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名醫彙粹》~ 卷五 (7)
卷五 (7)
1. 黃癉證
又有小便本黃赤,治之其色稍減,即當識其蘊熱原少;或大便欲自利,腹滿,上氣喘急,即當識其脾濕原盛;或兼寒藥過當,宜亟用小半夏湯溫胃燥濕。倘更除其熱,則無熱可除,胃寒起而呃逆矣。此又一端也。
黃家日晡所發熱,而反惡寒,此為女勞得之。膀胱急,小腹滿,身盡黃,額上黑,足下熱,因作黑癉,其腹脹如水狀,大便必黑,時溏,此女勞之病,非水也。腹滿者難治。夫男子血化為精,精動則一身之血俱動,以女勞而傾其精,血必繼之。故因女勞而尿血者,其血尚行,猶易治也;因女勞而成癉者,血淤不行,為難治矣。
甚者血瘀之久,而成血蠱,尤為極重。非亟去其膀胱少腹之淤血,萬無生路。然女勞癉蓄積之血,必非朝夕,峻攻無益。《金匱》以硝石礬石散方,取藥石之悍,得以疾趨而下達病所。硝石寒咸走血,可逐淤,為君;礬石,本草謂能除錮熱在骨髓,用以清腎及膀胱臟腑之熱,並建消淤除濁之功,此方之極妙也。
朱丹溪曰:癉病不必分五,同是濕熱,熱多加芩連,余但以利小便為先,小便利黃自退矣。
趙羽黃曰:黃癉之病,經云:中央色黃,入通於脾。蓋脾屬土,色黃,外至肌肉,上應濕化。今太陰邪氣熾盛,濕滯熱蒸,鬱而不發,如酓曲相似,遂成黃色,所謂病痛是也。治法有汗、下之分,補、瀉之異焉。今人治此,但用平胃、五苓、茵陳湯之類,清熱滲利之外,並無他說,雖然,其濕熱之甚於腸胃者,或可攻之,若鬱於肌膚之間而不得發越,過用疏利,則濕熱反內陷而不出矣。
仲景治身熱發黃者,有麻黃連翹赤小豆湯一法,無非急解其表,令熱邪自外而散耳。方論止知可降,而不知可升者,非理也。
至於素患脾虛,寒涼過甚,或小水清白,而大便微溏,力倦神疲,而脈細少食,皆太陰脾氣虛極,而真色外現之候也。惟用補中益氣湯,略加車前、茯苓一二味。熱勝者,連理湯尤宜。
今此每遇此症,不辨其孰實孰虛,在表在裡,概用寒涼通利。詎知脾胃虛者不宜寒,寒之則中氣愈敗矣;脾胃弱者不宜降,降之則下多亡陰矣。或攻或補,或升或降,惟隨時變通可耳。
白話文:
黃疸症候
尿液原本顏色黃赤,治療後顏色略減,就應該知道體內蘊藏的熱邪較少;或者大便想自行通暢,腹部脹滿,呼吸急促,喘息,就應該知道脾濕之邪很盛;或者同時服用寒涼藥物過度,應該立即使用小半夏湯溫暖胃氣,燥濕。如果再去除體內熱邪,就沒有熱邪可除,反而會導致胃寒而出現呃逆。這也是一個方面。
黃疸在傍晚發熱,反而怕冷,這是女性勞損引起的。膀胱急迫,小腹部脹滿,全身發黃,額頭發黑,腳底發熱,因而形成黑黃疸,腹部脹滿像水一樣,大便一定是黑色,有時稀溏,這是女性勞損的疾病,並不是水腫。腹部脹滿的病例難以治療。男人血液化為精液,精液活動則全身血液都活動,由於女性勞損而損傷精氣,血液必定繼之而損。所以因女性勞損而尿血者,血液尚能運行,還比較容易治療;因女性勞損而形成黃疸者,血液瘀滯不能運行,就難以治療了。
病情嚴重者,血液瘀滯日久,形成血蠱,就更加危重了。必須迅速去除膀胱和小腹的瘀血,否則萬無生路。然而女性勞損導致的黃疸積聚的瘀血,必定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峻猛攻治沒有益處。《金匱要略》中的硝石礬石散,選用藥性峻猛的藥物,得以快速下降,直達病灶。硝石寒涼鹹味,能走竄入血,可以驅逐瘀血,作為主藥;礬石,本草書記載它能去除骨髓中的鬱熱,用以清除腎臟和膀胱臟腑的熱邪,並具有消散瘀血、去除濁邪的功效,這就是這個方子的精妙之處。
朱丹溪說:黃疸病不必區分五種,都是濕熱,熱盛就加黃芩、黃連,其餘的都以利尿為先,小便通暢,黃色自然會消退。
趙羽黃說:黃疸病,《內經》說:中央屬土,色黃,通於脾。脾臟屬土,顏色黃,外達肌肉,上應濕化。現在太陰邪氣旺盛,濕邪停滯,熱邪蒸騰,鬱結不發,像釀酒的糟一樣,就形成了黃色,這就是所謂的病痛。治療方法有發汗、下瀉之分,補、瀉之異。現在的人治療這種病,只用平胃散、五苓散、茵陳蒿湯之類,只清熱利濕,沒有其他方法,雖然,濕熱嚴重侵犯腸胃者,可以攻治,如果鬱結在肌膚之間而不能發散,過度使用疏利之藥,則濕熱反而內陷而不能排出。
張仲景治療身熱發黃,有用麻黃連翹赤小豆湯一種方法,不過是急解表邪,使熱邪從體表散出而已。方論只知道可以瀉下,而不知道可以升提,是不合理的。
至於本來就患有脾虛,服用寒涼藥物過度,或者小便清白,而大便稍稀,倦怠乏力,脈象細弱,食慾不振,都是太陰脾氣虛衰,而真色外現的徵象。只用補中益氣湯,略加車前子、茯苓一兩味藥。熱盛者,連理湯尤其合適。
現在每遇到這種病症,不辨別是實證還是虛證,是表證還是裡證,概括地使用寒涼通利之藥。哪裡知道脾胃虛弱者不宜用寒涼藥物,寒涼之藥會使中氣更加衰敗;脾胃虛弱者不宜瀉下,瀉下則會損耗陰液。或攻或補,或升或降,只有隨機應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