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美

《古今名醫彙粹》~ 卷六 (3)

回本書目錄

卷六 (3)

1. 癲癇狂證

癲、癇,狂三者,雖有輕重之分,實因痰火鬱悒,心神耗散,氣虛不能勝敵,痰火猖狂犯上之所致也。正《內經》所謂主不明則十二官危,使道閉塞不通,形乃大傷是也。

夫人事混濁,神識不清,語言顛倒,曰癲。一云失心風。有狂之意,不如狂之甚。屬心血不足。乃求望高遠,所願不遂者有之。心脈及兩寸必虛數,或洪大無力。當從心清,治心舒郁養神,石菖蒲、香附子、川芎、當歸、茯神、梔子、貝母、麥冬、橘紅、柏仁之類。痰多者先以湧劑,去其痰後,服安神藥。

若心經蓄熱,發作不常,或時煩躁,鼻眼覺有熱氣,不能自由,有類心風,稍定復作,清心湯加石菖蒲。思慮傷心而得者,酒調天門冬、地黃膏,多服乃效。

妄歌妄笑,登高逾垣,罵詈不避親疏,曰狂,俗謂之風子是也。與傷寒熱極發狂,同屬痰火內盛。有樂極而成,有怒極而成。尋火尋痰,分多少而治。牛黃瀉心湯、滾痰丸,極對症方。須斷厚味、酒肉、麵食、姜蒜、煎炒。《內經》所謂奪其食乃已,即此義也。此心火獨盛,陽氣有餘,神不守舍,痰火壅盛而然耳。

亦有水涸相火獨旺而致者,忽然僵仆作獸聲,手足勁強,厥不知人,曰癇,俗名羊頭風是也。方書以五畜分五臟。丹溪斷其為痰,千古灼見。大法行痰為主,用黃連、膽星、栝蔞仁。如內有熱者,用涼藥以清其心。有痰氣實者,可用吐法。虛實在脈上辨,不可以肥瘦取。若虛而不能吐下者,用人參、菖蒲、茯苓、麥冬、全蠍、竹瀝之類。

大抵癲為心血不足,狂為痰火實盛,癇病獨生乎痰,因火動之所作也。治法:癇宜乎吐,狂宜乎下,癲則安神養血,兼清痰火。雖然,此病神脫目瞪,如愚如癡者,縱倉扁復生,亦末如之何也。

又有小兒胎癇,胎元之始,當母受驚之邪,出腹後一二歲始發,或八九歲發之,必待復感之邪,與所感母腹之邪相搏而後作。然小兒質弱,目瞪不過歲月,難出成人之年。蓋腎間生命之氣虛而不復,故不復壽也。

白話文:

[癲癇狂證]這段文字講的是癲、癇和狂三種疾病的病因和治療方法,雖然病情有輕重之別,但都因為痰火鬱結,心神消耗散亂,氣血虛弱無法抵抗,導致痰火肆虐,侵犯腦部而引發。

根據《內經》的說法,如果心神失去控制,全身器官就會陷入危急,使得身體機能閉塞不通,形體受到嚴重傷害。

當一個人精神混亂,意識不清,言語顛三倒四,這就是癲。另一種說法是失心風。這種情況帶有狂的特徵,但沒有那麼嚴重。這通常是由於心血不足引起的。這種病人可能有過高的期望,但願望未能實現。心臟和手腕脈搏一定會呈現虛弱和頻繁的脈象,或者洪大無力。治療應從清心入手,舒緩心情,滋養神志。可以使用石菖蒲、香附子、川芎、當歸、茯神、梔子、貝母、麥冬、橘紅、柏仁等藥材。痰多的人,首先應該用催吐藥去除痰,然後再服用安神藥。

對於心臟有熱量積聚,發作不規律,偶爾焦躁,感覺鼻子和眼睛有熱氣,失去自我控制,類似心風,稍有平靜又再度發作的情況,可以用清心湯加石菖蒲來治療。如果是因思考過度傷心而產生的,可以使用酒調天門冬、地黃膏,大量服用纔有效果。

如果出現胡言亂語、大笑、攀高越牆、罵人不分親疏的行為,這就是狂。民間稱之為風子。這和感冒高燒後的狂躁屬於同一類,都是由痰火內盛引起的。可能是極度開心或極度憤怒所導致。需要找出火源和痰源,根據病情程度進行治療。牛黃瀉心湯和滾痰丸是最對症的藥方。必須避免吃濃厚食物、酒肉、麵食、薑蒜和油炸食品。《內經》所說的"奪其食乃已",正是這個意思。這是因為心火過盛,陽氣太旺,神智失守,痰火壅塞造成的。

另外,也有因為水液不足,導致相火過旺而引發的疾病。突然倒地,發出野獸般的聲音,手腳僵硬,失去知覺,這就是癇,民間稱之為羊頭風。醫學典籍按照五畜分別歸屬於五臟,丹溪判斷其為痰,這是千百年來的精確見解。主要的治療方法是化痰,使用黃連、膽星、栝樓仁等藥物。如果體內有熱,應該使用涼性藥物清心。如果有實證的痰氣,可以嘗試催吐療法。虛實需要通過脈診來判斷,不能單純以體型的胖瘦來決定。如果虛弱到無法催吐或瀉下,可以使用人參、菖蒲、茯苓、麥冬、全蠍、竹瀝等藥材。

總的來說,癲是由於心血不足,狂是由於痰火旺盛,癇病則是單純由痰引起,由於火動而發作。治療原則是:癇病適合催吐,狂病適合瀉下,癲則要安神養血,兼清痰火。然而,如果病人的神智脫離,眼神呆滯,像傻瓜或癡呆一樣,即使扁鵲和華佗復活,也束手無策。

此外,還有一種兒童的胎癇,起因於母親懷孕時受到驚嚇,出生後一兩歲開始發作,或者八九歲開始發作,必須等到再次受到外邪,與母體內的邪氣相互作用才會發作。然而,兒童的體質較弱,一旦眼睛呆滯,往往活不過幾年,很難活到成年。這是因為腎臟的生命能量虛弱且無法恢復,所以壽命不會長。

2. 諸積病

《準繩》曰:大全方分痃癖諸氣、疝瘕、八瘕、腹中瘀血、痞癥、食癥、血癥,凡七門。痃者在腹內,近臍左右,各有一條筋脈急痛,大者如臂,次者如指,因氣而成,如弦之狀,故名曰弦。癖者僻在兩脅之間,有時而痛,故名曰癖。疝者痛也。瘕者假也,其積聚浮假而痛,推移乃動也。

瘕有八症:黃、青、燥、血、脂、狐、蛇、鱉。積在腹內,或腸胃之間,與臟氣結搏堅牢,雖推之不移。名曰癥,言其病形可徵驗也。氣壅塞為痞,言其氣痞塞不宣暢也。傷食成塊,堅而不移,名曰食癥,淤血成塊者也。大抵以推之不動為癥,動為瘕也。至夫疝與痃癖,則與痛俱見,不痛即隱。

在腹左右為痃,在兩脅之間為癖,在小腹而牽引腰脅為疝。

朱丹溪曰:痞塊在中為痰飲,在右為食痰積,在左為血塊。氣不能作塊成聚。塊乃有形之物,痰與食積、死血而成也。用醋煮海石、三稜、蓬朮、桃仁、紅花、五靈脂、香附之類為丸,石鹼、白朮湯吞下。瓦壠子能消血塊,次消痰。石鹼一物,有痰積、有塊可用,洗滌垢膩,又能消食積。

治塊當降火,消食積,即痰也。行死血塊,去須大補。凡積不可用下藥,徒損真氣,病亦不去,當用消積藥,使之融化,則除根矣。

張子和曰:積之在臟,如陳莖之在江河,中間多著脂膜曲折之處,區臼之中。如陳莖之在江河,不在中流,多在汀灣洄薄之地,遇江河之溢,一漂而去。積之在臟,理亦如之。故予先以丸藥驅新受之食,使無梗塞,其闢著之積,已離而未下。次以散藥,滿胃而下,橫江之筏,一壅而盡。

設未盡者,得以藥調之。惟堅積不可用此法,宜以漸除。《內經》曰堅者削之是也。

凡食積,酸心腹滿,大黃、牽牛之類,甚者礞石、巴豆。

酒積,目黃口乾,乾葛、麥芽之類,甚者甘遂、牽牛。

氣積,噫氣痞塞,木香、檳榔之類,甚者枳殼、牽牛。

涎積,咽喉如曳鋸,硃砂、膩粉之類,甚者瓜蒂、甘遂。

痰積,涕唾稠黏,半夏、南星之類,甚者瓜蒂、藜蘆。

癖積,兩脅刺痛,三稜、廣朮之類,甚者甘遂、蠍梢。

水積,足脛脹滿,郁李、商陸之類,甚者甘遂。芫花。

血積,打撲肭淤,產後不月,桃仁、地榆之類,甚者虻蟲、水蛭。

肉積,贅瘤核癘,膩粉、白丁香,砭刺出血,甚者硇砂、信石。

九積皆以氣為主,各據所屬之狀而對治之。

方約之曰:凡積聚痞塊之症,人之氣血營衛,一身上下周流,無時少息,一旦七情感動五志之火,火性炎上,有升無降,以致氣液水穀不能順序,稽留而為積也必矣。

丹溪以為氣不能成塊成聚,塊必痰與死血食積而成,在中為痰飲,在右為食積,在左為血塊,誠哉言也。夫左關肝膽之位,藏血液;右關脾胃之位,藏飲食。所以左邊有積為血塊,右邊有積為食積。中間則為水穀出入之道路,五志之火熏蒸水穀而為痰飲,所以中間有積,則為痰飲也。

治法,順氣破血,消食豁痰是已。如木香、檳榔去氣積,三稜、莪朮去血積,麥芽、神麯去酒積,香附、枳實去食積,牽牛、甘遂去水積,山楂、阿魏去肉積,海粉、礞石去痰積,雄黃、白礬去涎積,乾薑、巴豆對寒積,黃連、大黃去熱積,各從其類也。

大抵積之初,固為寒;而積之久,則為熱矣。予分辛溫、辛平、辛涼三例,正欲人知新久之義耳。然陰虛難補,久積難除,誠節欲以養性,內觀以養神,固可從容而治耳。

《治法綱》曰:積有常所,痛有常處;聚無常所,痛無常處。蓋陰伏而靜,陽浮而動,故臟腑之氣,有積聚之別。然雖有積聚之脈,總皆氣病,無二端也。其脈浮洪者易治,沉澀者難治。治宜審其所因:倘有風寒束於外,使氣不宣通,當以驅邪為主;或憂思納於內,使氣不流暢,當以理氣為本。丹溪治積法甚善。

又云若積於皮裡膜外者,尤非藥石所能治,必須針灸之,方能消散,甚得肯綮。潔古云養正則積自除,亦有滋味。蓋元氣實,方可攻邪也。

今以通用藥味,加減主之,各加引經之藥,庶無差誤。以檳榔、木香、青皮、陳皮、枳殼、三稜、莪朮之類,如因風寒外束,氣滯不行,加麻黃、蘇葉、乾薑、官桂、吳茱萸之類;因七情內傷,氣鬱不散,加香附、川芎、蒼朮、蘇梗之類;如肝積左脅,嘔逆,倍用青皮,加柴胡、白芍、川芎,防風之類;如心積臍上至心,煩悶,加菖蒲、炒黃連、香附,川芎、當歸之類;如脾積中脘,其人黃瘦,加白朮、蒼朮、神麯、麥芽、山楂之類;如肺積右脅,喘咳,加桔梗、葶藶、前胡、蘇子之類;如腎積臍下奔築,加細辛、官桂、香附之類;如手足太陽經聚,加羌活;如手足少陽經聚,加柴胡;如手足陽明經聚,加白芷。

若治痞塊,以培養脾胃為主。而兼以消化之劑,以人參、白朮、茯苓、黃耆、陳皮、白芍、歸身、甘草之類。如痰塊,加半夏、蒼朮、南星、海石、牡蠣。如血塊,加三稜、莪朮、香附、桃仁、紅花、蘇木、乾漆。如食積,加山楂、麥芽、神麯、枳實。如肉積,加生薑、黃連、阿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