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醫彙講》~ 卷七 (3)
卷七 (3)
1. 四時皆有傷寒說
三陽傷寒,俱有表證,至於三陰,既無表證可據,而又不必一日太陽、二日陽明循經而傳,卒然直中,無拘太少,今試有人卒然患得三陰條脈證,醫者診視,將不知目為何病,無論治之也。故有謂南地無傷寒者,非無傷寒,實有之而難於識,難於治也。寒者,天地之一氣,《傷寒》者,舉一以名書,一百一十三方,果皆治寒之劑哉?猶魯史錯舉四時而名《春秋》也。
竊謂傷寒一證,不特霜降以後,春分以前有之,即三時皆有之,不過因時易名,春溫、夏暑,其證治已全具於三百九十七法中,在學者能通其變耳。是《傷寒》實備六氣之治,厥後或專論溫熱,或專主三焦,或主心營肺衛,要不過《傷寒》中之一氣一經,未足以窺全豹也。讀書貴在參悟,不可如小僧縛律。
如邪中三陰,不必皆寒,故三陰亦有熱下證;直中三陰,多兼內傷,故三陰每多溫補證。又況外感不出六經,內傷無過五臟,然則《傷寒》一書,並可以概雜病,何時何地無之哉?溯心源於長沙,當必沉潛反復於其書,猶必詳審於無表證之治,則官牆雖峻,庶幾可窺。
白話文:
[四季皆可能罹患傷寒的理論]
在中醫理論中,三陽類型的傷寒病,都具有明顯的表面病症。然而,對於三陰類型的傷寒,由於缺乏表面病症作為依據,且不一定會按照一天太陽、第二天陽明的順序逐經傳染,可能突然直接侵襲,不分太陽還是少陰。如果現在有人突然得了三陰類型的傷寒,醫生在診斷時,可能就會搞不清楚這是什麼病,更不用說如何治療了。因此,有人認為南方地區沒有傷寒病,事實上並非如此,只是這種病情辨識困難,治療起來也很棘手。
「寒」是天地間的一種氣象,「傷寒」一詞用來命名醫書,其中的一百一十三個處方,真的都是治療寒病的嗎?這有點類似魯國的歷史書籍,以春夏秋冬四季命名為《春秋》。
我認為,傷寒病不僅僅在秋末至春初的時間段出現,其實一年四季都有,只不過根據季節不同,會有不同的稱呼,如春季的溫病、夏季的暑病等。這些病症及其治療方法,都已經包含在三百九十七種治療原則之中。關鍵在於學習者能否靈活應用。因此,《傷寒論》實際上涵蓋了六氣的治療方法。後世有些專門討論溫熱病,有些專注於三焦,有些主要研究心營肺衛,但這些都只是《傷寒論》中的一部分,不足以全面瞭解整部書的精髓。讀書貴在理解與領悟,不能像小和尚一樣死板地遵守戒律。
例如,邪氣侵入三陰,並不意味著一定是寒症,因此,三陰也可能有熱性下痢的情況。直接侵襲三陰的疾病,通常伴有內傷,因此,三陰常見溫補的治療情況。再者,外感疾病不會超出六經範疇,內傷疾病不會超出五臟的範圍。由此看來,《傷寒論》這本書,甚至可以用來概括各種複雜疾病,何時何地都可能遇到。追溯其根源到張仲景,我們必須深入研讀他的著作,尤其要詳細審視那些沒有表面病症的治療方法,即使牆壁再高,我們也有機會窺見其奧祕。
2. 姚德培
3. 幼科似驚非驚辨
幼科驚症,自喻氏以食、痰、風、驚四字立名,大剖從前之訛,實為確論,葉香巖亦宗之。然更有未盡者,近多冬令氣暖失藏,入春寒溫間雜,小兒吸收其邪,先傷肺經,起自寒熱氣粗,延綿失治,漸從胞絡內傳,上部雖有微汗,而痰多、鼻煽、煩躁、神蒙,病家惶懼,輒云變為驚症,動用香開,妄投金石,以致陰液消亡,熱勢愈張,正不敵邪,肝風陡動,漸見肢牽、目竄、痙閉、發厥,勢多傾敗。若於病未猖撅之前,先以辛涼開肺,繼以甘寒化熱,佐以潤劑降痰,兩候自能痊可。
此蓋溫邪陷入,陰液內耗,而動肝風,實非驚恐致病也。若誤以驚藥治之,恐幼稚之含冤不少,故為之一辨。
白話文:
在兒童科的驚風症狀,自從喻氏以飲食、痰濕、風邪、驚嚇這四個因素命名以來,他糾正了過去的錯誤觀念,確實是一個正確的理論,連葉香巖也跟隨這種觀點。然而,還有一些尚未完全涵蓋的情況,近期冬天氣溫偏暖,導致孩子們體內能量未能充分儲存,到了春天冷暖交替,孩子們容易吸收到外界的邪氣,首當其衝的是肺部受傷,表現為發燒、呼吸粗重等症狀。如果這些症狀持續未得到妥善治療,邪氣會逐漸向內傳導,雖然上半身可能出現些許汗出,但同時伴有大量痰液、鼻翼扇動、煩躁不安和精神恍惚等症狀,家長們往往會感到恐慌,認為孩子轉變為驚風症,隨即使用芳香開竅的藥物,甚至無端使用礦物質藥材,導致孩子的陰液枯竭,熱度更甚,身體正氣難以抵抗邪氣,肝風突然興起,進而出現四肢抽搐、眼球突出、痙攣閉塞、昏厥等症狀,病情往往會急劇惡化。
如果能在疾病未達到嚴重階段時,先以辛涼藥物清肺,接著以甘寒藥物降熱,輔以滋潤的藥物來化痰,病情大多可以康復。
這是因為溫熱的邪氣深入體內,消耗了體內的陰液,進而引發肝風,並非由驚嚇所導致的病症。如果誤以為是驚嚇引起的疾病而使用錯誤的藥物治療,恐怕會讓許多兒童受到無辜的冤枉,因此特地進行此番闡釋。
4. 痘科伏毒急於悶症說
痘之一症,先賢立論甚詳。但近時氣候變遷,竟有不同於向日者,莫甚於伏毒,而為時癘壅遏。初起寒熱悠悠,腰腹並無痛楚,兩潮而見點,亦色潤而形單。並非要害之處,身熱未解,得嚏便通。根窠雖立,不易掀發。一到三朝,神蒙氣喘,斑點全無,唇不腫而口不渴,火伏內攻,迅如反掌,痘未退縮,即已喘閉告竭。雖多識者,進以芳香雙解,大劑劫奪,一無奏績,亦未如之何也已矣。
白話文:
關於痘疹這一種病症,前輩們的理論已經非常詳細了。然而,近期由於天氣氣候的改變,出現了一些和以往不同的情況,最顯著的就是潛藏在體內的毒素,因時疫導致的壅塞阻滯。在剛開始的時候,病人會有輕微的發冷和發熱,腰部和腹部並沒有疼痛感,只在傍晚時分纔出現疹子,顏色濕潤但形態單一,並非出現在關鍵部位。即使身體發熱,但打個噴嚏病情就能緩解一些。雖然疹子的根源已經形成,但卻不容易爆發。到了第三天,病人精神恍惚,呼吸困難,身上完全沒有疹子,嘴脣沒有腫脹,也沒有口渴的現象,體內的火氣潛藏在內,攻擊速度極快,就像翻手掌一樣迅速。痘疹還沒來得及消退,病人就已經氣喘吁吁,生命瀕臨衰竭。即便經驗豐富的醫生,用芳香藥物和清熱解毒的藥物治療,大劑量地使用,也毫無效果,對於這種情況,他們也是束手無策。
請注意:此翻譯僅基於原文的字面意思,具體醫療知識和應用應由專業人士負責。
5. 唐立三(續刻)
6. 司天運氣贅言
《內經·氣交變大論》詳言歲運,《六元正紀大論》詳言司天在泉,而今似有不驗者,何歟?蓋歲運已分太少,而一歲之中,再分為五運,五運之中,又分主客,主客之中,又分太少司天在泉,再與間氣分而為六,六氣之中,又分主客,是每候中必有歲運與司天、在泉,及主運、客運、主氣、客氣六者矣。角、徵、宮、商、羽,與風、火、濕、燥、寒,雜合於一時,變化靡窮。
無怪執歲運之說者,司天在泉不驗,執司天在泉之說者,歲運不驗,執五運六氣之說者,歲運與司天在泉皆不驗,幾疑古聖賢書為不可盡信矣。不知五運六氣,《經》文雖逐一分言,而未及合參之理;然《天元紀》、《六微旨》二篇,論至天符歲會,則參合而言。如天符乃歲運,與司天相會,奉天行令而主半年,譬之相輔也,故曰執法也。
故中其病者,危而速也。歲會乃歲運與年辰相會,猶為平氣,而主一年,譬之方伯也,故曰行令也。故中其病者,徐而持也。至於太乙天符,則司天、歲運、年辰三者會合,偏盛極焉。故中其病者,暴而死也。吾儕在醫喻醫,如一方中純寒純熱,其性自偏,服之未有不驗者。
其非天符、歲會之年,五行錯雜,猶之一方中苦辛相制,寒熱雜陳,則氣味皆輕,自不覺其利害耳。天符、歲會如此,可知五運六氣亦須參合以類推矣。《內經》未言及此者,提其綱而略其目也。然余更有說者,《經》言中執法者,其病速而危;中行令者,其病徐而持;中貴人者,其病暴而死。
曰中、曰其,乃指偏勝之時,即中此偏勝之邪,於是其病如斯,非泛言其年得病,無論風、寒、暑、濕、燥、火,一概如此斷也。況偏勝之時,雖必有其邪,亦非舉世之人而盡中之也。或起居不慎,或寒暖失宜,凡屬外感皆然。再壯者氣行則散,怯者著而為病,則是中其邪者,本非常有,何謂《經》文之不驗耶?愚意以為運氣之說如此。
抑更有釋天符太乙之說者,謂非一年之病皆然,當以得病之一日為言,如戊子日亦稱天符,戊午日即為太乙,似乎近理,而與中、其二字,究隔一層,仍當作值其日而中其邪,或合以其年其日而中其邪,如此推之,竊謂斷無不驗者。
白話文:
《內經·氣交變大論》詳細地講述了每年的運氣,《六元正紀大論》則詳細描述了司天和在泉的情況,但如今似乎有些理論未能應驗,這是為什麼呢?因為歲運已經被細分為太少,而在一年之中,再進一步被分成五運,五運之中,又區分為主運和客運,主運和客運中,再細分出太少司天和在泉,再與間氣結合成為六個部分,六氣之中,又區分為主氣和客氣,所以每一個候中必定包含了歲運、司天、在泉、主運、客運、主氣、客氣這六種因素。角、徵、宮、商、羽與風、火、濕、燥、寒,在同一時間裡混合在一起,產生無窮無盡的變化。
因此,堅持歲運理論的人發現,司天和在泉的理論並不能驗證;同樣地,堅持司天和在泉理論的人,發現歲運理論也不能驗證;而堅持五運六氣理論的人,則發現歲運和司天在泉理論都無法驗證,幾乎懷疑古代聖賢的書籍並不能完全信任。然而,五運六氣的《經》文雖然逐一分開敘述,但未提及結合參考的原理;然而,《天元紀》、《六微旨》兩篇文章,討論到天符和歲會時,則將這些理論結合在一起討論。例如,天符是歲運與司天相會,遵循天道執行命令並主導半年,可以比喻為輔佐的角色,因此稱為「執法」。
因此,如果某人被這種疾病影響,病情會迅速惡化且危險。歲會是歲運與年辰相會,仍保持平和的氣候,並主導一年,可以比喻為地方長官,因此稱為「行令」。因此,如果某人被這種疾病影響,病情會緩慢發展且持續。至於太乙天符,則是司天、歲運、年辰三者會合,氣勢偏盛到了極點。因此,如果某人被這種疾病影響,病情會迅速致命。我們在醫學領域裡,可以將一方中的純寒純熱比擬為太乙天符,其性質自然偏向一方,服用後很少有不見效的。
如果不是天符、歲會的年份,五行互相錯綜複雜,就像一方中的苦辛相互抑制,寒熱混雜,那麼氣味都會變得較為溫和,人們通常不會察覺其利害關係。從天符、歲會的情況來看,可以知道五運六氣也需要結合其他理論來進行類推。《內經》沒有提到這些,只是提到了主要的原則而略過了細節。然而,我還有另一個看法,《經》文中提到,受到「執法」影響的人,其病情迅速且危險;受到「行令」影響的人,其病情緩慢且持續;受到「貴人」影響的人,其病情迅速致命。
「中」、「其」指的是在偏勝時期,如果遭受這種偏勝的邪氣影響,那麼病情就會如此發展,並不是泛泛地說在那一年得到的病,無論是風、寒、暑、濕、燥、火,都一律如此判斷。況且,在偏勝時期,雖然一定存在邪氣,但並不是全世界的人都會受到影響。可能由於生活作息不當,或者冷暖適度失調,所有外感疾病都是這樣。對於壯年人來說,氣血流暢就能散去邪氣;而體弱的人則容易患病,這說明只有受到邪氣影響的人,才會生病,怎能說《經》文的理論不正確呢?我認為運氣理論就是這樣。
然而,還有一種解釋太乙天符的說法,認為並不是一年中所有的疾病都是這樣,應該以得病的那一天為基準,例如,戊子日也被稱為天符,戊午日則被稱為太乙,這種說法看似合理,但與「中」、「其」兩個字的含義仍有差距,仍然應該理解為在那一天受到邪氣影響,或者將那一年和那一天結合起來,考慮是否受到邪氣影響。這樣推論,我認為絕無不應驗的情況。