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名醫彙粹》~ 卷二 (4)
卷二 (4)
1. 平人脈准
今人廢之，此仲景所斥為按手不及足之庸工也。
岐伯曰：人一呼脈再動，一吸脈亦再動，呼吸定息，脈五動，閏以太息，命曰平人。平人者，不病也。人一呼脈一動，一吸脈一動，曰少氣。人一呼脈三動，一吸脈三動而躁，尺熱曰病溫，尺不熱脈滑曰病風，脈澀曰痹。人一吸脈四動以上曰死，脈絕不至曰死，乍數乍疏曰死。
一日一夜五十營，以營五臟之精，不應數者，名曰狂生。所謂五十營者，五臟皆受氣。持其脈口，數其至也，五十動不一代者，五臟皆受氣；四十動一代者，一臟無氣；三十動一代者，二臟無氣；二十動一代者，三臟無氣；十動一代者，四臟無氣；不滿十動一代，五臟無氣。予之短期，要在終始。
所謂五十動而不一代者，以為常也，以知五臟之期。予之短期者，乍數乍疏也。
張景岳曰：《難經》曰：經言脈不滿五十動而一止，一臟無氣者，何臟也？然人吸者隨陰入，呼者隨陽出，今吸不能至腎，至肝而還，故知一臟無氣者，腎氣先盡也。然則五臟和者，氣脈長；五臟病者，氣脈短。觀此，一臟無氣，必先乎腎。以至二臟，三臟、四臟、五臟者，當自遠而近，以次而短，則腎及肝，由肝及脾，由脾及心，由心及肺。
故凡病將危，氣促似喘，僅呼吸於胸中數寸之間，蓋真陰絕於下，孤陽浮於上，此氣短之極也，醫於此際，尚欲平之，未有不隨撲而滅者。夫人之死生由乎氣，氣之聚散由乎陰，而得以苟延者，賴一線之氣未絕耳。此臟氣之不可不察也。
又曰：代脈之義，自仲景、叔和，俱云動而中止，不能自還，因而復動，由是復止，尋之良久，乃復強起為代。故後世以結、促、代並言，均目之為止脈，然豈以盡其義哉！夫緩而一止為結，數而一止為促，其止或三或五，或七八至不等。此皆至數分明，起止有力。所主之病，有因氣逆痰壅而為間阻者，有因氣血虛脫而為續斷者，有因平素稟賦而脈道不流利者，此是結、促之謂也。
至於代脈之辨則又不同，如宣明五氣論曰脾脈代，臟腑病形篇曰黃者其脈代，皆言臟氣之常候，非謂代為止也。又平人氣象曰但代無胃曰死，乃言胃氣去而真臟見，亦非謂代為止也。觀此，則代本不一，各有深義。如五十動而不一代者，乃至數之代，本篇所云是也。若脈本平勻，而忽強忽弱者，乃形體之代，即平人氣象論所云是也。
若脾主四季，隨時更代者，乃氣候之代，宣明五氣篇所云是也。凡脈無定候，更變不常，則均謂之代，但各因其變而察其情。按本篇但言動止以診五臟無氣，未嘗鑿言死期。而王氏曰脈來緩而一止，一臟無氣，卻後四歲春草生而死云云，恐未有一臟無氣尚活四歲，二臟無氣尚活三歲之理，診者辨之。
白話文：
平人脈准
現代人已經廢棄了這種診斷方法，這也是張仲景批評那些只會按手腕而不會診斷腳部脈象的庸醫的原因。
岐伯說：人呼氣一次，脈搏跳動兩次；吸氣一次，脈搏也跳動兩次；呼吸平穩，脈搏跳動五次，加上呼吸間的停頓，這叫做平人脈象。平人，就是沒有疾病的人。人呼氣一次，脈搏跳動一次；吸氣一次，脈搏跳動一次，稱為少氣。人呼氣一次，脈搏跳動三次；吸氣一次，脈搏也跳動三次，且伴隨躁動，尺脈（寸、關、尺三部脈象中的尺脈）熱則為溫病，尺脈不熱而脈象滑利則為風病，脈象澀滯則為痹症。人吸氣一次，脈搏跳動四次以上，則為死兆；脈搏完全消失，也為死兆；脈搏時快時慢，也是死兆。
一天一夜之中脈搏跳動五十次為正常脈象，以此來判斷五臟精氣的盛衰。若脈搏跳動次數不符合這個規律，則稱為狂症。所謂五十次脈搏，指的是五臟都接受了氣的滋養。診脈時，數脈搏的跳動次數，若五十次脈搏沒有間斷，則表示五臟都受氣；四十次脈搏有一次間斷，表示一臟無氣；三十次脈搏有一次間斷，表示二臟無氣；二十次脈搏有一次間斷，表示三臟無氣；十次脈搏有一次間斷，表示四臟無氣；不到十次脈搏就有一次間斷，表示五臟都無氣。判斷病情輕重，需觀察脈象的始終變化。
所謂五十次脈搏沒有間斷是正常的脈象，以此可以知道五臟的虛實狀況。脈搏時快時慢，則預示病情危重。
張景岳說，《難經》說脈搏不到五十次就停止一次，表示一臟無氣，請問是哪一臟呢？人吸氣時陰氣隨之而入，呼氣時陽氣隨之而出，如果吸氣時氣血不能到達腎臟，而只到達肝臟就回流，則說明一臟無氣，腎氣首先耗盡。所以，五臟平和的人，氣血充足；五臟有病的人，氣血不足。由此可見，一臟無氣，必定是腎氣先衰竭。如果病情加重，導致二臟、三臟、四臟、五臟都無氣，則病情會由遠及近，逐漸衰竭，先是腎、其次是肝、脾、心、肺。
因此，凡是病情將要危急，呼吸急促像喘息一樣，呼吸僅限於胸腔內幾寸之間，這是因為真陰之氣耗竭於下，孤陽浮於上，這是氣短的極端表現。醫生在這個時候，即使想挽救，也很難避免死亡。人的生死都依靠氣，氣的聚散都依靠陰氣，而能苟延殘喘，都依靠著那一線未絕的氣。所以，觀察臟腑之氣的盛衰至關重要。
又說：代脈的意思，自張仲景、皇甫謐以來，都說脈搏跳動後停止，不能自行恢復，然後再次跳動，然後再次停止，如此反覆，很久才能再次有力地跳動，這就是代脈。所以後世將結脈、促脈、代脈並列，都稱為止脈，但這並不能完全概括其義。脈象緩慢而停止一次為結脈，脈象快速而停止一次為促脈，停止的時間長短不一，可能是三次，五次，或七、八次不等。這些脈象都有明顯的脈搏跳動和停頓，脈搏跳動有力。其所主之病，有因氣逆痰阻而導致脈象間斷的，有因氣血虛脫而導致脈象續斷的，有因先天稟賦不足而導致脈道不暢的，這些都是結脈、促脈。
至於代脈的辨證就不同了，比如《宣明五氣論》說脾脈代，《臟腑病形篇》說黃疸的脈象是代脈，這些都說是臟腑氣的正常表現，並非指代脈為停止。又《平人氣象論》說只有代脈而無胃氣則為死兆，意思是胃氣消失而真臟氣衰竭，也不是指代脈為停止。由此可見，代脈的類型不只一種，各有其深層的含義。例如五十次脈搏不間斷，也是一種代脈，本篇所說的正是這種。如果脈象本來平穩，而突然忽強忽弱，這是形體的代脈，即《平人氣象論》所說的。
如果脾臟主宰四季，隨著季節更迭而脈象變化，這是氣候的代脈，《宣明五氣論》所說的正是這種。凡是脈象沒有固定的規律，變化無常，都稱為代脈，但要根據不同的變化觀察其病情。本篇只說脈搏的跳動和停止來診斷五臟無氣，並沒有明確說明死亡的期限。而王氏（指王叔和）說脈來緩慢而停止一次，一臟無氣，將死於四年後春天草木生長的時候，恐怕沒有因為一臟無氣還能活四年，二臟無氣還能活三年這種道理，診脈者應該辨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