，必要時可以加入黃芪、附子等藥材。
如果兩手的尺脈（靠近小指）都實脈，這是陰氣過盛、陽氣虛弱的表現，瀉下即可痊癒。
如果兩手的尺脈都虛弱，適合服用姜附湯來補陽。
問： 為什麼陰虛還要補陽？
答： 因為陰陽是互相依存的，陰的根本來源於陽。
仲景說：如果兩手的尺脈都虛弱，不適合瀉下。如果瀉下，就是逆行，逆行就會死亡。
如果尺脈有時看不見或很短小，表明疾病在身體的上部，需要在五臟的背俞穴位上尋求治療方法。
先哲曰：浮、沉、遲、數，滑、澀六者之中，復有大相懸絕之要，人多不識。夫浮為表矣，而凡陰虛者，脈必浮而無力，是浮不可概言表，可升散乎？沉為里矣，而凡表邪初感之甚者，陰寒束於皮毛，陽氣不能外達，則脈必先見沉緊，是沉不可概言里，可功內乎？遲為寒矣，而傷寒初退，餘熱未消，脈多遲滑，是遲不可概言寒，可溫中乎？數為熱矣。
白話文：
前人說：浮、沉、遲、數、滑、澀這六種脈象，其中還有大相徑庭的要點，很多人不瞭解。浮脈代表表證，但凡陰虛的人，脈象一定浮而無力，難道浮脈就一定代表表證，可以升散嗎？沉脈代表裡證，但凡外邪初感很嚴重的時候，寒氣束縛在皮毛，陽氣不能外達，脈象肯定先表現為沉緊，難道沉脈就一定代表裡證，可以攻補內裡嗎？遲脈代表寒冷，但傷寒剛退，餘熱未消，脈象大多遲緩而滑，難道遲脈就一定代表寒冷，可以溫中嗎？數脈代表熱證，但凡外感熱邪，或陰虛不能藏陽的人，脈象一定數而有力，難道數脈就一定代表熱證，可以清熱瀉火嗎？
而凡虛損之候，陰陽俱虧，氣血散亂者，脈必急數，愈數者愈虛，愈虛者愈數，是數不可概言熱，可寒涼乎？微細類虛矣，而痛極壅蔽者脈多伏匿，是伏不可概言虛，可驟補乎？洪弦類實矣，而真陰大虧者必關格倍常，是弦不可概言實，可消伐乎？如是則綱領之中，復有大綱領存焉，醫不能以四診相參，而欲孟浪，此脈之所以難言也。
白話文：
在虛弱衰敗的情況下，身體內的陰陽之氣兩者都虧損，氣血散亂的人，脈搏必定急促而頻繁。脈搏越頻繁的人，虛弱程度越嚴重，越虛弱的人，脈搏會越頻繁。這種脈搏頻繁的情形，不能一概而論為熱證，難道就可以用寒涼的藥物治療嗎？脈象微細而弱的人，往往是虛證，但如果是疼痛極度、經絡壅塞導致脈象隱伏的人，卻不能一概而論為虛證，可以貿然進補。脈象洪大而弦緊的人，往往是實證，但如果真實的陰氣大傷，脈搏的關格現象會比常人更加明顯。因此，弦脈也不能一概而論為實證，可以進行消散或伐除的治療。這樣看來，在診脈的基本原則中，還存在著更為重要的原則。醫生不能只通過四診（望、聞、問、切）就妄下斷語，這就是脈診難以把握的原因。
王好古曰：脈之不病，其神不言當自有也。脈之既病，當求其中神之有與無焉。如六數七極，熱也，脈中有力即有神也；三遲二敗，寒也，脈中有力即有神也。熱有神也，瀉其熱而神在焉；寒而有神，去其寒而神在焉。寒厥之脈，苟無力無神，將何藥以泄熱去寒乎？使不知此，將何依以生。
白話文：
王好古說：脈搏如果沒有異常，它的靈性不言語也能表現出來。脈搏如果出現異常，就要探求脈中是否有靈性。例如脈搏跳動很快或很強勁，表示有熱，脈中有力就表示有靈性；脈搏跳動很慢或很虛弱，表示有寒，脈中有力就表示有靈性。有熱又有靈性，瀉掉熱氣，靈性就會存在；有寒又有靈性，去除寒氣，靈性就會存在。如果寒厥患者的脈搏又無力又無靈，拿什麼藥物去瀉熱祛寒呢？不知道這個道理，將會根據什麼依據來治療。
崆峒子云：人之病痰火，十之八九。老人不宜速降其火，虛人不宜盡去其痰。攻之太甚，則病轉劇而致危，殆以固元氣為本。凡病類推而行之。
白話文：
崆峒子說：人的疾病中，十之八九是痰火惹的禍。對於老年人，不宜過快地降低其體內火氣；對於體質虛弱的人，不宜完全去除其痰液。如果攻得太過頭，則病情會加重甚至危及生命，所以應以鞏固元氣為根本。凡是疾病，都應以此類推進行治療。
《小學》有虛實分治之法，謂疾病之生也，皆因外感、內傷生火、生濕、生熱、生痰四者而已。審其少壯新病，是濕則燥之；是火則瀉之；濕而生熱，則燥濕而兼清熱；火而生痰，則瀉火而兼豁痰，無餘蘊矣。當其衰老久病，又當攻補兼施：如氣虛而有濕熱痰火，則以四君補氣，而兼燥濕清熱，瀉火豁痰；血虛而有痰火濕熱，則以四物補血，而兼泄火豁痰，清熱燥濕，如此則攻補合宜。故曰：少壯新病，攻邪可審；老衰久病，補益為先。
白話文：
《小學》中提到分治虛症與實症的方法，認為疾病的發生都是因為外感、內傷而產生的火氣、濕氣、熱氣和痰液。
對於年輕人新發生的疾病，如果是有濕氣，就用祛濕的藥物；如果是火氣，就用瀉火的藥物；如果濕氣生熱，就既祛濕又清熱；如果火氣生痰，就既瀉火又化痰，不留後患。
對於年老體衰，久病纏綿的人，則應攻補兼施：如果氣虛又有濕熱痰火，就用四君子補氣，同時祛濕清熱，瀉火化痰；如果血虛又有痰火濕熱，就用四物補血，同時瀉火化痰，清熱祛濕。這樣才能攻補得當。
因此說：年輕人新發生的疾病，攻邪可以分清主次；年老體衰，久病纏綿，則補益為先。
若夫陰虛火動，脾胃虛衰，真陰者，水也，脾胃者，土也，土雖喜燥，然太燥則草木枯槁，水雖喜潤，然太潤則草木濕爛，是以補脾滋腎之劑，在燥濕得宜耳。
白話文：
如果身體陰氣不足且火氣旺盛，脾胃虛弱，那麼就要注意以下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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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陰：**真陰就像水，脾胃就像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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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土雖然喜歡乾燥，但太乾會導致草木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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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雖然喜歡濕潤，但太濕會導致草木腐爛。
因此，補充脾胃滋養腎臟的藥物，必須考慮到燥濕的平衡。
治其旺氣，謂病有陰陽，氣有衰旺，不明衰旺，則治之反甚。如陽盛陰衰者，陰虛火旺也，治之者不知補陰，而專用苦寒治其旺，豈知苦寒皆沉降，沉降則亡陰，陰愈亡則火愈甚，故服寒反熱者，陰虛不宜降也。又如陽衰陰盛者，氣弱生寒也，治之者不知補陽以消陰，而專用辛溫治陰之旺，豈知辛熱能耗散，耗散則亡陽，陽愈亡則寒愈甚，故服熱藥反寒者，陽虛不宜耗也。此無他，皆以專治旺氣，故其相反如此。
白話文：
治療時要考慮疾病的陰陽屬性和氣的盛衰。如果不明瞭盛衰，治療反而會使疾病加重。例如，陽盛陰衰時，陰虛火旺。如果治療時不補陰，只用苦寒藥物治療它的旺盛，不考慮苦寒藥物都有沉降作用，沉降的作用會損害陰氣，陰氣越虛，火氣會越旺盛，所以服用了寒性藥物卻出現發熱的情況，這是因為陰虛不能再用沉降藥物了。又例如，陽衰陰盛時，氣弱生寒。如果治療時不補陽氣來消除陰氣，只用辛溫藥物治療陰氣的旺盛，不考慮辛熱藥物有耗散作用，耗散的作用會損害陽氣，陽氣越虛，寒氣會越旺盛，所以服用了熱性藥物卻出現怕冷的情況，這是因為陽虛不能再用耗散藥物了。這兩種情況並不是其他原因造成的，都是因為只針對旺盛的氣進行治療，才會出現相反的效果。
喻嘉言曰：逆秋氣則傷肺，冬為飧泄，與春傷於風，夏生飧泄不同。然傷風而飧泄，以風為主，風者木也；傷肺而飧泄，以肺為主，肺者金也，其候各異。風邪傷人，必入空竅，而空竅惟脾胃為最，風既居之，其導引如順風揚帆，不俟脾之運化，食入即出，以致飧已即泄也。
白話文：
喻嘉言說：「冒著秋天的寒氣會傷及肺部，到了冬天就會出現腹瀉，這和春天受風寒、夏天出現腹瀉的病機不同。雖然傷風和傷肺都會導致腹瀉，但主因不同。風邪侵入人體後，必定會進入空竅，而空竅中以脾胃最為重要。風邪一旦進入脾胃，就像順風揚帆，不假借脾胃的作用，食物一入口就會排出，導致腹瀉。」
不知者以為脾虛完穀不化，如長夏洞泄寒中，及冬月飧泄之泄，反以補脾剛燥之藥，助風性之勁，有泄無已，每至於束手無策。倘知從春令治之，用桂杖領風從肌表而出，一二劑可愈也。秋月之傷肺，傷於肺之燥也，與秋傷於燥，冬生咳嗽同是一病。但在肺則為咳嗽，在大腸則為飧泄，世所謂肺移熱於大腸，久為腸澼者，即此病也。
白話文：
不懂的人以為是脾虛，穀物消化不良，就像夏季長時間腹瀉，或冬季腹瀉。反而使用補脾燥性的藥物，助長風邪的猛烈，腹瀉不止，最後只能束手無策。如果知道從春天就開始治療，用桂枝引導風邪從皮膚表層排出，一、兩劑藥就能痊癒。
秋天損傷肺部，是因為肺部乾燥所致，與秋天因乾燥而導致的疾病，冬季出現咳嗽是同一種疾病。只是在肺部表現為咳嗽，在大腸則表現為腹瀉。世人所說的肺熱傳到大腸，長期形成腸道腐敗，就是這種疾病。
但使肺熱不傳於大腸，則飧泄自止。不知者惟務止澀，以燥益燥，不亦冤哉。逆冬氣則傷腎，春為痿厥，同一病乎？曰：痿自痿，厥自厥，本是二病。然痿者必至於厥，厥者必至於痿，究竟同一病也。但肝氣失恃，則痿病先見；筋脈未傾，則厥病先見耳。肝病則筋失所養，如其夙有筋患，不覺忽然而痿矣。
白話文：
只要防止肺熱傳到到大腸，腹瀉就會自動停止。那些不明理的人只顧著使用收斂藥，用燥熱的東西來治療燥熱，豈不是很冤枉嗎？違逆冬季的能量會傷及腎臟，春季會導致肢體麻痺和冰冷，這兩種病是同一個病嗎？有人說：麻痺就是麻痺，冰冷就是冰冷，本是兩種不同的病。但是得了麻痺病的人一定會出現冰冷症狀，有冰冷症狀的人一定會出現麻痺症狀，從根本上來說是同一個病。不過，如果肝氣失去依附，那麼麻痺症狀會先出現；如果筋脈還沒傾倒，那麼冰冷症狀會先出現罷了。肝臟有病，那麼筋脈就會失去滋養，如果之前就患有筋病，就會突然感覺麻痺。
肝氣以條達為順，素多鬱怒，其氣不條達而橫格，漸至於下虛上盛，氣高不返，眩運不知人而厥矣，厥必氣通始蘇也。此皆冬時失養臟之道，正氣不足之病，與治痰治風絕不相干。一味培補腎水，生津養血，聽其筋自柔和，肝自條達可也。若精枯氣削，亦難為矣。
白話文：
肝臟的功能是疏通氣血。如果經常生悶氣，肝氣就會鬱積不暢通，漸漸地身體下虛（氣血不足）而頭部氣血上盛（頭暈目眩），氣血不往返，就會出現昏迷的情況。昏迷必須氣血通暢才能恢復清醒。
這些都是冬季沒有養護好臟腑而造成的，屬於正氣（身體抵抗力）不足的疾病，和治療痰飲或風寒無關。只需要滋補腎水，生津養血，讓筋脈自然柔軟，肝氣自然通暢即可。如果精氣枯竭，氣血虛弱，就難以痊癒了。
藥以勝病，乃致脾胃不勝藥，猶不加察，元氣亦壞，變症多端。如脾虛而氣短，不能以續，變而似喘促，尚用降氣定喘之藥；如脾虛衛氣不行，變而為浮腫，尚用耗氣利水之藥；如脾虛鬱滯，變而作寒熱，尚謂外感，用外散之藥。虛而愈虛，直令氣盡身亡，全不悔悟，復以此法施之他人，展轉戕生，可勝誅哉。
白話文：
藥物用來對抗疾病，結果導致脾胃承受不住藥物的負荷，卻仍然不察覺，元氣也因此受損，衍生出各種變異的症狀。例如脾虛氣短，不能持續呼吸，變異得像喘不過氣來，卻仍然使用降氣定喘的藥物；如果脾虛衛氣運行不良，變異為浮腫，卻仍然使用耗損元氣利尿的藥物；如果脾虛氣滯，變異為發冷發熱，卻仍然認為是外感，使用驅除外邪的藥物。如此惡性循環，虛弱情況愈來愈嚴重，直到氣盡身亡，仍然不知悔悟，還將此方法施加於他人身上，接連害人性命，罪行真是罄竹難書。
人之真氣所在，其義有三，曰上、中、下也。上者所以受於天，以通呼吸者也；中者生於水穀，以養榮衛者也；下者氣化於精，藏於命門，以為三焦之根本者也。故上有氣海，曰膻中也，其治在肺；中有水穀氣血之海，曰中氣也，其治在脾胃；下有氣海，曰丹田也，其治在腎。人之所賴，惟此氣耳。
白話文：
人體中的真氣所在位置有三種，稱之為上、中、下。上位於胸部，負責與天溝通，以通達呼吸；中位於腹腔，由水穀所生，用以滋養周身氣血；下位於腎部，由精氣所化，藏於命門，為三焦運作的根本。因此，上部有氣海，稱作膻中，屬於肺部所管；中部有水穀氣血之海，稱作中氣，屬於脾胃所管；下部有氣海，稱作丹田，屬於腎部所管。人體所依靠的，唯有這股氣。
氣聚則生，氣散則死。故帝曰氣為內寶，此誠最重之詞，醫家最切之旨也。今之醫家，但知見病治病，初不識人根本。天下之理，亦烏有根本受傷，而能無敗者耶。
白話文：
人體氣聚在一起就能生長，氣散開就死亡。所以古代帝王說氣是內在的寶藏，這真是最重要的一句話，也是醫家最核心的宗旨。現在的醫家，只知道看到病就治療，卻不瞭解人的根本。天下的道理，哪有根本受損傷而不會垮敗的？
天下假虛之證不多見，而假實之症最多；假寒之症不難治，而假熱之治多誤。然實者多熱，虛者多寒。如丹溪曰：氣有餘便是火，故實能受寒。而余續之曰：氣不足便是寒，故虛能受熱。世有不明真假本末而知醫者，則未敢許也。
白話文：
虛證在臨牀上並不多見，而假象虛證的實證卻是最常見的；假象寒證不難治療，而假象熱證的治療卻很容易出錯。但實際上，實證多表現為熱證，虛證多表現為寒證。正如丹溪所說：氣多便會化火，所以實證能承受寒冷。而我續言：氣不足便會化寒，所以虛證能承受熱力。世間若有不辨真假本末就自稱醫生的人，我不敢認可。
喻嘉言曰：腎中真陽得水以濟之，留戀不脫；得土以堤之，蟄藏不露。而手足之陽為之役使，流走周身，固護腠理，而捍衛於外。脾中之陽，法天之健，消化飲食，傳布津液，而運行於內。胸中之陽，若日之馭，離照當空，消陰除翳，而宣布於上。此三者，豐亨有象，腎中真陽安享太平。
白話文：
喻嘉言說：腎臟中的真陽受到水的滋潤而得以活絡，因此不脫離腎臟；受到土的制約，因此潛藏不外露。而手足的陽氣受腎陽的指揮，流動於全身，鞏固和保護皮膚組織，並抵禦外界的侵襲。脾臟中的陽氣，效法天地的運行，消化食物，輸送津液，在體內運行。胸中的陽氣，像太陽運行一樣，照亮天空，驅散陰翳，在身體上部發揮作用。這三處陽氣，都旺盛充足，腎臟中的真陽也因此安享平和狀態。
惟在位、在上、在中之陽，衰微不振，陰氣乃始有權。或膚冷不溫，漸至肌硬不柔，衛外之陽不用矣；或飲食不化，漸至嘔泄痞脹，脾中之陽不用矣；或當膺阻礙，漸至窒塞不開，胸中之陽不用矣。乃取水土所封之陽，出而在事，頭面得陽而戴赤，肌膚得陽而熯燥，脾胃得陽而除中，其能久乎？
白話文：
只有上、中、下三焦的陽氣，衰弱不振，陰氣才會開始強盛。可能出現皮膚冰冷，漸漸變成肌肉僵硬不柔軟，無法維持體表溫暖；或者食物不能消化，漸漸變得嘔吐、腹瀉、腹脹，脾胃陽氣無法發揮作用；或者胸腔受阻，漸漸阻塞無法暢通，胸中陽氣無法運作。於是取回被水氣和濕氣封住的陽氣，讓其發揮作用，頭部和麪部獲得陽氣而發紅，皮膚獲得陽氣而乾燥，脾胃獲得陽氣而消除腹中的積食。這種情況能持續多久呢？
龐安常曰：有陰水不足，陰火上升，肺受火侮，不得清肅下行，由是津液凝濁生痰不生血者，此當以潤劑加門冬、地黃、枸杞之類滋其陰，使上逆之火得返其宅而息焉，則痰自清矣。投以二陳，立見危殆。有腎虛不能納氣歸原，出而不納，積而不散，則痰生焉，八味丸主之。此證甚難。
白話文：
龐安常說：有的病人因為陰液不足，陽火上升，肺部受到陽火的侵襲，導致津液不清晰，無法順利下行，因此津液凝聚成痰，而不是生成血液。這種情況應該使用滋潤的藥物，加入麥冬、地黃、枸杞等滋養陰液的藥材，讓逆行的陽火得以回到原位而平息，這樣痰液自然就會消除。如果服用二陳湯，病情就會立即惡化。如果腎虛不能納氣歸於原位，總是排出而不吸納，堆積而不散發，就會產生痰液。這種情況可以用八味丸來治療，但診斷和治療都非常困難。
心為血之主，肝為血之臟；肺為氣之主，腎為氣之臟，誠哉是言也。學者惟知血之出於心，而不知血之納於肝，惟知氣之出於肺，而不知氣之納於腎。假如血痢作恙，治以行血逐積等劑，而其痛獨存者，血之所藏無以養也，必佐以養肝，則其痛止。如喘嗽氣鳴，治以調氣豁痰，而終不下降者，以氣之所藏無以歸也，必佐以安腎，則其氣歸原。此傳心吃緊之法也。
白話文：
心是血液的統領，肝是貯藏血液的臟器；肺是氣的統領，腎是貯藏氣的臟器，這話真是太有道理了。學醫的人只知道血液是由心臟產生的，卻不知道血是藏在肝臟中的；只知道氣是由肺臟產生的，卻不知道氣是貯存在腎臟中的。假若得了血痢的病，用行血、逐淤的藥來治療，但疼痛卻仍然存在，這是因為貯藏血液的地方沒有得到滋養所致，必須加上滋補肝臟的藥，那疼痛才會停止。像氣喘咳嗽、氣鳴的毛病，用調氣、化痰的藥來治療，但始終沒有好轉，這是因為貯藏氣的地方沒有得到歸藏所致，必須加上安撫腎臟的藥，那氣才能歸於原位。這就是傳授心法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